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大雪山,越走越是温暖。
虽然北方世界总体偏寒冷,大部分地方四季如冬,大雪终年不化,但也要看跟哪里比。跟雪山绝顶比,下面这些地方,就已经充满了春天的气息了。
孟帅是从大雪山上下来的人,习惯于酷寒天气,往山下走,越走越是温暖,最后已经颇感炎热,不得已脱下了身上的皮裘。
他下来时,是穿着雪女送他那件最好的皮裘的,不管是为了给雪山撑脸面也好,自己装也罢,反正穿上那皮裘,既舒服又体面。人要衣装,佛要金装,他穿了那华贵大氅之后,也有些翩翩公子的范儿了。
然而,气温升高阻止了他的风光,装的计划胎死腹中,为了显摆而让自己不舒服,还不是他的性子。
无奈恢复了一身布衣,孟帅又从富贵公子掉回草根。好在一年以来,他身高又长高不少,身高腿长,身材不错,再加上精神奕奕,看起来便气质不错。
一路向下,已经到了八大山庄的地面。
八大山庄名字叫山庄,其实规模堪比城池。北方世界地广人稀,气候酷寒,不适合人类生存。但灵气充足,也不在其他世界的宝地之下。多少年前,雪山三冷之下,只有几个家族零零散散遍布山脚。后来雪山下除了几位大能,极大的振兴了家族,创立了基业,渐渐形成了八大山庄。
这八大山庄,从山上往山下,依次是大寒、小寒、冬至、大雪、小雪、立冬、霜降、寒露,气温渐渐升高,到了寒露山庄,已经如寻常深秋季节,栽种乔木了。
八大山庄渐渐发展,繁衍人口,招贤纳士,也庇佑乡里,占地越来越大,又建筑了城墙碉堡,已经是城池模样。只是名字还沿袭祖上,并没改名。
当初八大山庄创始,本是齐头并进,不分伯仲的。但随着时间流逝,有的兴盛了,有的衰落了,好在即使衰落了,底蕴还在,又有雪山三冷承认,轻易动摇不得,因此八大的格局数百年来不曾改变。而雪山人丁本少,这么多年没什么像样的新生势力出头,也确实缺乏挑战。
现在来说,八大山庄最强大的,无疑是大寒山庄。其次大雪、霜降,与大寒山庄相差不多。再次小雪,寒露,又次冬至,立冬,最差的是小寒山庄。本来已经衰落,又离着大寒山庄太近,几乎成了大寒山庄一个附庸。
到了这几年,小寒山庄年轻一辈出了个天才,人称朱鹳,位列少三杰之一。据说实力隐隐然独占鳌头,只因为小寒山庄比大寒山庄差的太远,她排名才在大寒山庄之下玄彻之下。不过外界传说,此女一旦成长,小寒山庄或能摆脱今日的地位。山庄上下,也对她寄予厚望。
这些都是道听途说,孟帅还是听雪女的侍女闲聊时知道的,她们的消息也都滞后了,连带着孟帅也赶不上新形势。对山下如今的情形,根本谈不上了解。
不过,身为空峰乃至雪山三绝顶的唯一弟子,他其实不需要了解太多。站在山顶上的人,不必对山脚介怀太多。
孟帅从山上走了三日,远远看到了大寒山庄的城墙,这是他时隔一年重新看到人类聚集地。巍峨的城墙延绵数十里,城上结了一层光溜溜的坚冰。若有人来攻打,只攀援城墙一项,就足以令人却步。自然,几百年来,还真没人来攻打过城墙。城墙用来防御的,是每年一次的寒潮,和雪山上下来的凶兽。
雪山上当然是有凶兽的,而且还不少。只是三大绝峰上少。孟帅天天在峰上晃悠,没被侵扰过。但雪山并不只有三大绝峰,还有其他山峰,那些山峰上隐藏有许多高等异兽,强大者不在少数。
从本质上来讲,雪山三冷和凶兽是一样的。强大的凶兽王者,默认三冷是最强的存在,三大绝峰是他们的地盘。而其他山峰又各有领主王兽。很多境界相当于阴阳境界以上,甚至强过了八大山庄的强者,又有群兽跟随,若是下山袭人,当真难以抵挡。凶兽暴乱最汹涌的时候,大寒山庄险些被攻破,死伤惨重。甚至要去绝顶求援,方才幸存。
不过,也正因为大寒山庄直面雪山,受到冲击最大,得到的锻炼最多,实力才在血与雪的磨砺中稳步增长,始终稳居八大山庄魁首。而小寒山庄一直处在阴影中,且一到大灾,山庄高手往往被抽调入大寒山庄充作前锋,损失惨重,因此衰落的尤其厉害。小寒山庄对大寒山庄,可谓又恨又怕又离不开。
大寒山庄出来的人,大多有一种气质,与万人中也能一眼分辨,又骄傲又剽悍,如雷霆一般凶猛,令人不敢靠近
譬如苍鹰玄彻。
虽然孟帅认为那苍鹰脑子有问题,器量又狭窄,但毫无疑问他身上的剽悍气是很典型的大寒山庄气质。只是其他人未必有他那么小心眼且阴损,但看不顺眼就动手的性子都差不多。而且他被称为少三杰只跟他的实力和天赋有关,跟人品无关,也不见得所有人都和他一般恶劣。
说起来,孟帅和玄彻有些梁子,且还没了结。孟帅也做了进入大寒城再跟他放对一次的准备,不过不至于心有忌惮,不敢进城。且不说那样自灭威风,损了胆气,就凭他的身份,也不必担心对方用势力来压他。苍鹰纵然疯了,大寒山庄还有不疯的人,决不至于对孟帅这个三冷使者如何。
哪知一进城,就听有人议论,苍鹰三日前随队出发去大雪山庄了。作为新晋的阴阳境界武者,他要代表大寒山庄在会武赛中大展身手,城中都是议论他如何厉害的,市井之间,人人都相信这位代表必能夺魁,不坠了大寒山庄的威
既然玄彻不在,孟帅倒省了事。心想要跟玄彻结账,只需到大雪山庄会武即可,到时大家都是客场,公公平平一战,便了却一桩恩怨。
只是大寒山庄三日之前就率队出发,可见自己落后了。以后要加紧赶路,不然赶不上这场热闹。不过也不必太着急,他的身份是可以压轴出场的,又不用应酬交际,踩着点儿到达就足够了。
在大寒城休息了一夜,孟帅第二天略在城中逛了逛。到底是苦寒之地,城池虽大,人气却不足,市场也不繁荣。最热闹的是东边一处市场,专门和其他世界来的人做生意的。那些来自其他丰饶之地的商人带来外面的特产,在这里换皮货和药材,经过漫长的跋涉,回去赚个差价。虽然辛苦,但来往一趟利润也十分丰厚,大寒山庄的皮货确实物美价廉,是八大山庄里最好的。
孟帅当然对皮货毫不感兴趣,反而对一些花花绿绿的外地产品兴趣十足。在雪山上呆久了,他最喜欢一些鲜艳夺目的颜色。虽然不缺什么东西,还是随逛随买,入手不少。
到了一个摊位前,孟帅低头一看货物,颇为惊异。
原来这处摊位,竟是卖乐器的。倒也没有大型乐器,无非是笙箫长笛,也有几把琴瑟古筝,摆了几个架子。
这些东西需要的人当然少,北方世界自有特产乐器,玩琴弄萧的便少,可是再少,也架不住供货更少。全山庄只有这么一处摊铺,生意还不错。
孟帅不玩这些,不过看着有些乐器精巧好看罢了。尤其几案上一根玉笛,通体碧绿,犹如春天的新芽,晶莹可爱
看了一眼价格,这笛子价值十万玉,也就是一百万标准印坯,考虑到这笛子还是一个十二重的封印器,倒也算合理。
只是孟帅不学乐器,也不稀罕上面的封印,买这个玩意儿回去,就是直接买着玩儿了。为一时新鲜花十万玉,纵然他不缺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正要离开,孟帅余光一扫,看到笛子上刻了两个小字,似乎是“潮生”,心中一动,要拿起来看个清楚。
这时旁边有人叫道:“别动——”
一抬头,就见摊铺主人过来,道:“这位公子,咱们这乐器都精贵,净手之前可不要随便动。最好拿手帕垫着点儿。”
孟帅收回手,问道:“敢问这笛子上的潮生两字是什么意思?”
摊主一听,就知道这小子是个棒槌,根本不是正经买乐器的人,不然怎会不知,懒洋洋道:“这是说这支笛子是潮生岛出品。”
潮生岛?
某处角落里的记忆泛起,孟帅依稀觉得有些耳熟,道:“潮生岛是哪里?”
摊主更加不耐,道:“就是东方世界潮生岛啊,天下琴音武道,就是他家居首,虽然偏僻,可也是数一数二的势力。琴瑟乐器,能打上他家标示的,立刻身价百倍。”
孟帅道:“百倍么?可我看也不算太贵啊。”
摊主悻悻道:“那是因为这笛子不是潮音阁正品,是潮生岛某个后辈的练手之作,不然哪会在这地方售卖?你要不要?就算是小作品,也是精品。”
孟帅想了想,觉得就算为了记忆的几个字,也可以买下来,回头就当做牧笛,吹给琼牛催奶吧。当下道:“要。给我包起来。”说罢爽快的付了钱。
买过了笛子,孟帅深知不能继续败家了,回到城中的“得意居”美美吃了一顿羊肉汤锅,便离开大寒山庄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