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这辈子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只有两个人不能说,一个是你,一个是你娘,你娘走的早,在你出生时,我们父子便已经与她阴阳两隔。”李博安似乎是忘记了李青云已经失忆,喃喃自语的说道:“爹糊涂窝囊了一辈子,对不起你娘。所以只能将所有的爱都给你,在有生之年,爹想看着你快快乐乐的一直走下去。”
“青云明白,但青云不会让爹失望。”李青云郑重的说道。
在李青云心里,来到这个世界,不徒风风光光,只求平平安安,但现在听李博安这么说,李青云心里也不是个滋味,看来这个便宜老爹对抱的他期望确实很大。李青云并不是为他而活,有时候也要为别人,李青云发现,他的肩上好像开始沉甸甸的,忽然有了一种责任……一种不可推卸的责任。
“你能这么说,爹很高兴。”李博安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拍了拍李青云的肩膀:“你今年已经二十,也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你看看王家的王志小儿,哪一点有你好?可人家如今都娶上了媳妇,我李博安的儿子怎么能够落后?所以青云你要抓紧时间。”
李青云心头刚刚升出的远大抱负在李博安话后,顿时间烟消云散,原来自己的便宜老爹是在这里等他呢?
可是他才二十,虽然真实年龄小,但心里年龄却比实际年龄大很多,急忙说道:“爹说的这是哪里话,孩儿还小,这事不急。况且有句话怎么说,少生优生,幸福一生,多生差生,痛苦一生,我们要坚决的支持计划生育政策,身为倾城王朝的合法公民,不能只为自己着想,也要为王朝着想。”
“你说啥?”李博安眼睛一瞪,疑惑的问道:“啥叫计划生育政策?”
李青云一拍脑门,暗道自己又说错了话,转移话题,打着马虎眼说道:“爹放心,青云肯定不会辜负您老人家的期望,不就是娶妻生子吗?到时候咱生他个十七八个,天天围在您老身边逗您乐呵,您看怎么样?”
“臭小子,这还差不多。”李博安笑了笑,老怀安慰的说道:“只不过依为父来看,这十七八个是不是太少了?”
李青云听完,差点从马车上栽下去。
坐贯了那位败家子的豪华马车,现在同便宜老爹坐在他的马车内,李青云感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快被摇散架。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但反观李博安,整个人却是气定神闲,似乎马车的颠簸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不适。
幸好五里路不算很长,不到一会儿,马车便停下,拖着浑身酸疼的身体,李青云扶着李博安下了马车。
李青云自从来到云山县,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钟天地灵秀的地方。深吸一口气,似乎体内的无名功法吸收天地之气的速度都要快很多,这让李青云的心暗暗窃喜起来。李青云望着群山之中摇曳着各种不知名的花儿竟然如此的美丽,心头畅快无比。这里真的很原生态,见惯了钢筋混凝土建造的高楼大厦,忽然见到这样一幕,给李青云的感觉,如同在画中游畅,真的很美,美不胜收。
碧蓝如洗的晴空下,各种不知名的花儿在群山间肆意的随风摇摆,李青云跟在李博安身后,向着不远处的祠堂走去。
祠堂并没有多么的富丽堂皇,如果不仔细去看,很难发现,在群山间,竟然会建造这样一座祠堂。李青云对李博安也很佩服,虽然李青云对风水这种东西不是很有研究,但他明白,这绝对是一块很好的风水宝地。那个埋在这里的便宜老娘,是不是也能够安息?
上祠堂的路是一条崎岖的山路,李博安让车夫在这里等着,自己则提着东西,和李青云一起,朝着祠堂走去。
走进祠堂,李青云发现,这里面被打扫的纤尘不染,足见李博安对便宜老娘的重视程度。
而在李青云眼睛正前方,则是便宜老娘的牌位,但令李青云疑惑的是,这个牌位上面竟然什么字迹都没有,这让李青云异常的纳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祠堂很大,只供奉着这样一个无字牌位,里面什么贵重的东西也都没有,只有几碟干果摆在牌位下面。不是说这里是宗室祠堂吗?
李博安从旁边的供桌上,取来一把笤帚,重新将祠堂打扫了一遍,随后将这块无字牌位取下来,抱在怀中。两行热泪却在此时流了下来。看的李青云一阵心疼。
李青云虽然对这个便宜老娘没有什么直接印象,但一路过来,加上李博安对他的描述,已经间接的产生了一些印象。在联想到他来到这个世界,家里的父母是否安好,能不能经受住这样沉重的打击,一想到这些,李青云的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父子二人就这么静静的在这间不大不小的祠堂里面开始无声的哭泣,虽然哭诉的对象不一样,但他们的初衷都是一样。
“青云,跪下。”李博安将篮子里面的贡品摆好,将怀里的牌位重新放好。沉声说道。
李青云没有任何的犹豫,双膝跪地,行了三跪九叩大礼后,却没有起身,眼睛直勾勾向着供桌上的漆黑牌位看去。虽然这个牌位没有名字,但他想将这个牌位深深的印在脑海之中,一辈子记住它。
“这是你娘临死前要求的。”李博安长叹一声,同李青云一样,盯着眼前的无字牌位,似乎是看出了李青云心头的疑惑,解释道。
李青云心里一震,便宜老娘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竟然死后不愿意被人提起,更不愿意被人知道她的名字,这不仅是勇气,更是一种大毅力。而一个女人,能平和的走完她的一生,走成一个祥和慈爱的中年妇,走成一个皱纹堆积的白发婆,走成荒草丛生的孤冢一座?这难道就是一种幸福?一种女人另类的幸福?或者说是一种解脱。
李青云眼光在祠堂里面不住的扫视着,他想在祠堂里面发现一副关于便宜老娘的画像,但令人失望的是,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有找到。
“娘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李青云凝视着李博安,好奇道。
“一个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女人。”李博安似乎是陷入到了回忆,轻声说道。
李博安说罢,李青云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自己的娘真的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吗?
“走吧!”李博安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失落的说道。
李青云站起身子,这本来就不是他的世界,略微的感概有时候只能抒发情绪,逝者已死,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这狗日的老天爷既然让自己来到这里,那么他李青云就要活出个样来给别人看看,也给这个祠堂里面的女人看看。
回到李府后,李博安将自己一人独自关到房间,等到吃中午饭的时候,李青云跑去叫他,他也不肯出来。
李青云知道,这个男人曾经深深的爱着那个女子,而那个女子又先他而去,李博安或许表面上是活的很洒脱,但人性也是有着脆弱的一面。想要活的好,想要活的开心,想要活的无拘无束,想要活的没有烦恼,这样的人或许已经根本不是人。
李博安是人,也有七情六欲,李青云知道自己的劝说根本无用,或许明天一大早,便宜老爹又会恢复往日的模样。时间是一道良药,能够治愈任何的伤势,包括感情。
吃完饭,李青云特地让厨房做了两道精美的小菜,独自一人提着食盒向后宅走去,莲儿现在受了伤,正是需要补身体,李青云怕莲儿吃不好,那样伤口愈合太慢。
到了后宅,老远就听到莲儿房间传来嬉笑声,李青云莞尔,早上这些丫头还一个个肃穆庄严,可才过了一会工夫,就又恢复了本性。李青云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感觉人性变化的太快。同样的事情,前一秒也许还在被人们津津乐道,后一秒也许就被人们当作反面教材痛斥其恶行了。
走到莲儿房间门外,李青云敲了敲房门。
“谁啊?”莲儿清脆的声音在屋内响起。而那些丫鬟听到屋外有人,也是停止了嬉笑。
“你家少爷。”李青云没好气的说道:“能进来吗?”
莲儿听是李青云,当下心里一慌,看到房间现在这个样子,慌乱的说道:“少爷,你等会,先别进来。”
李青云似乎是为了故意逗莲儿,直接推开了莲儿的房门走了进去,可进去后李青云彻底傻眼了,只见在莲儿的房间墙上,竟然挂着一副还没有来得及收起的画像。只不过画工极为的粗糙,一点美感都没有。
“这画的是谁啊?”李青云走到画像跟前,端详了一阵,疑惑道。
可这些丫鬟就是不说话,只是一个个站在原地傻笑,搞的李青云都有点糊涂,随后将目光看向正在床上趴着的莲儿。莲儿看到李青云的眼神,急忙躲避。李青云故作生气状:“莲儿,这画的是谁?”
莲儿看李青云脸上的颜色不对,柔声说道:“少爷,画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