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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会师小龙冈
    义军在定陶休整了三天,完成了扩军,也打了一批土豪。

    将士们士气高涨,体力充沛,甚至有信心与鹰扬卫打一仗,但李风云在接到费淮率军进入符离县境内追杀而来的消息后,毫不犹豫,下令全军将士连夜北撤,向萧县进发。

    费淮扑了空,愈发恼恨,衔尾追击。

    王扬颇感担心,因为贼人太狡猾了,而据定陶一带几个侥幸从义军的杀戮中成功逃脱的小土豪交待,贼人自称苍头军,称呼他们的首领为白发帅或苍头帅。白发?苍头?此贼首是谁?据传芒砀山贼首不是一个叫陈三的吗?何时又冒出来个白发苍头?难道是韩曜?不论如何猜测有一点是肯定的,鹰扬府对贼人的情况基本上是一无所知。

    王扬向费淮提出了警告,己方不了解叛贼,两眼一抹黑,如果继续这样被动,任由叛贼牵着鼻子跑,极有可能再遭打击。另外,据斥候在定陶一带所收集到的零散讯息来看,贼人不是一群散兵游勇,而是成建制有规模,少说有好几百人,加上从夏亭、永城两地所裹挟而走的船夫、水手、杂役,粗略估计一下,叛贼至少有上千人了。而这些人不论是贼寇还是船夫、水手,都是壮丁,都是靠力气吃饭的人,如果给他们一把刀,那些平日里无所事事疏于训练的府兵们还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已经惨死的两百府兵实际上证明了鹰扬卫的作战能力,同时也证明了叛贼的凶残,所以王扬建议,贼是一定要追要剿的,但还是谨慎小心点好,不要打狗不成反被狗咬,那就得不偿失,欲哭无泪了。

    费淮稍稍冷静了一点。王扬比他年长,从军几十年了,战功累累,打仗经验要比他丰富,值此关键时刻,依旧保持清醒头脑便殊为不易,所以费淮便问,“计将何出?”

    王扬提出两个建议,首先衔尾追击,但要保持距离,持续向叛贼施加威胁,迫使其犯错误,变被动为主动,其次向彭城左骁卫府董纯将军求援。彭城距离这里很近,董将军也应该知道谯郡发生的重大变故,而这变故已对他产生了影响,他必然也急于剿贼,缉拿元凶,以稳定本镇戍区之局势,因此向他求援必能得到回应。一旦彭城援军赶来,双方联手合作,必能斩杀叛贼。

    费淮采纳了王扬之策。虽然董纯肯定会怒气冲天的责骂他们,但如今性命都可能不保,哪里还顾得上脸面?董纯要骂就给他骂吧,只要他派来援军,那便杀贼有望。

    费淮遂一边急报左骁卫府求援,一边远远跟在义军后面,紧追不舍。

    两天后,李风云率军接近芒砀山,在一个叫火柱冈的地方与陈瑞顺利会合。

    陈瑞日夜兼程回山后,遵照李风云之策,先是分发财物。义军兄弟有,山里人有,连裹挟而来的船夫、水手、工匠、杂役都有,见者有份。然后陈瑞连哄带骗,连诱惑带威胁,在短短时间内建立了两个团,还有两百余杂役。接下来陈瑞又鼓动如簧之舌,说白发帅带人去打萧县了,估计又有大量战利品,大家一起随我下山去搬吧,还是见者有份。这话一说,山里山外人顿时情绪高涨,即便有些被挟而来的人心不甘情不愿,甚至有逃走之念,但逃走的前提是下山,再加上群情汹汹,由不得你不答应,于是一窝蜂的下山了,芒砀山一时人去山空。

    到了山下约定之处仅等了一夜,便看到李风云带着大部队匆匆而至。

    双方见面后,第一件事就是给陈瑞所建两团配备军官。第三团校尉岳高,第四团校尉郭明。义军的总兵力由此扩充到四团一旅九百人,随军民夫杂役约七百余,总人数达到了一千六百余人。

    现在义军有人,有钱,独缺武器,严重短缺,劫掠重兵已成了迫在眉捷之事,成了关系到义军存亡的头等大事。陈瑞、吕明星等人至此对李风云的远见卓识佩服得五体投地。李风云为什么从义军建立之初就想独自劫掠那批重兵?很显然,他早已预见到义军的发展会非常迅速,但拿棍棒甚至赤手空拳是无法生存下去的,更不要谈什么发展壮大了,于是那批重兵就成了必夺之物,所以韩相国理所当然被李风云一脚踢开了。

    然而韩相国为劫掠这批重兵谋划甚久,岂肯轻易放弃?岂肯让一个来历不明的白发刑徒在利用了他之后,又被其踹到一边?

    “将军,某回山之时,韩明府的秘使亦在山中相候。”

    陈瑞主动禀报。李风云不以为然,神情冷漠。今局势急转直下,义军牢牢控制了局势发展,早没韩相国什么事了,哪凉快他就去哪待着吧。

    “韩相国是何态度?”李风云漫不经心地问道。

    陈瑞未说先笑。

    “那厮非常嚣张,肯定威胁我们,要我们听他的指挥。”韩寿朝地上狠狠吐了个唾沫,恶声恶气地骂道,“直娘贼,拿我们当痴子,非要置我们于死地。好,这个仇记下了,来日必当厚报。”

    “三先生,韩明府传了甚话?”

    吕明星虽有些怨恨韩相国心狠手辣、翻脸无情,但当年庇护之恩历历在目,不敢忘却,是以言辞间对韩相国还是很恭敬。

    陈瑞摇摇头,戏谑道,“以韩明府的霸扈,岂容他人置疑甚至推翻他的谋划?只是这次他的脸丢大了,估计夏亭被毁、永城惨遭洗劫、运河航道中断的消息已传至宋城,韩明府那张脸估计已经变绿了。”

    “休要理他!”李风云冷笑,“韩曜已经举旗,韩相国在谯郡已难有作为,鞭长莫及之下,他根本无力干涉我义军之事。传令下去,吃饱喝足后,稍事休息后,全军将士便火速南下,直奔临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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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费淮率军逐渐靠近芒砀山,以为贼寇在他的追击下不得不躲藏回山时,却没有想到义军已大踏步南下。

    当夜,费淮和鹰扬卫在营帐中酣然入熟,而在相隔数里外的原野上,义军在夜色的掩护下,就着朦胧月光,悄无声息的绕过了敌人。

    黎明时分,义军走上大道,急速进入符离县境,重回定陶。在这里他们遇上了前些日子派去通济渠边打探军情的几名斥候。斥候报,运送重兵的船队已进入谯郡的临涣县内,正驶向永城,并没有因前方航道中断而暂停临涣境内的迹象。

    李风云又询问韩曜之事。斥候报韩曜正在临涣小龙冈召集人马。小龙冈就在通济渠岸边,便于劫掠重兵。李风云果断下令,全军火速赶赴小龙冈,会合韩曜,劫掠重兵船队。

    韩曜在五天之内果真将其所属大小势力召集了起来,之所以如此顺利,主要是因为有前车之鉴。

    东都翟让的案子,关陇人有意杀鸡儆猴,所以遍告河南诸郡的贵族官僚富豪,搞得人所皆知,而紧接着发生的白马劫狱大案,动静就更大了,想瞒都瞒不住,结果又搞得人所皆知。翟让之祸让河南本土势力兔死狐悲,心生警觉,个个小心谨慎,唯恐重蹈覆辙,但越是想避祸,祸事却越快上门。

    谯郡本地势力第一人韩曜也倒了,韩曜一倒,其所属势力即使不会被连根拨除,也会惨遭重创,但谁敢存这种侥幸?拿家人、家族的性命做赌博?韩曜被逼造反,大家也去造反吧,反正都是全家死光光的事,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豁出去了。于是拖家带口,蜂拥而至。五天的时间内,韩曜便召集到了三千余人,其中青壮为兵,募得八百余人,组建了四个团,余者为民夫杂役。

    韩曜自称谯公,开府建营,并做好了两手准备。若李风云被官军剿杀,或其逃窜不至,他就自己单干;若李风云在预定时间赶来会合,韩曜便打算利用自己所拥有的四个团的实力,毫不客气地吞并了李风云。

    结果完全出乎他的预料,李风云不但没有被官军剿杀,反而在短短时间内把队伍扩充到了上千人的规模,而且其手下将士不是穷凶极恶的盗贼,就是风里来雨里去整日靠力气吃饭的船夫、水手和工匠,千万不要小看这些贫贱的贩夫走卒,人家的身体就是生存本钱,且为人淳朴忠诚,只要你对他好,他就会真心诚意的报答你,所以只要稍加训练,很快就会形成战斗力,也就是说,李风云现在实力飙升,不但不弱于韩曜,还稳稳压住了他一头。

    韩曜暗自震惊,当即收起了非份之念。他已经高估了李风云,然而李风云能力非凡,让韩曜根本看不到他的深浅。

    韩曜高看李风云一眼,并不代表他的手下人也会重视李风云,遵从李风云。韩曜是贵族,有身份有地位,李风云算个什么鸟东西?一个从北陲来的马贼也敢倡狂?也敢高居首领之位?也敢骑在我们恩主的头上耀武扬威?直娘贼,你还想不想活了?韩曜担心出事,双方一旦火并,后果不堪设想,遂警告手下将士,值此危难时刻,需要援手,所以要忍人所不能忍之事,小不忍则乱大谋,先度过眼前危机再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很浅显的道理。当前迫在眉捷的头等大事是生存,而要生存就要合作,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这个道理就更浅显了。一支竹箸易折,一把竹箸就坚韧难断了。将来的事将来再说,人要把眼光放长远一点,要着眼于未来的大利益,千万不要鼠目寸光,不要贪图蝇头小利,更不要争一时之意气。

    两支义军顺利会合后,李风云与韩曜当即商谈合作的相关细节,实际上也就是两支义军如何分配权力和利益的问题,这是双方合作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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