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虎并没有马上答应王默参与刨哥老会根基的计划,毕竟这事关身家性命,一个弄不好不仅他性命不保,就是妻儿老小都有生命危险。
王默对此也不怎么在意,只是让王大虎回家好好考虑考虑。他相信王大虎会做出正确选择的,就算王大虎退缩了,他也绝对会暗中打压王大虎和那些码头上的苦力,迫使王大虎接受安排。
可以说,自从王默属意王大虎实施计划的那一刻起,王大虎就没得选择了。当然,除非万不得已,王默也不会选择利用权势强迫王大虎的,毕竟那样做会使得计划实施成效大打折扣。
送走王大虎之后,王默又去了一趟医院。有大烟充当临时麻、醉剂,重伤员的救治情况还算好,绝大部分都手术成功,度过危险期。至于伤员吸食大烟的后遗症,只能是待伤势痊愈之后,再另行处理了。
忙完医院的事情之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王默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
王默本以为这么晚了,家里人应该都已经休息了,却没有想到老爹竟然还在等着他。
王浩山吩咐下人去弄点宵夜,有些责怪地对王默说道:“默儿,你刚才带兵查抄和福祥烟馆,这事做得实在是太莽撞了。”
“父亲,你大可放心,钱三德那个老家伙不敢翻脸的。就算他真的翻脸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多花点时间精力总能摆平!”王默不以为意地说道,若不是顾及会造成社会动荡,他早就带兵铲平哥老会了。
王浩山是老派军官,对于哥老会的庞大势力是深有体会,以前他所在的巡防营中,上上下下都充斥着大量袍哥。如果不是川南革命军招兵多是招富顺乡下的农家子弟,如果不是川南革命军崛起过快,哥老会没来得及渗透,恐怕如今的川南革命军也未必能摆脱哥老会的影响。
“默儿,哥老会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他们势力庞大远远超过你的想象。袍哥遍布四川,就这泸州城,起码有好几万袍哥,再加上这些袍哥的亲朋好友,怎么也有十几万。哥老会要是闹事,这泸州城是要出大乱子的。”王浩山语重心长地说道。
王默有些不屑地冷笑道:“人多有什么用,哥老会就是一盘散沙,只要手段得当,瓦解这种散沙联盟的哥老会是轻而易举。父亲,你就看着吧,用不了两三年,我就让哥老会彻底冰消瓦解。”
尽管起兵以来,儿子就没让他失望过,但是王浩山还是不敢相信两三年就瓦解庞大哥老会的豪言,摇了摇头说道:“默儿,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表面上不能太敌视哥老会。我准备过几天就签发你就任重庆镇抚府总长的命令的,重庆那边哥老会仁字堂和义字堂的势力比礼字堂更庞大。”
“让我去重庆就任重庆镇抚府总长?”王默感到有些突然,总揽一方军政大权的活不是那么好干的。虽然他早有这种心理准备,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王浩山重重地点了点头:“现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你最适合担任重庆镇抚府总长。你不是擅长练兵嘛,我给你一个独立师的编制,在重庆再练出一师精兵来。”
再练一师精兵?
王默无奈苦笑,一摊手说道:“钱呢,军费从哪来?据我所知,重庆镇抚府银库里的那点存银早就被你给搬回来,花在战后抚恤这些开销上了。”
说到钱,王浩山也有些尴尬,川南革命军的伤亡抚恤花费甚巨,战后各种善后事宜开支也不小,他是到处搜刮,连重庆镇抚府银库存银都搬个精光才勉强把银子凑齐。至于组建重庆独立师的军费,根本就再拿不出一两银子了。
“所以我才叫你不要和哥老会交恶啊,重庆现在剩余的各支队伍,基本上都是哥老会仁字堂和义字堂的人马。只要有他们支持,这个独立师还是拉得起来的。”王浩山又责怪了一下王默今晚交恶哥老会的举动。
在王浩山原本的计划中,王默只要取得重庆哥老会仁字堂和义字堂的支持,借用他们的人、钱、枪,收编整合重庆各支队伍,拉起重庆独立师完全不成问题。
事实上在四川,依靠袍哥队伍,绝对是快速拉起一支庞大军队的不二法门。大革命爆发之初,很多革命党人都是这么干的。袍哥队伍一招呼,乌泱泱来一大片,人有,枪有,钱粮物资都有。包括现在熊克武的川军第6师,就有很大一部分是袍哥。
王默深知袍哥组织对于军队的危害,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行,如果是这样组建起来的独立师,不要也罢。父亲,军队中绝对不能存在哥老会这类组织,否则军队是听他们龙头大爷的,还是听我们的?”
“那就没办法了,反正我变不出银子来。独立师的编制给你,军费你自己想办法解决。”王浩山干脆耍起了无赖,倒是一点也没有当父亲的觉悟。
听到这话,王默是满头黑线,很想当场吐槽。不过他也知道再怎么吐槽也没用,银子川南这边肯定是拿不出来了,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一直到吃完宵夜回房睡觉,王默想破脑袋,除了带着特战营去劫道之外,根本想不出什么来银子的办法。没法子,谁叫他是军人不是商人,学的是如何杀人,而不是如何赚钱呢?
两天之后,王浩山正式签发了任命王默为重庆镇抚府总长兼重庆独立师师长的命令,与此同时还给王默带来了一个有希望解决独立师军费的机会。
“默儿,尹昌衡那边知道我们有军购的渠道,希望从我们这购买一些火炮。他们明确表示价格高点也可以接受,并且愿意给我支付成交金额的一层作为中间人费用,你觉得这笔生意能不能做?”王浩山有些拿不定主意,毕竟成都那边如今可是川南革命军今后一统四川的最主要对手,增强敌人的实力显然是不智之举。恐怕成都那边也只是随口一提,并不指望川南革命军真的答应吧。
王默一听却是大喜过望,兴奋地说道:“卖,干嘛不卖!斯托克式战壕迫击炮五千大洋一门,50野战炮一万五千大洋,75野战炮五万大洋,77野战炮五万五千大洋,炮弹另算。只要他们付得起钱,要多少,我们卖多少。”
不得不说,王默简直就是比黑人还要黑上十倍。除了迫击炮因为超越时代价格有些离谱之外,其余各口径的火炮基本上可比肩黑市上的最高价了。更何况,王默从工业母机中购买火炮的花费只是成本价,一般都不到正常市场价的一半。
举个例子来说,如果王默卖出了十万大洋的火炮,那么他赚到手的利润最起码有六、七万大洋。再加上一万大洋的中介费,这就是七、八万大洋了,何等的暴利啊。
王浩山可不清楚这其中的暴利,那点中介费在他看来和成都方面的威胁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因此,他对此并不怎么赞同,摇了摇头道:“我觉得还是不较好,我们川南革命军本来在兵力上就处于劣势,只是依仗着强大的火力优势才弥补了兵力上的劣势。如果把火炮卖给成都那边,拉近和我们的火力对比,那恐怕我们将来麻烦就大了,搞不好会被打垮的。”
王默信心十足地哈哈一笑:“成都方面撑死了也就买个几十门野战炮,而且也炮弹也是笔大消耗,他们能储备多少?一旦开战,只要打完炮弹,他们也没地弄去啊。再者说了,就算卖给他们77口径的野战炮,我们完全可以弄来105榴弹炮、120加农炮、150重炮!想跟我们拼火力优势,那绝对会是让他们痛苦万分的选择!”
想利用从王默这里购买到的火炮打击川南革命军?这绝对是痴人说梦,因为对方从王默这里每购买一门火炮的花费,就会让王默得到购买同样两门火炮的开支。对方买得越多,川南革命军的实力只会越强。如果不是不想过早暴露川南革命军的强大军购渠道,引起北洋集团的注意,恐怕王默早就大开方便之门,做起军火销售这让他眼馋不已的暴利行业了。
事实上,王默还有个理由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尹昌衡很快就不再是川南革命军一统四川的主要对手了。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此时英国佬应该已经在策划西藏叛乱了,而尹昌衡很快就会挥军西征,成都方面的军政大权很可能会旁落他人之手。
“我还是觉得不妥,我们就算有地方买你说的那些什么榴弹炮、加农炮和重炮,也没有钱啊,想必这些火炮不便宜吧。”王浩山依然觉得卖给成都方面火炮不是明智之举。
从表面上来看,王浩山也没有错,毕竟那区区一成交易额的中介费收益再怎么也不会有多少,与成都方面的威胁相比实在算不了什么。
无奈,王默只得说道:“父亲,其实我从洋人军火商那边购买的军火是按市场价打了一定折扣的,而且还能有一笔丰厚的销售提成。这么说吧,如果成都方面购买十万大洋的军火,我们起码能拿到手三、四万大洋。”
“什么?默儿你说的是真的?”王浩山完全没想到,仅仅是作为军购的中间人而已,还能有如此丰厚的收益。
王默郑重点头道:“没错,只要成都方面购买火炮的金额超过百万大洋,那我组建重庆独立师的军费就有保证了。”
“这样的话……那好吧,利用这笔钱把独立师拉起来也好。”王浩山思虑再三,最终还是同意了。
这并不难选择,只要能把重庆独立师拉起来,以王默的手段,川南革命军的整体实力翻倍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