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特洛都要哭出声来,而欧古塔维斯也自告奋勇地带着剑,追随克拉苏一起前去,总督的扈从们也要跟上去,但被克拉苏阻止住了,“没必要来这么多人,若是马上帕提亚人前来,要求你们放弃抵抗的话,不要轻信他们,整个队伍就交给护民官来指挥,护民官假如不肯履行职责,就交给各个百夫长,带着大伙儿,一起朝山里突围。”
而后克拉苏与两名副将,牵着一匹马,慢慢走下了山坡,这时天边一抹夕色如火烧般耀眼,苏雷纳和他的扈从全部骑在马背上,挨个向克拉苏鞠躬致意,苏雷纳还有流利的希腊语向罗马总督问好,并且询问他在前几晚上是否睡得安稳踏实,这明显是讥讽之语,因为叙利亚总督的白发凌乱,眼睛深窈,面色发青,现在他将挂饰和丝带全部交给了扈从,身上只有件和普通兵士差不多的皮革胸甲,胳膊和腿上的青筋根根凸出,整个人都显得很不健康。
“我已经知晓,这位强壮的将军是欧古塔维斯,而这位看起来很聪明的将军则是佩特洛,哦尊敬的总督阁下,您得知道在先前的战斗力我可颇是花费了番精力来了解您的部下,现在看来我些许微小的付出,都是万分值得的。”苏雷纳在马背上微笑着挥手,他的奴仆将烤肉和美酒放在铜盘上托着,要给一行人充饥解渴,这时许多帕提亚骑兵都围了上来,牢牢地将所有人困在核心位置,克拉苏眯着眼看看苏雷纳,又回头看看夕阳漂染下的高坡,他距离彼处已有五个弗隆远。随后便微微叹气,将对方送来的酒食推开,闭上眼睛,沉吟不语。
“哦,我有个疑问。那就是除去两位将军外,您身边的这位年轻扈从是谁。”苏雷纳用马鞭稍稍指着克拉苏身旁的那位他不太了解的人物,那个黑色头发的年轻人,背负着个木匣子。
“他无足轻重,不是我的副将,也并非首席百夫长。他不过是个军队文书,来确认马上和谈的内容的。我曾经在事业上照顾过他的父亲,他自愿以庇护民的身份跟随我出征,如果您对他的姓名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告诉您,他叫盖尤斯罗斯修斯。”克拉苏用种很不甘示弱的语调回敬道。“我真的不清楚,在现在的情势下,您还难能可贵地对一位小小的文书关怀备至。”
苏雷纳继续笑着,但脸色有些尴尬,他本想克拉苏会出现惊慌失措的模样,但他不得不承认,对方不是个羸弱的猎物。他还是个罗马执政官,即便在战术上犯了很多堪称愚蠢的错误,即使他现在的打扮只像个落魄的老兵,但威风和气势依旧存在,苏雷纳的嘴角狠狠抽动了两下,而后发怒地喊起来,当然不是对着罗马人,而是对自己的随从,“为什么我们这群人个个都在马上,而可敬的罗马指挥官却在步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倒想问问你了,波马克赛里斯!”这个名字是属于他的马夫的,对方立马万分惊惧,即刻叫其他人牵来一匹四岁牙口的骏马。青黑色,毛发油亮,眼神温顺,显然是来自米底的好马,上面还罩着黄金做的笼头,“请允许我向您道歉,并且恳请您现在就跨坐上去,这是阿萨西斯赏赐于我的,但我现在则转赠于您——骑着它,我们一起前往那边的溪流处,签署两国的和平条约。”
克拉苏冷笑了下,说“我不得不说,将军您这是在挟持我,然后以我为砝码,威逼我的精锐队伍放下武器投降,对不对。”
“不,不,请不要误会,我只是听说,罗马人经常会忘记他们所签署的和约,所以我希望您在那条溪流边,让罗斯修斯写完文书,而后您亲手盖上印章。”
“然后还是将我挟持起来?在塞琉利亚城把我囚禁起来?”这时,克拉苏身边的罗斯修斯浑身抖动着,看着气定神闲的克拉苏,似乎十分害怕。
“唔,也许可能吧?原因我想在上一句我已经解释过了。”苏雷纳眼睛露出杀气,继续不软不硬地威胁。
克拉苏说不需要,我自己有马,这时的场面已经很凝固了,欧古塔维斯暗中握紧了剑柄,而苏雷纳的诸多随从,也拔出了刀剑,接着他的马夫波马克赛里斯强横地将那匹骏马牵来,而后让其他的马夫拉扯着克拉苏,要把他硬推到马鞍上,罗斯修斯在一边不知所为,而佩特洛则胆小怕死,率先跃上马背,用颤抖声音朝苏雷纳解释说,“我已经就范了,所有人应该把无端的暴躁情绪给平复下来。”
但欧古塔维斯注定没有给同僚这个机会,他说了句“我早说过,执政官和鹰旗是唯一不能丧失的两样东西,命运无法避免,那我就将其毁掉。”说完,他拔剑笔直刺入了一名帕提亚马夫的后背,对方哀叫着倒地毙命,其他的马夫大叫着,一拥而上,从各个方向将佩剑刺入了欧古塔维斯的身躯当中,这位勇敢的副将全身扭曲了几下,也倒地而死。
“罗斯修斯!”还未等克拉苏将剩下的话语喊出,马夫波马克赛里斯就一跃而至,拔剑一挥,克拉苏伸出的右手臂被横空削断,鲜血飞溅起数尺,而后这位老者握着流血不止的伤口,倒栽马下,波马克赛里斯又是横着一剑,将白发苍苍的头颅给割下。
佩特洛企图逃跑,被一名重甲骑兵抛掷的长矛,在背后贯穿,坠马断气。
其余跟随来的克拉苏的奴仆,有的被瞬间混乱里被杀,有的则靠在罗斯修斯身边,将双手并在一起抬起,表示不愿抵抗,向帕提亚人乞活。骚乱就在那两分钟结束,共和国执政官的头颅也在那两分钟内丢在沙尘当中。
“波马克赛里斯!你这个混蛋,你知道你刚才用你那卑贱的身份,杀害了尊贵人物嘛,你这个混蛋!”苏雷纳破口大骂,纵马上前,用鞭子猛抽低着头的马夫,对方的毛发和血肉被打得四处飞舞,但还是紧紧抓着克拉苏的脑袋和右手,嚎叫着叫主人给他相应的奖赏。
良久,苏雷纳原本粗重的呼吸慢慢均匀下来,他整理了下有点散乱的衣衫,随后将眼光转到了罗斯修斯那边,“您是对方军队的文书,现在请把你的匣子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