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在放屁,给老子我站出來……我活劈了你……”米老板一听人群中的声音顿时火冒三丈跳着脚的骂街。
“丧良心啊,这种丧良心的话是谁说的,沒有丞相大人,沒有新军咱们早就让日本人屠干净了,你们还想有米吃,做人怎么能忘本……”
米老板气的目呲俱裂,指着发出声音的角落破口大骂“站出來,你个孙子敢做不敢当吗,有种你给我站出來……”
可是任凭他怎么喊,人群怎么寻找,黑夜中想找到那几个挑拨者无异于大海捞针一样。
骂了半天,周围的不少民众长叹一声“哎……米老板您也别骂了,我们不是沒有良心的人,我们也是逼不得已啊,家里人得吃饭……算了,就依着您了,半升就半升吧……”
米老板平息了半天心情,最终放弃了找那几个小人的企图,黑洞洞的一千多人想找也找不到啊。
他回头跟二掌柜的点点头“开两块门板,卖米吧……”
有了老板的命令,铺子里吓的小脸苍白的伙计卸下两块门板,正式开始给百姓卖米,可是这一卖开了,事态就有点不对劲了。
“哎呀哎呀,别挤了……人家都说卖米了,你们着急干嘛,我的鞋……”
“脚丫子,我的脚丫子呦……可踩死我了……”
不知道怎么搞得人群中顿时一乱,总有一股力量在黑暗中涌动,人群不停的往前挤,最前面的那一层人都快被挤成相片了。
米老板一看不好赶紧大吼一声“都不许挤了,要出人命了……妈的,关门啊,再挤下去铺子都要坍了……”
这下米老板的应对可就是完全错误了,他还是沒有应对群体事件的经验,你都给混乱的人群看见希望了,怎么能又关上呢。
关闭的那可不是什么木头板子啊,那是人们吃饭的希望,现在人们情绪已经很微妙了,人群能够维持住这点理智已经很不容易,哪里架得住米老板这样的刺激啊。
“不……我的米……”无数人呐喊着往前扑了过去,半斗米在平常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在现在的那霸那就是一家的性命啊。
万众一心向前猛扑,几名伙计在加上几块木板根本就甭想挡住,只听咣当一声,迎着大街的一面门板全被撞坍了,在米店里面硬挺的伙计一个个都给拍在了门板下面,有几个身子骨弱的直接就被拍昏迷了过去。
“乡亲们抢啊……我就说了他们是奸商,现在都看明白了吧……他们根本就不想卖给咱们米吃……”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个人顾个人吧……反正咱们的父母儿女不能饿死,咱们抢啊。”
人群顿时疯狂了起來,数不清的脑袋往米店里面挤,门板下面的伙计被压的都吐血了,成山一样的白米堆算是遭了难了,蚂蚁一样的民众冲上去敞开米袋就往里面装,根本不顾及有多少白米撒在地上被白白的糟蹋。
混乱的人群外面是米老板的愤怒咆哮,他甚至从后腰上拔出了那把自卫的手枪,可是还沒等他对空鸣枪示警呢,二掌柜一把就拽住了他的胳膊,拼命的往小巷子里拖。
“我的老板啊,您可别惹祸了,就让他们抢去吧……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啊。”
“你放屁,这不是钱的问題,那是军粮啊,店里面可有一多半都是军粮啊……”可是你现在喊又有什么用呢,群体陷入了狂热,这时候已经沒有道理可讲了。
“快看啊,这里有银元……全是墨西哥鹰洋啊,大家赶紧抢……”米店里的银币最终还是沒有保住,这群暴徒终于发现了宝藏。
米暴动的声势已经越來越大了,这动静不可能瞒过新军去,正在七星山秘密监视海上战舰的梁坤将军,很快就得到了暴动的消息。
“什么,米暴动……把咱们的军粮都抢了,混蛋……”梁坤气的好悬沒把手里的望远镜给砸了,今天晚上他心情本來就不好,海面上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艘全新的海船,谁都不知道法国人究竟有什么阴谋。
梁坤这四天來总共休息的时间都超不过八小时去,他就像一只暴躁的狮子一样在隐蔽的工事里來回乱转。
平心而论,梁坤和蔡瑁都不算什么有大才的军事家,他们充其量就是两名猛将,他们对于战略层面的领悟远不如萧何信还有司马云等人,说的不客气点他们对大势的判断甚至不如项英、金三顺他们这些学生。
知识改变命运不是一句空话,受教育程度越高,人们的眼界也就越高,上帝视角是有助于帮助人们建立大局观的。
梁坤、蔡瑁两人拥有充足的实战经验,你要是让他们打一场局部战争去,他俩保证能完成的异常出色,可是让他俩领导一次国战,这可就要了亲人命了。
法国人的海军拼命的炮轰,陆军不断的在北山发起冲锋,国内还要随时调整兵力部署,民间还要小心间谍的渗透……再加上大量的物资需要调动,数不清的工作已经把两名将军给累晕了,忙惨了。
今天梁坤一听居然有人敢抢军粮,心中早就憋着的火气一下子冒了出來“该死的,外敌还沒杀光,内鬼又开始闹起來了……來人啊,带两个连的人马去给我镇压,胆敢抢劫军粮者,杀无赦……”
“是。”传令兵转身就像走,可是就在这时候从工事外面走进來一行人。
“站住,你要去干什么,这是什么命令,怎么能镇压百姓呢,你还嫌琉球不够乱吗。”从工事外走进來的正是肖乐天的老丈人范镰掌柜。
“老掌柜,您怎么來了,这里危险。”梁坤无论如何也不敢在范镰面前耍威风,他赶紧迎了上來。
这几天的煎熬范镰眼睛也充满了红血丝,浑身上下全是一股子烟味“将军千万不能动手啊,丞相大人已经说了民为水军为鱼,如果我们今天镇压了百姓,以后谁还会支持我们呢。”
“哎呀,老掌柜啊,这都什么时候,您还想这个呢,军粮都被抢了,我们以后吃什么,法国人这是铁了心要跟咱们玩命了,海运被封锁了,现在琉球国内物资奇缺,沒了粮草您让我拿什么打仗。”
范镰摆了摆手示意让将军冷静下來“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将军您想过沒有,今天这场米暴动真的就是百姓吃不下饭了吗,这里面就沒有点别的味道。”
“老朽是个商人,对民生这类事情看的多少透彻一点,咱们琉球虽然不太富裕,但是这一年多來让丞相大人治理的也远胜江南了,百姓家中多了不敢说两三个月的余粮还是有的啊……”
“这才打了四天仗,我承认民众有点惊慌,都愿意多储存点物资,可是并沒有火烧眉毛啊,何至于就闹到明火执仗的抢劫地步呢。”
梁坤一听就愣住了“您的意思是。”范镰啪的一拍桌子“这里面有鬼,绝对有人挑唆,而且黑夜里咱们很难抓住这些小鬼,如果你再一镇压,恐怕事情就要闹大了。”
“哎呀……我糊涂啊。”梁坤一拍脑袋拼命的摇头“我真是废物,怎么就想不明白这一点,军民之间要是发生点流血事件,丞相大人打下的大好局面可就彻底的被废了……该死,该死。”
范镰从怀里掏出一只雪茄点燃递给梁坤“不必懊恼,你这就是忙晕了,眼下的乱局我有办法……”
范镰还真猜对了,这次米暴动就是有人在暗中搞鬼,当米店的混乱达到顶峰的时候,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人群中钻了出來,很快就消失在了胡同中。
“哎呀妈呀可累死我了,谁承想这群人这么有劲,我这自由练腰马功夫精熟的都差点被踩死,下次有这差事打死老子我也不伺候了……”
“呸……倔驴子你丫的就会捣乱,刚刚顶属你嗓门大,差一点就让人家发现了,你不想活了也别连累老子我啊……”
“常三好……你他妈的又跟我作对是不是,真以为老子不敢揍你,给脸不要脸的玩意……”
争吵的两人正是满清派驻在琉球的两个间谍头子倔驴子和常三好,而他俩前面的那个女人就是争风吃醋的对象,女探子孙细妹。
“够了,你们两个能不能消停点,这不是大清,这是肖乐天的地盘琉球,你俩不想活了,姑奶奶我还想活着呢。”
孙细妹一通臭骂,这才让两个冤家闭上嘴了,可是刚刚安静了几分钟,外围警戒的一名探子突然跑回來低声说道“大人,西面传來密集的马蹄声,看样子梁坤他们已经中计了,这是派骑兵來镇压了吧。”
倔驴子一听立马从地上跳了起來“好好好,中计就好,让他们杀吧,只要见了血,肖乐天的民心就会彻底完蛋……”
常三好也兴奋了起來“对对对,沒错沒错……一群刁民抢了军粮,我就不信这群当兵的能忍的了。”
长街的石板路上马蹄铁哗啦啦的一路践踏而來,撞出无数火星,琉球本是个岛国,这里马匹本來就非常稀少,而且都集中在军队手里,当长街的马蹄声响起之后所有百姓都知道是新军到了。
“坏了……是新军啊,新军派骑兵來了,这是要杀咱们吗。”手里抓住米口袋的老头抖如筛糠都忘记逃命了。
“天爷啊,我这是怎么了,我脑子犯什么糊涂了,我怎么就敢抢钱啊……”醒悟过來的女人手一松哗啦啦的银币全掉在地上了。
肖乐天对琉球的统治才建立了一年多,现在正是威望最强的时候,屠杀日本人的场景还在民众眼前回放,这时候百姓对军队的敬畏之心大的不敢想象。
“跑吧……咱们犯大罪了……”人群几乎异口同声喊出了这句话,上千百姓顿时如蒙头苍蝇一样四处乱飞,局势一下子就变成了一场踩踏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