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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聪明,见景煊神情焦急,她笑了笑:“你大伯娘今晚熬了猪骨汤,她让你过去喝一碗。”
景煊看着刘氏,她对他眨了一下眼,使了一个眼色。
景煊竟然秒懂,他点头,闷闷地应了声:“好。”
村长追出来,见他越过村民离开,气道:“景煊,你要去哪?!”
景煊回过身看着他:“阿爸,大嫂让我到她家喝汤。”
这时,村长才见到刘氏。他脸色缓了缓,道:“去吧,你奶奶今晚要留在诊所,今晚你过来陪她。”
景煊沉吟了下,点头:“嗯。”
刘氏走在景煊前头,见四周都没啥村民才轻声道:“唐槐走了,你的战友来接她的。”
景煊眸光一沉,章霆之?-
双龙村跟高斋村不是很远,开摩托车,就十几分钟。
唐槐打听到叫钟家才的家后,和章霆之找到了钟家才的家。
钟家才无父无母,也无兄弟姐妹,又被亲房排斥,他只住一间很小的泥砖房。
房子很破旧了,墙壁都裂开了,摇摇欲坠的感觉,雨天屋里还会漏雨。
克妻之名,老牛吃嫩草名,唆使钟讳燕杀人之名都被村民安插在屋里的主人身上。
全村排斥他,电都断了他的。
唐槐和章霆之到来时,钟家才坐在床前,屋里点着油灯。
唐槐和章霆之的到来,让男人一脸疑惑,可是看到唐槐怀中的女婴时,他顿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唐槐和章霆之站在门口,唐槐问:“我们可以进去坐吗?”
站在门口,就能闻到屋里的一股异味。
“还是不要了。有话,我们到外面说吧。”钟家才起身,拿了两张矮凳子出来
唐槐看着他,他才五十岁吧,身子就这么佝偻了,像个七十岁的老人。
他把一张凳子放在唐槐脚边,淡淡的道:“坐吧。”
没凳子给章霆之了,章霆之站着,没办法,钟家才家就两张凳子。
坐下后,钟家才的目光,一直看着唐槐怀中的女婴。
唐槐道:“我到监狱见过她了,她跟我说了你们的事。”
“唉……”钟家才叹气:“她一定恨死我了,当初我要是跟他私奔,就不会有今天的结果。”
私奔生活过得怎样另说,至少不会像今天这样,闹了人命。
“她没恨你,她最牵挂的是你。”
“……”钟家才一听,眼睛亮了一下,很快就黯然下来,她最牵挂的人,怎么可能是他?不应该是她的女儿吗?
唐槐看到了他的眼神变化,道:“她和我说了很多,可是对这个女婴,一字不提,我想,讳燕姐是把对娘家的恨和张夫家的恨,都放在女儿身上了。”
“可怜的孩子。”钟家才道。
“抱她过来,是我的自作主张,毕竟是她的孩子……”
“你是想让我收养这个孩子?”钟家才抬眸,看向唐槐。
两人目光对视,唐槐才看到,对方的眼,全都是忧郁,是一种对生活没有任何希望的忧郁。
从钟讳燕口中,唐槐了解的钟家才,不是像唐有明唐有新那样的男人。
他是书生,有爱心,有理想,对村里的孩子也很好。因为他的妻子被雷劈死,克妻之名,开始缠绕着他。
他的妻子,勤快,讨人喜,村民都很喜欢他的妻子,怀孕被雷劈死,对村民来说,是一种打击。
平时,他上课,他妻子就干农活,喜欢她的村民都心疼她。
在农村里,哪有丈夫不干农活的?
可是钟家才不用上课时,不像别的老师马上去干活。
他要回家,看一会儿书,他的理想,是考到县城的学校去当老师。
在村民眼里,他不干活,就是懒惰。
懒惰的男人,会被排斥的。
克妻之名在他身上传得沸沸扬扬,热度未消,吃老牛吃嫩草了。
这根草,同样是村民喜欢的女孩,两度打击,村民恨不得把钟家才赶出高斋村。
但村长强行阻止村民这个举动,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能随便把人赶出村的吗?
留在村里的钟家才,生活并不乐观。
调皮的孩子,会拿石扔他,他种的庄稼,会被人拔起来晒死。
现在,高斋村又知道钟讳燕杀死了自己的丈夫被抓了,大家就认为,是钟家才唆使钟讳燕做的。
钟讳燕的丈夫死了,他就可以跟钟讳燕一起了。
总之,钟家才是一个悲哀,行走的悲哀。
妻子的死,让他大受打击,一~~夜之间,苍老很多。
刚从妻子死的痛苦中走出来,就硬生生要跟钟讳燕分开,他又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
然后听到钟讳燕杀死自己的丈夫被抓的消息,又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然后,就有现在这副,五十岁的年龄,七十岁的模样。
他眼里,除了失去希望的忧郁,还有让人心疼的沧桑。
唐槐看着他:“愿意吗?”
钟家才拒绝得很直接:“不愿意。”
“讳燕姐下个月28号就要执行枪决了。”
钟家才一听,心狠狠一痛,身体在发抖。
虽然做好心理准备,但还是无法接。
他眼眶红了红,紧紧地咬着嘴唇。
唐槐深深地看着他:“她希望能在有生之日,能见到你。”
“……”钟家才低头,唐槐听到从他身体传出的低喘声。
唐槐抿了抿嘴,也没有打扰他,她抬眸,看了一眼章霆之。
章霆之眸华娴静地看着她,眼神大胆,深情。
他一直这样看着唐槐。
唐槐触到他这样的目光后,有点不自在,撇开脸,环视四周。
天,黑了。
到处都响起了蟋蟀的声音。远处树林,还时不时传来知了的叫声。
夜风微凉。
人心,却不能安静。
钟家才在压抑住心口传来的痛苦,呼吸急促,带着很重的喘气。
唐槐和章霆之都沉默着,让他能够调整好心情。
良久,钟家才起身,不再去看唐槐怀中的女婴,转身,进屋。
唐槐缓慢起身,诧异地看着钟家才:“钟老师,你真的不收养这个孩子吗?”
听到“钟老师”三个字,钟家才身子顿了一下。
他都想不起来,多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