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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 曾国藩兴兵北上
    旌旗招展、鼓号连天,马蹄铁践踏在官道上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声音,连成一片就像夏日里的暴雨一样从远方无边无沿的压了过來,

    人若上万无边无沿,更何况两万骑兵组成的人潮滚滚向前,这是曾国藩手中吞金的怪兽,这是湘军最核心的力量,别说现在的世界已经是火枪统治了一切,在西方列强的军队建制中,骑兵依然是王者,在汽车和坦克沒有发明出來的时代,骑兵依然控制着战争的节奏,

    “臣曾国藩愧对朝廷信赖,剿灭捻军之战挫折颇多,此次进京当亲自向皇上太后谢罪……臣又闻塘沽之地有乱臣贼子勾结洋夷作乱,乃至大清绿营几乎全军覆沒,臣闻讯五内俱焚,今当提两万精锐北上,入京城述职之后当直扑塘沽,诛灭贼匪……”

    就在今年的四月在山东菏泽,僧王僧格林沁全军覆沒于此,此一战让捻军声势震动天下,甚至连洋人都惊呼,僧格林沁虽然排斥西方但是作为战场上的统帅他还是合格的,是称职的,如此悍勇的将军陨落于此,可见清朝并沒有有效的稳定国内政局,

    正是僧王之死让朝廷颜面尽失,在数道强硬的圣旨催逼下,曾国藩的湘军主力,还有现在刚刚崭露头角的李鸿章的淮军主力,全都尽数北上,从河南一直到山东各个方面挤压捻军的活动范围,战火一路向北烧去,

    但是让人惊讶的是,灭天国风头大盛的百战湘军,在遇到捻军这股流寇之时却打的束手束脚,甚至让李鸿章手中依然弱小的淮军给抢了风头,这里面的深意可就值得琢磨了,

    这里面的道理肖乐天早就分析过了,曾国藩无法就是想养寇自重罢了,五十万湘军的出路还沒有想好,如果现在沒有了匪患那么这些军队的地位也就尴尬了,

    另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曾国藩也希望李鸿章这个徒弟的淮军能够起來,多立点战功至少能在朝廷哪里分分谤,免得皇族眼睛老是盯着他一个,

    就是基于这样的考虑,让整个平捻战役打成了一滩烂泥,朝廷和湘军最后形成了麻杆打狼两头怕的局面,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1865年同治四年将要在这种沉闷无比的气氛中度过之时,肖乐天的这个大清国的搅屎棍,突然出招了而且一上來就是大杀招,一套组合拳打出來,看的曾家兄弟目眩神迷,

    “好一个二鬼子,不愧西学宗师的称呼,这小子还真沒有吹牛……拿酒來,”当曾国藩手里捧着第一份民知报和各种版本的传单、揭帖之后,他算是彻底的醉了,

    曾国藩和他最出色的的九弟曾国荃,是晚清排的上号的顶尖政治人物,他们要是看不明白肖乐天的套路,那可真是白活了,

    “著书养望、挟洋自保、渗透琉球……这些都不算完,现在居然还敢私练新军、偷印洋人的报纸,他想干什么,想从朝廷手里抢威望吗,这个男人野心大的沒边了……”

    曾家兄弟根本就不在乎肖乐天手中那点可怜的军队,几百人的陆军就算全是西式训练、洋人装备也不过就是几百人,顶天算肖乐天自保的卫队,那是翻不出什么浪花的,

    但是肖乐天搞的这个报纸可是大杀器,现在大清的民心本來就不稳定,哪里架得住他这么拆台啊,看看这上面的抹黑、爆料吧,一条条全都是百姓最关心乃至最痛恨的事情,这算是把臭水塘里的沉底淤泥全给翻腾出來了,

    “好好好,这时运來了真是城墙都挡不住啊,有了肖乐天这么一搅合,就有咱们回旋的余地了……老九啊,去点两万兵,今年咱们要在北京城过年了……”

    大帅虎躯一震,整个大清的天下都要震动,仅仅三天时间,湘军各营精锐骑兵全部汇集到大帅旗下,当两万骑兵启程北上那一刻,满清官场就如同落下一枚重磅炸弹一样,所有人都被炸傻了,炸懵了,

    “曾剃头要造反,曾剃头造反了,他要带兵逼宫,整个直隶谁能挡住他的两万兵,绿营还是八旗,难道指望京师里的虎枪营、善扑营,”

    “苍天啊,大清这是怎么了,日子刚刚好过一点,怎么就不让人消停呢,去太庙,去太庙哭祖宗去……”

    “叛贼啊,这是叛贼,他曾国藩也是儒家养大的读书人,怎么能不知道廉耻,怎么就敢造反呢,忠孝都不要了你还算个人吗,”

    整个中原腹地凡是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九成都在哭骂,但是那又有什么用,曾国藩的军队谁敢阻拦,地方官府就差挂印而逃了,

    从菏泽北上,经过聊城、德州再奔沧州,等到了沧州可就有两个选择了,偏西一些就能直奔京城,偏东一些就能直奔塘沽,也只有到那个时候才能看明白曾国藩的用意,是造反,还是真的來镇压叛乱,就看他如何选择了,

    骑兵行进永远是快速的,当京城得到曾国藩北上的消息之后,这队两万骑兵已经过了德州的地界,一路之上沒有任何官员胆敢阻拦,如果按照正常的速度,再有十多天的时间,曾国藩的军队就能看见北京城了,

    “赶紧传旨,让曾国藩的军队退回去,沒有旨意不得进京,他这是要造反吗……通知蒙八旗,立刻调集三万蒙古骑兵入京,驻扎在昌平以备不测……总理衙门照会西方各国使节,让他们立刻表态,让他们给曾国藩施压……我就不信了,这大清的天还能变了不成,”

    “二毛的伤势怎么样了,用软榻抬过來,我要见他,”

    国难当头慈安和慈禧放弃了平日里的龌龊矛盾,姐俩首先达成了一致,各项命令从紫禁城内发出,满清国家机器开始疯狂的运转,

    二毛从内务府牢房里被抬出來之时,屁股就已经是烂的了,在太医院不计成本的医治下,总算是沒有落下残疾,当他看见两位太后之后,二毛不顾疼痛跪在软榻上“太后啊,皇上啊,奴才真是冤啊,奴才打死也沒有想过背叛皇上啊……”

    “二毛你不用说了,你的心意哀家已经知晓,现在我只问你一句,你的那个干爹到底想要什么,殿内沒有外人,你可以放心大胆的说……”

    二毛滚下软榻,一头磕在金砖上“主子啊主子,奴才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吧,肖乐天乃至于洋人只是疥癣之患,心腹之患可另有其人啊,”

    “肖乐天确实是胆大妄为,而且行动间也有不敬朝廷的举动,但是他那是自幼在洋人堆里长大,沒学过大清规矩所造成的,他可不是要造反啊,”

    “肖乐天想要的东西,奴才也能猜个不离十,钱和女人就不用说了,吃洋人牛肉长大的都有这个毛病,肖乐天他是真喜欢钱和女人啊,当这两点能满足之后,他的理想就是推广西学了,他是铁了心的想当这个西学大宗师……”

    “至于说洋行养了那么多卫队,奴才说句不恭敬的话,那还真是被逼出來的,自从干爹回国的一年多來,光暗杀就经历了多少次,亲身面对军队又有多少次,他是真害怕了,他也得活着啊,”

    慈安深吸了几口气,平静的说道“二毛啊,你撑着点,跟周道英一起去趟塘沽,告诉肖乐天,他前三点条件朝廷都答应了,至于他说的第三点朝廷只能答应一半……塘沽的绿营驻军不能撤走,必须维持现状……”

    “不过塘沽城内的治安权,我可以分给洋行护卫一半,让同知衙门和商人们一起商量一个条陈,以后塘沽商圈和工业特区的治安,就由他们共同负责了……”

    朝廷到现在已经是妥协到底线了,绿营兵和同知衙门代表的是朝廷的体面,这是绝对不能撤销的,而所谓的共同管理这其实就是把最大的权力转让给了商人们,要知道肖乐天的铁血已经让整个塘沽官场、商场甚至都胆寒了,谁还敢跟他抢这个权力吗,

    二毛知道这个条件肖乐天一定能答应,他重重的磕头应承道“奴才就算是粉身碎骨了,也要把这件差事办好了,”

    当大殿内只剩下两名太后和小皇帝三人后,同治帝不甘心的说道“这就不打了吗,朝廷不就是认输了吗,”

    “皇儿啊,这可不是认输,这只是妥协,用妥协给朝廷换时间罢了……你可知曾国藩为什么敢进京,还不是因为肖乐天的这些手段搅乱了人心,自古野心家无不是趁势而起,这个势是什么,势就是人心的变化……”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老百姓不能懂太多的道理,要是每一个百姓都能议政论政了,那天下不就大乱了吗,”

    “远的就不说了,五年前英法蛮夷入北京之后,国破山河碎万不得已朝廷和列强签订了条约,最终换來洋人退兵而且承诺支持朝廷共同剿灭长毛,儿啊你要晓得,是国朝用无数真金白银的利益才换來的这场胜利……”

    “如果那时候有一份这样的报纸在民间喋喋不休,如果让贩夫走卒都知晓了朝廷的合约,民情汹涌下这合约可就签不成了,到时候咱们国朝还能有几年的寿命呢,”

    至此同治帝算是彻底明白了政治是怎么一回事,这跟做黑心买卖沒什么区别啊,成功的商人就是用别人的利益做成自己的事情,以亿万汉人百姓的膏血换更强力的势力的支持,最后保自家江山永固,

    小皇帝抬头仰望东面的天空,他的心神已经飘到了遥远的塘沽,他在内心不停的疑问“肖乐天啊,你是不是也是这样的黑心商人呢,借势而起,拿着别人的利益做自己的买卖,不不不,你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因为你的书里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虽然朕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你跟别人一定不一样……”

    皇帝毕竟只有十岁,他拥有儿童特有的敏锐感悟力,他能听懂肖乐天的内心,那一颗赤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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