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朱雀退出“云岚谷”,迎季定师回师谷内?
朱雀会答应么?
这个疑问叶清玄并没有问出口,因为说起对朱雀的了解,这位季广岚,当世不做第二人选。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季广岚所说,当一封季广岚亲手书写的信交到朱雀手上之后,这位魔门“六御”之一的朱雀御主,真的退出了“云岚谷”,将之前得到的所有优势拱手相让,季定师大军顺利班师回谷。
也学正如季广岚猜想的那样,魔门的目的不是占领这一偏僻的土地,他们的目的只有两个,一是干掉季广岚,二是引外族大军入侵华夏,吸引朝廷的注意力,而他们……必然另有目的。
在魔门没能杀死季广岚的情况下,朱雀没必要为了攻下“云岚堡”而使魔门精锐遭受重创,魔门势力若是削弱,坦族到来之后,第一件事恐怕就是一口吞了魔门的残余力量,对于坦族这样的外来族群来说,华夏族的任何一个人都是不值得信任的。
叶清玄利用这几天的时间,日夜练习自己新得到的一套剑器,尤其出剑和收剑的动作,更是做到了念动既至的地步,六把子剑,被叶清玄运转得如臂指使,异常灵活。
一声琴音响起,一道橙色晶芒闪过,面前一朵牡丹被斩下枝头,琴音温柔细软,如春风拂面,橙芒连闪,牡丹花枝被修剪成形,叶清玄一挥手,橙晶剑回归匣内,琴音袅袅而绝,再一招手,牡丹花落在了叶清玄的手中。
四周立时一片叫好鼓掌之声。
叶清玄四周,皇甫泰明,小豆子,段散石,席慕雨,尹空愁,还有季家的四个孙子,两个孙女尽皆围在叶清玄的周围,对叶清玄的表现,由衷的赞赏。
前几个都是叶清玄本就认识的朋友,而季家的人,则是老爷子季广岚特意引荐给叶清玄认识的,算得上是季家这一代中的精英了,也是老爷子交待自己要重点保护的人物。
对于众人的恭维叶清玄淡然一笑,直接走到一旁石桌边上,将小豆子倒好的清茶一饮而尽,笑道:“小豆子这手功夫茶,倒是有进步,看来浣叶先生不但治好了你的毒伤,连带着把你的心窍也打开了,做事变得这般乖巧……”
一旁的尹空愁打趣道:“他不是变得乖巧,只怕他是想要你多照顾他的小命……”
众人轰然大笑。
小豆子面红耳赤,急道:“我不是怕死,我是为我家少爷感谢叶道爷的……”
众人不由得又调笑了他几句,面色变的健康,但愁容布满眉头的皇甫泰明,轻笑一声,缓缓问道:“叶兄的剑法灵气十足,七剑合璧,用法巧妙,但剑法却是堂堂正正,逍遥飘渺,不知这套剑法可有什么名堂?”
“名堂?呵呵,待我想想……”
叶清玄心中略略一忖,心道:这套剑器共有“赤橙黄绿青蓝紫”七把,而自己前后使用的武学也有【真武七截阵】、【左右互搏之术】、【摩诃罩罗功】、【擒龙控鹤】、【小无相功】、【音波功】和【独孤九剑】,共七种神功绝技。而自己身为道士,又向往逍遥缥缈的潇洒生活,所以这套武学的名字倒也好取。
“就叫【灵缈七绝】吧……”
段散石放下手中茶杯,言道:“哦?【灵缈七绝】?仙音渺渺,灵气逼人,七晶剑出,天下一绝。贴切,贴切……”
“好名字——”众人也一同品评道。
叶清玄与众人稍稍谈笑了一些时辰,季家的子弟相继离去,这里只剩下了段散石和皇甫泰明主仆。
看到天色渐晚,段散石轻轻说道:“这次出征,生死未卜,咱们也回去养精蓄锐一番吧。”
“你们走吧……”皇甫泰明神情有些悲苦,凄然说道:“我还想在坐一会。”
众人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藏在花丛中的二层小楼,那是季婉婷的幽居。
众人一起恍然。
就在四日前,医治皇甫泰明主仆二人完毕的浣叶,带着段散石开始了针对季婉婷的医治,按着计划,在给季婉婷服下“凝经草”剧毒和“生生造化丹”之后,再让皇甫泰明出现,季婉婷果然因情绪激动而昏厥,医仙用【银针渡穴】之法将其心脉稳固住,又用银针一点点引着“凝经草”剧毒释放,一点一点地补好了季婉婷受伤的心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季婉婷的病是完全医好了的。
但这一面,也是皇甫泰明见到季婉婷的最后一面,之后无论皇甫泰明如何哀求,季婉婷都不再见他,这样皇甫泰明伤心不已。
皇甫泰明的心思没有隐藏给任何人,无论在何人面前,都肆意地表达着自己对季婉婷毫不动摇的挚爱。
也正因为如此,与皇甫家有深仇大恨的季广岚方才没有阻拦皇甫泰明的举动,而是听之任之,任由小辈们自己决定。
这个时刻,家族都有可能灭亡,又何必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事呢……
段散石叹息一声,还要规劝,却被叶清玄摆手示意,终于没有说出来。
“既然如此,我们二人便先回去了……”
叶清玄站起身来,将手中鹅黄娇嫩的牡丹花轻放在桌上,就在皇甫泰明的手边,轻声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叶清玄抱起自己的铜匣,与段散石二人离开了小院。
皇甫泰明神色呆滞地看着手边的牡丹花,娇嫩的鹅黄色中透漏出一抹淡粉,就像婉婷娇羞时的粉颈一样……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皇甫泰明喃喃地重复着叶清玄的诗句,看着不远处明月下的小楼。
此时月光荡涤了世间万物的五光十色,将大千世界浸染成梦幻一样的银辉色,寂静的小院,显得格外幽美恬静。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皇甫泰明默默念道,接着又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牡丹花,眼中毅然之色兴起,“不,婉婷,我不能就这样放弃,就算你不肯见我,我也一定要再见你一面……”
段散石被叶清玄提着袖子出了小院,见四周无人,段散石立即挣脱了叶清玄的拉扯,有些愠怒地说道:“我在劝说皇甫兄,你干嘛不让说啊?”
“让你说,你能说什么?是让皇甫泰明放弃,还是说什么‘天下何处无芳草’啊?”
段散石一愣,想了想,这种事还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劝是劝不好,感情的事还是需要当事人自己走出来才行,但犹自嘴硬,说道:“就算劝不了他,我也可以帮他一些忙嘛……”
“拉倒吧,你也就是能提供个药、壮阳药之类,除了这些你还能干啥?”
“那也比你强……”段散石大怒,“你就会冷言冷语,你能做什么?”
叶清玄嘿嘿一乐,笑道:“那可不一定……”
说完将铜匣直接塞给段散石,然后从怀里掏出那根“紫玉箫”,朝着段散石眨了眨眼睛……
“不会吧?”段散石惊骇得瞪大了双眼,一脸不能置信外加深恶痛绝的表情,“你的【音波功】难道还会施展【大法】不成?”
小轩窗,正梳妆。
季婉婷一双秀目,透露着复杂难明的神色。贴身的婢女碧螺正在她的身后,将其发上的钗簪一一取下,轻轻打开发丝,如云长发陡然弹直,乌黑亮泽,犹如墨玉镜。
“小姐的头发真好看,象蚕丝一样光滑,小婢真是羡慕小姐这样的美人……”碧螺嘴如涂蜜,尽力夸耀着愁眉不展的季婉婷。
“知道你嘴甜,不用炫耀了呢。”季婉婷淡淡一笑,宛如空谷幽兰,接着眉头再蹙,轻轻问道:“他还在么?”
碧螺手一僵,轻声“嗯”了一声,接着又若无其事地梳着小姐的头发。
一声轻叹,季婉婷默然不语。
碧螺心中长叹一口气,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了,不但是小姐愁眉不展,一向冷若冰霜的表小姐也变得如此这般了。
心中想着,又向着薄纱之外,托腮静看烛火的梅吟雪。
表小姐不说话的时候,好温柔,好美啊……
梅吟雪目视烛火,静坐不动。
眼里是烛火,焦距却不知延伸到了哪里,心中乱糟糟的。
烛光在黑暗中将她的半片面庞勾勒出来,轮廓奇美,长长的睫毛也被烛光染了一层融融的金色,衣领微微后褪,露出半截修颈,莹白细腻,宛如牙雕玉琢,有着说不出的温柔韵致。
碧螺哀叹一声,小大人一般地暗想道:都是那些臭男人惹得祸,碧螺这辈子也会嫁人的,就要陪着小姐。
闺房内,寂静而安宁,只属于女子的幽香在房内环绕,能让任何一个男子在其中沉迷难返。
月上西楼,独徘回,月华流淌梳妆台。
“好美啊……”
碧螺一声轻叹,却引得季婉婷与梅吟雪一同走到窗前,抬头看着天空中的弯月。
“月柔如水……”
“月冷如冰……”
二女几乎同时说道,俱是一愣,接着相视轻笑。
月下美人,旖旎唯美的景色……
便在此时,一缕箫音轻起。
轻轻柔柔,如同月光一般洒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