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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这算不算孤注一掷
    第十章这算不算孤注一掷

    一群孩子扑了上去,姜娃子三兄弟却不敢还手——安锋还在旁边虎视眈眈呢。他们想凭借身强力壮坚持片刻,而后寻找逃跑的机会,可是一眨眼功夫,他们的身影被孩子们淹没了。

    群众的力量,不可小觑啊。

    都是一个大院的,大家不好过分,姜娃子三兄弟被扒去衣物,衣服被扔到树上挂着——这好歹能捡回来,而那个体院小男孩则被人脱得只剩短裤,轰出了大院。可怜的小屁孩,走的时候,左腋窝、右膝盖窝痛不可抑,其左腋窝已经肿了起来,乃至于双手无法遮挡身体重要部位……

    难得有如此娱乐的事情,孩子们很happy,他们举着小屁孩的裤子满院乱跑,以此发泄他们心中的快乐。但安锋却没有参与这场胜利狂欢,当孩子们扑向姜娃子三兄弟时,安锋在人群中一捞,将安阳一把揪住,而后提着安阳悄悄回了自己家。

    小安阳很兴奋,进门就冲姐姐比划着:“姐,哥今天放倒了一个体校生……体校生耶!个头比哥高,让哥打得稀里哗啦,站都站不起来……咯咯咯咯,体校生耶。”

    姐姐安静刚放学回家,正在帮姥姥洗菜。如今大院里像个大工地,四处都在修建扩建。安静从另一条路走回家,她曾听到不远处的欢闹,但没想到是弟弟安锋在修理人。不过,男孩子打架什么的,有啥好看的。往常遇到这种事……姐姐理直气壮地伸出手:“兄弟,给钱,要不然我把你打架的事告诉老妈。”

    这个姐姐名叫安静,但一点不安静。她比安锋大五岁,却只高两年级。坐在一群比她小的孩子堆里上学,安静很不自在,所以她的学习成绩并不好,且有点厌烦上学校。

    说起来,都是父母重男轻女惹的祸。安锋没出生时,姐姐可谓享尽宠爱,但妈妈一怀上安锋,姐姐被安排回老家,以减轻家里的粮食负担。再后来她与姥姥一起回到家中,为了照顾安锋,又耽误了一年才上学,一来二去,成了如今这局面。

    小时候,这位姐姐很照顾安锋,为了安锋打了不少架,但等到安锋长大了,姐姐变得爱告状、爱嫉妒,估计是被父母偏爱两个弟弟的行为刺激到了,变得小心眼起来。

    姥姥在一边唠叨:“安静,你又问弟弟要钱了,快点把菜洗了,你妈要下班了。”

    对于从小在她身边长大的姐姐安静,姥姥有更多的宠爱,但……同样的重男轻女思想,让她对家中男孩更袒护,她一边切菜一边唠叨:“安静,你怎么钱总不够花?那些钱你都花哪里了?”

    安静翻了个白眼,委屈地说:“我又不像弟弟,总有人偷偷塞钱。”

    小安阳依旧处于兴奋当中,没理睬姐姐的闹腾,拉着哥哥的手直问:“哥,人家是体校的哟,蹲桩站马步,夏练三伏都连三九,少林寺电影上,他们走路都在练力气,很厉害哟,你怎么做到的,怎么把他打成鼻涕了?你,哥,教给我,我要学。”

    姥姥即使插嘴:“安静,别闹了,姥姥给你钱,今天的菜钱还有剩余,你先拿五毛去,够不够?锋锋最近病了,你别闹的他心烦。”

    安静低声嘟囔:“他有什么病?能把人打成鼻涕,还能有什么病?”

    姐姐,你真相了。

    安锋随手塞给姐姐一块钱,姐姐拿了钱立刻快速的瞥了姥姥一眼,见姥姥没注意这里,开始准备炒菜,她赶忙偷偷收起钱,一声不吭地溜回姥姥身边。

    安阳依旧在问:“哥,你怎么做到的?”

    “诀窍我以前教过你啊”拉着安阳到另一个房间,听着厨房传来的炒菜声,安锋懈怠的回答:“站桩什么的,都是落伍的训练法。我早告诉你了:科学的锻炼无需长跑、无需举重,只要完成12个动作,就相当于一天的训练量。而完成这12个动作,只利用人的体重、用一把椅子和一面墙,即可进行。

    什么叫科学锻炼,这就是啊。七分钟啊,完成12个动作前后只花七分钟,你每天只要抽出七分钟,完成这12个动作,我今天做到的,你明天也能做到。”

    小安阳扭捏了一下:“哥哥,但这12个动作我做不下来,累死人了。”

    这12个动作做完,相当于8级强度的锻炼。这个强度属于运动健将级的日常训练强度,而最高级别的12级锻炼强度,则需要增加六个动作,锻炼时间延长延长到十五分钟——这是一个拳击冠军级别的锻炼强度,一般人根本无法完成。

    “怎么会累呢?阳阳,我告诉你,这种锻炼法最大的好处是:保持身材匀称。知道为什么吗?过早的超强度训练,会导致骨关节提前老化,导致肌肉受损个头长不高。

    而人的体重是随着年龄而增加的,这种锻炼法,利用的是人体重,你在年幼时,做这12个动作,用尽了全身力气——耗尽你力气的是你的体重,这时候你的体重是多少,十公斤?等你长大。继续做这12个动作,你的体重是多少,40公斤?

    所以,持之以恒地利用你的体重做极限锻炼,绝对不会超负荷。你的身体各部位肌肉也将与你的体重相衬,绝对不会畸形发育。明白吗?这是最科学的健身活动。能把这12个动作连贯做下来,对付一般普通人,足够了”,安锋将安阳推到墙边,看着安阳来了个倒立,而后开始数秒。

    “记着:每天七分钟,长大美男子”,安锋在一旁悠然诱惑:“想要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成为一个绝世帅锅,而且只有你能欺负人,别人欺负不上你,一不留神就把别人打成鼻涕……那就每天花七分钟。”

    安阳这时他才想起问问哥哥的“病情”,他在倒立姿态艰难的问道:“哥,医生怎么说的?你要不要紧啊?”

    这个家里,大约只有妈妈相信安锋有病,是因为太关切太宠爱了。其余人,都没拿安锋的病当回事。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为拿病历糊弄一下老师而已。嗯,我不小心把老师的面子弄没了,现在要让她有台阶下……”安锋随口回答:“阳阳,你以后别像我一样犯倔,老师可不能得罪。”

    只为糊弄老师——这个说法,大概是家里除了妈妈之外,所有人一致的共识。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妈妈赶着去上班,临走前塞给安锋两块钱让他坐公交车,姐姐赶着上学,看见妈妈塞钱的动作撇了撇嘴。安阳赖床还没醒,安锋稍稍收拾了一下,独自走出了家门。

    溜溜达达赶到了精神病院。穿过昨日的走廊来到诊室,安锋进门时,正好听到周涛大夫柔声劝解:“……没错,你改变不了环境,但你可以‘改个’环境。”

    坐在周医生对面的患者茫然地瞪大愁苦的双眼,问:“什么意思?”

    周医生向安锋点头打招呼,同时继续治疗:“如果你觉得无法适应现在的工作环境,如果你觉得现在的工作环境太压抑了,令你窒息令你抑郁,作为医生,作为一个心理医生,我无权要求你改变生活认知,以及人生观价值观等等,我唯一的建议是:暂时离开那个让你感觉压抑的环境。

    ……不,我不负责矫正你的心态。在我看来,你的心态不算大问题,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坚持,强行要求改变,那也是一种压抑是一种扭曲,这也是一种病态。

    世界原本是多姿多彩的,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世界上找不出相同的两滴水,两个人的不同之处更多。每个人走的路,无所谓对错,走在路上,一路开心那就是自己的幸福人生、满意人生,没必要强求与别人相同。

    你觉的周围人拍马溜须你看不惯,你觉得周围人捧高踩低、勾心斗角让你心情灰暗,而你又无法改变这一切,那么……走吧,这世界总有适合你的环境,总有让你觉得开心的地方。试试看,一条路走不通,换一条路试试?”

    坐周医生对面的病人是个男子,年龄约二十出头,青春的脸上充满着忧苦,浓郁浓的仿佛都能流淌下来,他闷闷地抬起头来,无措的说:“可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啊,天底下真有理想的桃花源吗?”

    周医生轻轻一笑,柔声说:“天下乌鸦一般黑,你说的‘天下’,是你们单位的‘天下’,本市的‘天下’,本省的‘天下’,还是……这世界大着呢,你却这么小,为什么不试试别的‘天下’?……好吧,我劝你休息一阵,给自己放几天假,也许情绪放松之后,你忽然想通了。

    或者,在你休息期间,可以跟同学联系一下,跟那些长久不联系的人聊聊,通过他们了解一下其他的‘天下’,也许能给你启发?……对我来说,我不建议你改变自我,我认为这世界唯有坚持才能成功。

    这世界,很难说谁的生活方式、谁的人生态度就是绝对正确,这世界不应该有标版,正因为每个人走自己的路,过自己的生活,世界才如此多姿多彩。所以……所以,你如今就是这世界的色彩之一,没必要污染自己。”

    病人沉默片刻,轻轻的点点头,周医生立刻催促:“好吧,今天就到这里。你回去照我说的试试,两天后再联系我……当然,也许两天后,你不想联系我了。”

    病人沉默地站起来,转身告辞。

    等他走远之后,周医生神使鬼差的向安锋解释:“重度抑郁症患者——刚毕业的大学生,父母都在外地,工作没几天感到各种不适应……”

    这事没必要向安锋解释的,但周医生说得很顺溜,仿佛不如此不足以……不足以显示他对安锋的重视,以及熟络。也许他认为让安锋等久了就是怠慢,总要解释一下自己的行为,这才安心。

    他接着说:“其实,患上抑郁症的人,都是些对追求完美的人,甚至求全责备的苛责人。这样的人一旦成功,其成就不可限量。刚才走出去的这位大学生,知道自己患上抑郁症已是知识广博了,敢于不怕忌讳主动来精神病院求医,更是……,我猜他一旦找到适合的环境,其成就不可小觑。

    咳,我马上要出国了,遇上这样的人,就当结个善缘吧……好了,我们不说这个,我刚看过报纸,今天的报纸说——证劵交易所准备简化开户手续,你认为这意味着什么?”

    安锋立刻跳了起来:“他们动手了,他们已经开始制造骗局,没准他们已开始低位吸筹了,我们……最快什么时间赶到那里?一旦等到他们吸筹结束,陷阱就布好了,那时我们再进入,已经毫无意义了。”

    周医生闭眼想了想,点头:“是这个道理……我马上通知我对象,让她来接手处理我这儿的事,我们马上走,现在!只是火车太慢,现在这时间,大约没有航班了……”

    安锋眼睛眯了一下,神态自若的建议:“其实,你只要脸皮厚一点,就可以找到解决办法——你去国外要照顾的那位小孩,肯定是大人物的孩子吧?他父母选中你,想必你们关系不浅……”

    “不,那只是巧合而已”,周医生起身,一边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回答:“我一直想出国深造。你不知道,学我这个专业的,国外的理论比较成熟,而国内人们都忌讳上精神病院……我的大学老师跟国外有学术交往,去年我考完托福后,想通过老师联系我对象城市的大学,老师介绍我认识了那位……嗯,就你口中的‘大人物’吧。

    他的孩子恰好要去我上学的城市就读,而他家没一个懂外语的人,他从办护照的地方查到了我,于是找到了我老师……哈哈,我等于他们请的保姆加翻译,所以负担一点学费什么的,我拿得也心安理得。”

    安锋紧着提醒:“这样的人肯定路子野……我听说,只是听人说,有一种军用货机每天往返各个机场,这种货机不对外公开售票,但只要找到相关认识人,就能买到票。这种航班不是每天早晨发,没准中午也有航班,而我们只需到离证劵交易所最近的城市,哪怕剩下一点路坐车去,也别其他方式快。”

    稍停,安锋继续说:“这条消息打乱了我们的步骤,想必你的资金还没有筹集好,如果你脸皮厚一点……”

    周涛果断答应:“好,我拿房子作抵押,再问他借点钱,只借一个月,想必……”

    两人边向门外走,安锋边试探:“你真的,真的如此信任我,你这么孤注一掷,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