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园的厅堂中,坐满了人,将一?本不宽敞的厅堂挤得满满当当。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高有矮,各种形貌都有,但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隐隐的威势,显示着这些人的修为都非同小可。
焦南山隐晦的擦了擦额间沁出的汗迹,心中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本来以为,就算宝镜找不到,至少还要等到了一元万法宗的地界,才会受到责难,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可以想最后的对策,实在不行只能走一直藏在心底的下策,却没想到现在就给人堵上门来。
他目光隐晦的扫过左首上首的三个人,眼中忌惮一闪而过。
一元万法宗……
毫无疑问,这次发难的主使,就是一元万法宗。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上次挑灯会武来的弟子得了什么风声,昨日一元万法宗三个长老,协同西方、南方和中州世界的人,声势浩大的登门,锋芒毕露,话里话外指责北方世界无能愚蠢,遗失重宝,简直是五方世界之耻,不配和其他世界并立。并要求北方世界立刻作出解释。
一想到昨天的场景,焦南山还心有余悸。三个一元万法宗长老加上两个中央乾坤四宗的高手放出气势,压迫的他气都喘不上来。这时他才知道,自己和强势世界的高手差距有多大,自己等八大山庄缩身北方,自诩为北方无冕之王,是多么的贻笑大方。他甚至怀疑只凭那三位长老,就能横扫八大山庄。
势弱加心虚,让焦南山毫无正面抗衡的勇气。只得来个一推二五六,说北方世界皆有雪山三冷做主,自己不懂,将这些煞星直接引上了雪山冰峰。
若在以前,纵然他有心推卸责任,也不敢这么不通气,直接带人上门,但现在他心中是有怨气的,尤其是对林岭。当初他好端端的提出计策,被林岭轰出门去,这还罢了,还把希望寄托在一个黄口小儿身上,生生耽误了两个多月,以至于落到无药可救的地步,这是何等的不负责任?反正事情都被你耽搁了,现在找你负责总没错吧。
其实他心中已经不指望宝镜出现,在他看来,那姓孟的小子多半已经死在空峰,最后一缕希望断绝。他只希望凭借雪山三冷的强大实力,先顶过这一劫,至于之后,是树倒猢狲散还是大难临头各自飞,那就再说了。
至于能否顶过……焦南山觉得还有希望。身为混元期高手,他总算还有些眼力,那几位长老给他很大的压力,但似乎还没到林岭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地步。那几位长老除了有一个高深莫测之外,其他人应该还没有突破混元期,只是在混元期的修为要胜过他许多而已。
只是林岭果然孤僻桀骜,北方世界都已经岌岌可危了,一元万法宗长老都到了他门前,他还是不出现,似乎全不把其他世界的人放在眼里。
林岭不出现,压力还在焦南山身上,他明显感觉到气氛越来越凝重,甚至到了爆发点上。
“啪——”一声拍案声打破了沉默。
坐在一元万法宗三位长老最下首的黑须老者喝道:“焦庄主,你说梅园主在这里,他到底在哪里?是不愿意见我们,不把其他世界放在眼里,还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想来也来不了了?”
焦南山额头见汗,道:“是……这个……梅园大人不至于……”本来他见惯大场面,不至于无话可说,但那黑须老者说话的同时,放出气势,压迫的焦南山呼吸不畅,一时便说不出话来。
这时,对面一紫衣人道:“马兄,稍安勿躁,想那梅园主何等实力,何至于有个三长两短?”
那黑须老者道:“这么说,高兄也觉得是林梅园故意不见我们?”
那紫衣人呵呵一笑,道:“也不应该吧?”
那黑须老者道:“中央世界和我们东方,都气不过他不出来,西方和南方的两位,你们怎么看?”
和中央世界来的两个高手相比,西方和南方来使就有些敷衍了事。南方只来了一子,不过好歹也是凰金宫朱雀首座以下第一羽翼,一元万法宗倒也听过她的名字,只是嫌人来的少,而西方世界就更过分了,竟然只来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
坐在紫衣人下首的红衣少妇微笑道:“梅园主是我们敬仰的高人,妾身怎好随意揣测他的意思?就如同我也不会猜度几位兄台的意思。”
黑须老者哼了一声,转头看向坐在末座,笑容温和的俊朗青年,道:“梁夫人谨慎,小友你呢?”
那青年起身,道:“梁夫人尚且不贸言,岂有晚辈说话的份儿?”
黑须老者忽然起立,道:“既然大家都觉得不妥。不如咱们进去找一找人吧?万一真有什么意外,咱们也好出把力气。”
焦南山没想到他们要擅闯梅园的内室,林岭若发怒,这些人怎么样不一定,他肯定第一个倒霉,连忙起身,道:“各位,请……”
那黑须老者回头,瞪着他道:“焦庄主,我记得你说你做不了主?”
焦南山道:“是……”
那黑须老者道:“既做不了主,就少说话。咱们走。”说着当先走进后堂。说咱们走,但其实跟上的只有那位犹豫了一下的紫衣人,其他人包括西方南方,还有他自己的同门,每一个跟上的。
一元万法宗另外两人一男一女,都留在椅子上。女子是个青衣妇人,打扮很是寒素,木然坐在椅子上。最上手也是最高深莫测的那位老者,则一直老神在在,似乎与眼前的一切无关。
两人前脚进去,厅上众人陡然觉得一阵冷风吹来,身子一缩,连那最上位的老者也睁开了眼睛。
下一刻,众人都觉得自己眼睛花了,就看到两道重影同时从正门飘入。
定睛一看,进来的却是两个人,只是两人都是身材修长、一身白衣,且都有一头垂下的白发,再加上同样飘忽如幽魂的移动方式,看来就像是同一个幽灵的两个分身。
然而等两人并肩入厅,众人才看出两人不但相貌不同,且是一男一女。两张冰雪一样的面孔对着厅中众人漠然看来。
焦南山第一个起身,南方的红衣女子和西方的青年接着站起,其余人也陆陆续续起身,只有最上首的老者慢吞吞做了个起身的姿势,道:“敢是二位冷君同时到来?”
林岭和尚素天同时从他身边掠过,来到前厅这才转身,林岭一言不发,尚素天冷声道:“你是谁?”
那老者略抱了抱拳,道:“老夫一元万法宗关化鹏,见过二位。”
尚素天淡淡道:“客气。”其他人也出言拜见,但林岭和尚素天再无一言,空气都因为他们的到来降低了几度。
等几人落座,焦南山问道:“梅园大人,您刚才看见什么了吗?”
林岭道:“什么人?”
焦南山道:“是……”这时一元万法宗那女子笑道:“没什么。”
焦南山只得闭嘴,在场的众人也觉得他们没碰上刚刚进去的人。因为林岭和尚素天不是从内堂进来,反而是从外面大门进来的,和进去的人根本没走一道,相隔时间也是前后脚,绝无照面的可能。
一元万法宗的女长老也寻思刚刚那师弟进去,只是压迫的手段,现在对方出来了,黑须老者还进后堂,未免失礼,回头悄悄地把他找回来,当做没这事也就罢了。
重要的是眼前。雪山的人也到齐了,好戏才能开场。
关化鹏微一示意,女长老起身,道:“梅园主,雪女二位封君,在下乃是一元万法宗宫淳梅。”
尚素天嗯了一声,道:“宫长老。”
宫淳梅道:“妾身也知道,这次来的冒昧,本不该如此唐突上山,但这次的行动,乃是妾身联络动员,若有责怪,都在妾身身上。”
焦南山一怔,心道:这是什么意思?
尚素天道:“何意?”
宫淳梅道:“雪女是问我为何组?人来么?说起来,关系都在我一个蠢徒身上。”
焦南山越发觉得怪异,皱眉看着她,宫淳梅道:“说起我那蠢徒,人本愚钝,毫无出众之处,本是一元万法宗芸芸弟子中庸碌平常的一位。可是与我也有数十年师徒情分。如今他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我忝为人师,总该对他有个交代,不能叫他人间蒸发。因此才请几位师兄和朋友一同上雪山来。”
她直视林岭,道:“我那蠢徒叫做范真宗,不知封君见过否?”
尚素天皱眉道:“我们怎么会见过?”
宫淳梅道:“雪女自然没见过。但我想问问梅园主,见过么?”
不等林岭开口,宫淳梅已经紧接着道:“我听闻林梅园修为高深,性情高傲,且惜字如金。正因为轻易不开口,所以平生从不说假话。想我那蠢徒算什么材料,不至于因为他就叫梅园主破戒吧?”
她一字一句道:“我想请梅园主给我一句准话,范真宗,你见过,还是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