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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每天打足精神提防应付,日子匆匆而过,不觉间离七派对付孙仲予的时日已只有半月。咱们抛下大车,易容隐匿踪迹,好不容易才甩脱四处布防拦截的各路人马,然后快马直奔长安。

    俞林乃原长安分坛坛主,因他较熟悉附近情况,奉金铃之命早在长安守侯咱们多日。高平距长安不过一日路程,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城镇,只因坐落于洛河中段,便成了洛河帮总舵所在地。俞林在长安坐等咱们的时日中,闲来无事便把洛河帮的底细查得清清楚楚,也布置好一切。进城后他对我道:“您请先住下,洛河帮帮主自会前来拜会!”

    我奇道:“拜会?他知道我要来?”

    俞林忙道:“属下不敢走漏半点风声,只是属下在地方上微有薄名,刚才他们想必已认出属下…是属下疏忽,求您责罚!”

    我笑道:“原来俞护法竟是大名人。”

    俞林干笑道:“是教中的安排,属下替人排忧解难,化解了几次纠纷,其实属下无德无能,哪里有如此本事!”

    我笑道:“护法对教主忠心耿耿,很得教主信任,大可不必如此妄自菲薄。教主曾对本座提起此事,只是护法刚进总坛,资历稍浅,不久教主定会委以重任,若护法能做出成效,前途不可限量。”

    俞林喜道:“属下拜谢神君、教主,属下定会竭尽全力!”

    我微微一笑,说话间到了俞林准备的住宅,刚坐下喝了口茶,忠勇卫便禀报洛河帮帮主乌坚求见。我让俞林出去应酬,自己坐在后厅聆听。那乌坚对俞林竟是相当害怕,不知有什么短处被他抓住,或许便是隐隐觉察到俞林是魔教中头目。象洛河帮这样的黑道地方势力,再如何也无法与魔教抗衡,的确有害怕的可能。

    俞林问起王横的事,乌坚毫不隐瞒,一一道出。那王横本名陈华,只知道他干的是没本钱的买卖,却不知他原是金陵四虎中人物。据乌坚讲,十数年前自己与陈华相识时还未创建洛河帮,当时陈华已是独身一人,五年前偶然又再遇上,便邀他做了帮里的堂主。俞林对乌坚说,陈华得罪了一名极厉害的人物,让他看着办,乌坚果然不敢说不,声称决不会过问。俞林进来请示,我便让他带着两名忠勇卫去把陈华抓来。

    由乌坚亲自带路,陈华毫无防备,一招未出就被抓了来。我见他已年届五旬,鬓发早白,因莫名其妙被绑,一脸凶相,左边眇目,看起来更是狰狞,便慢慢说道:“栽到咱们手里,你也不用不服。”

    陈华怒道:“直娘贼,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抓你家王大爷!”

    我哼了一声,不屑地道:“咱们是大自在天帝教的人,有事找你问话,你最好老老实实全说出来,不然这苦头可有得吃。”

    魔教声名赫赫,陈华一下子再凶不起来,泄气道:“你们要问什么?”

    我面无表情的望了他片刻,才慢慢道:“你的三个兄弟呢?一一报上死活!”

    陈华变色道:“什么兄弟,我没有兄弟…”

    我冷冷地道:“陈华,你以为能瞒得过圣教吗?来人,掌嘴!”

    俞林一掌狠狠掴在陈华嘴上,他顿时被打飞两枚牙齿,满嘴是血委顿在地上。我淡淡地道:“第一次掌嘴,下次可没这么轻松,咱们没查清楚也不会这么远的跑来,你想清楚了!”顿了顿又道:“本座就先与你说明白,圣教杭州分坛月内连续有数名弟子被人暗杀,对方使的便是你们四兄弟的五虎断门刀…”

    陈华叫道:“五虎断门刀又不是咱们的独门武学,江湖上会使的大有人在!”

    我哼道:“会使的一个也跑不了——据圣教资料记载,你们四兄弟曾一度在江浙一带掠夺财物,你们是脱不了干系的!”

    陈华叹道:“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在下数月来从未离开本地,阁下一查便知!”

    我冷冷说道:“若不是本座知道你的行踪,早把你带回总坛上交刑堂。你的三个兄弟呢?一一报上死活!”

    陈华知道到了魔教总坛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更怕说了后仍脱不了身,只在心里暗恨,不知是哪个贼厮鸟用五虎断门刀惹了这些煞星,弄得殃及池鱼。我见他神色或明或暗,淡淡地道:“圣教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没有威势了,护法,上刑带回总坛,咱们去找下一个!”说着站起身来。

    陈华杀人如麻,却很是贪生,忙叫道:“且慢,我说!”

    我向俞林打个眼色,他一脚踏在陈华的左手上,喀嚓一声,陈华顿时大声痛呼,颗颗冷汗冒了出来。他穴道被制,无法运功护住心脉,所以痛楚万分,我冷冷地道:“你不把本座当回事,对吗?”

    陈华大叫道:“我说,我说!”心想这些人果真如传闻中一般冷酷狠辣、专横暴戾。

    我慢慢坐下,面无表情的盯着他,陈华说道:“小人的大哥、三哥十多年前便已过世…”

    我截断道:“死于谁人之手?”

    陈华叹道:“那年咱们四兄弟在杭州城外出手狠了些,地方官府放不下面子,联合了七个县的捕快追杀咱们,还有一些好管闲事的武林中人。大哥被四明和尚砍了一刀,死在捕快手里,三哥是被钱塘江卓龙王的一个手下所杀,那时我也被打了一掌,若不是二哥拼死相救,早已死了…”

    我见他神色黯然,不似作假,便道:“那陈永现在何处?”

    他抬头道:“你们的人决不会是我二哥杀的,自从大哥和三哥死后,他就心灰意冷,不愿再干这营生,后来隐姓埋名,做起了寻常百姓,如今已过了十五年,决不会是他干的…”

    我冷冷说道:“究竟是不是他做的,咱们自会查明。”

    陈华急道:“有个人倒有极大的嫌疑,这人叫祝强,他曾是我的弟子,后来不服管教逃了出去,聚集了一批人,好象叫做狂风二十盗,他用的也是这五虎断门刀…”

    我哼道:“你想咱们替你清理门户吗?你放心,使这刀法的人咱们都会查!不过陈永现在的所在你最好说出来。”

    陈华沉下脸道:“咱们已十多年没有见面,早就不清楚他在何处了…”

    我冷冷地道:“只要他没做过,你说出来也不会害了他,你若是不说,妄自多吃苦头,说不定还会送了性命,最后咱们还是能找出他来。”

    陈华铁青着脸,低声道:“那你们自己去找他吧!”

    我微笑道:“难道还怕找不出来吗?只要查查你每次外出都往哪里去,见些什么人,就能大致找出来!”

    他似乎豁出去了,哈哈笑道:“既然一查便知,那你快去查呀!”

    我奇道:“你不怕死了吗?”

    陈华骂道:“恶贼!快来杀了你家大爷,老子死也不会说出他的下落!”

    我笑道:“你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早也该死了,不过你不怕死前受苦吗?”

    陈华自知不能幸免,破口大骂,我笑道:“你的左眼是怎样瞎的?”

    他见我既未动刑,也不再追问,就停了下来,说道:“咱们四兄弟都瞎了左眼,当然是被人刺瞎的!”

    我笑道:“你看看我的眼睛有什么奇特之处?”

    陈华抬眼看来,顿时神色大惊,我慢慢锁住他的心神,先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待他一一作答,然后才柔声问道:“陈华,陈永的日子过的很平静舒适,是吗?”

    陈华脸上露出回忆表情,点头道:“是……”

    我微笑道:“他很快活,是吗?”

    陈华脸上露出笑容,又点头道:“是,他很快活……”

    我笑道:“他实在可算快活,人人对他都好,是吗?”

    陈华叹道:“是,他变了,他对每个人都好,二嫂对他更好,二嫂真是好人,还给他生了个女儿……”

    我感叹道:“他们的家境还不错,对吧?”

    陈华笑道:“是,杂货铺的生意挺好,一家人大可应付得过去……”

    我微笑道:“只是他们应该改变一下环境,这样会更快活……”

    陈华叹道:“我知道他心里害怕,怕以前的事被老婆女儿知道,怕别人不再对他好——他不敢到中原,不敢去江南,只好躲在那鬼地方……”

    我摇了摇头,叹道:“那里的确不怎么样……”

    他点头笑道:“是啊,白天热得冒汗,晚上冷得哆嗦,一张嘴就半口沙,奶奶的,他不想我去,老子还不乐意去呢!”

    我笑道:“这也难怪,戈壁、沙漠的天气都是这样,有多少人受得了,长久下来,大伙儿都是张橘皮脸……”

    陈华道:“照啊,我去了两天就耐不住,那风吹在脸上,好似刀子刮过一般,我对他说‘二哥,你若生小子也罢了,可生了一个水灵灵的闺女,你也忍心让她窝在这里,你看看这玉门镇上,哪有小伙子配得上她……’”

    我笑道:“你上次去看他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