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广西石家
虽然徐长青已经说了这事尽在掌握中,但老道士还是唠唠叨叨的说道:“你知道最好!这些天那个陈家家主接连派人来看看你是否出关了,光今天就派了三十多趟,我都快被那些人给烦死了!”
“这件事情虽然起因在你,但之后的因果既然已经被我接下来,你就不要管了,免得再牵扯进去。”徐长青淡然一笑,伸手拂开老道士前额的头发,看到他额头上的尸气纹已经消失,便说道:“你们的尸气已经完全根除了,今晚就立刻上路吧!我前些天给你们算过了,离开这里以后,先向西南直走七天,然后再转向湘西,便可平安无事,一路畅通。”
“谢谢了!”老道士感激的说道:“如果我们能够顺利回到湘西,并且练成尸神,我湘西钟家必当厚报!”
“少来这套!”徐长青一脸油烟不进的样子,挑了挑眉毛,说道:“厚报不必了!你还是把我们事先讲好的报酬交给我吧!”
老道士一脸为难的看着徐长青,然后语气尽量显得可怜,说道:“你也知道土遁秘术是我们钟家赶尸一脉的不传之密,如果我把土遁秘法教授给你,那就是背叛家门,可是会受到最高家规的处罚变成家中的尸兵!我们的关系这么好,你该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变成无知无觉的尸兵吧?”
老道士的一脸可怜像非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让徐长青感觉他特别的猥琐,有种想要抽他的冲动,于是他卷起袖子,握了握拳头,眼神冷漠,毫不客气的说道:“那么照你的意思,就是说你准备赖帐罗?”
看到徐长青似乎有想要动手的举动,老道士连忙摇头,解释道:“当然不会!我就算是赖阎王爷的账,也不敢赖你们九流闲人的账呀!认识你们的又有谁不知道,你们历代九流闲人全都是视财如命的主,赖你们的账那不是逼着你们拼命吗?我想说的是,可不可以改用其他门派的秘法来代替。”
徐长青依旧一脸冷漠的看着老道士,说道:“什么秘法?要是太差了我可不依!”
“你看看再说行不行?”说着老道士小心翼翼的从道袍里取出一本用黄绢包裹的书籍,递给徐长青。
徐长青看到老道士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也不禁感到好奇,于是接过来打开仔细看了看,脸色骤然一变,像是抓到了烫手的山芋似的,连忙扔给老道士,大声的骂道:“老道士,我九流闲人一脉跟你有仇吗?把这东西给我,是不是存心让我九流闲人这一门就此灭亡?”
“别……别急!”老道士急忙解释道:“这东西是石家送给我的,他们不会来找你麻烦的!”
并非徐长青故意这样大惊小怪,他这九流闲人一脉在道家旁门中少有对手,只有那些道佛正宗的不出世高人才稍胜他们一筹,如此一来也就养成了他们孤傲的性格。徐长青上几代的义庄主人曾经在外游历的时候,得罪了一个精通旁系奇术的高人,这高人是广西神打石家的门人。
神打是一门非道非巫的奇术,修炼有成者可以举手投足之间,借来不知名的浩瀚神力,身体刀枪不如、万邪辟易,双臂力大无穷,练到极至开山移海,所借神灵的武学或者法术也能轻易施展,可以说是威力无穷、肉身成圣的。不过神打一门行的是法不如六耳,直系嫡亲相传之法,这样做虽然能够有效的将上辈请来的神灵沿袭下去,但是随着一些家族直系血脉的断绝,这一系的神打功法也就失传了,如今会真正神打奇术的人就只有广西石家,其余外界的神打只不过是写皮毛小道。
徐长青上代祖师得罪的那名高人,正是广西神打石家的直系传人之一,他修行的是关圣道,已经修到了千百年来少有人修成的二品境界,无需设立法坛、神像,便可借得关圣真灵神力。对于这种万法不侵的神打奇术,徐长青的祖师根本就没有应付的办法,只能被动挨打,边打边逃,一直逃回了陈家冲,借用地灵之力将其困住,方才能够松一口气。后来那名石家门人虽然被困住了,不能离开陈家冲,但是他也没有就此放过桃花山的义庄,差点把九流闲人一脉积攒了百年的家底给全毁了,最后还是当代的陈家家主刻意与其结交,拜为异姓兄弟,然后从中调解,才让事情就此揭过。
那名石家门人在离开陈家冲的时候,见陈家家主身体虚弱,于是送给陈家家主石家神打的入门固体法诀。之后这本法诀被徐长青的祖师讨要去了,并将其融入上清九转金丹的百日筑基中,使得此后的义庄主人在修炼本门的时候,不再象上辈传人那样道法高深身体虚弱了。此事也就成了九流闲人一脉最大的窘事和恨事,至此义庄主人的行事法规里也多了一条禁令“万万不可招惹广西石家,即便见到石家人也要退避三舍!”。
这事对于义庄主人算是一件祸事,对于陈家却是一件幸事,后来这名石家门人加入了太平军,后来更加成了太平军中的一名王爷,陈家也因为这么一层关系,使得他们的事业在太平天国横行江南的时候,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只可惜这名石家门人在试图将神打奇术突破到最顶级的三品时,过于执着反被心魔所控,最终功力尽丧,战死沙场。
“真的?”徐长青心知老道士绝对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说谎,脸色缓和下来,但还是心存怀疑道:“石家什么时候这么好心,竟然会把他们家传神打的法诀送给你?”
“给我法诀的并非直系门人,而是石家旁系的长老,”老道士叹了口气,说道:“石家直系一门在上个月全部意外身亡,由我亲自为他们做法事下葬。当时旁系长老认为神打法诀乃是不祥之物,准备毁掉,我当时得知后,就向石家旁系长老要了过来。”
“不可能呀!且不说石家旁系早就垂涎这本神打法诀多年,就算是石家直系门人一身真灵神力护体,万邪辟易,又岂会全部暴毙身亡呢?”徐长青一脸的不信,但很快又若有所思,想了想问道:“石家直系一门是上个月什么时候暴毙的?”
“上个月初三。”老道士其实也觉得石家直系一门突然同时暴毙,事有蹊跷,虽然石家旁系也找过人查是否有邪术作怪,但一点也查不出来。
“上月初三?”徐长青掐指细细一算,脸色一阴,叹了口气,道:“没想到石家神打一脉竟然会被一个江湖术士给害了!”
老道士不明白的看着徐长青,问道:“什么意思?”
“上月初三乃是千年难得一次的星运大开之象,那天晚上子时诸天星力便会放开一柱香的时间,修行者如果在那个时候修行可事半功倍,甚至借星力突破境界也不是难事。”徐长青不屑的笑了笑,说道:“不过稍微懂得天象之法的人都知道,虽然星力能够提升修为,但是如果心性不够的话,借用星力便会引来贪狼、破军、七杀三大凶星,引发心魔,最后走火入魔。我想那天肯定是石家家主听了什么江湖术士之言,希望借用星力提升神打奇术的品级,好度过这次天地大劫,没想到最终走火入魔,毙命当场。石家神打的门人都命格相连,气脉相通,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石家家主借用的星力只怕也传到了其他人的身上,所以才会一同毙命。”
“没想到天地大劫还差几年,石家就成了我们修行一界的第一个牺牲品。”老道士叹了口气,惋惜道。
“老头子,不要什么事情都推到天地大劫上,这是而非天劫。”徐长青面带冷笑,道:“石家乃是广西大族,可以说是富甲一方,就连云南、贵州乃至境外泰国等地也有一定的影像力。不过石家财务全都掌握在直系门人手里,旁系之人只能从旁看着喝粥,直系和旁系之间早已势成水火,这在广西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老道士脸色一变,阴沉的说道:“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旁系的人主使?”
“我曾经看过一本西方洋人写的施公案之类的书,其中有一句话我很是赞同,谁收益最大,谁就是主谋!”徐长青从老道士手中又拿过那本神打法诀,稍微的看了看,说道:“这件事收益最大的就是石家旁系,而且石家旁系连这本梦寐以求的神打法诀都不要,分明就是怕落人口实,至于送给你,其实只是做个样子罢了!我猜他们其实早就抄写了一份同样的法诀,那卷真本对他们来说要不要已经无所谓了!”
老道士怒声咒骂道:“可恶,没想到老头我走了一辈子的江湖,到了快归隐前,竟然会被人算计,当了回挡箭牌!”
“一饮一啄,自有天定!你如果没有被人利用,只怕现在你只能把你钟家的独门土遁秘术交给我,而石家旁系如果没有这本神打真本,他们依照所抄写的法诀去练的话,只怕……”徐长青哈哈大笑,将那本神打法诀收入袖内,说道:“这些天我的气运还真是旺,不但得到了两卷绝世法诀,还听到了石家直系灭门这么值得高兴的事情,看来应该摆个筵席庆祝庆祝。”
“人家直系一门全死光了,值得你这么开心吗?”老道士有点不悦的看着徐长青说道:“你这样幸灾乐祸,小心遭报应呀!”
“报应?的确是报应。”徐长青收起笑容,文雅匡正的脸变得极为阴沉,冷言道:“不过这报应是应在了石家直系的身上,如果当初不是那个姓石的把我九流闲人一脉八成的法器、灵宝毁了,我上个月就可以通过师门收集的诸多法器灵宝,借用星力结成金丹,不再会有性命大限之忧。可我明明知道那日是个千年不遇的良机,然只能白白坐失,看着周天星斗的星力四溢散发,但却一点也不能收为己用,你能够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
“唉!”对于石家直系和九流闲人一脉的恩怨老道士也不好说什么,长叹一声,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们修行人要心宽,方可道精,你也是个有着大智慧的人,又何必对这段恩怨耿耿于怀呢?”
“不错心宽道精的确重要,你也不要忘记了,了结因果也对我们修行者非常重要。”徐长青并不理会老道士的劝解,说道:“石家直系满门灭绝,与我九流闲人一脉的因果恩怨已经断绝,而且我还不需要承受石家直系的怨气。所谓无事一身轻,看来这些日子我的气运旺盛也和这件事有点关联。”跟着看了看一脸不愉之色的老道士,说道:“你也不用这么不高兴,我既然收下了神打法诀,也就是接手了本该应在你身上的因果,到时有机会的话,我会帮石家直系讨个公道,毕竟以德报怨也算是一大功德。”
“希望你说到做到!”老道士也不再多说,转过身朝弟子挥了挥手,示意准备启程,然后又朝徐长青提醒道:“你既然决定随劫浮沉,一定要万事小心,如果有什么事,到我钟家山门来。”
“放心,我会小心的。”徐长青微微一笑应道。
老道士点了点头,又取出一张广东商会的行票,交给徐长青,充当这次施法的报酬,然后拿出摄魂铃,转身走到行尸行列前面,以红尘丝同弟子门一起将行尸围在中央,等待徐长青收了铜钱后,便赶尸离开。
徐长青手掐法诀,剑指一招,贴在尸体喉咙的铜钱全都同时飞回到手中。解除铜钱锁尸后,老道士高举手中摄魂铃用力一晃,跟着大声叫道:“钟门行尸,生灵辟易!”
随着老道士的喊声,所有行尸全都一跳,自动的排列整齐,跟着见到老道士一跺脚,地面变成了一张大嘴将六十七个身影全部吞噬,然后离开恢复常态,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