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中泼洒的是清冷星光。

    偶尔有乌云遮云蔽月将这本就清冷的星光遮的一丝不剩，人间伸手不见五指。

    月黑风高杀人夜，原本准备弑杀人族修行者的半妖们在没动手之前觉得今天的夜色很符合他们要做的事情，却不知在真鉴和尚、林凡等人眼中的今夜是个月黑风高杀妖夜。

    血浆粘附在了东冶的长袖上，滑落到锋利的刀锋之上缓慢向前最后再刀剑处滴落。

    在东冶身边妖族栽倒时，他周围许多妖族也都出现了同样的状况，他们甚至来不及反击，来不及做出反应，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

    算盘的噼里啪啦与真鉴和尚口中的‘死卦’二字还在耳边回响，东冶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死卦。

    但他知道的晚了一些，不知为何他的血液也开始逆流，他身周的妖族全部跌落尘埃之中，他勉强让自己不一口血喷出，压住着诡异的术法后却发现他的周边出现了很多人。

    林凡在东方提着他的青锋剑而来，在远方残余的红色木炭映衬下，他的平凡脸颊不知为何有了些许英气。

    叶凝霜在西方将玉手放在了剑柄之上缓缓走来，她肌肤胜雪，即便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之中，仍可见她面容上的杀气。

    钱乾与王旃灵自北边携手而来，两人倒是没有林凡和叶凝霜的来势汹汹，就像是帝都内逛着菜市场的小情侣。

    只是东冶知道他派去了多少妖族去围剿两人，现在看到这两人似毫发无损，一颗心顿时跌落谷底。

    他们这一行妖族之中精锐应该已然全部死在了这些人手中。剩下的不过只是一群小妖，翻不起任何浪花。

    他知道他今日似乎必死。但临死之前他还想挣扎一番。

    所以，他开口道：“如果你等现在杀死我。我手下小妖将让这里血流成河。”

    这是一句十足威胁的话，从真鉴和尚等人行为举止来看，他们很关心自己的同族，不然那中年夫妻不会医了一整天的百姓，不然那男孩不会哄孩子玩去，不然那女孩不会帮助妇人拾干柴。

    所以，东冶觉得自己的这个威胁必然会有成效，他的脑海里已经开始旋转如果提出接下来的条件，以试图让自己可以脱困。可以求生，可眼前的人为什么都在笑？

    没错，真鉴和尚在笑，笑出了一脸褶皱，林凡在笑，笑出了一口白牙，叶凝霜也在笑，因为真的很好笑，钱乾与王旃灵也在笑。不过他们脸上的嘲笑意味已经极为明显。

    东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他无法想象会有妖族之龙帮助他们。

    更无法想象的是，眼前这群人就是名震帝都的兄弟帮。

    他只是还想挣扎一番，他厉声道：“相信我。你们一定会看到人间最悲惨的一幕！”

    换来的是真鉴和尚的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清脆之响在夜空中回荡，如若这里距离人群太近怕是百姓们就要全部纷纷睁开双眼，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的事情也很简单。在真鉴和尚一个耳光之后，东冶不知为何竟然全身上下无法有所动作。

    他并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轻敌。让那算盘声进入了识海之中暂时僵直了他的身躯，他只看到了刀光剑影。

    …………

    晚秋的夜很凉。妖族的血液腥味很大。

    林凡等人都没有想过，即便小白龙完成了猎杀所有混在人族中的妖族后，百姓们会因为这味道惊醒。

    所以，当尖叫声以及恐惧感蔓延时他们根本来不及阻止。

    百姓们自然而然的发现了杀害了东冶等人的真凶，但他们的第一选择却是退缩。

    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先前在东冶等妖族带领百姓一路向帝都进发时，东冶等人展现了强大的‘人族’修行者手段，杀了很多伪装成人类的‘半妖’。

    而现如今，林凡等人杀了东冶手下的所有修行者，这当然是一件让普通百姓足以恐惧的事情，他们自然要退。

    以真鉴和尚为首的这些人也很有自知之明，没有向前踏出一步，只是面带无奈的看着他们。

    但恐惧这种东西总是比瘟疫的蔓延速度还要厉害一些，百姓们纷纷醒来，有些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开始跟着所有人一起溃散，仿佛战场之上的兵败如山倒。

    林凡很无奈，事已至此再如何解释也是白搭，他甚至看到了他照顾的那几个孩子看着他的眼神都很惊恐。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无人阻拦的人潮如同海水般退去，真鉴和尚叹了一口气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给吴大锤音讯道：“二哥，这边有难民，大概五千人吧，你要快些过来收拢一番，不然怕是又被妖族利用。”

    说完这句话，真鉴和尚看着那黑夜中的人群似都要消失的无影无踪，除了仓皇的逃跑之外，他们只留下了一地狼藉不由得又叹了一声：“这就是做好人的代价。”

    叶凝霜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心里不是很好受。

    相比叶凝霜，钱乾与王旃灵救治了这些人整整一天，体内之气被耗竭一空的他俩心头自然极为酸楚，哪怕他们对这些人再好，却看不到一丝回报的感觉的确应该不好受。

    梁景玉与谢婉之虽从未出手，但也不禁唏嘘不已，感慨这人性薄凉。

    林凡也是摇了摇头，赞同道：“好人不好做，但总要做啊。”

    话音没落，前方不远处有一个黑点摇晃而来，这黑灯瞎火之下林凡等人也一时无法分辨，直到这黑点走近了，林凡等人才看出原来是一个男孩。

    这男孩生的极为瘦小，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跑，脸蛋也不甚好看，肤色太黑几乎与这黑夜融为一体，就剩下了两颗雪白的眼珠，和一口的白牙。

    他一路小跑的来到了林凡等人的面前，没有理会其他人直接站在了林凡的面前。

    林凡这才看出这孩子是不久之前他照顾过的小孩，依稀记得他很开朗乐观，也显得有些顽皮。

    但小孩一开口，林凡的内心忽然一颤。

    “哥哥，不管其他人怎么说，我相信你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