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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国奢爱 29做大做小,不是你说了算

    飞机缓缓启动,机场上的大风夹着雪沫子打在人脸上,就像下起了小雨。

    穿着黑色军服的俊美男了,漆黑的瞳仁随着白色小飞机移动,虽然表情依然不变,可是从他紧抿的唇,和紧握在身侧的双拳,悄然泄露了他心底的不舍。

    寒风扬起黑色披风,仿佛展开的翼。

    白色飞机一下冲入云宵,很快便不见了。

    这时候,一个嚷嚷的人声从后方奔来,可怜最后只追到个飞机屁股,和一嘴的冷雪渣子,气得来人哼哧哼哧直喷气儿。

    看到织田亚夫,就通通发泄了出来,“亚夫,你也太大肚了吧?让那丫头的前未婚夫陪着她回家,你不怕姜恺之挖你墙角,转脸就带你女人回家过新年,见父母,强迫成亲嘛!”

    野田澈在亚国待了几年,对于亚国新颁布的《婚姻法》实施过程中的诸多新闻,真是耳染目濡,感觉这国家太封建了。

    目前七成以上的男女,都没有恋爱婚姻自由,被强迫嫁娶的惨案是一桩又一桩,经常有为爱殉情的新闻见之于报,以及为了逃避包办婚姻而自杀明志的。

    织田亚夫瞥了见好友手上已经露了馅儿的礼物,哼道,“反正放在我身边,也有一堆挖墙角的,不若让她回家更安全。

    至少,在那里还有父母兄弟看着,有人想挖,还得过父母那一关,没这么容易。”

    野田澈打起结巴了,“啊,亚夫,你,你可真想得开啊!既然如此,我就……”

    亡羊补牢地将东西背到身后,直搔脑门子,懊恼不矣。

    妈的,要不是头晚庆功宴喝得太多,睡过了头,他也不会又悔个四年啊!

    像亚夫这样跟防贼似的,什么时候他才能把这东西送出去?真想干脆扔掉不送了,那人那心都是兄弟的了,自己瞎跳腾干嘛?可是,真要扔出去,又实在舍不得。

    织田亚夫没心情管好友的小心思,回头一看荣泽英杰,目光阴冷至极。

    “荣泽中尉,看来本帅的话,你都当成耳边风了?

    竟敢私正逃出禁闭室,你是不是已经准备好接受更严厉的惩罚?

    还是打算就此放弃你所有的功勋,在这北平机场做个打扫机场卫生的扫地工一辈子?”

    荣泽英杰头一低,慎重地认了错,没有任何辩解和推脱。

    织田亚夫冷冷看着青年,目光微缩,接着就把追来的看人不周的军法部人员训斥了一顿,荣泽英杰的惩罚没有加重,却是加长了。

    上车后,十一郎将另一个跟着轻悠那电报一起到达的文件袋,递给了织田亚夫。

    打开袋子,里面倒出数张照片。

    照片的主角都是一个人——林雪忆。

    但是与其有染的男人,似乎竟不只一位。

    画面拍的角度非常好,将林雪忆的面目和表情拍得惟妙惟肖,且完全巅覆了她在大众面前端庄高雅的形象,整个就一荡妇,颇有些不堪入目,十足下贱。

    织田亚夫满意地勾起唇,让十一郎将东西收好。

    十指轻点膝头,暗暗琢磨。

    北方的事很快就能结束,等到他回泸城时,就是林家彻底覆灭的时候。

    至于这段时间,就让轻悠陪林雪忆玩玩。

    他相信自己的女人,绝不会输给这种贱货。

    ……

    一下飞机,轻悠被锦业抱了个满怀,小脸也被狠揪了几把,疼得她呲牙裂嘴直嚷嚷,哥哥也没松手,还一个紧赶着一个地调侃个不停。

    “哎呀呀,咱们轩辕家的心头宝可终于回来了。”

    “让四哥瞧瞧,啧啧,瞧这小脸儿圆得,都生出双福下巴了。想必这在泸城时,可被向老爷子和向大少关照着,日子过得舒服吧?这大鱼大肉地伺侯着,真比待在家里强多了哈!”

    “难怪啊,亲娘都离开了一个多月,连一点儿思亲之情都没有,即不给家里打电话,更没一个电报回来,还得咱东拖关系西借道儿地把人给骗回来。”

    “唉,俗话真没说错,这女大不由娘,留儿留成愁,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就这么被个臭男人给拐……”

    轻悠听得直翻白眼儿,最后忍不住抓了旁边小贩的包子,一把给轩辕锦业的大嘴巴堵上。

    锦业三下五去二吞下包子,跟姜恺之打了个谢,回头拉开汽车门,躬身做了个请示。

    他今天特别穿了件最新式的改良西装,别致的衣角剪裁,和咖啡白条纹布料,配上他那嘻皮笑脸的模样,颇有几分雅痞的味道。

    刚才下机时,把姜恺之都看愣了神儿,直说要是给家里二哥姜少言看到,他们这喜好追求新奇时髦的品味儿,多半能聊到一块儿去。

    轩辕锦业那小眼神儿亮得,就把这充满了商机的随口一句给牢牢记下了。

    轻悠的目光却落在了汽车上,新崭崭的,漆色锃亮,车头是劳斯莱斯的银制飞天女神标志,流线型的车身,惹得周围的人频频回眸。

    “四哥,这车,你从哪租来的?”

    轩辕锦业嘴一瘪,这动作教两人同时做出来,让人暗叹不愧是兄妹范儿。

    “什么租的,你哥哥我就这么没本事,连代步的车都买不起了嘛?行了行了,别寒糁人了,快上车,家里人都等着呢!”

    回头又热情无比地邀请姜恺之,姜恺之也有些小诧异,本以为因为之前芙蓉城的事没帮上轩辕家的忙而生了嫌隙,这会儿受到这样的邀请,也不撑面子,爽快地应下了,立即坐到了后座,轻悠的身边。

    车门一关,轩辕锦业歪着唇角,绕到前副驾位坐下了。

    轻悠却因为轩辕锦业的真相,瞠了眼,立即爬到前座椅上询问。

    “四哥,这车不会是爹批准,大哥拿钱让你买的吧?”

    太奢侈了!

    这很不符合爹和大哥的性子,他们都是相当节俭,喜欢低调的人。

    就算天锦坊需要汽车代步撑撑门面,他们最可能的就是买个目前全亚国销量最好、经济适用、产自于美国的福特轿车,要性能再好点、耐用且更有些面子的就德国的梅塞德斯奔驰。

    像这个产自英国的顶级豪华轿车——劳斯莱斯,光一辆,价格至少在三百万到一千五百万,就可以买十几二十辆福特,三四辆梅塞德斯了。

    这些都是闲了没事儿时,轻悠跟亚夫吹牛,无意中知道的。

    男人们对于这种钢铁速度的怪物,总是情有独衷,且一说起来就涛涛不绝。

    所以轻悠才会特别惊奇,惊奇之后,就开始怀疑,小担忧了。

    因为这车的价格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一点——劳斯莱斯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车。

    售车前,你必须提供你的个人信息,劳斯莱斯公司会调查你的资产状况,你的固定资产必须超过1000万美元,年收入至少要在100万美元以上,他们才会把汽车卖给你。

    当时知道这个奇特的售车规矩时,轻悠才意识到被四哥卖掉的那辆汽车是什么价格,嚷嚷着回头要跟锦业要卖车利息,不然真是亏大了啊!

    想到这里,轻悠立即否认了自己的推测。

    轩辕锦业眉毛快飞上了天,“切,那两个一毛都舍不得拨的铁公,你就别想了。这车,是哥哥我托关系才买到了。想咱们兄妹俩之前多折腾啊,差点儿把小命都搭上了。好歹现在哥哥我能赚点儿小钱了,也得犒劳咱自个儿,好好享受一下。”

    这一边说着,锦业一边用袖口轻轻蹭了蹭自己才买到不足一月的宝贝爱车,这里子面子可都得瑟得不得了。

    轻悠心下一个咯噔,“四哥,你该不是真跟着向北皇干……”

    意识到车上还有外人,她及时打住了口,心里却更担心起来。

    姜恺之从看到车时,就惊讶不矣了,这会儿听到兄妹俩的交谈,也不禁多想了几分,却佯装完全没听到似的,也没插嘴。

    锦业的心思也转了一转,忙把这话题岔了开。

    “什么?林雪忆找上门已经不止一次了?”

    这话题自然就转到了轩辕家。

    锦业口气极不屑,“那女人每次来都问你回来没,还故意透露出你不在泸城的消息。爹起了疑,就让我到泸城去接你回来,说你一大姑娘独自留在泸城,没个亲人在身边照看着也不妥。

    三娘私下里就来找我,说你多半是去找亚夫了,没在泸城。我好不容易,东拖四请的,才把那电报发出去。”

    姜恺之不由又看了眼轩辕锦业。

    锦业自不会纠结在如何发电报上,话里直揪着林雪忆的各种恶心嘴脸,大加抨击,让轻悠做好战斗准备。

    姜恺之才接了话,“四哥您不用担心,林家在泸城的关系的确牢靠,仗着是我六表弟的未婚妻,有向家罩着横行惯了。但在应天府,还是得按规矩来。”

    锦业立即点头称道,“三少说的是。咱们天锦坊,轩辕家,从来做事都是凭良心,有什么光明正大的竞争,绝对不屑那些偷摸狗的下三烂手段。”

    两个男人似乎一拍即合,你捧我夸,哥俩好起来了。

    轻悠却拧着眉,思索着,林家和轩辕家在芙蓉城时,早已经撕破了脸,没什么好说的了。

    林雪忆在这个时候跑来,分明就是黄鼠狼给拜年——没安好心。

    幸好她及时回来了。

    只是不知,林雪忆这趟跑来,又想算计些什么?

    ……

    劳斯莱斯一路平安驶回轩辕大宅,看到似乎阔别已久的家,轻悠鼻头微酸。

    一下车,就听到弟弟小八欢快的叫声。

    “七姐回来啦,爹,娘,七姐回来了。”

    随即,一阵噼哩啪啦的鞭炮声响起,大门里迎出一群人来,张张都是熟悉亲切的笑脸,让轻悠情不自禁,直接扑进了双亲张开的怀抱。

    看着大门上帖着的大大的红福字,轻悠才有了真实的过年感觉。

    回家,真好!

    “爹,娘,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宝宝回来了。”

    三娘仍然是慈母形象,直说回来了就好。

    轩辕瑞德冷哼一声,颇不是滋味地说道,“还知道回来!要不是让你四哥去打电报,恐怕玩得乐不思蜀,根本就不想回这个家了。”

    “爹……”

    轻悠娇嗲一声缠上父亲的手臂,开始了又一轮的撒娇讨好,还厚着脸皮问要压岁钱。

    这父女俩呛来呛去的模样,让众人看得直发笑。

    正要进门时,又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意外。

    “轻悠,你回来了,我终于等到你了。”

    突然冲到面前的男子,面目憔悴,满面青髯,声音略略沙哑,眼球里布满了血丝,都显示着为这一刻相聚已经熬了不少时日。

    “兰溪大哥,你怎么?”

    轻悠话还没说完,姜恺之立即插上前,挡在她面前,扶住向兰溪的肩头就问。

    向兰溪的目光一缩,挥开了姜恺之的出现,表面上的不满远不及心底掀起的惊涛骇浪。

    轻悠明明说跟姜恺之没关系,为什么他们还会一起回来?

    她之前说的不能接受自己,难道都是托辞吗?

    她是不是都知道姜恺之不会跟宋家联姻,又回心转意要在一起了?

    这些问题搅得向兰溪脸色越来越苍白,恐惧,和积累已久的失而复得般的情绪一下爆发,一把抓着轻悠的手,急切的模样吓了众人一跳。

    “轻悠,你听我说,我已经跟林雪忆取消订婚典礼了,我是真心想跟你在一起,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轩辕家众人顿时愕然满面,面面相窥。

    锦纭忙上前给轻悠耳语,说这几日常见到向兰溪在附近出没,本以为是什么不轨之徒来着,轩辕瑞德还让人加紧了大门看守,就怕这临近春节了又出什么不好的事儿,没想到竟然又是轻悠的爱慕者。

    说话间,女孩们直给轻悠打趣儿,暧昧的眼神儿直在两位殷情的男士上打转儿。

    轻悠尴尬不矣。

    “兰溪大哥,有什么事咱们改天再约时间谈,好么?这天那么冷,你这样早该好好休息一下,别在这儿等了。”

    轻悠向姜恺之求助,姜恺之便要带向兰溪走。

    向兰溪突然发怒,甩开了姜恺之的手,大喝,“不要你假好心。”

    轻悠急道,“兰溪大哥,你别这样。恺之他都是为你好,你要怪就怪我,别怪他。”

    向兰溪目色赤亮,精神状态似乎也有崩溃的趋势。

    姜恺之不由朝轩辕锦业使了个眼色,轩辕锦业立即上前打圆场,说远到是客,既然都是轻悠的朋友,就先进屋叙叙,又说轻悠周车劳顿,得先歇歇脚。

    向兰溪这才点了点头,可是手仍紧抓着轻悠,便要往屋里走,哪知脖劲后突然一疼,眼前发黑就倒下了地。

    昏迷前,他回头瞪向姜恺之的方向,愤怒地吼了一句“姜恺之”。

    那样激烈的愤怒和恨意,吓得众人半晌没吭声儿,直到姜恺之歉然一句,抱着向兰溪离开,才松了口气。

    回头,轩辕瑞德就戳了女儿一脑门儿,斥道,“瞧瞧你,一回来就惹一屁股的桃花债,都快把咱轩辕家门儿给淹没了。这少公子听说还是向老爷子最宠爱的幺子,你给我老实交待,你到底又是怎么搭上他的?”

    轻悠郁闷地吐吐舌头,连忙狗腿地扶着父亲,边走边将当年的事,避重就轻地交待了个干净。

    女人们拉长了耳朵,兴致勃勃地听八褂。

    小八绕在姐姐腿边,讨要礼物。

    等到进了大厅,轻悠刚好说完前尘旧事儿。

    立马的,众人就表示出完全不同的几种态度,让人哭笑不得。

    轩辕瑞德一拍桌子,“搞了半天,又是林家人弄出的坏事儿。这明明就是林雪忆惹上的债,居然又扔咱家头上,可恶!”

    二娘代表了一票姨娘们,凑上前嘀咕,“我说轻悠啊,这向六公子听说可是向老爷最疼爱的儿子,要是攀上这门亲事,咱们家也不亏啊!”

    锦纭等人激动地附合,“对呀,小七。林雪忆那女人可恶极了,这些天竟往咱家跑,不知道这肚子里又埋着什么坏水儿。你就抢了她男人,让她以后在泸城都没机会混下去,气死她活该。”

    “就是就是,她让人抢了咱家的麒麟锦秘技,咱们就抢了她男人和她下辈子的依靠,看她以后还敢拿什么在咱们面前得瑟。”

    “小七,你做得太好了。那向六公子不是说已经取消订婚典礼了么?之前咱们看报纸上还说这事儿突然延迟了。原来,林雪忆已经被男人抛弃了,成了泸城和应天上流社会的大笑柄!哈哈哈……”

    锦业急忙插嘴,“说对了!林雪忆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现在失了向家的支持,那就是寡妇死了儿子——没指望了。哼,丢不死脸他们林家,活该!”

    轩辕宝仁看弟妹们一唱一喝,同仇敌忾的模样,直摇头,中恳地对轻悠说,“小七,之前我们都不知道这事儿。现在看来,这林雪忆突然又找上门儿,多半跟这事儿有关,你可要拿准了立场,别让林雪忆又钻了什么空子,让自己受伤啊!”

    轻悠很感激家人们的理解,点了点头,很慎重地说,“爹,娘,哥,姐,这事儿是我疏忽了。晚点我就跟恺之联系一下,尽早跟向大哥解释清这个误会,也免得……误人误己,波及家里。”

    轩辕瑞德点了点头,“不要误了别人才是正事儿。至于家里,你就不用操那么多心了。”

    遂吩咐下人上菜,早早吃完了,轻悠好回房好生休息。

    对于父亲和兄姐们的包容,轻悠只觉得无以为报,想着改日再带女人们上待血拼一番,准备过个快乐的春节。

    ……

    夜里,轻悠将雕花的照片拿给母亲,三娘看了也十分喜欢,母女俩便讨论起改良雕花造型,设计新春布料的花样儿,聊得不亦乐乎。

    话间,三娘又悄声问起亚夫的事儿,轻悠咬着母亲耳朵说了两人要去美国看轩辕清华的计划。

    “娘,到时候你说服爹和我们一起去吧!亚夫说,我们可以在教堂举行婚礼,我想你和爹都能看着女儿出嫁。好不好嘛?”

    三娘看着女儿渴望的目光,微微湿了眼框。

    好像一转眼,以前赖在怀里撒娇的小娃娃,现在竟然就要嫁做他人妇了,真有些舍不得。

    可没来得及回答,就被突然进屋的轩辕瑞德给抢了话。

    “不好!休想!”

    “爹——”

    轻悠一下蹦起身,扑进父亲怀里,开始无所不用其极的耍赖撒娇求答应。

    “这织田亚夫,连个声气儿都不打,就把我女儿拐跑了。现在又想没声没气儿地把人娶进门儿,绝对不行。”

    “爹,什么叫没声没气儿的?之前你不都大张旗鼓地举行了订婚宴了嘛!”

    父亲大人很不甘,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就要没了,哪能那么便宜了“别的”男人啊!

    “那算什么大张旗鼓。你三姐出嫁时,这送嫁的队伍可是上了芙蓉城的头版头条!我轩辕瑞德嫁女儿,就得风风光光,人尽皆知。

    更何况,还是咱们轩辕家一宝。什么跑到那么远的地方,你出嫁连个娘家人都没几个,这门面不给你撑好了,未来你到了夫家就会被人看不起,平白受了欺负怎么行?!”

    “爹啦,现在是新社会了,哪要那么多的面子主义,只要女儿幸福就够了嘛!这花样照片还是亚夫给我拍的,他为咱们家做的还少?他还不是咱轩辕家正式的姑父呢。

    当年沈百通没娶三姐时,做的也没亚夫好啊!而且,沈百通迎娶三姐时排场够大够面子,可结果又如何?他内里根本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大坏蛋,面子哪有里子实在啊!沈百通哪能跟亚夫比,我敢拿我的脑袋跟爹您打赌,亚夫绝对绝对绝对会对我和咱轩辕家好,永远都不会变。”

    那是当然。敢不好嘛,小叔可是他亲爹呢!

    父女两呛了半天,各自抱着茶水呷下一大口,互瞪着眼珠子就不说话了。

    三娘看得直摇头,起身就要走人。

    轩辕瑞德嚷嚷了两声,三娘朝他打了眼神儿,也只能暂时做罢,起身走人。

    路上,拿过那照片,不满地哼哼,“都是偏心眼儿。就知道给丈母娘孝敬好东西,把我这个老丈人完全置之脑后。你瞧瞧,现在这人还没正式过门儿,就这么偏心,哼!”

    三娘捂嘴轻笑。

    哪能不同意呢,根本就是父亲吃女婿的干醋。

    这女儿一颗心都系在别人身上,大过年的没打电报就不记得回家。

    “儿大不由娘,小心留儿留成仇。”

    “哼,你们女人啊,都是……”

    “瑞德,当年为了跟你走,我跟家人绝裂了,我不希望我们的女儿也走到这一步。”

    轩辕瑞德目光一凝,终于软下。

    叹息,“好吧,就依你们女人这一次。”

    三娘握着男人的手,轻轻地笑了。

    ……

    轻悠一夜好眠,睡到日上三杆还不想起床。

    可惜有人就睡不太好,一大早就跑到了轩辕家蹲点儿。

    锦纭跑来找轻悠,透了消息。

    轻悠正细心地做脸部保养,想着也许很快自己就能做新嫁娘了,提前做做脸,也好做个美美的新娘子。

    这一听姐姐带来的消息,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

    “什么?林雪忆来了?”

    是不是在她家安插了间谍呢?

    消息这么灵通?

    轻悠有种不好的预感。

    林家的总部在泸城,并不在应天。

    林雪忆找她找得这么急,大概不仅仅是因为向兰溪的事吧!

    “小七,我看林雪忆那模样,完全没有做了亏心事儿的愧疚。这脸皮子真是修练得比城墙导拐还要厚,你可千万小心别着了她的道儿啊!”

    轻悠应下,安抚了姐姐两句,迅速洗掉了脸上的洗面泥,画了一个简单的妆,又挑了身精致大方的衣裙,再罩上那件白貂毛大衣,在锦纭激赏又兴奋的目光中,隆重登场了。

    当林雪忆看到轻悠时,眼里立即克制不住地迸出浓浓的羡慕妒嫉恨。

    话说,她前后跑了轩辕家已经不下三次。

    昨天听向南廷的人说轩辕轻悠已经回家,她一大早就来了。

    轩辕家的人竟然让她一直等在这大厅里,故意把大门大窗都开着,美其名曰,通风散霉气,根本就是在指桑骂槐。

    她说冷,就只上一杯半温的茶,才喝了一口,她就看到茶叶里浮出一只死蟑螂,吓得她尖叫着将茶杯给甩掉了。

    哪知道一个长得又丑又难看的丫环跑来,指着她鼻子骂她破坏“公物”,疯疯巅巅地拉着她就要她赔钱,否则就要告到当地的警察所。

    她叫人,根本没人理她。

    万般无耐,又不甘心浪费了好不容易等到的这次机会,她只得自掏腰包儿赔了那茶杯,还被疯丫头讹诈了十倍有余的钱。

    那丫头竟然一脚跨出门儿,故意放嗓子嘲笑,“之前大家不都说蛇蝎心肠,狡诈如狼嘛!这么容易就被俺骗到二十块国民新币,哈,真是个没脑子的蠢女人。”

    差点呕死她!

    当然,林雪忆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轩辕锦业故意指使家中下人为之,目的就是要呕得她吐血。

    谁叫你丫的自动送上门来让人扁,让你喝口蟑螂水,没上毒药,算是给面子的了。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林雪忆有求于人,现在落得个被丫环欺负也没法还手的地步,背地里可被轩辕家看好戏的女人们笑话惨了。

    现在,林雪忆看到轻悠一身华贵至极的白貂毛大衣,心里极不平衡。

    那团在雪毛里的一张小脸,更被滋养得白里透红,泛着水润的光泽。看得出只施了薄薄一层淡妆,那气色好得简直就像被娇养着的富家少奶奶,从头到脚,都散发着雍容华贵,幸福美满的气息。

    反教她自己,这几夜都被占南廷折腾得面目腊黄,眼下泛青,打了厚厚一层粉才敢出门,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形象与之相比,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能不教正处于水深火热、名誉几乎尽毁的她,痛恨妒嫉嘛!

    如果可以的话,林雪忆真想扑上去,撕掉轩辕轻悠那张幸福得能滴下蜜来的漂亮小脸。

    可恨,为什么所有的好处都落在轩辕轻悠头上?

    她不甘啊,真的不甘!

    ……

    轻悠落坐,也不招呼林雪忆,更没叫林雪忆也坐。

    而是接过十郎递上的一杯上品大红袍,美美地喝上一口,那掀盖即出的缈缈香气,让林雪忆顿时气得差点儿没昏过去。

    刚才那疯丫头还说家里没好茶,现在轩辕轻悠手里的大红袍一闻就知道是上品。

    真是欺人太甚!

    “轩辕,轻悠。”

    林雪忆忍不住要发作,可是在叫出名字后,又想起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便是硬生生压下了满肚子的怨气,打转了声调儿,听得旁人都直皱眉头。

    轻悠放下茶杯,扯了扯唇角,并无笑意,道,“林大小姐,你这一大早的就来我家,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就直接说吧!”

    本来林雪忆还想虚与伪蛇一番,一听轻悠这般开门见山,心下冷哼一声,就不信待会儿你还能笑得出来。

    遂道,“不瞒轻悠你说,的确是为了一件要紧事儿。而且,对你们轩辕家来说,也该是一件大喜事儿。”

    林雪忆一笑,轻悠拧了下眉。

    十郎直觉不安,而藏在屋后的众人也同时心头一个咯噔。有冲动的人就想出场给轻悠撑人场,便被拉住说静观其变。

    林雪忆见轻悠终于变了脸色,脸上笑容更炽,眼神中都蓄着不怀好意。

    说道,“其实,我是来替你兰溪大哥求亲的。”

    暗房里,激动的人一蹦而起,撞得脑袋嗷嗷叫。

    轻悠却不动声色,仿佛完全不惊奇,问,“此话怎讲?”

    林雪忆说,“我很爱兰溪,从当年我们一起共患难……”

    轻悠斥声打断,“林雪忆,你不需要在我面前演什么苦情大戏,啰嗦你那套无聊的仁义道德,直接说你的来意!”

    林雪忆被哽了一道,一下涨红了脸,声音立即变得强硬高傲,“好,我也不废话,咱实话就直说了。

    这都是向老爷子的意思。你该知道,向老爷子最疼爱的儿子就是向兰溪,现在向兰溪为了你这个女人神不思蜀,整日萎靡不振,连他最喜欢的医学研究都丢掉了。

    之前更为了跟你在一起,他坚持要取消和我的婚礼,让我们林向两家都成了泸城上流社会的笑柄。

    可是向老爷子不允许这样的丑事再发生,希望你能做出一些让步,先进向家大门安抚兰溪。等我和兰溪举行了正式婚礼后,必以重金大礼迎娶你进门,不会落了你们轩辕家的面子。

    向家不管是在泸城,还是在整个亚国,那也是数一数二的豪门大户。就算你进门做小,也绝不比那些小门小户的正室差。这要是富家太太小姐们一起聚会,个个都会羡慕你以非清白之身还能嫁得如此好呢!”

    说到这里,林雪忆的笑意更浓重,那眼底淬着恶毒的光,教躲在暗处的众人一个个都气得恨不能奔上前撕了她这张臭脸。

    轻悠说,“你的意思就是让我去给向兰溪做小,以后都得叫你一声姐姐,大太太了?”

    林雪忆冷笑,“这都是向老爷子的意思。毕竟,向家也是大户人家,能容忍一个不干净的姨太太已属不易了。至于正室的位置嘛,怎么说也得是个黄花闺女来做。轩辕轻悠,你不会还想做向兰溪的正室吧?你觉得凭你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儿,够资格么?”

    哗啦——

    一声重响,青花瓷杯应声碎地,雪白的瓷渣飞溅而起,吓得林雪忆连退三步,眼底的轻蔑,一身的骄傲,立即撤换成惊惶不安。

    轻悠站起身,冷眼瞥来,道,“林雪忆,我够不够资格做向兰溪的正室,不是你说了算。在轩辕家的大厅里可以大放阙词的人,是我,绝不是你!”

    抬手一指,林雪忆脸颊一抽,刹时铁青了脸色,骇然无语。

    ------题外话------

    吼吼,这第一轮啊,才开始,下面咱还接着斗哟!

    帝国奢爱 30忍无可忍,必须爆发!

    早就知道林雪忆找上门准没好事儿,可谁能想到,这女人做起为自己未婚夫求婚的丢脸事儿,竟然也能这么理直气壮、骄横霸道。

    轻悠见着那模样,心口的气就一拱一拱的想要发作,可到底是经历了大风大浪过来的人,连枪林弹雨大炮仗都玩过了,她也不想立马就撕破脸。

    可这话怎么就听着左右不顺耳呢?

    谁是最见不得光的卑鄙小人?

    竟然跑到她家来恶人先告状,指着鼻子骂!

    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必须爆发!

    轻悠走下三级黑木阶,这一身腾腾的怒火被家中主座高于厅面的设计衬得气势十足,居高临下而来,吓得距离五步远的林雪忆又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她的眼神和表情,都不自觉地调校成了织田亚夫训人时的模样,声音故意压低,带着一丝慵懒的尾音,道,“林雪忆,你不要以为仗着向老爷子,就可以在我家胡说八道,拿着毛当令箭乱使。提亲这么大件事儿,豪门大户的向家会交给你一个姓林的来操持,你这是在侮辱我们轩辕家呢,还是在侮辱堂堂泸城豪门的向家,连个像样的提亲人都站不出来,需要你一个外姓人在这里当跳梁小狗,汪汪乱叫!”

    暗室里,数声喷笑响起。

    数双小眼神儿乱飞时,都传递着同一个信息:他们家小七根本不需要外援,这单枪匹马地就能把林雪忆杀个屁滚尿流,一败涂地。

    林雪忆被狠狠咽住,咬了咬牙叫出,“轩辕轻悠,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我是向老爷子亲口许下的六儿媳妇儿,没有人可以代替。”

    轻悠不怒反笑,“哦,六儿媳妇儿。真要恭喜你林雪忆三声了啊!可是我怎么在泸城待了这么久,从来只听到你在我面前吠叫要跟向兰溪订婚,这连报纸新闻、电视广播,就没一处传来这大好消息呢?”

    她又进一步,林雪忆浑身抖了抖,“你这板上钉钉的事儿,为什么我们就从来没听说过一声半句,就连最近应天府的报纸上连个边角小广告的位置都没有呢!

    林雪忆,向老爷子是多么重视你这个儿媳妇儿,大家的眼光可是雪亮雪亮的,你别以为吐两口口水,就能无中生有,嘴上生花了。”

    “轩辕轻悠,你就不怕我告到向老爷子面前,让你们一家吃不完兜着走?!”

    轻悠低头抚抚修剪得漂亮的手指甲,低笑出声,“好呀,你尽管去告呀,别到时候又被人耻笑你林家总喜欢自做多情,竹篮子打水一场空,那脸可就丢大了!做为同乡,我就好心提醒你在前。到时候真给人背后阴了,可别说我跟你是认识的姐妹淘,我轩辕轻悠丢不起那个脸。”

    林雪忆银牙狠咬,面容几近扭曲,所有的厌恶憎恨都爆露出来。

    “好,轩辕轻悠,你们轩辕家有种,竟然敢如此侮辱向老爷子的面子,看我回去……”

    “林雪忆,”轻悠怒喝一声,直接冲到面前,四目直对,“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要拿向老爷子来威胁我和我的家人。今天在这里乱吠乱叫的是你林雪忆,你姓林,不姓向,你没资格代表向家的人来我家胡说八道。你要再敢提向老爷子一句,侮辱他老人家的清名,别怪我拿大扫帚请你出大门儿!”

    轻悠横手一指大厅门口,有家仆正好拿着鬃须大扫帚要打扫门廊。

    她这一喝,那拿扫帚的仆人都吓得愣在原地。

    暗室里的小八急忙窜了出来,拿了那大扫帚朝林雪忆一挥,吓得林雪忆啊地大叫一声躲到圈椅背后去了。

    “臭八婆,你敢欺负我七姐,我跟你拼了。”

    小八这段时间跟着锦业特地为他请的武师学了些把式,这一挥一挑,颇有些气势了,几扫帚打下去,吓得林雪忆抱头逃窜,惹得暗室里的人一个个笑不可抑,总算大出一口恶气了。

    话说这恶人无胆,真不假。

    林雪忆被这强霸阵仗吓得不轻,也不敢再待下去了。

    撑着最后一口气,嚷了几句,“轩辕轻悠,你现在得意吧!别以为你有姜恺之给你撑腰,你们轩辕家就万事大吉了。现在大总统也要改选了,姜家势危,更需要向家支持。到时候,看谁来求谁!”

    “我呸——”

    锦业这会儿从暗示出来,一听这话就狠狠啐了一口,冷眉肃脸地瞪着林雪忆,林雪忆一吓往门口退去,又被小八的扫帚一挥,闪躲时没控制好平衡就摔倒在了门槛子上。

    双脚在内,屁股在外,那叫摔了个四爷八叉,连小内内都走了光,惹得两男人插腰狂笑,完全不讲绅士风度。

    “林雪忆,你他妈有本事就把向老爷子拉到咱轩辕家来,当面对质说话。没那本事,你他妈就给我夹着尾巴滚出我轩辕大宅,以后见着咱爷们儿,最好绕道走。否则,被疯狗咬了别怪咱爷们儿没提醒你:内有狂犬,专咬小贼!”

    众人哈哈在笑着从暗室里走了出来。

    轻悠上前道,“林雪忆,我们轩辕家不是你们林家,需要到处抱人大腿为生,处处使阴耐诈地欺负别人。我告诉你,咱们轩辕家的人,个个行得自站得直,咱们凭真本事求生存,光明正大地做生意。你别想拿你那自以为是的一套来威胁我们!”

    众人鼓掌称好。

    摔在地上还爬不起来的林雪忆,早气得脸红脖子粗,她被拦在门廊外的小丫环见状急忙冲了过来,将她扶起。

    “轩辕轻悠,轩辕锦业,你们……你们别得意,向老爷子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东洋人,当年的事……哼!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你们才该好、自、为、知!”

    没想到这女人还能吠!

    众人先是一愕,可小八听不懂那话里话,见女人又起横,三五不管挥起扫帚就朝人狠狠拍过去,吓得林雪忆尖叫一声,跟着丫环就朝外跑去。

    小八提着扫帚狂追,却只到月洞门上,就碰着前来大厅的轩辕瑞德和三娘,被吼了一声,才极不甘地鸣金收兵。

    还嘀咕了一句,“爹,对这种不要脸的臭女人,就应该直接动条子!”

    轩辕瑞德一喝,“你说的什么话,这是谁教你的?”

    小八低垂着脑袋,就朝锦业那方瞥了眼。

    轩辕瑞德一看,瞪了眼四子,喝呼众人回大厅聚会,讨论林雪忆的事。

    ……

    轻悠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轩辕瑞德听完,也是气愤不矣。

    其他人则大啖林雪忆被整的倒霉样儿,最后讨论在笑声中结束。

    “俗话说,这百毒之虫,死而不僵。林家到底在华南这方根基比咱们深,人脉比咱们硬,还是不能把对方逼急了,反咬咱们一口。现在,天锦坊才刚刚开工,咱们要的是稳中求升,而不是又来个大‘变’。”

    轩辕瑞德做了总结,众小辈立即点头称是,纷纷拿出了应急之策,目的都为保证家里和坊子里的安全。

    “宝宝,今天你做得很好。咱们轩辕家的人,绝不怕强权!”

    轻悠笑着点点头应下。

    “爹,爹,人家今天也有帮七姐打臭女人!”

    小八一嚷嚷,众人都笑了。

    轻悠心下里却有些担忧,因为林雪忆在离开前的最后那句威胁。

    至今,向老爷子似乎都不知道当年伤害向兰溪的人是织田亚夫,林雪忆扔出这最后一招,兴许只是为了找回些人场和面子,可是正如父亲所说,狗逼急了就会反咬人一口。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下来后,轩辕瑞德对女儿说,“你赶紧联系恺之,问问他,昨天那个向六公子的情况。让你哥和你姐陪你去找那人,把该说清楚的事给了了。别再拖下去,反生害。”

    轻悠点头,“嗯。爹,女儿也是这样打算,我会跟兰溪大哥说清楚,尽快把这事解决了。不会让林雪忆的龌龊心思得逞。”

    父母欣慰地舒了口气。

    锦业便跑来接轻悠,说车子已经备好了。

    轩辕瑞德一听,就忍不住骂儿子败家,不准他开那辆骚包的豪华轿车出去。

    锦业愁眉苦脸,宛如孩童般别扭。

    “你那像什么样子。连国民大总统开的车都没你花俏,你送妹妹过去大总统府,这是存心去耀武扬威,还是让你妹妹丢脸?”

    轻悠汗颜,只得劝兄长改换一辆低调一些的车,太过招摇容易惹人口舌。

    无奈,锦业只能憋着气儿换了辆车。

    可上车时,轻悠还是忍不住惊叹,“哥,你,你到底赚了多少钱,这辆梅塞德斯,应该也不便宜吧?”

    车体比起寻常的车都要大上不少,而且漆色十分地与众不同,金属的车罩和门框处,全是金闪闪的,华丽得让人炫目,更别提这车内的真皮坐椅,新式收音机,后座还设有饮料箱。可谓集当时轿车技术和人性化享受于一身的豪华之作了!

    锦业被妹妹这一夸,先前的坏心情一扫而空,开始涛涛不绝地啰嗦起自己为购此车,花费了多少心血和精力,完全不提银子花了多少的事儿。

    “小七儿,怎么样?哥哥我专门订制的,不错吧?”

    锦业一边挑眉,一边将烟斗放在了前座上一个特制的烟斗架上,那竟然是用金子打造的美女雕像,这当然是为车主人的习惯而专门设计的。

    轻悠别眼,“奢侈!”

    锦业瞪眼,“这叫什么奢侈啊!你家男人当初为了天天跟你幽会,开着劳斯莱斯在又烂又破的公路上来回奔波,把豪华轿车当成越野车来开,那才叫奢侈,浪费!

    切,我就不信,以亚夫的亲王品级和品味,你跟他在一起,条件会差了去。逮不定,比咱还不知奢侈成什么样儿。难怪一月两月地不沾家儿,在外跟人家享大福呢!非得哥哥催才回来,坐的还是私人小飞机。”

    “你别胡说。我是去看人,才不是去享受的。你不知道,北平的情况才没你想的那么好,亚夫的办公室连暖气片都没有,全靠碳……”

    锦业突然靠近前,一脸谄笑,让轻悠看得发毛直往后缩,直觉不安。

    “轻悠,姜恺之那私人小飞机怎么样?啥型号的知道不?有多大,能坐几个人?”这小眼神儿里放射的都是道道金光,一边抚着光洁的下巴,一脸的垂涎相儿。

    轻悠忍不住低叫,“哥,你疯了么?你还想买私人飞机,咱们家怎么养得起啊!”

    锦业别别嘴,一脸痞笑,伸手掐了把妹妹的脸蛋儿,眉毛高挑着十足的得意,“小七儿,你就别担心这个了。总之,哥哥这要飞黄腾达了,绝对少不了咱家的好处。等你出嫁,一定给你包个超级大红包。”

    轻悠只觉得不安,正所谓事反常态必有妖。

    “哥,你,你是不是还在跟屠云联系?他现在跟国民政府是大敌,你别……”

    哪知锦业无所谓地摆摆手,“咱是商人,不是战争犯。你别瞎想!我想买飞机,也是想你要到美国去结婚的话,哪能没娘家人扎场子,咱要开着自己买的飞机去,这门面儿才够撑得起。

    就算亚夫对你再好,可他毕竟是一国亲王,外人看这事儿就不是那个味儿。咱们就算是有点儿高攀了,也得显示咱就是高攀得起!我家小七儿,可是轩辕家一宝,绝不比那些什么公主公爵夫人差。”

    轻悠听得感动,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叮嘱了哥哥几句,车刚好到了姜家大宅前。

    姜恺之早接到电话,在大门口等着他们兄妹两。

    一见汽车到,就跑了过来,脸色似乎有些不妥。

    “回泸城了?”

    “嗯。昨天我把他打昏,在家歇了一夜。这一早睁眼就嚷着说要来找你,连我大哥也劝不住。结果刚出门,阿叔的大总管就带人到了,强把兰溪带走了。这会儿,他们应该已经上专列了。”

    ……

    火车站,蒸气腾腾的车头缓缓启动,站台上送行的人不少,但在末尾的两截豪华专列里,却有大吼大叫声传出,激烈异常。

    “少爷,您听老奴说啊!”

    向家的大管家已近六十,给向家待了近五十年,深习旧式大家族传统,此次得向老爷委派前来带回六公子,对于这个打小疼到大的孩子,为情所伤,心头也有几分不舍心疼,一直谆谆相教。

    “豪叔,你放我回去,要是我再不努把力,轻悠就会被恺之抢走了。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昨儿个夜里我就听姨母说不反对恺之和轻悠交往了。”

    “少爷啊!你清醒清醒,这轩辕轻悠早就不是清白之身,如此不俭点的女子,有什么好的。她那些把式,咱们黑龙组好几个女堂主,当年混出名时比她还风光。你别被癞蛤蟆糊了眼,真当她是个什么宝。”

    “不,豪叔,你根本不了解轻悠,你不能这么说她。”

    “好好好,豪叔错了,豪叔不说。你先把这参汤喝了,瞧瞧你这模样,要是已故的夫人瞧见,该多心疼啊!”

    还要再拗的向兰溪一听母亲的名号,气势便弱了下去。

    想他这一早起来就折腾个不停,还没好好吃早饭,力气精神都不怎么好,想到轻悠当日回家时与姜恺之有说有笑的模样,心头的妒嫉之火从来没有如此强烈,却也感到说不出的沮丧和无力。

    这时候,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以前大哥和二哥说的,百无一用是书生。

    在保护自己喜欢的女孩面前,自己的能力和实力,都显示得那么柔弱无力,完全拿不上台。

    不管是以前在东晁被织田亚夫囚禁,还是现在受制于姜家,连自家的管家都能阻止他的行动。

    他这个人人羡慕,看似风光的向六少,根本就是个窝囊废!

    “豪叔,我不会放弃的!”

    喝完汤,有了力气,感觉身子暖和了,向兰溪精神一振握拳皱眉表态。

    豪叔叹息一声,道,“少爷,老奴知道你的心意,老奴也是过来人。这看着心爱的姑娘,都想努力争取一回,娶回家里。当年老爷为了娶到你娘,也是费了很大功夫。为此,老爷还断了两根勒骨,又请出你舅姥爷说情,才让当年的泸城总督将你娘嫁给你爹。”

    向兰溪一听,眼光大亮看来,“豪叔,你说的都是真的?”

    虽然以前老爹常在他面前大肆吹嘘“想当年”,可是他从来不相信,觉得父亲和哥哥们一个样儿,芝麻绿豆大的事儿能吹破了天。但现在,他心里需要这样的鼓励,便认真又听了豪叔说了一遍。

    话毕,豪叔趁热打铁出主意,“少爷,老爷既然已经同意你娶轩辕家的七小姐入门,你也要给你爹面子,别急于一时啊!”

    向兰溪却不依,“爹要我娶林雪忆做正室,把轻悠当侧室。这不可能的!当年我和轻悠在一起,她就说过,这一生绝不像她母亲一样,给人做小受气。她是新时代的女性,不是旧式女子。”

    豪叔心里不满,就拿轻悠的“小肚肠”,和林雪忆的“大度”做对比,妄图说服兰溪接受向老爷子的决定。

    可惜向兰溪是铁了心,根本不接受。

    最后,豪叔没得法,只能说,“少爷,如果你一定要娶轩辕轻悠为正妻,就必须靠老爷的力量。虽然这样有些仗势欺人,可你要是有信心,就先把人娶到手,断了别人家的念头。以后就是关起门来,一家人的事儿,好办得多。”

    向兰溪面露不安,他虽打心里有些排斥逼迫的手段,可现在情敌强势,也许真得用用非常手段才行了,遂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即反对了。

    豪叔察言观色,自然看出向兰溪的原则已经动摇,接道,“自古这婚姻嫁娶,都是要媒酌之言,喜燕大聘。你之前独自一人去,人家当然不会给你面子。你想想,当时轩辕家的大家长有没有请你进门去坐。”

    向兰溪汗颜,低头默认了。

    “所以,这事儿咱们还得按习俗规矩来。咱们走正了,就不怕影子斜了,被别人家看不起。咱们向家到底是有头有脸的大户,到时候三媒六聘拿出来,还怕他们不问清红皂就赶咱们出门。”

    “这只要有了相谈的机会,就不怕轩辕家的不给咱向家面子。你又是想娶他家姑娘做正妻,而不是做小。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他们家的人也应该懂,咱们已经拉下面子来求娶,凭他家的条件,已经是大大的有面子了。到时候,你再好好表个诚心,与七小姐说和说和,这件事儿就大成了。”

    “这关键就在于,咱们不能操之过急,先回去把事准备足了,回头再来,一定事倍功半!”

    向兰溪听得还有大机会,心头一动,便也依了豪叔的意思,不再大吵大闹,商量起要送什么样的聘礼了。这在给林家下聘时,他都没亲力亲为。

    豪叔一边建议,一边暗自叹息。

    ……

    话说林雪忆被轩辕家侮辱奚落了一番,狼狈逃出轩辕家后,就直接回了跟向南廷住的豪华大酒店。

    对着电话里的男人大肆抱怨了一番,还又哭又闹又砸东西。

    向南廷回到酒店时,已近深夜。

    林雪忆泡在豪华大浴卸里洗去了一身的狼狈和疲惫,见了人却没吵闹,而是是先殷情无比地献上香吻,主动热情得让男人差点儿招架不住。

    在一番疯狂交苟之后,林雪忆才可怜兮兮地叙说了白日的委屈,故意将事实扭曲了不少,夸张地听得向南廷直皱眉头。

    “没想到,这轩辕家的小七也是个泼辣货。这要是以后进了咱们家的门,以小六那软善的性子,哪镇得住。”

    林雪忆一边拭着眼角,一边附合不停。

    “行了,别哭了,哭得爷们儿心情都糟了。这事儿就交给爷,回头就给轩辕家一顿排骨吃吃,欺负了爷的女人,只能吃不着兜着走。”

    林雪忆立即高兴地偎去,小手轻轻撩拨着男人的敏感处,软声相求,言语之间却都是狠毒报复,又将轩辕锦业给编排了一堆不是。

    向南廷听到轩辕锦业的名字,心下也咯噔了一下,“轩辕锦业?!这小子最近似乎跟我大哥打得火热,之前还让我大哥帮他进了两辆豪华轿车。不过是我向家的一条狗!得了几两好处就得瑟了。”

    “南廷,你是没见过轩辕锦业开着他那辆劳斯莱斯有多招摇,故意跑到我家店门前占道不让客人进出,真是气死人了。他还仗着姜家的关系,收买当地的警务所干员,害我们去投诉时,人家都不理睬咱们家了。我家的生意都受了影响,可恶极了。”

    “轩辕锦业,欺人太甚。这商人做生意,还得讲个诚信。既然如此,你别气,回头我就派人去收拾他一顿。他们轩辕家的天锦坊好像才开张,是吧?这些外地佬,还以为有点儿人撑腰,就看不起咱黑龙组了。之前让他们运气,碰上我舅姥爷来泸城。现在舅姥爷他们已经回港城了,我看他们现在找谁申怨去!”

    向南廷心下打定了主意,林雪忆高兴得差点儿笑裂了嘴,心里将轩辕轻悠和轩辕家的人挨个儿诅咒了一通。

    “小骚货,又起性了?”

    “哼,就知道说别人,你还不是一样。”

    “乖乖的,把爷伺侯好了,回头有你的好处。”

    “爷,人家还要,用力……”

    男人将女子往大床里一压,子弹上膛开火,操得一室淫声浪语不迭。

    ……

    轻悠这方。

    没想到向兰溪这就回泸城了,打乱了轻悠的计划和想法。

    锦业说,“正好,这大麻烦被他们自己人解决了,咱们省事儿了。可以该干嘛干嘛去!”

    他乐呵呵地说着,攀上姜恺之的肩头,就开始夸耀起自己新买的车,还怂恿其一起出去兜风。

    姜恺之不好意思地拒绝了,说还有公职在身,必须去军营了。

    他回头问轻悠安排,轻悠说要去天锦坊看看。

    似乎也安了心,便先行离开了。

    轻悠坐上锦业的车后,才道,“哥,我想去泸城。”

    锦业奇怪,“不是吧,这麻烦自己走了,你还要去把人给追回来。”

    “我是想去解决这麻烦。林雪忆之前在我家受了气,她心胸狭碍,一定会给咱们家找麻烦的。我想去泸城,在向老爷子面前,跟兰溪大哥把事情说明白。彻底解决这个误会,免得林雪忆又恶人先告状,跑到向老爷面前编排咱家的不是。”

    锦业却不屑,“小七,你别担心了。现在咱家不用担心什么黑龙组,实话跟你直说了。泸城咱家这一片儿,就是你哥我的地盘。谁敢不问自取咱家一根烂柴棍子,那是吐也得给咱吐出来。”

    轻悠大惊,“四哥,你……你加入帮派了?那爸妈大哥他们……”

    锦业眉色也严肃了几分,“他们都不知道。哥哥我只告诉你,你不会告诉他们吧?”

    轻悠叹息,“四哥,帮派里的都是亡命之徒啊!你这样,要让二娘五姐六姐他们多担心。”

    锦业一笑,“难道你就不担心四哥了?”

    轻悠拍掉哥哥的手,瞪去一眼,“要我早知道,绝对不让你加入帮派。哼!”

    现在总算知道这个四哥这么得瑟哪来的钱了,帮派的那些生意,都是来钱快又狠,私下里都逃大税,鸦片和军火生意,简直就是日进斗金。能买上一辆劳斯莱斯,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锦业抱头一靠车背,说,“小妹,哥也不是不爱惜生命。可是,现在这乱世要得一方安稳,就得付出一定代价,做出一些牺牲。你瞧,你已经把自己牺牲给东晁人了。要是以后东晁吃掉了咱亚国,咱们家也不用愁。”

    轻悠气得掐了把哥哥,“哥,你胡说什么。”

    锦业也知道这话题不好,又换,“好吧!远的不说,近的泸城和应天府,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地上是姜家皇朝,地下是向家帝国。要想在这里混得好,至少得巴结上一家,就能安生九成九了。”

    “哥,如果可以,咱们一家移民出国,好不好?”轻悠认真地问。

    锦业抚抚妹妹的头,“傻丫头。移民出国,那也是二等居民啊!哪比得上咱家乡好。向北皇的为人虽不厚道,但也有底线。目前来说,我们合作良好,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行了,你就别操那个心了,这都是男人的事儿。”

    聊到这里,汽车已经到了火车站。

    锦业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就陪着轻悠到了泸城。

    向北皇听说后,竟然还跑来接人。

    轻悠见到这位腹黑的黑道大亨,仍是不假慈色。

    “锦业,你是不是在你小妹面前又说了我坏话?她怎么看我像看大仇人似的。”

    “北哥,我哪敢啊!这得你扪心自问,有没做什么亏心事儿才会招咱们家宝宝不待见。”

    轻悠受不了两男人的虚伪造作,哼声走在前。

    可到了向家大宅,一堆打手守在大门口,就是不让轻悠和锦业进门儿。

    连向北皇的面子也不给,直说是向老爷子的命令。

    锦业跟向北皇打探,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

    轻悠让带话说要见向兰溪,之前表现得那么积极的人竟然也没回音。

    最后,轻悠只能跟哥哥在泸城留宿一晚,考虑到情况突变必有妖,便打算隔日又到向家探情况。

    然而,一夜过去,再到向家,情况依然不变。

    锦业想找向北皇打听消息,向北皇却派人来说,轩辕家可能出事了,让他们赶紧回家,这里的事情大可放一放。

    轻悠一听就待不住了,拉了锦业就回家。

    两人匆匆赶回家,就听家中小厮说天锦坊有人闹事儿,好像是带了一大帮子人来砸场子,说坊里的染料水有毒,污染了附近的庄嫁,让农人新插的春苗全死了。

    兄妹两人又赶到天锦坊,果然看到门外聚集了一堆拿着镰刀锄头的农人,大呼小叫,嚷嚷个不停。

    不过情况并没有轻悠想像的糟糕。

    因为,大门口不仅站着天锦坊自己的冶安维护员,前方拦住农人的还是拿着防爆铁板的警察。

    大哥宝仁正跟农人们的领头人商量,看那模样,似乎除了这大呼小叫的让人紧张了一把,基本上这个事态已经被控制住了,没有恶性扩散。

    她大大松了口气时,宝仁看到两人回来,急忙招了几个壮汉将两人护了进来。

    “小七,这儿没什么大事,只是一场误会。很快就处理完了,你又跑来,万一伤到怎么办啊!”

    “哥,我,我就是怕……”

    “傻丫头。”

    锦业立即跟着宝仁了解了情况,当一切处理妥当,农人们终于都各回各屋后,给轻悠讲了遍事由。

    原来,那被毒死的春苗,只有一小片儿。但有人故意扩大事端,赖到天锦坊头上。还说以前别人家在此开染房也没出事儿,就他们家一来问题多多。非说他家带邪风,竟然要将他们赶走。

    后来宝仁请来当地的警察镇住场子,及时请了医院化验科的人来做当场化验,才证明了事实真相,却是有人故意往那小片田里放毒药所至。而那毒药却不是纺织场用的任何一种原料,甚至还是相当罕有的。

    如此,天锦坊脱了嫌疑,答应给当地农人们补偿一些损失,以德报怨,终于平息了这场突来的风波。

    轻悠听完后说,“什么毒药?”

    锦业说了一个名字。

    轻悠说,“能查到哪里能拿到这东西吗?”

    锦业点头,便去办了。

    轻悠和宝仁一起回了家,轩辕瑞德问起泸城之行的结果,听后也有些生气。

    三娘更为担心,“这是不是林雪忆又给咱家使的绊子?轻悠你和你四哥去泸城也没见着向六公子,这其中还有什么联系?现在咱们什么都不知道,就怕万一……”

    轩辕瑞德安慰妻子,先回了房。

    锦业随后回来,说那毒药是从国外进口而来的,渠道涉及到了亚国的医药进口,这个渠道正是由姜母所掌握。而向兰溪一直在姜家下属的医院里工作,轻悠还曾遇到他去洋行里查验进口药品。

    “小七,这事儿,该不会是向兰溪求爱不成,叫人使的下招吧?”

    轻悠脸色极沉,“我,不知道。我觉得兰溪大哥不是那样的人,我,我想找他当面问清楚。”

    锦业却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有时候兔子逼急了都会咬人。

    轻悠却反驳,“不,当年兰溪被亚夫废掉手时,他也没求饶过。他还向亚夫求情,不要伤害我。他虽不像你们那样会武功,有力量。可是他的内心是骄傲的,干净的。”

    锦业叹息,“小七,时过境迁,人心难测啊!你怎么又能肯定,他没有为当年的那种愚蠢的坚持而后悔过。

    如果他真是正人君子,那么你都直接拒绝过他了,他还跑来家里堵人,这又是何必。正所谓,君子有成人之美。他要能坚持,现在就不会来跟你求爱了。而会把你们当年患难的真情,心中的爱慕,一直放在心里,做兄妹。现在他避不见面,很显然他已经后悔了,他要重新来过,你还看不出来?”

    轻悠默然,心里一边坚持相信着向兰溪,一边用力抗拒着哥哥的猜测。

    兰溪大哥,你真的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