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终极对抗的始末
对于这次海战，南洋水师方面除了公布参战的指挥是马尾船政的四品布政司左参政、马尾船政督办秦铠外，具体参战的战舰信息一概都没有，这让迫切希望了解战事细节的各国领事馆都很意外。
而宝海信使从越南交趾支那海军带回来的消息，更是让他差点亲自动手砸死这个把自己当傻瓜处理的信使，这混蛋居然告诉宝海，说是清国水师只出动了一条战舰……信使也知道自己说的故事跟神话差不多，立刻拿出了交趾支那总督卢眉的信函。
信函内容确认了信使带回来的消息，而且要求完完全全保密这次海战的细节，否则法兰西共和国军队将丢尽面子！既然战场上暂时无法取得需要的利益，他希望宝海尽快通过谈判桌来为法兰西共和国争取一些时间，远东舰队需要一些时间来总结和谋划对付清国敌军的方案。
想到李中堂那张永远严肃的脸，宝海忽然发现，自己莫非一直都被这个大清国最有权势的官员蒙在鼓里？莫非清国一直来都在进行秘密武器的研制？否则……怎么可能出现这种离奇的神话故事！忽然间，他想起来去年时候在天津卫进行过的一次火炮射击展示。
那回就是这个李中堂大人，向各国领事展示了一门420磅的重炮，这口径直接就盖过了法国当时最先进的火炮，只是那还是一门前膛炮……狡猾的中国人啊，想必那时候早就研发出了更大口径的后膛炮，却拿这种旧货色来糊弄整个世界……而自己却被深深的糊弄了进去！
不合理的神话故事，推演出了更多不合理的故事花絮，而且这些故事情节在各国领事和公使间进行这交流，以至于某一日李中堂也在被nn个公使、领事乃至朝中大员询问后，疑惑的拍发电报给丁日昌……
丁日昌这段时间忽然和年纪只有他一半的闽浙总督张佩纶关系融洽的许多，想当年，张佩纶可是也写过一片抨击洋务的文章狠狠的人身攻击过老丁的，不过两人现在还是对派出巡视南海舰队的事情颇为得意，这让福建的督抚一时间成为了天下瞩目的焦点。
老丁这边，秦铠也只是把击沉巡洋舰的事情汇报过了，当然这些内容也告知了张佩纶，老丁、老张对于秦铠如此神勇的表现可谓赞不绝口，张佩纶是个军事门外汉，听过也就觉得神奇和振奋，倒也没啥感想，丁日昌可是打过仗、带过兵的人物，早听出其中的猫腻。
他单独严肃的盘问起秦铠，当然这完全是出于老丁同志好奇心“烈风，你就带着三四艘木壳战舰，法国人有15艘战舰，竟然让你从容而退？恐怕其中另有玄机吧？”
秦铠自然知道丁日昌可是精明的很，他先是解释了一下训练舰上最新式的25435倍径火炮的优势，这玩意老丁同志最爱听了，当下老丁就感觉已经明白了此战的重点，咱的射程比你远那么一大截呢，用长脚踢短腿，这能不赢嘛！想来是法国人当时就给打蒙了嘛……
而训练营里，从管带吕翰到烧锅炉的老王，对于那天发生的神迹都是完完全全的闭口不言，而从射击军官到最底层的炮弁，都以当日亲身经历秦督办指挥的炮击为荣，尤其是射击军官陈英，回到马尾后整日琢磨着这射击指挥的新学问，争取早日提升到秦督办那样的射击艺术的境界，而当日的情景历历在目。
501舰在进行了一番全速摆脱后，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把三组法军舰队直接甩出了视野之外，显然这让对方准备的三面围攻计划毫无悬念的破产了，孤拔被耍之后、错愕之余，只能惊叹于对方战舰的犀利，挂起了集结信号。
不过瞭望哨立刻传来消息，那艘战舰竟然发了疯掉头冲回来了，孤拔这会儿可绝对不会去相信对方已经发疯了的判断，这绝对是一个最有勇气、最有耐心而且最狡猾的恶魔，这掉头而回绝对是有着大大的阴谋！
他立刻下令以倒雁行队并且维持最佳射击速度10节向对方逼进，这样两翼的舰队可以以全部火力攻击目标，下达的射击命令是——射程之内就开火，就靠炮管子多了砸死对方啦。而且此时这两翼现在布置的战舰都是3000吨以前上级别的凯旋号、胜利号、拉加利桑尼亚号、阿塔朗特号、巴雅号铁甲舰以及都威尔号一等巡洋舰、杜居土路因号二等巡洋舰，都装备240口径以上的重炮，另外还有两艘小吨位的快速巡洋舰安插在其中，一旦接近敌人，则可快速插上截住敌舰！
既然船速比不上对方，那就用大炮数量来说话吧，孤拔冷笑着看着前方的敌人。
501舰桥之上，双方舰队的距离正在不断修正中，而此时射击指挥室内已经由秦铠来接管了，陈英和一帮军官正在有条不紊的测算着新的距离。
9000米……8500米……8000米,陈英大声的汇报着最近的数据，“教官，1分钟后就进入火炮最大有效射程了！”
秦铠点点头，光脑已经快速的运转起来了，这一上午的射击数据以及之前501舰的训练数据都在全系影像中进行着量化的处理，每次射击的偏差值都进行了模拟运算，光脑中已经完成了六门主炮的射击全系列模拟数据链。
也就是每门大炮射击存在的误差以及其他因素造成的影响都由光脑完成了一体化的模拟，这自然是后世精准数学进步的产物，而这数据的运算级别绝对是百亿次级别的，若非秦铠长期为修复光脑而刻苦锻炼，积累了足够的生物能量，要进行这种级别的模拟，还会面临能量不足的困扰。
此时，一张501舰火炮射击诸元表已经完成的测算，秦铠来到陈英身边，拍拍他，“开始吧，陈英，对方两翼的军舰应该都是主力战舰，准备和我们拼火力呢，那就那他们开刀吧！”
秦铠指了指最左侧的第一艘巨大战舰，前后炮位和陈英的测算数据很快就估算出来了。
“1号炮位测算，敌军左一战舰，测速10节、测算距离7800、误差概率90！”
“3号炮位测算，敌军左一战舰，测速10节、测算距离7789、误差概率110！”
陈英这里也马上报出的测算数据，“测速10节、测算距离7850、误差概率40！”
双方现在都是10节速度逼进，显然都是一心在炮击上一较高低，秦铠微微一笑，大声朝指挥室里喊道：“赓堂、第一目标左一敌舰，射距7000米以上！”
501舰匀速左转了110度，维持原速行进，完成转弯后，双方距离已经低于7500了，炮位射击军官的数据显示，双方距离在7300左右。
光脑快速运算着双方的距离变化，相对于火炮射击的弹道测算，这可算得上是婴儿级别的数字测算，“维持速度、航行角度，一号炮位射击角度330度43分、仰角39度3分、二号炮位射击角度330度13分、仰角39度31分、三号炮位射击角度329度39分、仰角39度56分，药包数4、预计目标距离7215，倒计时10秒！”
射击命令立刻被各炮位的军官收到，教官出手果然不同反响，这是在排炮射击中只存在于秦大人教科书上的纵式排炮射击诸元，这其中的最大难度就是计算，所有的射击军官可都研读过秦大人编写的射击教材。
陈英曾经完成过一次相关的测算，用来足足三天时间才算出一组数据，事后在火炮训练中进行了实验，确实达到了教科书上讲的形成一条沿目标舰体纵向的弹链，但是……这个运算的难度，等算出来了，黄花菜都凉了几万次了！！
射击军官顶顶膜拜之时，都歇了个把小时的炮兵们早把火炮射角、仰角调准到位了，随着时钟秒针滴答的到位，254的巨炮再次开始了新的怒吼，这一次怒吼，似乎注定了有着绝对不同的结果。
光脑已经完成了炮击结果的演算，加入各种误差因素，计算出7134的概率，炮击将在左一敌舰沿着中轴线形成一条从船头到船尾的弹链！1577的概率在敌舰尾形成一条偏角30度的密集弹链！还有12左右的各种射击结果……包括近失、大误差等。
远处居于战舰队列当中的窝尔达号的舰桥里，舰队司令孤拔愣愣的看着远处那艘魔鬼般铁甲舰的首炮！难道对方的指挥官真的疯了嘛，这距离至少都有7000吧，这样的距离上竟然也浪费炮弹……难道这远东的清国真是富得流油的国度！
一旁的参谋也呐呐的说道：“这清国的海军指挥官还真是愚蠢啊，迦略克那白痴怎么会把舰队葬送在这样的敌人手里！”
排在左侧第一位的是拉加利桑尼亚级铁甲舰凯旋号！这可是法国交趾支那舰队的主力之一，4650吨的吨位仅次于仅次于新服役的5900吨的巴雅号铁甲舰！凯旋号早已装填好的火炮并没有开炮，说明根本没到射击距离。
只是……10秒钟后的情形，给了孤拔和所有刚才嘲讽过501舰的法国人一个大耳刮子！就是501舰上，所有盯着目标的人也被震惊了，远处战舰上接二连三的冒出了火光，很显然……首轮齐射即告命中目标！现在射击军官们看待秦铠的目光已经不是崇拜能形容的了，这火炮射击，即便是稍有了解的人都会知道，这其中有着多大的幸运程度。
秦铠则很自然的拿着望远镜观察着远处战舰的中弹情况，很显然这一轮排炮并没能摧毁对方的这艘铁甲舰，不过对方前甲板上燃起的熊熊大火，应该的的确确是受伤不轻。敌舰显然被这一轮排炮打的痛了，立刻转弯开出队列，向后方绕去，这可是舰队中只有失去战斗能力的情况下，指挥官才会做出的选择。
孤拔此时看到排在首位的凯旋号忽然挂起了重伤无法继续战斗的旗语，也是目瞪口呆，上帝啊，为神马要站在根本不信基督的东方人那边，这绝对是运气弹、运气弹！
六枚254的开花弹，一枚集中的船首，砸开了第一炮位的铁甲堡，横扫了炮兵之后，彻底摧毁了扬弹机，引发了大火！而且更要命的是，被彻底炸毁的铁甲堡后端的钢板，奇妙的拗成了一个s型砸在的第二炮位，以至于第二炮位双联240重炮根本没办法转动……这是造成凯旋号直接退出战斗的主因。
另外两枚炮弹直接命中了舰桥后侧，不过这一段属于指挥室和驾驶室的重要位置，胜利号拥有305的高碳钢甲，巨大的爆炸并没能成功撕裂如此厚密的钢板，但是事后检查，发现被直接命中钢甲已经横向断裂，若非对方射距超远，绝对可能击穿这高碳钢甲！
虽然没能摧毁舰桥，但是侧面190副炮位、3门120火炮位上的士兵，并横飞的弹片一扫而空，顺便还引爆了两枚120的装填炮弹，虽然没有继续产生更大的损坏，但是剧烈的爆炸引发的舰桥震动，还是让好几位军官摔倒受伤！其中就有凯旋号舰长维尔斯。于是凯旋舰丝毫没有犹豫，立刻退出第一队列。
看到首发命中之后，501舰上的炮兵的效率立刻被激发到极致，2分25秒，一二三号炮位的装填完毕的报告已经响起。
而第二组射击数据也立刻从秦铠那里发出，刚才敌舰受损情况的预判已经送到指挥室，法国人的战舰确实不俗，两枚直接命中的炮弹竟然没能撕开舰桥装甲，秦铠也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在这最大有效射程上，穿甲能力势必损失殆尽。
所以第二组目标，他看中了侧翼队列的两艘明显吨位偏小的巡洋舰！左侧的一艘是1330吨的梭尼号巡洋舰，这是一艘钢甲战舰，不过只是30-70的钢甲，对付子弹是足够了，炮弹的话，就算是120炮弹也很难抵挡，但是梭尼号巡洋舰上也有杀手锏，那就是侧面4具356鱼雷发射管和他最高15节的速度。
此时的梭尼号巡洋舰自然不知道秦铠把他给圈进了毁灭目标，看到挡在自己前面的凯旋舰败退，梭尼号巡洋舰也是一愣，这凯旋号铁甲舰的威武，远东海军谁不知道，没想到今天还没开打就被人揍的掩面泪奔。
这舰长也是个聪明人，立刻下令仗着15节的速度进行变线突进，这1300多吨的战舰体积可比那凯旋舰小的多了！对方舰队指挥官不是脑残的话，应该不会攻击自己这个飘忽不定的目标。
结果却是杯具的，呼啸而来的地方第二轮齐射，炮弹如同一条完美的鞭子般甩过了梭尼号巡洋舰的中端，那加厚过也不过120的指挥室薄装甲如同被折叠的废纸般发生了剧烈的扭曲，然后的爆炸，指挥室被直接从巡洋舰上清除了。幸运的是，指挥室下方的驾驶舱竟然毫发无损，梭尼号立刻发了疯般掉头就跑。
这如同神迹般的两轮射击之后，孤拔已经被震的暂时性的失去了方向感，对方一定是掌握了某种法兰西共和国完全不知道的技术……中国人几乎不可能会在短短十几年间取得如此大的进步，一定是英国人……不一定，或许是共和国的敌人——德国人，看对面这艘战舰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像德国的产品。
正在孤拔纠结这清国战舰性能的提高是源自那个欧洲国家之时，对面第三轮的炮击再次想起来了，目标却是右侧舰队中的2000吨级费勒斯号巡洋舰，这一轮炮击没有取得直接命中，光脑演算的射击命中率高达80，已然还是发生了近失的情况。
不过多达三枚的近失弹依旧造成了费勒斯号巡洋舰舰体中部水线下位置的严重变形，并且引发了不算太严重的透水。
但是仅仅间隔2分半钟的时间，第四轮的其实再演了神迹般的炮击，弹链轻松的贯穿了费勒斯号巡洋舰的中轴线，其中两枚直接命中，一枚近失。
不过这一次上帝终于出手了，一枚炮弹命中尾炮后，把30多吨的尾炮这地掀翻了，几名法国炮兵立刻被烧成了焦炭，但是而命中舰桥的那枚炮弹却轻松的穿过了三层以上的薄铁皮装甲，从右侧飞出了战舰！
而此时，从后面兜上来的法国战舰已经接近到501舰5000-6000的距离，一些重型火炮开始发起了反击，不过在这距离上，法国人射击的精度和501在7000上的成果想比，简直就如同白痴一般。
孤拔别无选择的召回了全部战舰，对方4轮3中的射击精度，已经超出了他能想象的范围，对于敌人情况的一无所知显然已经威胁到交趾支那舰队的生存安全，他必须仔细考虑这个问题，而不是在这里继续作无谓的牺牲。
法国舰队侧向缓缓后撤，炮口始终指着远处的501舰，秦铠并没有进一步的射击想法，今天射击的完美程度甚至超出了他自己的想象，而且高出了光脑模拟的射击命中概率，已经太完美了，多射一炮也未必能有更高更恐怖的威慑力，而这威慑力的来源，就是人类对未知事物永远的恐惧感。
当双方舰队都到达视觉极限的海平面上之时，秦铠微微一笑，501舰再次发射了一轮炮击，这时候，远处的法国军队竟然发生了一阵小小的骚动，距离都接近10公里的，这些中国人还射击……但是之前大骂过对面白痴的法国军官，此时却无论如何不敢断言，对方的炮弹飞不了这么远。
果然……炮弹在飞行了十几秒之后，砸在法国舰队身后几百米的海平面上，俨然没有爆炸之声，对方这次发射的竟然是实心的训练弹……法国人惊讶于对方的射程之时，一种由心底产生的恐惧感已经深深的埋下了。
双方在夜幕降临之前才脱离互相之间的监视，而光脑在一番测算之后，也把秦铠好不容易积累起来，准备进行修复的能量，消耗的七七八八的，此时一张501舰火炮射击诸元数据表已经在光脑全息影像中形成，这让秦铠暗中偷笑，有了这张数据表的帮助，想来陈英这些射击军官下一次操控501舰火炮齐射时，成绩会有个惊人的提高。
回到马尾船政之后，这头等大事自然是要让这次南海胜利的战果转化成为实实在在的权力或者地位。而全力支持此番南海巡视的总督张佩纶和巡抚丁日昌对于秦铠力挽狂澜的表现，只能说是谢天谢地啊，据说当天两位大人都跑去福州城天后宫妈祖庙去上了高香！
要知道此番若是南洋水师全军尽墨的话，非但南洋大臣刘坤一要受到责罚，事先强力支持要南海巡视丁日昌、张佩纶免不得也要受到大牵连。
丁日昌当天就联名张佩纶上奏朝廷，为南洋水师庆功，同时要求增强南洋水师战力，以便对抗法国的入侵。而《福建新报》更是增刊数万份，送往上海、天津、北京以及各通商口岸免费派发，大造舆论，当然其中的措辞十分的到位，这可是清流名士张总督亲自把关的稿子。
除了申斥法国人背信弃义攻击中国舰队外，还抛出了法国人强大舰队云集东方威胁各通商口岸贸易、威胁各国在亚洲权益的论调，这自然触动了荷兰、葡萄牙、西班牙这些个没落欧洲列强的神经，就连英国公使威妥玛爵士也向法国公使宝海提出，需要缔结两国远东利益互惠和平条例。
其实这也不能说这时代最强盛的日不落帝国害怕了，但是让英国公使威妥玛爵士汗颜的是，此时英国远东海军仅有一艘6000吨级的铁甲舰正在服役，而其他的巡洋舰之类的，还都是10几年前的老式蒸汽船，若是真和法国人起了冲突，还需要从其他各舰队进行增援。在与法国人交涉的同时，英国要求强化远东舰队的信息被迅速通过海洋转送到英伦本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