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身一揖,潇洒笑道:“娘子但有所求,为夫无不应允!”
四个丫头这才知道平日间最是和气亲切的如雨竟是江湖中大大有名的人物,见咱们大耍花枪,不由抿嘴微笑。到了晚上,酒楼中竟有人信誓旦旦地声称识得下午在屋顶大吼之人乃是“阴风老怪”仇独行,那“宝贝”多半就是仇独行珍若性命的武功秘籍《玄阴真经》。
“阴风老怪”仇独行性情孤僻,喜穿青衣,武功极高,江湖中只知他姓仇,又因这人一向独来独往,所以叫他仇独行。传闻他练有《玄阴真经》上的厉害武功,双掌能发森冷阴风,中者血液慢慢凝固而死,痛苦万分。这人行踪飘忽,成名了三十多年,如今只怕已年逾六旬。
众人心想前些日盛传那柳媚娘偷学别人武功,想不到居然把主意打到了仇独行身上,胆子也着实不小。可笑仇老纵横一生却老来失足,定是在疲惫至极的情况下才被柳媚娘盗去宝贝,醒来后发现秘籍被偷,怒火狂烧才忍不住跳上屋顶叫嚷发泄,不过想来那柳媚娘得手之后,必定已远遁而去。
下午的时候我穿的恰好是青衣,闻言后连忙回房换了一套蓝衫。如雨不宜露面,月儿就在房里陪着她下棋玩耍,小梅和小兰则和我在饭厅里听消息。小兰开口道:“公子爷…”
我摇头道:“别这样叫…”
她连忙住口,等了一会才脸红道:“爷,雨姐姐她很有名气吗?”
我哼了一声,不屑地道:“名声大的很,江湖中人称你雨姐姐为‘天下第一荡妇’。”
小兰“啊”的一声,讶道:“这怎么可能?”
我微微一笑,把如雨的经历简略说了一遍,最后道:“江湖便是这样,能把黑的变成白的,白的变成黑的……”
小兰轻轻说道:“雨姐姐真是女中豪杰,若是换作奴婢,决难象她这样…”
我见厅中众人再没有什么新论,微笑道:“照咱们的行程,过两日就能到湖北,你们与小竹姐妹一场,抓紧时日多和她聚聚吧,若要酒席瓜果,尽管吩咐小二。”
两女谢过后,小兰对小梅撅嘴道:“小竹也真是,那样的家回去干嘛?不若咱们今晚劝一劝她……”
我摇头道:“你们不要劝她,寻常百姓若不是活不下去,谁愿意把女儿卖到勾栏,山村生活虽然单调清贫一些,但安详宁静,未必不是一种好选择,再说我不会让她空手回去。”
小兰感动道:“爷,你真是太好了!”
我笑道:“你们几个相貌儿美,又听话又乖巧,我才这样好,爷可不是好人…”
小梅和小兰两女闻言都脸红垂下头去。
第十五部寻访第二天日上三竿咱们才慢慢上路,午间到了许昌就住了下来。此时许昌城内武林中人已听到关于如雨的传闻,也是众说纷纭,但异口同辞肯定的一点,就是柳如雨盗出的东西极为珍贵,就算不是《玄阴真经》,也是惊天动地的宝贝。
天福酒楼是许昌最气派、最热闹的酒楼,此刻正是中午生意最红火的时候,一楼大厅、二三楼雅座无一空缺,嘈嚣喧闹,简直象炸开了锅。席间众人面红耳赤,满头大汗。
突然一阵紧雨般的马蹄从西门方向奔了过来,刚在酒楼前停下,就冲进来一个神色焦急、秀丽娇艳的女人。这女人白衫似雪,体态风流,腰肢上紧缚着一条水红束腰,益发显得纤细不足一握。她冲到大厅中央,匆匆环目一扫,又冲上二楼,片刻就跃了下来,出门上马急驰而去。
虽然这女人不象昔日一样神采飞扬、招蜂引蝶,不过许多人还是认出她便是“天下第一荡妇”柳媚娘柳如雨。据说“阴风老怪”正四处寻她,看她神色如此仓皇,却不知又在找谁?难道是想托庇于某人翼下,躲过仇独行搜捕?各人难免暗自猜测,心中打算。
我跟着如雨从南门出城,给她换过衣衫,戴上那张黑瘦人皮面具,扮成个男人一起回到城中。下午七人一起出去采购,买了些衣衫,又去了趟首饰铺。如雨闻名的不是武功而是她的艳名,此时打主意的人还真不少,地方上有点势力的帮派都能轻易查出她出城后就再无踪迹,料定她定是虚晃一招。城里虽然表面上甚是平静,但暗潮汹涌,光是到客栈踩点探察的人都有几批。
傍晚时分柳如雨居然大模大样的到天福楼喝酒,我在大厅一角不显眼的地方找了个座位坐下,见她神色从容,笑意盈盈,底搂大厅里众人先是一愣,立即便有人站起招呼。
那腰插一对判官笔的大汉首先站起抱拳大声道:“柳姑娘,在下乃兴隆帮香主柯天成,久仰姑娘大名,不知可否屈尊赏脸一叙?”
如雨瞟了他一眼,笑吟吟的说道:“要找姑奶奶谈话,你还不够俊!”
那柯天成脸上有一道刀疤,看上去颇为狰狞。厅中顿时有人忍不住“噗”的一下笑出声来,但立即忍住,神色紧张如大祸临头,看来这兴隆帮势力颇大。那柯天成环目一扫,许多人顿时连话也不敢说,惟恐被以为是低声嘲笑,他笑道:“在下怎能入柳姑娘法眼,不过敝帮却有许多少年俊杰,定不会令姑娘寂寞!”
如雨银铃般的笑了起来,说道:“兴隆帮想要《玄阴真经》,你们惹得起仇老爷子吗?”言罢不再理柯天成,径自坐下唤酒点菜。
如雨无异承认了自己确是有《玄阴真经》,此言一出,柯天成目露精光,果然不再套近乎,同桌的一个劲装汉子却悄悄溜了出去。厅内还有其他帮会人物,也有些拳师、镖头以及正道中人,众人的谈话声都压了下来,嗡嗡一片。如雨吃了些菜,小饮了几杯,站起掷了一块银子在桌上,格格笑道:“今儿这酒不好喝,回家去了!”一面往外走去。
如雨慢悠悠的往南门走去,身后跟了数人。此时日落西山,若再不动手,待天色入黑,她逃脱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刚出城门,路边就跳出五个蒙面人拦住去路,其中两人持刀,一人握着把青钢剑,一个拿了把铁尺,最后一个倒提着根铁鞭。
如雨喜笑颜开的打量着这五人,笑道:“各位有何贵干?”
五人扇型般展开,居中提着铁鞭那人哼道:“柳媚娘,少废话,把东西交出来!”
如雨慢慢把玄珠剑拔了出来,哼道:“凭你们几个就想抢《玄阴真经》?未免太不自量力!”
那人不再多说,冷冷地道:“老三,要活的!”
那握剑之人招呼也不打,跃上来一剑向如雨肩上劈去,如雨向左跃开,他又收剑横斩,剑法极为普通。如雨左右闪躲,既不招架也不出剑,提鞭那人又道:“老大、老二,一起上!”
持刀那两人跃入战圈,我担心如雨有失,慢慢移到道旁,只是隐匿身形不被他们发觉。那老大老二似乎经常一块对敌,彼此照应,武功也比老三要好些,刀风呼呼,很有威势。如雨展开身法,忽退忽进,偶尔挡上一剑,仍是游刃有余。提鞭那人很是惊讶,皱眉道:“柳媚娘怎会有这么好的武功?”
那拿铁尺之人道:“郭爷,怎么办?”
提鞭那人看了一会,道:“一起上!”
两人一加了进去,如雨顿时压力剧增。五人围成一圈,把她困在中央,即使这五人没有练过合击之术,每回合也是五招齐攻,难免顾此失彼,况且那郭爷臂力很强,用的是三四十斤重的铁鞭,风声呼呼,刮上一下也极不好受。
如雨哼了一声,终于出手,“嗤”的一剑刺入使剑那人右肩,顺势一脚把他踢了出去。五人的圈子顿时有了空缺,她身形一转,刷刷两下,用刀那两人手臂上各被砍了一剑。
郭爷和拿铁尺之人大惊,把兵器舞得忽忽生风。如雨身形一矮,一剑刺入郭爷的大腿,然后乒乒乓乓的与那拿铁尺之人一阵交击,只听呼的一声,那人手中铁尺飞上半空,不住翻滚,如雨的剑尖点在他的喉咙,笑吟吟的问道:“要死还是要活?”
身后传来一声暴喝:“贱人休得猖狂!”一道黑影突然跃出,手中判官笔上下翻飞,不离如雨背上诸大要穴。如雨嘻嘻一笑,反手把剑挥出,一脚将身前那人踢成滚地葫芦。剑笔相交,身后那人闷哼一声,脚下一个踉跄。
如雨转身将剑法一一施展,这人武功比先那郭爷又要高出一筹,手上颇有法度,判官笔点、戳、刺、挥诸诀运用自如,眼光敏锐,招式老辣,也知如雨武功不凡,十招之中,倒有八招是取了守势。如雨乐得与他慢慢拆招,直将他逼得步步后退。
我听到远处隐隐传来衣袂带风声,发出暗号,如雨回剑一撩,使判官笔那人脸上黑布已被挑去。如雨提气向我这边纵了过来,一面咯咯笑道:“柯大爷,咱们后会有期!”
我和如雨躲在一棵参天大树上,看着兴隆帮的人向远处搜去,其中有几人的武功颇有些道行。这时天色已黑了下来,他们竟准备了灯笼火把,一副不得手不罢休的模样。如雨挤到我怀里,凑在我耳边轻轻笑道:“爷,这样子真好玩!”
软玉温香抱满怀,阵阵暖气喷进耳心,我心中一荡,在她身上拧了一记,瞪眼道:“若我不弄那一下,你能这样好玩?”
如雨笑靥如花,贴上来轻声软语道:“好相公,是我错了,你别恼!”
我笑道:“给我亲上一口,我就不恼…”
她吃吃笑道:“你要亲人家,也不必找什么借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