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阳光正是灼灼之时,透过坊市周围繁茂树叶的遮掩,斑驳之色宛如点点繁星。
夏玉儿在树荫下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香肩抽动,发出嘤嘤的抽泣声。
如今,她已不能再失去六万两的银子,毕竟,夏家本已对她不满。
她的嫁妆已经全部赔给了家族,翻身的六万两本钱却又输得干干净净。
她既然已不能再输了,只好用些无耻卑鄙的伎俩。
苏墨则面无表情看了夏玉儿一眼,冰玉般的眸中飞快地闪过一抹讥嘲。
前世的夏玉儿也是这样的仗势欺人,最终与苏玉壶一起逼得苏家大房走投无路,在她心中记忆尤其深刻,彼时苏家大房却是真正的山穷水尽,从此再也翻不过身来。
于是,在她重生后,每每看到夏玉儿后,她就忍不住想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她知道,人的痛苦不在于得到的太少,而是在于失去的太多。
得到可以让人快乐,失去却是让人痛苦。
所以,她也要让夏玉儿尝一尝失去的滋味。
不过,她知道夏玉儿不论如何落魄,也有夏家这个巨大的支柱与靠山,让自己暂时无法釜底抽薪。
只可惜重生后,她步步为营,计划中安排的事情委实太满太多,但是孰先孰后,孰轻孰重在她心中清清楚楚,所以对付区区一个夏玉儿并没有占据心思太多,若对方依然变本加厉,不知悔改的话,她不介意把所有的精力与时间都提前放在如何打击夏家,如何去把夏家连根拔起之上。
当然夏家这种底蕴深厚的大家族,从来都是嚣张跋扈,不知收敛为何物。
只因为夏家的炼器术让人委实忌惮,哪怕是苏墨前世利用权贵来打击夏家也是无法撼动分毫。
但是这一世却是有所不同,苏墨有备而来,她会让苏家取代夏家。
夏家固然是庞然大物,也有被她撼动的一日。
当夏泽看到苏墨后,立刻想起当日被对方逃走的情形,本就阴沉的脸色则是更加沉重,不分青红皂白道:“小儿,你居然对我妹妹意图不轨,你这登徒子实在该诛。”
夏玉儿低着面容,眸子里瞬间闪过了一丝得意,兄长果然出手了。
这次兄长绝对不会放过对方,她要趁机把赌约的票据毁掉才是。
然而,苏墨神色淡淡,目光泰然,红唇微扬,存在感极强的说道:“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这世上总是有一些女人委实不要脸,居然说我对你意图不轨,却不知道自己照照镜子,长得但凡不如我的女人,我是不会有任何兴趣的,夏小姐不过是区区蒲柳之姿,眼下我们两个站在一起,你就是脱光衣服,众人才会勉强多看你一眼,你实在是太高看了自己。”
少年眉宇之间的淡漠中,带着一点点的惊心动魄的瑰丽。
她眸中似有一种讥嘲的笑意在流转,言语有些毒,有些狠,极其不给脸面。
周围人听着不禁唇边发笑,毕竟,夏玉儿站在那少年身旁,对比明显。
平日里夏玉儿固然看上去风姿惑人,但相比之下实在是云泥之别。
何况他们都是修行人,江湖人,定力还是有一些的,再美的女人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尘埃一般。
这少年的姿容多少能打动他们的心,至于夏玉儿就是不穿衣服,他们也能心止如水。
但夏家众人没想到嫡系小姐居然遭人这般侮辱,不由个个睚眦欲裂。
苏墨丝毫没将眼前夏家人的愤怒放在眼中,轻轻弯了弯嘴角,眼中却是没有丝毫温度的淡淡说道:“夏小姐装出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就是为了那六万两银票的赌据对不对?你以为六万两银票的赌据我会随随便便带着不成?如此说来你真是打错算盘,欠下的银子该还就得还的。”
夏玉儿的脸色霎时一沉,尖声道:“你胡说什么,我哪里欠了你的钱?”
苏墨悠悠然道:“夏家人难道喜欢出尔反尔?有道是欠债还钱,愿赌服输,天经地义。”
夏泽更是面目阴沉,冷冷道:“小儿,你说她欠下银子,却又不肯拿出赌据,只怕是在讹诈。”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苏墨轻笑一声,当然不会随随便便拿出票据来。
“小儿,把票据留下,否则,你就留下受死。”夏泽目光阴恻恻的看着她。
旁边的青云宗使者大气也不敢出,方才这里还好端端的,还没有一盏茶的功夫,这个苏家美少年居然就惹出这些事情来,虽然他对苏家四少非常看好,但是夏家的人他知道不是可以随随便便得罪的。就是青云宗也要和夏家偶尔往来,所以平日也会给夏家两分薄面。
一会儿若是闹起来,他还是帮一把这个少年的好,因为夏家也会顾忌到青云宗的实力。
不过夏家长老是星月宗的人,星月宗与青云宗又是关系非常的微妙。
他忽然觉着有些左右为难。他只小心翼翼在苏墨耳畔提醒了几句,让她莫要得罪了对方。
而后悄悄的在无人处放出青云宗联系的烟火,过会儿青云宗就会有人过来。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淡淡疑惑的声音,“你是……苏墨?”
苏墨黛眉轻挑,没想到在坊市此地,在自己与人剑拔弩张的时候,居然有人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一瞬间僵硬的气氛一滞,众人转过眸子看向不远处。那里居然立着一位中年男子,穿着贵气,面相富贵中带着些精明,温和中又略带一些商人的市侩。
苏墨已经认出他就是沐无痕的父亲,沐伯父。
真是阴魂不散,居然一日内遇到了几位“熟人”。
当然沐伯父并非一个人前来,身旁还陪着几个贵人,沐家向来喜欢与贵族打交道。
当然这些贵族都是来寻夏家炼制器材的,由沐伯父引路而来,自从传言妖星出世天下大乱后,贵族们首先开始顾忌自己的势力,尤其要防范各地的暴民,防具利刃自然都需要准备一大批,如今夏家的生意已是如日中天,甚至连本地的材料都不够用,需要从外地购买一批材料方才能够应急。
沐伯父就是担任这样一个中间奔走的角色,从中抽取一部分利益。
当然此人非常嫉恨苏家没有把船卖给沐家。
否则,他现在就可通过船只货运的买卖,挣得盆满钵满。
尤其看到苏家的货运生意火爆,他妒忌的双眼几乎快要喷出火来。
一想到对方拒绝了沐家,他就有一种难言的郁闷,还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恼怒。
苏墨看到此人,轻轻挑眉,忽然想到自己曾经这幅模样出现在沐伯父面前与沐无痕退亲。
而对方现在已是认出自己,自然表情愕然。
夏泽冷眸一瞥,问道:“怎么,这苏家小儿是你认识的人?”
沐伯父脸色立刻一变,支支吾吾了半晌,方才他不慎叫出对方的名字,但看样子苏墨与夏家似乎有了间隙与摩擦,他可不想参与其中,万一夏家翻了脸,自己的生意岂不是会白白损失很多?
此刻,苏墨当然明白对方的想法,只是意味深长的一笑。
只听苏墨淡淡说道:“原来是沐伯父,我是苏家小四,虽然很久未见了,你却是认错了人。”
听到对方的意思是与自己不熟,沐伯父立刻松了口气,装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你就是小四,我说怎看着有些眼熟,夏公子,他只是一个邻居家的孩子罢了,关系不熟,关系不熟。”
虽然他不清楚眼前“少年”是怎么回事,他知道当年小四生病卧榻不起,遍请名医,却是未果。
不管他是小五,还是小四?是真是假,还是女扮男装?
总之,眼下自己与苏家不能有任何关系即可。
夏泽目光冷冷地看着苏墨,看到对方浅浅笑容中带着讥讽,心中感觉更加不快,冷冷地道:“小儿,上次虽然让你溜走了,不过此番说什么你也别想逃走。你方才说夏家欠了你六万两银子,却不肯拿出票据,我觉着你定是欺诈,但是世人欺骗我夏家的人绝对没有好下场。”
沐伯父闻言眉头不由凝起,微叹一口气。
这个苏家的孩子,不管他是不是小四,总之是闯了大祸了!
不过苏家既然自掘坟墓,他又何必同情对方?尤其是苏家拒绝卖船给沐家,让他记了仇。
转眼他又想起一事,觉着这是自己在夏泽面前表现的机会。
于是,沐伯父不惜落井下石,当下便端起长辈的姿态,斥责道:“小四啊!你实在太不懂事了,我知道你苏家大房现在刚刚有了起色,可是你这孩子做什么不好,非得坑蒙拐骗偷!你当年身子不好,父母去世的也早,没有人教养你们实在可惜,但是你怎能欺到夏家头上?夏家是什么人,你怎能这么糊涂啊?”
当然在他心中也是如此认为,苏家与沐家两家是世交,苏家的事情他知道的清清楚楚。
不过,只是限于以往,苏墨自从与金虞堂合作后,苏家就与沐家形同陌路。
可他依然觉着苏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固然苏墨现在成了墨门的内门弟子,固然与金虞堂开始合作,固然已把苏家二房打压了下去,不过充其量还是一个寻常商人,这个苏家“小四”居然跑到了坊市内,而且与夏家人纠缠不清,说是夏家欠了六万两银子,对方怎可能欠一个小儿银子?而且还是一笔不菲的数目。
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痛心疾首的道:“小四,你苏家崛起不易,你这么做是在自绝活路,你还不跪下来认错,脱掉衣服负荆请罪,直到跪倒对方满意为止。”
说着,他还一边谄媚的对夏泽笑了笑。
然而,他话语未说完,忽然身子一个倒飞,“砰”一声,猛地砸到了对面的墙上。
人群立刻震撼,坊市内居然打人了!这个不合规矩!
“什么人?”夏泽危险的眯起眸子,若他没有看错,方才的是剑意。
苏墨也诧异地看向周围,虽然她会动手,但是还没准备如此快就动手。
但见沐伯父已有半个身子深深陷入墙中,身前一片狼藉,他大睁着眼睛,不可置信地喘着粗气,他只觉自己脑袋里像开了一个染坊,眼前一片金星,肺腑间血气上涌,腰部以下已经失去了知觉,但是他知道自己眼下还活着,坊市之内不得杀人,对方守着这个规矩,所以他眼下还活着。
对面屋顶,一个绝美的白衣男子立于其上。
但见那男子长发飞扬,如雕如塑,如琢如磨,俊美无俦。
领间的狐裘衬得他高贵优雅,他那冰冷的眸子看向夏家众人,似燃烧着的冰冷的火。
沐伯父的目光惊恐地盯着对面,他知道就是那个男子伤了自己。
夏家人明明就在周围,坊市内分明说过不得伤人,可是这个人居然动手了。
“是他。”夏泽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他当然记得眼前这个无比英俊的男子。
“啊!”夏玉儿的面容也是一惊,墨门的闻人奕师叔怎会到了这里?这个男子本是她非常喜欢的。
“阁下究竟是什么人?”夏泽记得此人当日受人尊重,似乎深不可测。
“来对付你们的人。”闻人奕冷冷地说道。
“阁下,要知道在我夏家撒野的人,绝对没有好下场。”夏泽警告着对方。
“不过,那个少年是我的人。”闻人奕丝毫不为所动,冷冰冰地看着众人。
苏墨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目光看向他,不知道他是怎样跟来的?闻人奕的目光却是扫过她的灵兽袋,他与冰狐一直是心灵略通的。
“你现在要与我回去吗?”闻人奕定定的看着苏墨,轻声问道。
“对付了眼前这些人再回去,如何?”苏墨粉唇轻扬,唇边浅笑。
“好。”闻人奕点了点头。
“区区两个人而已,还以为自己是神仙不成?”夏家众人个个恼怒。
“阁下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不知死活,那么动手。”夏泽立刻一挥袖子,觉着对方不管是什么特殊的身份,都比不过夏家的实力,就是皇亲国戚也要给夏家三分脸面,就算当日此人坐在他前面,但是此人大概与自己一样,靠着家族的势力才有今日。
夏泽身后都是淬体高手,经过上次的事件,夏泽又重新安排了一批高手在身旁。
毕竟,这个世道永远不缺四肢发达,头脑热血的莽夫。
“谁先死?”闻人奕只淡淡瞥了一眼四周的夏家人。
领头之人看向闻人奕,目光闪过狞然,阴森森一笑,提着长枪飞舞而上。
闻人奕眯了眯清冷的眸子,剑如蛟龙出鞘,一剑劈向了对方的身影。
那名冲在前面的夏家领头人,几乎连闻人奕的剑招还没有看清楚,便被剑气荡出,匍匐在十丈之外!
剑意凌厉,苏墨凝了凝眉,慢慢退后几步,夏玉儿慌忙跑来,起身拦住了她。
夏玉儿的目光瞪着苏墨时,面容充满杀气,“小儿,别再想逃走,你既然来到了坊市,这一片都是我夏家的地盘,你死定了。”
“夏小姐,只怕死的是你。”苏墨的身子忽然一个急旋,就见她非常迷人利落的身姿在空中腾起。
她如清风般舞动,束起的青丝在空中舞动,右腿踢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直踢在夏玉儿的下巴,她优雅的一个轻旋,形同舞蹈,美不胜收,就当众人被她完美的姿态所吸引时,又是连环旋踢,十几腿形似雷光闪电,踢得夏玉儿一个措手不及,发出一声声极其凄厉的惨嚎!
“玉儿。”夏泽目光一侧,闪过浓浓的杀气。
“哥,好疼。”夏玉儿面颊已被踢肿,眼肿如鸽蛋,下巴脱臼,美貌已荡然无存。
“大家上,先对付了这个小儿。”夏泽心中一疼,立刻忍不住咆哮一声。
“小儿受死。”众人听令,疯狂地扑来。
闻人奕已经静静立在屋顶上,看着苏墨自己出手,并未急着出剑。
苏墨微微抬起了眸子,飞速一旋,一肘击在最前那人的太阳穴上,那人闷哼一声倒下。
她接着几个纵身跃到后方,袖中的十几只蝴蝶飞出,一阵爆炸声传来,真是一阵血雨腥风。
夏泽眯起眸子,他很少亲自动手,立刻又是一挥手,手下人出现了一批又一批,当然他的死士还有一批,只是他却未曾想到,十几个淬体高手,居然被这个少年眨眼间便解决,他凝眉瞧了苏墨半晌,男子忽然心中大骇,对方居然也是淬体实力,上次相遇对方分明还是先天第三层,才几天的时间就提升的如此飞速,这个怎么可能?
看着又一批打手出现,苏墨微微一笑,指尖一点天书,只见蓦然间两只机关傀儡兽出现。
两只机关兽眼中灵石一闪,宛如真兽,在人群中一阵横冲直撞,十分灵活,众人见状发出一阵惊呼。
几个跟随夏家而来的老者,目光探究的看着机关傀儡兽,已看出这种工艺近乎完美,目光流露出深思之色。
下一瞬,众人的身躯都被傀儡兽撞击的倒地不起,有人被傀儡兽的利爪所伤,有的抱着折断的四肢凄厉哀嚎,有的满地不断打滚中。
当最后一批死士出现后,苏墨笑了笑,慢条斯理的解开了腰间的灵兽袋,蓦然一只冰狐从里面蹿出。
霎时,夏泽的脸色变得又黑又青。
那冰狐形如鬼魅,很猥琐,很是猥琐。
袭胯,袭胯,袭胯,还是袭胯……
何况,今日冰狐在灵兽袋内被关红了眼睛,咬的十分肆意。
青天白日,坊市内传来一阵鬼哭狼嚎声,真是闻者惊心,听者恐惧。
“夏公子手下的本事不过如此,阁下是不是该亲自出手了?”苏墨轻笑着问道。
“小儿,既然你如此狂妄,就受死好了!”夏泽立刻大吼一声,提剑而来,气势汹涌。
剑锋划过,寒风如蛇般嘶嘶作响,剑气弥漫,剑过之处空气仿佛有了形质一般剧烈晃动起来,周围几个夏家的老者立刻认真的看着,他们知道这柄剑不是寻常之剑,是夏家名师炼制的四品法器,算是在四品中占了榜首,更是夏泽的本命法器,闻人奕则用力握剑,准备随时去出招制敌。
此剑一出,夏家人望着苏墨的眼神就像望着废人。
苏墨看着那剑光,面色平静,眸子晶莹璀璨如琉璃。
就在这时候,忽然几枚银色的飞针如鲛人之泪,迅速而出。
那银针迅速洞穿剑身,交叉来回,无比凌厉,每刺穿一个洞,夏枫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刺穿一般,直到那剑被刺的千疮百孔,他终于一口鲜血喷吐出来,倒地不起。
至此,坊市内已安安静静,鸦雀无声,就是落下一根银针也会清清楚楚的听到。
众人不由凝住了呼吸,瞠目结舌的看着苏墨。从来没有见过夏家如此凄惨狼狈过,这个少年委实是胆子很大,居然对付了夏家嫡系的一对兄妹,这次已是彻彻底底得罪了夏家,而其他炼器师的目光却是落在飞针上,没想到这种传闻中罕见之物居然在这个少年手里,只有拥有强大的神识,才能在银针上刻画阵纹图,且银针也需要神识同样强大的人方才可以操纵,所以说夏泽确确实实输的不亏。
就在夏家打手们已全军覆没,只留下几个年迈的炼器师,无计可施的时候,青云宗的实力人物们方才出现。
然而,青云宗众人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觉着难以置信。
他们本来是准备救下那苏家四少的,却不想跑来已经迟了一步,所谓的迟了一步,就是没有及时阻止这一幕惨剧,让苏家四少与夏家从此真正结下了梁子。
“那个,苏家四少,你没事吧?”使者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觉着我像有事的样子吗?”苏墨抿唇反问。
“呵呵,无事就好,无事就好。”使者挠了挠头。
“对了,夏小姐,现在你该把六万两银子还给我了吧?”苏墨这时拿出了票据,目光睥睨。
“我知道……我知道……”夏玉儿面目全非的脸上,目光惊恐万分,尤其看到那只狐狸后,更是恐惧。
“你留下,等银子拿来再走。”苏墨并没有放过她。
“原来是这个夏玉儿,真的欠钱不还,还恶人先告状啊!”周围人指指点点的说道。
“苏家四公子,既然夏家不肯还钱,你找我们出面就是了,公子这次似乎闹的有些大了,夏家怕是颜面无存啊!”青云宗的人有些惆怅的说道。
“诸位是青云宗的人吧,这件事情苏家公子只是自保而已,诸位不用担心。”此刻,闻人奕已从屋顶落下。
“您是……您是闻人奕公子?”一个青云宗的男子已认出了闻人奕。
“不错,正是在下。”闻人奕淡淡说道。
“什么?他就是那个东陵卫总指挥使,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年轻?”
“此人的实力了得,明察秋毫,正是年轻一辈的翘楚。”
“这次夏泽公子不分青红皂白的攻击人家,完全撞到了铁板。”
此时此刻,除了夏家几个炼器师外,周围众人已经偏向了苏墨一方,觉着夏家这次做的很不对。
苏墨并不在意众人的想法,抬眸看向闻人奕,笑着问道:“你是怎么找来的?”
闻人奕慢慢道:“冰狐跟着你,我就知道你在哪里。”
苏墨斜睨他一眼,“原来如此,难怪会把狐狸借给我,你真是没安好心。”
闻人奕面无表情的接着道:“我很不放心你,又感觉冰狐很焦躁,所以我才过来,现在我们一起回去吗?”
“不急,我还要为青云宗的宗主修补法器,这里茶铺内有很不错的好茶,你可以在旁边坐着等我。”苏墨温雅的轻轻笑了笑,拉过了他手道:“等我这里的事情安排好了之后,我才可以与你一起看望老人家,对不对?”
闻人奕目光看向她,见她巧笑嫣然,容颜魅惑,不禁垂眸。
只见一人目光柔和,一人笑容淡淡,指尖轻触,随即分开,眼神惑人。
二人站在一起有说不出的美妙,虽然都是一袭男装,却如同一副春风动人的画卷,十里醉人,眼前清风徐徐,那风缓缓吹入男子的心中,轻轻的,柔柔的,风过之处,心中自然清爽。
如今沐伯父终于是渐渐喘息过一口气来,他的伤势算是不轻不重的,此时他可没心情顾及自己的伤势,他在这时候正瞪大了眸子看向苏墨。
不论如何,心中只有震惊,他真是太震惊了!
眼前的少年,实力强悍,真的是非常非常强悍。
但对方真的是苏家小四?沐伯父皱了皱眉头,他记得当年是见过小四的。
小四苏陌与小五苏墨可是龙凤胎,长得很像,可惜十年前就已经病的面黄肌瘦。
苏家看来也有很多秘密瞒着沐家,但他是聪明人,不管眼下这个小四是不是真的小四,以后的身份必定已经如此,只是苏家小四怎么会与青云宗的人相识?那青云宗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物,还有小四怎会认识那个东陵卫的总指挥使?那个男人还会为了小四打伤自己。
他当然知道苏家的家世背景几百年都是寻寻常常,连一个优秀奇才都没有出现过,按理说,苏家人不应该认得这些身份特殊的大人物!偏偏小四此刻与青云宗的人非常接近,而且与白衣男子在一起似乎很是熟悉,二人就像老友一般,他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沐伯父几乎想破了脑袋,但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想不清楚。
苏墨向前走了两步,忽然看向了沐伯父,轻轻一笑,“啧啧,伯父年纪大了,这次伤的似乎很重?”
“不重,不重。”沐伯父额头开始流汗,他感觉自己的腰都断了。
“有些人不要以为年纪大些,就可以倚老卖老。”
“是,是。”沐伯父连连点头。
“好了,回去记得把小五的退婚书拿来。”
“明白,明白。”
这时候外面来了很多大夫,甚至拿来十个担架,很快把夏家重伤的几人带回了医铺内,坊市内出现这么大的斗殴与受伤事件,还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偏偏双方势力都很了得,这种情形也只好看看谁更占理一些,夏家明显出于劣势。
但眼下几个老资格的夏家炼器师却是感到不愿意了,他们虽然不精通武斗,但此番这个少年打伤了夏家的人,固然有理,但是夏家的人绝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其中一位老资格的炼器师看到苏墨站在炼器屋前,又见青云宗的使者手中拿着一套法器,心中立刻明白对方这是要修补法器的啊。
这世上,一旦有人求到了夏家人的头上,那么他们自然又可以成为大爷。
于是,那个炼器师上前几步,鼻子朝天道:“你是来修补法器的?”他目光看向青云宗的使者。
“不错。”那使者点了点头。
“回去!以后阁下不要来了。”那炼器师一脸不耐烦的说道。
“这……”使者的神色有些古怪。
“为何?”其他青云宗的人问道。
“我不妨明着告诉你,既然你是与这苏家小儿一起的,就不要来我夏家炼器,我们绝对不会接待任何一桩有关此人的买卖。”那炼器师俨然已经公开挑衅。
“嗤。”这时,苏墨忍不住轻笑。
“小儿,你笑什么?”炼器师不解的看着她。
“我在笑这铺子可是我们租下来的,你有何资格赶走我们?”苏墨淡淡挑眉说道。
“哼。”炼器师依然冷冷道:“就是你们租下了的也不可以,我们夏家的炼器师绝对不会替你修补,而且在这周围铺子的炼器师也要给我夏家一些脸面,所以从此以后,夏家不会接你们的任何一个炼器单子。”他知道,但凡任何一个得罪了夏家的人,结局都很惨,被夏家拒之门外的人物,只怕永远都无法翻身。
闻言,使者却忍不住咳了两声,“那个,老先生怕是弄错了。”
“哦?弄错了什么?”那炼器师负手而立,俨然一派大师风范,目光鄙夷。
“其实!这铺子是青云宗租下了的,青云宗也有不少炼器的人物,何况这法器也是由这位苏家公子帮我修补,因为你们夏家的炼器师当日说过,他们说过自己无能无力,所以我从来没有指望你们夏家的炼器师。”
听闻这番话后,那炼器师的脸色顿时非常精彩,一阵变青,一阵变红,一阵变白。
“有意思。”对面那戴着帷帽的男子忍不住散漫一笑。
大概有些热的缘故,他慢慢取下了帷帽,轻轻在面前扇了扇。
就在这时,青云宗另一个男子目光一侧,看到了此人后,不由大吃一惊,“居然是您,花公子。”
“哦?你认得我?”那妖孽般的绝色美男子慵懒的抬了抬眸子。
他淡淡笑了笑,他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嘴角浮起似笑非笑的笑意,有些随意,有些散漫,有些邪魅,有些冰冷……
与此同时,夏家炼器师中也有人认出他是先前来夏家修法器的,可惜没有人能修好,但并不知道此人身份。
青云宗的人连忙上前寒暄道:“花公子你戴着帷帽,我差点都不敢相认。”
男子侧过眸子,眼角下的泪痣更显邪魅,他冷淡的笑道:“戴不戴帷帽其实没什么,不过本公子看到有女人的地方就要戴着帽子,因为本公子不喜欢女人。”
“这个倒也是啊!”青云宗此人自然知道花公子的魅力。
据传言,有女人一看到花公子,怕是会走不动路。
昔日传闻,花公子曾在街市上出现一次,不慎被风吹走了帷帽,结果整条街市都变得水泄不通,当时别说是女人,就是男人看到这样妖媚的男子都觉着实在是美得眼花缭乱,此人心中觉着,那个苏家四少虽然也美,但总归还是青涩的少年,所以眼前男人的魅惑自然还是对女人更有吸引力一些,真是勾魂夺魄。
当夏玉儿抬起眸子,一看到眼前的男子的时候也是挪不开目光。
虽然她很喜欢闻人奕,但眼前这个男子也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她痴痴的望着,甚至忘记自己眼下已是一副丑陋且待医的模样。
感受到夏玉儿火热的目光,花公子不禁挑了挑眉,眉目一转,指尖抚过手中的长匣子道:“其实,有时候男人实在不该打女人,很不应该。”他远远的看了一眼苏墨,慵懒地靠在身侧的树上,眯了眯犹如柳叶薄冰般的长眸,唇畔发出一声淡淡邪魅的轻笑。
夏玉儿本就十分凄惨,旁人都去医治,只有她被扣在这里等赎金,没想到有人居然替自己说话,还是一个如此邪魅完美的男子,立刻忍不住双眸泛红,泫然欲泣。
怎知,对方接着慢条斯理的道:“不过贱人可不是女人,方才那苏家少年打的很好,非常的好。”
周围众人立刻哭笑不得,夏玉儿一怔,终于已忍不住嚎啕大哭。
花公子却再也看都不看她一眼,迈开步子,慢慢徐步上前,来到苏墨面前道:“这位苏家公子,在下也有一件法器夏家诸人没办法修补,不知道你可否能做到修复此物?”
苏墨冷淡的抬眸看了他一眼,只轻声道:“凡事都有先来后到,公子还是等等。”
没想到这个苏家四少如此不给他脸面,花公子只轻轻一笑,目光邪魅,丝毫不以为忤。
终于,夏家炼器师忍无可忍道:“小儿无知,居然在这里班门弄斧,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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