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生,二回熟,在王洪江的引荐之下,不过半个多时辰,李中易就认识了十几位京郊各县的品小官。``
这些人都不是主官,除了县尉和县丞,就是主簿。也有两个是临县渡口的津令,和李中易是同行。
大家都坐在凉亭里,一边小声闲聊,一边等着里边的上官召见。
可是,坐了足有两个多时辰,王洪江等人都走光了,李中易还在凉亭里苦熬。
每逢大事有静气,一直是李中易的座右铭,即使人都走光了,他也始终不慌不忙的耐心等待。
上辈子,李中易除了喜好戏曲之外,最喜欢看的记录片,就是动物世界,有段改成了人与自然。
在动物的世界里,李中易最欣赏的是非洲毒蜘蛛,这种动物的机动能力不行,却最擅长慢慢的结网,以及耐心的等待。
等到飞蛾等昆虫落网之后,非洲毒蜘蛛瞅准机会,扑上去一击毙命,绝不含糊。
王洪江原本派了下人守在府衙外,等李中易出来。可是,左等右等,始终没见李中易的人影。
于是,王洪江马上意识到,知府事的昝居润对李中易有看法,故意晾着他。
天都快黑了,昝居润始终没有接见李中易。李中易依然四平八稳的坐在凉亭里,脑子里琢磨着,怎么在逍遥津扩大税源的问题。
李中易心里明白,昝居润之所以要给脸色他看。恐怕是因为瞧不起他的贰臣身份吧?
嘿嘿,如果老子不搞破坏,再过三年半。等柴荣驾崩了,赵老二当上了北宋的太祖,你昝居润还不是和老子一样,都成了贰臣么?
李中易倒是自动忽略了,真到了那个时候,他就不是贰臣,而是弎臣了。嘿嘿!
当然了,北宋取代后周的时候,也有硬骨头。那个不想当贰臣的韩通。其全家老小,都被王彦升屠杀殆尽。
“李津令,昝公命你进见。”天已全黑之时,一个府衙的差役。跑过来叫李中易进去。
李中易缓缓站起身子。嘴角微微一翘,老子料你今天必定要见我,所以就是不走。
新官上任,总有个蜜月期吧?也就是说,李中易这还没有开始正式办差呢,根本不可能从公务上面挑出错来,昝居润顶多仗着官威,给他个难堪罢了。
李中易跟在差役的后边。走进宽敞的后衙公事房,见上首坐了一个紫袍老者。他拱手行礼说:“下官李中易拜见昝公。”
“免了。”昝居润不屑的拂了拂手,“汝既已经投了我大周,就应戮力办差,不要三心二意的心存杂念,懂么?”
李中易早料到昝居润会口出恶语,他的涵养本就修炼到家,岂会区区小事,就大动肝火?
再说了,李中易新投了大周,寸功未立,有何资本敢和柴荣身边的近臣,位居高权重的顶头上司叫板?
这就好比,国企的新员工第一报到,让主管的部门经理扎由头数落了几句,难道你要出手打他一顿么?
“喏。下官一定听从昝公的教诲,努力把分内的差事办好,不辜负浩荡的皇恩。”李中易拱着手,“虚心”的接受了昝居润的“指点”。
“符、印等物,老夫都已让人替你准备好了,下去拿也就是了。”昝居润不想十分厌恶的摆着手,想赶李中易出去。
李中易却厚着脸皮,说:“不瞒昝公,下官在外面等的异常口渴,还请赐杯茶,润润嗓子。”
昝居润张大两眼,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区区微末小官,居然敢触他的霉头,这不是想着死么?
“我这里倒有一杯茶,没喝过的。”昝居润成心想侮辱李中易这个贰臣,故意指着他面前的一杯茶,让李中易端去喝了。
李中易拱手笑道:“谢昝公厚赐。”他走到昝居润面前,拈起那只茶盏,装作要喝的样子。
“咣。”李中易故意手一松,那茶杯瞬间掉出手心,跌到地面上,摔得粉碎。
“你好大的狗胆……”昝居润气得浑身直发抖,指着李中易的鼻子勃然大怒,李中易却根本懒得理他,掉头就出了门。
离开昝居润的公事厅后,李中易发觉,有许多人鬼鬼祟祟的躲在一旁,正在偷窥风色。
嘿嘿,这就对了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李中易笑容可掬的望着刚才领他进来的那个小差役,客气的说:“劳驾带下官去领符印?”
“竖子……贰臣……”公务厅内的昝居润气得好一阵咳嗽,喘息不匀。
李中易嘴角微微一翘,和老子玩官场潜规则,你这条老狗,还嫩了点!
面对昝居润的猖狂侮辱,李中易索性拉了他一起下水,与其忍着等昝居润慢慢的找理由收拾他,不如提前把脸撕破。
一旦,把脸皮撕破之后,消息一旦传了开去,昝居润无论想使什么阴招整李中易,都要顾忌到舆论的影响力。
你就算是告到皇帝的跟前,打死柴荣也不会相信,李中易这个还没上任的贰臣,敢当着顶头上司的面,公然摔杯子,发泄不满。
柴荣只可能认为,昝居润心胸狭窄,容不得人,没事找事。
以前,李中易可没少和这种伪道学打交道。有个教授明里装出道德高尚的样子,暗地里却利用职权,专门欺骗无知的少女学生。
这正是,白天当教授,晚上做禽兽。
对于这种伪君子,只要是犯到了李中易的手上,一律采取公开打脸的方法。
这一次,道学先生昝居润成了李中易的第一个牺牲品,吃了他的哑巴亏。有苦难言。
今后,昝居润只要稍有对李中易不利的举措,官场上的舆论。尤其是他的政敌,都会有话说。
实际上,按照官场的逻辑来说,昝居润的所为,确属不智。
当下级的,最怕的是,领导明明心里恨你。却到处说你的好话,公开场合对你异常亲热。
可是,一旦你有把柄落到了领导的手上。这领导就会想方设法的把你往死里整,小鞋穿得你没话说。
这昝居润也是把李中易惹毛了,反正他只是个屁大一点的津令,舍得不做官了。敢把昝居润的伪道学好名声。搞得臭哄哄的。
嘿嘿,看谁损失大?
李中易多的是来钱的手法,根本不可能伸出黑手去贪污。而且,这年头,只要你有钱,谁会管你养几个小妾、小三或是外室?
说白了,这个时代真是好啊,领导干部根本就没有作风问题这一说。
将符印拿到手后。李中易冲着大公务厅的众人挥了挥手,潇洒的离开了开封府。
这开封府衙之内。就是翻沙的筛子一般,四处漏风,根本藏不住消息。
李中易回家不久,昝居润故意修理贰臣,并且摔了茶杯的消息,就已经传到了柴荣的耳朵里。
有人得知消息后,先是一楞,接着仰面哈哈大笑,“这条老狗一向爱惜羽毛,他也有今天呐,哈哈,乐死吾了。”
“唉,昝兄谬矣,何苦为了一个贰臣,而自损颜面呢?”
“我听说……”
“你知道么……”
好事不出门,八卦传千里!
不出三天,整个京师的官场人士,几乎都知道了昝居润的道学之风,严重破功的八卦消息。
李中易回到的家中,却没见芍药和瓶儿的踪影,他心里暗自奇怪,平日里,这应该是开晚饭的时间了,这两个妮子会去哪儿呢?
“爷,您回来了?”喜儿不知道从哪个缝隙里钻了出来。
李中易眼眸一闪,信口问她:“怎么没见瓶儿?”
喜儿眼珠儿微微一转,故作羞涩的说:“回爷的话,奴刚才还看见她们俩在一起来着。”
李中易心想,瓶儿和芍药明争暗斗,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两个妮子恐怕又躲在哪个角落里,拌嘴吧?
嗯,喜儿故意这么说,显然是想引他往不好的方向想,李中易暗暗一叹,家里的女人都不省心啊。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家里的两个小妾和一个婢女,已经斗得不可交了。
再来一个独占欲极强的费媚娘,唉,李中易一想到这事,脑仁就疼。
李中易平日里倒没觉得什么,如今两个小妾同时不在身旁,他倒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一片,仿佛丢了什么东西似的。
缓步踱到后花园的池塘边,李中易随便找了块草坪,坐了下来。
慕容延钊替李中易买的这处宅子,确实花费了一番心思,李中易看得出来,仅凭假湖中间的那座精致的湖心亭,就价值不菲。
不仅如此,慕容延钊还偷偷的在后宅的主卧室内,放了几只大木箱子,除了古玩玉器之外,就是整整十万贯铜钱。
李中易再一次感到庆幸,当初打着和赵老二搭线的主意,没有杀了慕容延钊,实在是英明的决定。
慕容延钊送的美娇娘,李中易一个都没要,全都退了回去。
开什么的玩笑,经过校花老婆以及绝世尤物费媚娘的熏陶,以李中易如今的品味,对于一般的庸脂俗粉,根本看不入眼。
说句丑话,除非他“饥饿”了很久,否则的话,连眼皮子都懒得夹一下。
就在李中易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独自惆怅,思念校花老婆和爱子的时候,忽然树丛边的小路上传来,熟悉的窃窃私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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