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工业大布局
说到化工厂，何兴自然又要开始一番老生常谈，目前化工燃料方面确实获利丰厚，但是40万两的染料收益，都快要填不满化工厂研发和火药厂的生产和研发窟窿，此外，化工厂工人的薪水要比其他厂子同级别工人高两成，而火药厂的薪水比其他厂子都高5成，这方面的开销也不小，不过这是秦铠定下的规矩。
当然这样优厚的条件，也是希望分流更多的有能力的青年人到化工这块产业，至于火药厂，五成的加薪确实很诱人，去的人倒是少的很。一则那边的生产大多实现了大机器制作，人力的需求相对不是很高，二则是因为这炸药厂听起来就吓死人，不经过专业培训后，根本无法上岗，三是火药厂工程化的研发基本是以林德平的研发小组在进行中，其中另有大量化工厂的优秀技师参加。
何兴拿出账簿，上三个月，化工厂染料收入达到133万8千两，但是支出在火药厂原料方面的支出为36万两，主要是生产新型的无烟单硝基发射药，炮弹、子弹生产线投入成本30万两，但是用于林德平四个研发小组的开支达到惊人的8万两，还有就是化工厂的6个产业研发小组，三个月研发开支达到7万两，在他看来，这些是纯粹的烧钱活动！
不过其中一些成本的支出都涉及到马尾几个工厂内部的银钱往来，这倒也算是省钱了！毕竟炮弹、子弹所需要的铜料、铁料要由炼钢厂提供，火药所需要的硝酸、盐酸之类的化工原料则是有化工厂买入。
还有一大块投入就是越南新城（指河桧、会安两县）、煤铁基地（广宁府石山坳基地）、顺化营三地，因为近期大量采购设备，投入最大的新城和煤铁基地，在近三个月内每月投入预计要达40万两，其中这还是仅仅是厂房建设费和设备费，已经让何兴大感压力。
不过来自于马尾船政的新兴产业——马尾海运的收入也让在座的船政核心成员大吃一惊，目前每月光跑越南、菲律宾航线，目前在运作的12艘货船，获得收益达到就达到80万两，加上牙膏之类的小收益，每月的收益已经达到惊人的230万两。
所有的人都惊讶于船政的收入，但是秦铠却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这确实是一大笔金钱，从纺织机投产后，他掌控的资金就开始了迅速膨胀，尤其是从洋布大战之后的七个多月，现在他手头的资金已经达到惊人1430万两，而何家的资产也迅速膨胀到300万两的规模，至于吴金贵那边，略少有何家而已。
这样的资金量，即便是富甲天下的阜康银号也只能甘败下风，但是秦铠却知道，一旦启动了自己的暗暗策划的大工业计划，这笔看似惊人的财富也只能应急一时，所以他还需要继续隐忍一段时间，等待自己筹划的那几处海外基地正常运作起来才行。
资金方面的富裕，让吕翰、周瑞东、章奎几个都笑嘻嘻开始打起了这上面的主意，一个个凑到秦铠面前低声嘀咕起来，不过很显然，都被一一否决了！几个人大眼瞪小眼，也不甘心的继续泡到何兴身边……
下面是各个厂子的主管和重量级研发小组的进度交流。
徐国方自然是第一个说话，现在老徐可绝对是马尾船政超重量级的人物，他掌控这马尾最关键的机床和设备研发工厂，这段时间徐国方的第一生产任务就是冲压机床的开发和第一代人力缝纫机的批量生产。
顺便徐国方介绍了秦铠的布局的第一块大规模人力密集型产业——成衣工厂，工业化流程生产各类服饰，这可是个需要极大人力资源的产业，与之配套，又能衍生出金属纽扣冲压等小产业，当然由于上游机器的控制，与这时代古老的裁缝业想比，新型的纺织业有着低廉而暴利的价格和巨大的市场。
比如现在一件普通马褂，成本不过3钱银子，但是由于裁缝人力周期的关系，做工最普通的马褂也要买到1两5钱的价格，秦铠初到福州之时，就花了好几两银子买了那套行头。不过这块成衣的贸易，秦铠也没打算放到清国内部，而是主打各口岸、日本和欧洲的出口。
这个产业的规模有多大，秦铠那是明白的很，在这其中他又设想进行了高中低档成衣的划分，通过建立不同的外销品牌来占领市场。这件事情，丁日昌已经来催过几回了，秦铠也琢磨着可以尽快上马这项产业。
另外一块的冲压机械，这都是为越南新城（河桧、先安）准备的，从小五金到轻型武器毛瑟枪的制作都大量需要这些机器，而越南新城是秦铠策划好的工业出口基地，大量不适合在马尾进行生产的项目都会移到哪里进行批量生产，然后通过马尾海运公司转运各地。
徐国方这边推进的研发项目，最近取得的最大成果还是水压机、冲压机和蒸汽气锤吨位上的提高，水压机已经接近近代工业化的千吨级别，而用于大型船舶制造、维修的蒸汽气锤也达到400吨的冲量，这样的话，完成可以胜任501舰上所有部位钢甲的维修。
炼钢厂方面，现在两座炼钢炉都已经全力投入生产了，每日生产铁水100吨、钢30吨，这已经是炼钢厂产能的极限了，而且目前福建上游船政控制的中型铁矿场产量有限，而且铁矿石品质也只刚刚达到工业化的要求而已，这也是秦铠迫不及待开发越南煤铁基地的原因。
秦铠一方面决定继续加大马尾炼钢厂的规模，几个月前向德国方面提出的购买新式炼钢平炉的合约已经得到最新消息，将会在一个月内到货，届时马尾炼钢厂的产能将会提升3倍以上，同时将在广宁府煤铁基地建立大型炼钢厂，重点的生铁炼制，然后通过海运送往新城和马尾的工业基地进行二次加工。
另外配套煤铁基地的煤炭运输、火力发电厂、贵重金属电解冶炼工厂也正在建设中，相关的设备都有徐国方的机器厂负责生产。
陈桐浦这边的化工厂成绩还是显著的，6个攻关小组，每月几万两的银子投入，而且有一些德国化学工程技师的参与，在化学基础工业方面取得了很大的成果。纯碱一体化工业体系运作良好，现在正在向酸、碱合成工业体系发展。
作为有机化工的支柱，酸、碱合成工业可谓是重中之重，目前配套炼钢厂硫铁矿冶炼的硫酸生产线已经投产，而通过电解食盐制取纯碱和烧碱的索尔维法也以在化工厂投入的试产阶段，由于马尾火力发电厂的投入使用，使得电解化工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而火药方面的研发更是成绩突出，双硝基无烟发射药的研发已经完成工业化生产工艺的试验，进入是试投产的阶段，而被秦铠寄予厚望的tnt炸呀研发小组，已经完成了的tnt的实验室合成工艺试验，正在进行工业化生产工艺的设计阶段。
秦铠给出的两年化工厂路线图提出，需要尽快与徐国方的机器厂建立化工机械的规模化生产，他的宗旨和明确，化工厂第一任务是为炸药局提供尽可能多的生产原料，在两年内完成年产500吨无烟单、双硝基发射火药的原料供应线以及一座200吨tnt三硝基炸药的生产线。另外就是加快化工民用产业的研发，化工厂除了染料外，还必须有更多能创造高附加产值的日用化工产品。
对于这一点，陈胖子有些莫名的提出了抗议，他拿出来一本化工厂最新的研发成果记录，上面列举了6种新型香皂配方、3种新牙膏配方、5种化工香料、还有n种香水配方和甘油护肤产品。
秦铠当场就拍了桌子，问道：“陈桐浦！这么重要的研发成果，为什么不及时通知我呢？我还当你们毫无进展呢？”
陈胖子一脸郁闷，“督办，现在不是按照你给制定的化工发展路线图在改进咱化工厂生产嘛！这些都是各个研发小组在试验中偶然得出的试验结果，发觉可能有些作用，所以记录下来了，因为大伙儿都在进行关键项目的研发，还没进行深度开发！”
真是捧着金饭碗要饭的愚蠢行为啊，秦铠腹讥之余，立刻下令陈胖子抽调1组研发人员专门从事这日用化工产品的研发！并且把这个研发小组的等级提高了a等，这可是不限制研发经费最高待遇小组！
陈胖子又抗议了一番人员的不足问题，给秦铠毫不犹豫的否决了，不过他建议可以吸收部分德国技术进入研发小组，关于这保密的问题，他也考虑过了，普通研发成果他并不介意德国人共享，但还是要在从施莱尔那里想办法再撬些个人手来，现在让他最郁闷的就是，这基础教育薄弱的情况下，搞大工业还真是艰巨。
火炮局方面各项进展顺利，伍云正在和炼钢厂合作，进行新式大倍径火炮的研发，不过目前进展不快，主要还是钢材工艺方面的问题，不过501舰上的25435倍径的火炮产量非常稳定，每月能生产20门，而小口径高倍径速度炮的进展还是非常顺利的，现在的钢材完全能够生产120、40倍口径的速度炮。
而80迫击炮方面的生产则更加迅速，短短投产2个多月，已经生产了100多门，这还是压缩着产能的情况下，林德平那边的80迫击炮弹、水雷、254开花弹、120的速射炮弹的生产都上了正轨，只要原料和炸药跟上，产能翻番都没问题。
而且依据秦铠设计图制作的木柄手榴弹也已经量产了，这玩意使用的是黑火药，按照秦铠的设想，将被作为出口外销型号，而军队中用的，则是另外一种更小型号的多棱角破片手雷，由于冲压机械的应用，整个手雷的外形只需冲压就能简单成型，而使用了栗色炸药，威力也比黑火药的手榴弹要大的多，更有少量配备精锐部队的高爆手雷，威力更是惊人。
造船厂方面，廖德昌、王睿杰参与的的铁甲舰仿制工程遭遇了技术瓶颈，战舰龙骨已经完成了铺设，但是装甲安装和密闭舱的设计方面遭遇了一些难以解决的问题，目前正组成数个攻关小组进行攻关。
对此，秦铠也毫无办法，毕竟到了造船细节方面的问题，就算他这这个穿越人士，也不可能了解的那么清楚，所谓隔行如隔山，他光有图纸也搞不定这事！确实是个麻烦事情，想到这事情，他自然又打起了德国人的主意，上回施莱尔可是答应继续招募高级技术人员来的，但是……对这些外国人，他始终不可能十分的放心，毕竟其中都牵扯到国家利益之间的博弈。
是时候，要做进一步布局了，光靠马尾这里培养人才，至少还需要三四年的功夫才行，秦铠暗暗想道，这人手……人手……他把手下这些人一个个梳理了一遍，能用的都在各自的位置上忙活着呢！
“德昌、睿杰，你们要发动这些德国技师，关键问题，甚至可以给予高额奖励，不要怕花钱，费用找何老板解决嘛！”秦铠微微一笑，指了指何兴。“这造船确实是困难很多，工艺方面同样可以发挥船政工人的智慧嘛！”
秦铠想起来胡长途正在主持的小型战舰的研发工作，问道：“长远，你那边研发千吨铁壳战舰方面有什么问题吗？”
胡长途来马尾船政时间不长，却因为廖德昌的关系很快融入了马尾体系，他现在负责在马尾船政原有船坞上进行小型战舰的研发，第一艘是1500吨以下的级别的小型装甲巡洋舰。秦铠的设计要求是高速和强大火力。
“督办，已经完成全钢外壳的安装，下个月就能下水舾装武器系统了！”
胡长途这个建造速度倒是大大超出了秦铠的预料，要知道马尾船政以往千吨级别的战舰制造速度要需要4-5个月才能完成，现在怎么1个多月就完成的船体安装，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马尾船政都是按照朝廷拨款造船的，一年也不过1-2艘船的任务，而多造船也没有好处，这效率自然就没有了，而今年朝廷才拨了一艘2000吨铁胁船的款子下来！
这下又让秦铠发现了一条让马尾造船厂生钱的办法，他立刻让胡长途着手马尾船厂船坞的改建，尽快增加两座3千吨海船的船坞，相关费用自然由何兴操办。这样的话，估计三个月之后，马尾造船厂就可以通过出售商船来获取利润，而这价格低廉的商船，配备双胀蒸汽机的高速商船，无疑又是马尾海运公司的首选。
这场中秋团拜会之后，各厂的主管、军中的首领都信心满满的赶回去继续按照秦铠布置开始各项筹备工作。而秦铠则带着缝纫机的研发成果来见丁日昌，不过丁铁鸡同志当听到一台机器昂贵的价格后，颇有些郁闷，这可与他要把这产业推向百姓家的愿望相左啊。
“烈风，这机器就不能简化一些，弄得更便宜些嘛？”丁老头还是不死心。
“大人，这机器远比那个牙膏机器复杂的多啊，都是小齿轮传动的，光零件就有百多个啊，要生产出来实在不容易！不过我却有个办法能也能让福州百姓得了好处！”
“快说吧，烈风，你肯定早就琢磨好了吧！能造福一方的事情，那我可是都要插上一手滴……”丁日昌哈哈大笑着说道，自己这手下爱将确实是大能人，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都能给相出办法来，这样的手下用起来就是放心！
“这机器很贵，所以我决定以大人的名义开设一家制衣厂，大人，你也知道的，这坐针线活，那还的女子在行，所以可以招募大量女工，只要肯学肯做，机器由衙门里出，这衣服按件给酬劳……”
丁日昌听说要招募女工，这多少有些另类，这时代毕竟还是男主外女主内的时代，虽然女人家在外面做事的也不少，但是这么大规模的招女工，还是个异数，他看了眼秦铠，这小子肯定早就想到这些事情了，怪不得屁颠屁颠来找自己，这厂子上面不压个巡抚衙门的牌子，一般人还可真是镇不住啊。
“烈风，此时我琢磨着确实是件大好事，寻常女人家能出来干活补贴些家用，那穷人家可是大有好处啊，只是这事……我去找张总督议议，这可是为民谋福的好事，想来他们清流人物不会反对的！”老丁显然不想一个人抗这事，顺便拖上了张佩纶。
两天后，一篇关于官办制衣局招募贫家女子做工、惠及穷困人家的文章，由清流名士、闽浙总督张佩纶亲自执笔刊登在《福建新报》上，当然其中提到的制衣局规模很小，而且有官府指定的女官负责管理，一时间倒也引起了一片讨论之声。
清流一派因为张佩纶近期在对法战争上的声望，也是力挺此事，清流另一干将张之洞也撰文提出要充分利用人力，这农妇干活，在农村之中那是常态。当然也有那些个老儒酸丁之类的提出一些个三纲五常的论调，坚决反对女子做工之事，而朝廷之上的态度颇为让人玩味，在那些大佬看来，这只是福建两位封疆大吏自裱家门的面子活，就选择性的集体失语了。
福州，很快一所机器成衣局在巡抚衙门附近的造了起来，并且招募了一些个女子在其中干活，丁日昌还特地派了几个兵丁维持秩序，对于这家成衣局子的出现，开始福州还有些闲言闲语。
不过随着那些价格便宜、线脚紧密的衣服大量上市，不管是当官人家、还是有钱的富户都开始琢磨起这成衣局子里的机器起来，不过让他们很失望的是，这些机器衙门里给出的价格绝对可以用黄金来打造一台同样大小的玩意，而女工进进出出这成衣局子，也渐渐为人们所习惯。
不过这才几十人的规模，让秦铠一脸黑线，现在成衣局完全成了丁铁鸡和张佩纶的面子工程，贫家女子都可以到衙门里申请到成衣局干活领取报酬，但是老丁同意的规模……这几十个的玩意根本算不上规模，离秦铠心目中那巨大的衣服制造工厂的目标也差的太离谱了。
这观念的事情还真是没法一蹴而就，这让他郁闷了几天，最后打定主意，把机器都挪到越南新城去，咱在自己的地盘上搞服装加工吧！
正当秦铠挥斥方遒、指点着自己的工业大布局的时候，九月初二，马尾火炮局发生了一桩重大的事情。
现在马尾船政生产都实行的24小时轮班制度，这样才能最大限度提高产量，所以即便是晚上，炮局子里还是挺热闹的，工厂的重要车间都用上了直流电，才刚刚面世的毛竹灯丝电灯泡照亮了车间内的工作场所。当然工人们休息的地方依然只能用煤油灯来照明，不过，船政也给与了特殊的优待政策，免费的夜宵和增加2成的薪酬都让所有工人以十分的努力来回报。
当天晚上，一队负责巡视厂区的保安团队员巡视到火炮局重炮车间的时候，有工人突然跑过来说刚才似乎看到前面仓库那边有人影跑过去。
负责这支队伍的小队长立刻派人去保安团报告，然后亲自带人把远处仓库暗中盯梢起来，果然一会儿工夫后，仓库房顶上竟然爬出来一个人影，看那动作还在和另外的人打暗号，这时候，接到消息的保安团增援人马已经快速的赶到，大队士兵的脚步声显然惊动了这房顶上的两个毛贼，那两人急匆匆爬下房顶准备逃走，这自然被守候已久的保安团抓了个正着！
让人意外的是，除了这两个毛贼外，在仓库里海搜出来另外一个人，这显然是火炮局从未碰到过的新情况，负责马尾保安团的是学生兵出身的军官罗岩，立刻把消息报告给了秦铠，并且马上提高了船政和火炮军各厂子的守卫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