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去的酒开始发力,马闲闲的身体阵阵发热,似乎越来越,可随之而来的还有越来越明显的疲劳感。
周氏出去后,她在房内来回踱了几圈,仍平静不下来,索性站到镜子前,将头上的钗环珠翠一股脑儿摘下,连发髻一起打散了。
扛了一整天,酸疼不已的脖颈为之一松,脑热心烦的感觉也轻了不少,她满意地甩了甩脑袋,乌黑的长发如云朵般起伏,飞瀑般流淌,脸蛋上绯红的酒晕,柳眉下微醺的眼神,望着镜中少女,马闲闲自己都不禁一霎失神。
她咬着下唇,掌心轻抚面颊,结果触手烫热,隐隐觉察到血管在轻轻的跳动,就像越发躁动不安的胸口。
原来,我也有好看的时候么,并不是妈妈哄我高兴……
唉,我才十八岁而已,什么时候,才可以自由自在,去自己想去的地方,结交值得结交的朋友,过登临五岳,笑傲沧海,行侠仗义的快活日子?
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慕容先生,认识聂山河,还是……要做一辈子太监婆子?
那,他觉不觉得我好看呢?
半醉的马闲闲时而希望,时而失望,时而甜蜜,时而沮丧,当一颗心在浓浓的酒意中找不到方向之际,听身后咿呀一声轻响,慌忙回头,原来是卫纯钧推门进来。
见她披头发散的样子,他先是一愣,继而微笑,“这会子才送走宾客,累夫人久等了。”
尽管亲密相处不过一日一宿的工夫,马闲闲也看出来了,他只要带上这种表情,称自己为夫人,接下来多半就有坏心眼儿。
为了掩饰面上的烫热和心头的慌乱,她故意鄙夷地冷哼一声,“那帮奸党总算走干净了么?”
她说话难听,卫纯钧眉头一皱,但很快松开,耐心地解释,“陶大人几位,都是朝中重臣,还有一些是爹爹的好友,你别这样说,他老人家听见了不高兴。”
马闲闲最恨的就是云啸川,卫纯钧不提还好,一提到他,火气便不打一处来,“重臣?那么可有傅扬清傅相爷?方行健方将军?这几位,你爹爹请得来么?”
“那人招认了,他偷袭我们,是为了获取投名状,想要加入‘裂天盟’。”
“裂天盟?”马闲闲失声惊呼,没想到这事竟和裂天盟有关。
“嗯,那是一个……总之,他是无人指使,却也并非良民百姓。”卫纯钧也有些酒意,不曾注意到马闲闲的异样,“来日方长,这京城的人事如何,人心如何,你尽可多看,多想,别人怎样想我不打紧,只有你……”
又一阵眩晕袭来,卫纯钧只好暂且放弃说服她,屈起指节敲了敲脑门,又伸手要为她解衣纽。
“今天不用了,我自己会!”马闲闲慌忙把衣服扯回来,向后坐开一大段距离。
“呵,好吧。”卫纯钧也不勉强,自行宽衣解带。
马闲闲半解半扯地脱去外衣,迅速上床,占据了最里边的位置,抱着被子,蜷缩着不敢动,一双妙目却从背角上方,紧盯着卫纯钧一举一动。
他脱衣上床后,见马闲闲又一副十足警觉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从她怀里拽出被子,抖开来铺平,盖好之后,还将边缘折了塞进她身子下方。
“被子会不会太薄?我今天当真有些乏了,夜里或许睡得死,你自己当心些,别乱踢被子着凉。”卫纯钧说完,在她脸上轻吻了一下,伸指弹灭了蜡烛。
黑暗中,先是窸窸窣窣的声音,想来是他躺下,不久之后,房中就响起轻细平稳的鼾声。
就这么……睡着了?他好像真是很累的样子,那为什么又要跟我说那些话?
看来,昨夜真是他替我盖的被子,他这样待我,到底是真的好,还是另有什么企图?
马闲闲盯着黑暗中卫纯钧脸庞的轮廓,久久无法入眠。
忽然,他翻了个身,胳膊和半边肩膀露在被子外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过手去替他盖好,心里默默说服自己,我才不守心他,只是不想欠他人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