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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22、孬
    “闵香完了。”

    “你再说一次?”闵王面容有怒,他裸着上半身,身上缠着纱布,他这一怒吼,就有猩红的血迹浸染过纱布,像红梅绽放一样一点一点的扩大。

    “回王爷,闵香不知何故,凡是香品皆保存不过一夜,第二日必由香便臭,不知何由。”孙粥弼事无巨细的回道。

    闵王紧抿着唇,眼神锐利如鹰隼地盯着孙粥弼,半晌,他一扬手,便将案几上的茶盏拂落摔的粉碎,“给本王查!彻查!”

    粥弼应了声,抬头看了盛怒中的闵王一眼,便退了出去。

    闵王一低头,他看了眼上半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征战沙场数十年,他身上早遍布疤痕,但这次这伤,却让他心头暗恨。

    事情还是要回到他追击息子霄的那天说起——

    息子霄中了一箭跌落陡崖,从京城来的信鸽划过天际到了黄桷镇驿站,纸条上只说闵香出事。

    闵王当即决定赶回京城,却在半路上,暮色四合之际,遭到截杀,下手之人全是黄金之勺的杀手。

    在黄金之勺里,任何东西都是有价码,只要出的起银子,自然便能为你做一切的事。

    有人要杀他,请的是黄金之勺的人!

    闵王愤怒与黄金之勺主人,他和他有交易内容在先,这会有人使了银子,竟也没支会他一声。

    然后是大皇子景隶,他脸上带着笑意站在高处俯视,神情自得,“皇弟,万分小心了。”

    他一口驳斥,“哼,大皇兄,你也不怕父皇知晓这等手足相残的事,雷霆震怒!”

    哪想,大皇子景隶只哈哈大笑,“六弟麾下半玄大师一朝背叛,六弟在追击之时,武艺不敌半玄大师,被一掌击毙,又与本宫何干?”

    他这一生历经无数次艰难恶战,却又要数这次为最。黄金之勺的杀手各个武艺高强,他虽带了队弓弩手,但也只能拉开了距离才能发挥作用,被杀手给贴身搏杀,半点不占优势。

    不出片刻的功夫,那一队弓弩手尽数被杀,唯留闵王和不会拳脚的孙粥弼。

    大皇子已经低笑出声,他扬了下手里的折扇,啪的打开,以扇面掩唇角,“六弟,你安心吧,至于闵王妃,兄长自然也会代为照顾的。”

    他却是根本不会杀孙粥弼,他想要杀的人只有闵王一个而已,孙粥弼么,自然要为了孙家而拉拢。

    闵王手执弓弩,一手搭箭,神情肃杀又冷漠,他出京追杀息子霄之事,知道的人没几个,他敢说连闵王妃或许都不知情,可是大皇子景隶却知晓,还提前布置了人手对付他,他手下没暗子,谁会信。

    他一箭解决一个杀人,脑子却在急速的转着念头。

    余光扫过孙粥弼,他自然也怀疑上了他,毕竟今日之事,大皇子知道的太过清楚,而多年之前闵王妃那桩失贞之事,他心头清楚,孙粥弼一直对他存过疑虑。

    闵王妃和孙粥弼现在关系恶劣,难保他就没记恨过他。

    孙粥弼脸上脸上没有表情,闵王那一眼,他看的清清楚楚,周围的杀手有意识地避开他,但他却不解释半点。

    有时候,越是解释,在他人眼里就越是掩盖。

    这一切的搏杀和血腥,除了大皇子景隶在观战,在数丈之外,一高大葳蕤的树冠里,有两人长身而立,那大树枝叶茂盛,将两人的身影藏的半点不露。

    “呵呵,真是好戏,”低沉的嗓音幽幽响起,其中一人穿着玄色衣袍,金黄色的金线吉祥滚边,他眉目风华无双,脸庞五官精致如妖,“你说是不是,十三?”

    “回主上,自然是的。”上官美人敛着眉目,她与九千岁站在同一枝桠,离有半臂之遥,不过分靠近也看不出刻意的疏离。

    “那花氏的夫君,倒也是个有脑子的,转手就将闵王的行踪卖给了大皇子,这招围魏救赵,不仅挑拨闵王和孙家关系,还有闵香之事,倒让闵王自顾不暇了,不过,可惜啊……”九千岁翘起兰花指,捻了下耳鬓那一撮的发丝。

    可惜什么,他却没接着说,只是转头看着上官美人就问,“十三,你说本千岁觉得可惜什么?”

    上官美人嘴角勾了点,有浅显的勾人意味,“主上可惜,那花氏夫君下手不够狠。”

    闻言,九千岁微扬起下颌,唇线弯起,“哦?”

    “若是主上,那必会将闵王这些年的势力给一分为数份,分别卖给大皇子、二皇子以及主上,绝了闵王,花氏和他才最为安全。”上官美人娓娓道来。

    九千岁颇为满意地点点头,他伸手,用指腹摩挲了下上官美人的下巴,轻抠了抠,像是安抚宠物一般,“本千岁的十三,你可是说错了点。”

    上官美人转头看向九千岁,他极有韵味的眼梢像上挑着,嘴角有弯,眼神莫名地看着场中闵王的厮杀。

    即便只有一人孤军奋战,闵王亦神色不变,他连呼吸的速度都如常平静,手下不断搭箭拉弦放箭,越来越多的尸体倒在他马下,那场中的杀气越显,便越衬得他如嗜血修罗。

    “闵王若今日死了,那便没意思了,想必那人也乐意看他几个儿子相互争斗,他再来渔翁得利,所以,闵王可不能死了,花氏他们也不会有事。”九千岁似乎摩挲上了瘾,将上官美人颌下那一小块的皮肤都给抠的红了起来,他才罢手。

    上官美人迟疑了一下,然后屈指放至唇边,长啸了声,底下那些奋勇扑杀的杀手瞬间如潮水的退却,不带一丝犹豫。

    闵王却并未放下弓弩,他反倒猛地将箭矢对准了大皇子景隶。

    大皇子脸色一变,当即往地下一倒,那如闪电般的箭唆的从他头顶飞过。

    闵王哈哈大笑,末了很轻蔑地朝着大皇子骂了句,“孬!”

    大皇子死盯着闵王,黄金之勺的杀手刚才一退下,他便知今日之事不可为,“六弟,真命大,希望你下次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话还未完,大皇子一拂衣袖,旋身离开。

    闵王缓缓垂下拿弓弩的手,他眼底有精光闪烁不定,待确定大皇子真走了后,他手脱力,弓弩啪的落地,一直提着的那口气缓了下来,在马上的身子就微晃了晃。

    弓弩对臂力要求很高,他刚才一直用尽全力在搏杀,这会才觉全身乏力的厉害。

    “王爷小心,您做好,我给您牵马。”孙粥弼适时接过闵王马儿的缰绳,也不说旁的。

    闵王看着他,眼眸之色晦暗不明,好一会他咧嘴笑了起来,“好啊,劳烦粥弼了。”

    “王爷客气了。”孙粥弼也直视闵王,半点没闪躲。

    至此,两人之间,不复从前。

    回了京城,好几日过去,闵香之事毫无头绪,数位经验丰富的调香师父都瞧了,亦看不出半点不妥来,闵香不得不被迫先歇业。

    闵王心里自然清楚,这些都是花九和息子霄的手脚,他根本就很怀疑息子霄压根就没死,索性便派了大量的人手去找寻。

    然,还不等有消息回来,皇帝不知从哪知闵香之事,将闵王唤进宫中,只说他荒唐无度,堂堂皇子竟去公然从买卖之事,而且还出了这等哗然的变故。

    随后圣旨一出,便将闵王手下的闵香悉数收归官府,闵王打落牙齿自个往肚里咽,还不得不扬起笑脸道父皇教导的是。

    于此同时,闵王也收到无华师父的信只曰,“得饶人处且饶人”。

    闵王独自看着那封书信一宿没睡,第二日他便将遣出去寻息子霄和花九的人马尽数撤了回来,从此再不提半玄大师半句。

    而在皇帝将闵香收归官府不过五日,便于某个早上,成了红酥圣宠正浓的赏赐,闵香改名为香满天,且还是皇帝亲自题字。

    再过数日,红酥听闻孙家曾有过玉氏配方,便欲前往一观,谁知,孙家哪里拿得出来什么配方,红酥大为不满,在皇帝耳边吹了吹枕边风,自此孙家失了恩泽,连带如妃也被牵连波及,受了皇帝冷落。

    没出一年,大殷这位得皇帝恩宠过天的红酥,不仅将香满天开的满大殷都是,所赚银两皆用来救济疾苦百姓,修药堂做义诊,在整个大殷百姓民间,被奉为活菩萨。

    按理后宫妃嫔这般出风头,会招人不喜,但传言皇帝对她一如往昔的宠爱,每年从香满天拿出来充盈国库的银子就不在少数,终于在个腊月天里,这位贵妃娘娘为皇帝诞下龙子。

    初初在皇子满月之际,皇帝大赦天下,为此子取名景康,立封为当朝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