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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玉氏后人,这资格够不够?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四月初,离调香初赛也就只有四五天的时间了而已,花明轩那边已经在准备公布出筛选入围的调香师父名单,里面赫然没有花九的名字。

    花九从尚礼嘴里知道这一消息,她只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真到了初赛的第一天,由于香行会一向是众多调香师父聚众的地方,无论是香具还是师父都是最多的,故这初赛地点都安排在香行会那个偌大的大厅里面。

    花九到的时候,在名单上的调香师父都已经各自抽选了竹签。

    这场初赛是根据竹签上的数字依次入场比试,十人一组,调制的香品也是随机抽取。

    眼见花九进门,刚才还哄闹的大厅顷刻就安静了,花明轩高坐在二楼,他几乎一眼就看到了那抹纤细的人影,冰蓝色的裙裾,髻上钗红珊瑚的流苏,手腕也系着同色的红色细绸,她不急不缓地走进来,也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花明轩。

    根本不用花明轩使眼色,自有香行会会长那边的人上前,拦了花九的动作,客气地道,“这位姑娘,我们这里是香行会,正在进行调香初赛,无关人等不得入内,请您离开!”

    花九看没看那被当枪使的人一眼,今天跟着她一起过来的是封家的封墨和尚礼,只见封墨上前一步,摇了摇手里的扇子,拍的一声打在那人面颊,“滚开,敢挡本公子的路,瞎了狗眼。”

    那人被打的一个趔趄,隐晦地看了会长一眼,便捂着脸站在一边,不敢言语。

    “封公子,这是要作甚?”作为当了几十年香行会会长的蓝古,他一直就没明白过封家的立场是什么,封老是行会长老这谁都知道的,但这个封墨却经常做些背道而驰的事,比如这会。

    “不干什么,”封墨扬了下手头的折扇,仰着头看人,一副没将蓝古放眼里的跋扈样子,“来给我家晚晚的七嫂开道而已。”

    这话说的不可谓不嚣张,极度的目中无人。

    “七嫂?”蓝古听到这里,就笑了,他瞟了一眼从进门就没说话的花九,“是这位息家的花氏么?”

    “自然。”封墨答道,说的还颇为与有荣焉。

    “那不好意思,今天能参加调香初赛的都是名单上的调香师父,封公子的七嫂姓名可有在名单上?若没有,那便是没半点资格的。”蓝古洋洋自得,那名单上的所有人姓名可是他亲自填写上去的,他特意看了好几次,根本就没有花九的名字。

    “哦?”封墨尾音挑高,带着幸灾乐祸地兴味。

    “我没资格?”花九开口了,她直视蓝古,问的云淡风轻,然而不待他回答,她便径直提高了声音道,“不知道,小妇人玉氏调香后人的这个资格,够不够!”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瞬间又安静无声,只有花明轩猛地坐起身,他身后的椅子一时不稳,落地发出巨大的嘭的声响,一下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由花九身上又引到了他身上。

    “明轩哥哥,玉氏后人,这资格够不够?”花九看着花明轩,眼见他面色越加的阴沉难看下来,偏偏故意的,她又高声清晰地再问了次。

    “够!够!足够!”花明轩一连说了几个够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答出。

    他怎么也没想到,花九居然这么铤而走险,玉氏配方的事也只限少数几个人知道而已,而现在花九却自行大告天下,只为参加一个小小的调香初赛,其实只要她来找他,不用多说一句话,他便可以让她直接参加调香最后的决赛都可。

    最后,她却宁可冒大不韪,置自己的小命于不顾,甚至担着被所有的人垂涎瓜分抢夺,在他面前也要挣的那一口无谓的意气。

    “蓝会长,花氏现在可有资格参赛了?”花九转头,言笑晏晏地朝着蓝古问道。

    蓝古瞪着花九,眼底有深藏的嫉恨火焰,“玉氏?哼,你以为随便一句玉氏后人,便能让人信服了?”

    花九并不恼,她只脚步轻移到刚才正欲比赛的那组人面前,随意地捻起一根拇指长短的绿檀木,那檀木纹理均匀,映着不同的光线颜色都不同,却是上品香料,“玉氏拈花炮制手法怎么样?听说过吧?”

    她说完,然后对尚礼道,“抬碾磨刀具上来。”

    尚礼应声,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一转身就让伙计抬上相关的香具。

    所有的人只见花九捻了下袖子,左手两根指头捻着那绿檀木,那动作真和佛家所说的拈花指十分相似。

    事实上,这拈花手法,也只是炮制香品的一种方法而已,乃玉氏独有,用这种手法炮制出的香料细小粉匀,耗损香料的量极少,又最大限度地保留了香料本身天然的香气,这在后面进行调制,配伍出的香品味才纯正。

    花九先是右手拿着碾碎香片的侧刀,左手的绿檀上挨上去,众人只看到有香料末到处飞舞,只那么眨眼的功夫,那根拇指长短的绿檀木就已经被整整齐齐地码成了薄薄的片,每一片仔细看,就能发现无论是厚薄还是大小,皆相差无比。

    这便是此手法的神奇之处。

    只有在香料切成了片后,后面的调制动作无论是碾磨还是浸泡都能更好的滤出香料的香气。

    这一手,让所有的人大开眼界,再不敢怀疑花九的玉氏后人身份半分。

    蓝古的脸色很难看,花明轩的脸色也很难看。

    只,花九素白的脸上有笑意,她继续动作,捡了几片绿檀片,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调制香品。

    一炷香的时间,她极尽运用了玉氏配方上的大部分调香手法,最后调制出以绿檀木为主要香料的百和香,此香香味浓郁经久,闻之如闻百花之香,故取百和之意。

    这香也是玉氏中曾最为有名的一种,后世的百和香要不就是味不够浓,要不然就是不够经久,唯有花九手里初初调制出的百和香才算是真正的百和。

    花九轻轻地将香品放下,才道,“不知,凭花九这一香品,能否入五月之赛?”

    蓝古不欲言语,花明轩更是不知什么时候人已经消失在二楼不知所踪,唯有爱香成痴的封老和黑老两人像饿狼扑食,同时抓住花九手边的百和香。

    “三日之后出结果,所有参赛的都一样。”封老急急道了句,生怕晚了步,那么点的香品就被黑老给昧去了。

    花九掩唇轻笑,“那花氏便静候三日。”

    “去吧,去吧,”黑老对着花九道,一向不苟言笑的嘴脸居然笑的再是亲切不过,“放心,你的香品,我们两老头会保留着,不会有人偷了去的。”

    这话说来便是安花九心的,话下的意思就是在跟花九说,有他们两看着,这次不会给人做手脚的机会。

    花九自然听的懂,她朝两位长老敛衽行礼,“有劳两位长老。”

    话毕,她便又如来时般,裙裾飞扬,衣袖舞动如云的离去。

    但她才到香行会大门口,刚踏出半只脚,青柳就急忙忙地追了出来,“大姑娘留走,公子有请。”

    花九眉梢挑动了一下,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斜刺里就有一只手伸了过来,习惯地揽上她的腰身,替她回答道,“不去。”

    息子霄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他拉着花九一刻也不停顿的就走,不给青柳再说半句话的机会。

    花九微翘的唇尖扬了点,也没反驳他,脚步自动跟上,就将刚才在香行会中的事给扔在了脑后,“去哪?”

    “龙凤楼。”息子霄答道,他瞟了眼身后没跟上来的封墨和尚礼两人,轻微地点了下头。

    只有青柳站在那,单薄的身影,看着花九离去的方向,她的眸色在息子霄身上流连了一会,最后敛了所有的情绪后,才转身回去给花明轩回禀。

    还是龙凤楼那间开窗便是京兆府衙的雅间,息子霄这次并没有点吃的,只要了壶茶,为花九倒了杯,“一会看好戏。”

    “杨屾的?”花九指甲盖轻扣了下茶盏,发出清脆的声音。

    “自然,我要他,再管不了昭洲。”息子霄也是有极强的领地意识的,在他看来,这个他出生的地,虽然说不上喜欢,但总归是他的地盘,杨屾五次三番地插手进来,他便要跺去那讨厌的手。

    两人就那么闲聊几句的功夫,便看到还是上次那个衙差打马而来,到府衙门口居然都不下马,就那么冲的就进去了。

    于是,府衙哄乱成一团,几棍杀威棒下去,那人就被打下马来,身上还生生受了几棍子,紧接着,花九坐在雅间里都能听到那人在喊,要见梁起。

    梁起根本就面都没露,看守的似乎早得了招呼,那棍子挥舞下去,那人实在受不了,最后被人拖出府衙,像条死狗一样。

    “那人是杨屾手下,梁起上奏,参他私抬香税中饱私囊,杨屾来找梁起,想让他改说词。”息子霄简短几句话就将事情给解释清楚。

    花九脸上浮起浅笑,她伸手戳了他手背一下,“梁起,一个小小的京兆而已,他能有资格上奏参人?你许了他什么好处,他那么心甘情愿得替你干这种明显得罪二皇子的事?”

    “不多,”息子霄脸沿线条柔和了一丝,“杨屾那位置。”

    花九撅起唇尖,吹了下茶水,“那杨屾呢?总不至于被贬了吧?”

    息子霄将花九这一小动作看在眼里,黑曜石的凤眼倏地一暗,手半撑头,靠近了点花九,把玩着她手臂间的细长红丝带,懒懒的回道,“没有,大皇子作保,不会被贬,只是命他回京,还有……”

    说到这里,息子霄顿了一下,“汉郡的局,是杨屾手笔。”

    话落,花九握着茶盏的手一紧,差点没将茶水弄洒出来烫手上,她看着息子霄,眼神锐利,“这么看来,他这局是同时将昭洲和汉郡,你我全部算计了进去,好一个一石二鸟,心也未免太大了,做完这些事后,便想回京?哪有那么容易的回京路!”

    “对,”息子霄赞了声,“我也那么想,不能让他回京。”

    闻言,花九斜瞟了他一眼,就眼眸弯弯地笑了,像只正欲使坏的小狐狸,“反正玉氏配方现在天下皆知,再加个杨屾,这份量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