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宣光之战（一）

    宣光这里一直来都不未曾遭到过法国人进攻的，所以驻守这里的是越南宣光府的守备军队也就1000人，7月18日宣光城里就疯传法国人打到安沛、富寿城的消息，但是这里的越南军官和官员却全不以为然。

    毕竟那两地距离宣光有着上百里的路程，以往法国人也打过这两个地方，前锋最多是到过富寿城前方的端峰山，因为道路崎岖最后都转向平坦的越池、山西、永安方向，想来这次也是一样结果。

    不料，到了20日凌晨，南门忽然遭到猛烈的攻击，城里的越南士兵除了最初还用鸟铳反击了几枪外，几乎是在20分钟内就彻底失去了有组织的抵抗，城里的官员和士兵从北门蜂拥而出，逃到了后面的群山之中。

    负责发起这次进攻的是法国远征军第七旅团的毕硕上校，参与进攻的不过是两个营的法国远征军、一个阿尔及利亚黑人营、两个越南土著营，没想到前锋黑人营的第一次进攻就攻占了这座看似防御强大的石头城……

    在这座从未并攻陷过的城市里，毕硕上校如愿以偿的获的了巨额的财富，光是官府粮仓和银库里历年积累下了的金银都让这些法国强盗们兴奋了几天都没合眼，对于城市里的有钱人和商人，法国人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惯例。

    这次的战争除了一名土著士兵在攻城后不当心掉进护城河里淹死外，法国人几乎毫发无伤，所以占领宣光后，除了没收当地官府的所有财产外，当地有钱的人家只需缴纳家产价值的一成的金银，就能获得人生安全和法国占领军对他们财产安全的保证，在短短的几天内，就敛聚了巨额财富！

    面对着如此财富，毕硕上校也有些惊讶，光是白银，这些法国强盗就搜刮到130万两，更有其他贵重物品和各类货物，在考虑再三后，他还是决定派遣保罗少校带领200名法军、300名土著兵押运这批财物先行返回富寿城，然后通过红河把财务转运到西贡。

    宣光败退的越南军队和文官，在三天后终于翻越了群山逃到山那一头的平罗县，当地的越南官员看到这些如丧家之犬般的同僚，倒是吓了一大跳，还当法国人打到门口了，细问之下，才知道隔着大山后面的宣光府竟然已经被法国人占领了……

    消息立刻就被送到了驻扎在附近的大清国越南西线主帅云贵总督岑毓英的营地，这位54岁的云贵总督在清末的能吏中也是占有一席之地的，他是土司家的旁支，有些家底并无特别背景，16岁在乡试、县试、府试皆为第一，一时间传为佳话。

    20岁时，他老爹死了，他只好放弃学业、回家操持自己的土司家产，22岁时，洪神官天神附体开始搞起了金田起义，短短数月间便天下大乱，这位三试第一的秀才倒也有胆魄捐了家资，在自家的乡里搞起了团练，凭借着读过几本兵法书，编练起来的团练竟然在府县内五战五胜。

    之后在云南、广西各地编练乡勇，四处征战，17年间征战不止，以一个秀才的身份一路从县丞、宜良县知事、路南州事、澄江知府，代理云南布政使，一直做到云贵总督的高位，大清八大总督之一。

    此时听到宣光失守的消息，这立刻引起了他的重视，要知道，这宣光虽然是大城，但是从南越过来一路崎岖，以往法国人从不走这条进攻线路，没想到越南战事停歇了快一年多，这战火竟然从这么个角落开始燃起！

    他立刻来到地图前查看起来，这宣光的失守倒也不会对整个战局产生严重的影响，但是这个大城的失陷，使得隔着一座大山的太原等地也受到法军的威胁！当然，法国人若是派小股部队跨越群山而来，这边驻防的大批清军自然不怕他们，何况他亲率的滇军可都是他当年亲随编练的精锐，虽然知道法国人火器厉害，但是他编练的滇军也装备了大批火器。

    很快，清军西部战线的大军接到了命令，前锋由是由云南布政使唐炯指挥5000滇军，立刻开拔直扑福安、永安一线，挟制占领宣光的法军，在太原府留下2000滇军由参将唐铭率领镇守这越北大城，岑毓英亲自率领一万两千人紧随唐炯兵马出发。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是夜，广州下着淅沥沥小雨，巡抚衙门内，正在琢磨着越南战局的秦铠忽然间就想起了陆放翁的这两句诗来，他远眺西南，心潮澎湃，自己布局三年，终于到了要显山露水的时候了……

    命令一道一道发往马尾、海防、顺化、防城，一直在都在默默准备的南洋系统的军政体系都被快速的动员起来，甚至连护国军控制的越北城市也迅速进入了军事管制状态，互济会已经是这里公开的组织，他们开始为军队招募民壮，

    同时那些参与过民团编练的越南土著、少数民族青壮都被重新编组，组成越南仆从军，进行短期的集训，护国军抽调了二线部队的一些士兵到十几个县城，展开对新兵的强化训练！

    海防三十里地外的建安县，经过去年的那场战火后，人口一下子少了两成，仅有七八万多点，护国军来了之后，立刻提拔了官吏进行管理，同时取消了当地一半的税赋，不过仅仅一年不到的时候，这县城显然不可能有大的变化。

    今天，巡捕局的干员拿着名册挨家挨户开始叫人，所有参加过民团编练的当地青壮都被叫去县城东面的广场，这些青壮一小半是自由民，多数则是地主家的佃农、长工之流，不过知道是护国军派下来的差役，这些人家却是一个屁都不敢放。

    道理很简单，建安县里也有对着干的大家族，无一例外被当地巡捕局查出来与法国人勾结的证据，最后闹的个破家的结局，这些家资丰厚的人家，原本都有着官家的背景，只是现在护国军的背景远比官家背景硬的多，不过对于积极配合的人家，护国军还是保护的挺周全的，雷霆手段和棒棒糖间的取舍，聪明人都会作出正确的选择。

    很快在广场里就聚集了近2000人的青壮，巡捕局的干员和民团的小军官们维持着秩序，青壮被一组一组领进一旁临时搭建的帐篷里，里面有军官给他们训话，所有的民壮都有三个出路可选。

    一是参加越南护国军，在一个月的强化训练后，他们将奔赴战场，加入仆从军获得的待遇最好，一旦参军，他和他的家人将立刻可以申请加入天朝国籍，战事结束服役期满，由南洋大臣衙门安排一份工作，若是不幸阵亡，有抚恤，而这份待遇由家人继承。

    第二、第三个选择是类似的，可以选择在县城参加劳役和随同护国军的民夫，不过这两种劳役是轮换的，管饱饭，但是没薪酬，但是日后可以免赋税，相比以往的免费徭役来说，这听起来还算不错。

    很快建安县的民夫队和仆从军就组成了，其中仆从军有500多人，而民夫队则超过1500人，民夫们在当地互济会的安排下，由巡捕局干员沿途押送，开始源源不断将粮食等物资送往志灵要塞。

    而仆从军的待遇显然好的多，每人都获得了5两足额白银的开拔费，这让不少民夫眼红了半天，稍晚时候又多了200仆从军，都是从民夫队转过来的，在几个军官的带领下，连夜赶往志灵县城外的训练营。

    短短数天，周瑞东就在训练营里看到了十几个县城赶来的超过8000人的仆从军，每天还有不少人匆匆赶来，他们的编练他早就安排好了，后勤营方劲那边抽调了大批士兵到仆从军中担任训练军官，而几个主官则是一二三营里抽调的干练士兵，立刻开始了风风火火的战前集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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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安城，越北紧靠唐大岭的一座山城，仅有低矮的城墙，整个城市的城防十分薄弱，不过与城市薄弱的城防完全不同的是城外紧靠大路的一座兵营，这座木泥结构的兵营，营房墙壁完全是由厚厚的积土和原木构成，这厚度更是达到一米以上，即便是陆军小炮要想轰开这营房墙壁，那也是几无可能。

    这里是护国军五协刘永福部的营地，刘永福此时正在召集手下的大将军议，命令一早就到了，是护国军越北总指挥周瑞东发出来了，永安这座窝在丘陵区的山城显然不是什么战略要点，不过这一次调防竟然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若是法国人进攻山西、河内的话，永安就是一座战场角落里无足轻重的棋子，因为法国人一旦攻陷山西，就能从陆路、或者沿着红河而下，两面夹击河内城，而更要命的问题是，清军东部战线的指挥官淮军吴长庆对于河内城里的法国人租界完全没有制约措施！

    对于这种奇怪的情况，在任何一国的战争史上都是不可想象的，法租界里的法国人公然在河内衙门里走动，而越南土著官员竟然也明目张胆的和这些法国人交往，很显然，这些土著都在做着墙头草的勾当，但是镇守河内城的淮军参将吴东对此竟然听之任之……这一切都是因为军机处早就下达了“不可主动攻击的”密令！

    而这一次法国人突然调整进攻方向，直接向宣光方向进攻，已经有消息传来，宣光基本确认已经失守，而到现在为止，法国人投入的军队数量、将领、战力方面，完全没有可信的消息，而山西对岸的永安城已经意外的成为阻滞法国人继续深入越北的第一线。

    这一切显然也是出乎秦铠的预料，原本历史上，法国人确实也攻陷过宣光，但那是在攻克河内、山西后才进行的战事，由于他的出现，改变了红河上法国人肆意通行的局面，在山西城河湾上建造的两座炮台起到了非常好的威慑作用，尤其是上一次对法国小炮艇的战事中显露出来的战力，让法国人选择了更为稳妥和隐蔽的攻略方向。

    而秦铠原本自感神作的战略调动，把五协刘永福的黑旗军部从前锋阵地山西调到永安，现在看起来依然没有逃脱当炮灰的命运，好在他这个看史布兵的“战略高手”倒也没有运筹帷幄的习惯，粤北的军略都交由周瑞东来指挥。

    看到五协目前的位置，周瑞东第一个想法，就是下令黑旗军向庐江出发，阻滞对岸的法国人轻松渡河，只要法国人没过河，那据险而守完全是可行的，而且可以给予法国人极大的杀伤力。

    经过近一年的换装，目前黑旗军已经完成了全步枪的配置，其中ak02的后装步枪的装备也达到了两成，而且马克沁机枪也配置到了部队的营级单位，一个营配备了三个机枪小组、三挺马克沁ag1882改进型机枪，当然改进仅仅是指加上了橡胶轮子，利用畜力就能轻松拖着到处走动。

    很快，永安城外的黑旗军营地只留下一营预备队和军师侯显在这边安排辎重、弹药的补给，刘永福亲自带领杨著思、黄守忠、吴凤典领兵2300人奔赴50里外的庐江码头，这次的前锋是左营杨著思，他带着500人轻装行军，而其他军队则押运着重武器虽然而行。

    50里路，依照护国军训练的要求，也就是一个白天的急行军距离，而五协虽然加入护国军稍晚，但是在军事训练上，刘永福那是亲眼目睹了周瑞东营的实力，所以抓的特别紧，尤其是这耐力训练，更是重中之重，兵贵神速，这点他了解的很。

    从永安到庐江码头只有一条官道，不过其中多为山陵地形，道路翻越小山丘，上上下下，左营的士兵每人背负子弹250发、两天的干粮、加上步枪总负重都超过20公斤，都加快速度以小步跑的方式快速推进。

    快速推进了两个多时辰，估摸着走了有20里地了，杨著思背着他的80式冲锋枪，站在路旁看着手下这些士兵，虽然都还是些老面孔，不过相比一年前黑旗军的窘迫，现在士兵们脸上都充满的自信。

    去其他清军那边溜达过的士兵，无一例外，都对自己军队的实力充满信心，要知道，现在最精锐的庆字军，也不过装备着英国造的马蒂尼步枪，像ak02这种步枪根本看不到，更重要的是，加入护国军之后，他们知道了自己为什么战斗、为谁战斗！

    这些士兵的家小都在南洋大臣秦大人的安排下离开了越南偏僻、荒凉的山区，现在可都是有着正正经经的活计，家中有老有小的，那边都安排的妥妥帖帖的，有房子、有收入、管吃饱，娃子还能上学堂，那种好日子，可是这些农民出身的汉子以往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

    看到士兵有些疲态了，军官们已经开始吆喝起广西本地特有的拉木号子的调调，“大路阔……通四方……护国军……报国家……”

    原本一路急赶的士兵刚刚有了一些疲劳的感觉，也都被这熟悉的调调提起了精神头，嘴里吆喝着，加快了速度！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营里有两匹矮脚广西马，用来带动队伍行进速度，不过它们自然不是驮人的，都用来驮弹药了，一支军队有多少战力，这弹药才是至关重要的因素，就连千总杨著思也是跟着队伍一起赶路的！

    到了傍晚之前，前哨的侦查兵突然传来消息，庐江渡口有情况！前哨的侦查小组在渡口外观察了一会儿，原本没发现什么意外，正准备进入时，突然听到疑似枪声的动静，因为隔得太远，没法看到渡口小村子内部的情况，所以先派人来送信。

    这消息显然大大出乎意料，杨著思立刻传达命令，队伍放弃大路，穿越野地快速推进到一处小土丘后面的树林里休整，他带着一队亲兵在野地了穿行，跟着侦察兵感到了渡口外的那处小土山上。

    此时，这里只留下了一个负责联络的士兵，其他人都已经下去寻找合适的观察位置了，杨著思手下的这些侦察兵那可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非但要懂功夫，而且对枪法要求也高，清一色配备了ak02步枪。

    很快侦察小队长高田身上披着树枝做的伪装带着队员回来了，他带会来了准确的消息，又一支法国军队就在一个时辰前渡过了渡口，人数在估计有数十人，而且在村子外围设置了警戒哨，现在正在在村子里收罗船工，但是河对岸并没有发现大批军队出现的痕迹，所以他们估计这应该是一直前哨的小分队，估计是从河道渡口搜索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