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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9】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459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他确实是奇货可居。”

    端着一杯干红,在酒店一层的茶座里,望着对面的许子陵,一脸缅怀的丘八如是道。

    “当年,郁鹏也是一介无名混混,在一次街头火并中,差点被人砍死。当时,正好我路过,发现那小子胆气不错,像个男人,于是就顺手救了他。”

    “后来,他跟了我几年,脑袋灵光,忠心耿耿,也算深得我心。”

    “十年前,他从我这以高利贷的方式,借了五十万,搞到了一块地,投身房地产。不知道是他眼光独到,还是运气好,没多久,房地产市场便进入井喷期,于是他短短几年就积累了过亿身家。”

    许子陵始终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一边的黄毛也听得津津有味,干爹还没给他讲过关于郁鹏的往事。

    丘八又喝了一口酒,噙在口中,细细品味后睁开眼睛道:“如果说第一次投身房地产,取得成功那是运气,那么后来进入官场只能用睿智来形容了。商而优则仕,他抓住了机会,打点了关系,走出了第一步,进入政协,几年下来,终于成了常委,有了今天的名誉地位。”

    “八哥的眼光真是不错。”

    许子陵恭维道:“说是伯乐都不为过。”

    丘八笑着点点头:“郁鹏是青羊县所有混混的偶像和终究目标。不过,总得来说,那小子还算有良心。”

    “你说,他走的都是那些关系呢?”

    许子陵看似随口一问,其实是有用意的。早些年,公务员体制极不健全,各个省市卖官鬻爵的现象屡见不鲜,既然郁鹏以一届商人身份步入政坛,甚至登上常委的位置,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明,蜀南省甚至龙阳市也存在这样的卖官网络。

    丘八眼中精光一闪,随后又恢复了饮酒后那种熏熏然的状态,漫不经心道:“他的秘密我从来不主动问,所以不清楚。”

    丘八神态的刹那变化如何逃得过许子陵的眼睛。怎么,还对我有所保留?许副县长不高兴道:“你对他有再造之恩,他会瞒着你?”

    丘八也看出许子陵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了,但是却不知道只是好奇,还是别有用意,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想交好许子陵的,所以也不把话头堵死:“子陵,你为难我了,我只听说,市里和省里似乎都有关系。”

    “这样啊……”

    坐了约莫半个小时,许子陵送走丘八、黄毛。

    丘八临走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他说:“今天真是喝糊涂了,郁鹏那小子也是,我们都知道你对莲花乡教师的承诺,还有没几天就兑现了,你不要指望县里会大发善心给你拨款,到时候只要你一句话,就不用你操心了,也不是多少钱的事!”

    对于丘八如此说,许子陵有些意外,不管对方出于何种目的,这一刻,许子陵还是有些感动的,他点点头:“我记住了啊!”

    最后,丘八伸手在许子陵的肩头拍了拍:“子陵,看到你,我真的觉得自己老了。”

    直到丘八被黄毛扶进那辆宝马740,许子陵还依稀听到丘八略显落寞的声音:“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一代新人换旧人哪……”

    回到房间一看,已经被打扫干净了,他打开电脑,进入卡片文件夹,同时给徐娇娇打了一个电话。

    徐娇娇被赵红霞领着,正乐此不疲的逛青羊的夜市,在五花八门的地摊货和各式各样的小吃间流连忘返,这会不会回来。

    许子陵摇摇头放下手机,注意力被杨伟录制的视频吸引了过去。

    看完视频之后,许子陵拷贝一份到电脑里,然后拔-出卡片收好,这才拨通了秦子衿的手机。

    秦子衿正在台里做着节目,接到许子陵的电话后,让大家停下来,她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一个长长的呵欠之后,路上接起了电话。

    “许县长,这么晚了,找人家有事?”

    许子陵笑了笑:“子衿,确实有事!”

    秦子衿微嗔道:“许县长,你可真够可以的,回来当了大官,就把姐姐给忘了,居然过龙阳都不打一个招呼。”

    许子陵苦笑:“请姐姐理解,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我都忙得晕头转向。不光是你,我连张耀辉都没见过。”

    秦子衿道:“不过是个副县长就忙成这样,那要让你当了总理,你怎么干的下来?”

    许子陵笑道:“所以呀,人家不让我干总理。”

    “呵——”

    又是一个长长的呵欠之后,秦子衿揉了揉脑袋,如同春葱般的手指从旁边咖啡盒子里拽出一袋咖啡,用嘴撕开,咪了一口,道:“好累,说罢,到底是什么事?”

    许子陵关心道:“隔着手机,我都能感受到你的疲惫,这么晚,不会还在工作吧!”

    秦子衿呵呵一笑:“让你猜对了,加十分。前几天都是国庆特别节目,有一些常规的节目就压下来了,所以有些赶。”

    “听你的口气,现在是领导了?”

    “只能你进步,就不许别人进步?我现在是龙阳电视台的总编。”

    自从同黄占元彻底断绝关系,秦子衿就全身心的投入工作,虽然时间不长,成绩却是非常特出。

    所以,如果女人没有家庭的牵绊,也是可以成就一番事业的。不过,同理,女强人是没有几个家庭幸福的。

    “厉害呀!什么时候庆祝一下。”

    秦子衿摇摇头:“没什么好庆祝的,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最近不行,等忙过这一阵吧!”

    “什么水到渠成?不会是被潜规则的吧?”

    “去死!”

    秦子衿格格笑了起来:“等你当了市长,我让你明规则。哎呀,罗里吧嗦说了一通,你到底找我干嘛?”

    许子陵道:“你那么累,我都不忍心了,要不等你忙完,我再给你说。”

    秦子衿道:“为你效劳,我乐意。”

    许子陵也不矫情了,道:“我给你传一段视频,你看一下。”

    “好!”

    利用这段时间,秦子衿回到录播厅安排了一下,再次回到办公室,冲了一杯蓝带咖啡,戴上一副金边护目镜,打开了许子陵传输过了的文件。

    视频里的一幕将秦子衿惊呆了,因为,里面有不止一个人他是认识的。

    看完视频,秦子衿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毋庸置疑,这将是一则爆炸性的新闻,可是,如果直接播出去,势必要掀起轩然大波。

    想了好一会,秦子衿才给许子陵拨了一个电话,“子陵,这段视频,你从哪来的?”

    其实,她已经看到了被打的两个人,甚至摄像器材上的台标,只是她很怀疑,对方如此作风,居然还能让这段视频流出?

    许子陵道:“受伤的县台记者给我的,知道的,包括你在内,也只有六个人。”

    秦子衿舒了口气:“那就好,子陵,这件事比较特殊,你一定要慎重。”

    “为什么?”

    许子陵发觉秦子衿知道些什么。

    秦子衿道:“杨伟我认识,还有那个带头打记者的中年人我也认识。”

    “那是谁?”

    “国土资源局局长赵永。”

    “啊?”

    听到这个名字,许子陵都吃了一惊,心想这小子比自己还生猛呢!

    秦子衿继续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发生的事?”

    “栖凤山矿区。”

    秦子衿点点头:“那就对了,我早就听说,那里的金矿有赵永的股份,记者暗访显然是触犯了他的利益。不过,他反应这么激烈,应该是有恃无恐的。”

    “你是说他上面有关系。”

    “他自己都那么说了。开金矿啊!他一个县级的国土局局长能搞定,肯定从上到下都有人得了好处,至少市里都是打点好了的,弄不好,省里的关系都走通了。”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许子陵虚心请教。

    秦子衿道:“你为什么要管这件事?”

    许子陵大义凛然道:“我是副县长,被打的记者找我做主呢!”

    秦子衿呵呵笑了笑:“既然步入仕途,政绩是大家都看中的,你是不是也想……”

    许子陵老脸一红:“你看这件事好不好操作,政绩还在其次,因为国土资源也是我的管理口,我也不能由着他们胡来。”

    “只怕你的力量还不够强大,子陵,如果你只想肃清你治下的不法分子,我建议你不要出面,我来帮你想办法。”

    “嗯?我不明白?”

    秦子衿笑了笑:“这是个信息爆炸的时代,舆论的力量从未有过的强大,想搞他,只要循序渐进,逐步施压,倒是根本不用你出手,有关部门就会找到他。”

    “你说的有点道理。”

    秦子衿继续道:“如无意外,这件事也会很快了结,最后也只会有几个虾米被扔出来当做替罪羔羊。”

    听到这里,许子陵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对秦子衿所分析的一切他毫不怀疑,这一刻,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子衿,这件事我要好好想想,等需要时再联系你。”

    挂了秦子衿的电话,门铃响起。许子陵关了视频,起身到门前从猫眼一看,是徐娇娇回来。

    开门将徐娇娇放进来,许子陵有些忍俊不禁,后面又闪入一个身影,是赵红霞。

    赵红霞道:“许县长,把娇娇给你安然无恙送回来了,我的使命完成了。”

    “谢谢!”

    赵红霞点点头:“太客气了,不打扰了,晚安。”

    赵红霞迈着轻盈的步伐,袅袅婷婷走了,她的动作似乎暗合韵律,紧身套裙包裹着丰腴的翘臀,每走一步,都荡漾这动人心魄的波纹。

    直到赵红霞的身影消失,许子陵才摇摇头:“真是个十足的狐狸精。”

    徐娇娇关上门,不高兴道:“走了,还看!狐狸精总会勾引那些定力不足的男人的。不过,为什么你对她总是那样的评价,我觉得红霞姐人不错呢!”

    许子陵将徐娇娇的身子扳过来,正对着自己,然后噗嗤笑出了声来。

    “干嘛!很怪异?”

    此时,徐娇娇淘了一身地摊货,头上一顶草帽,耳朵上两只喇嘛似的大耳环,上身是一件挂满晶片的蝙蝠衫,脚上却托着一双木屐。

    怪异,不伦不类,却又独具风情。

    许子陵摇摇头:“不是,没想到,堂堂省委书记的女儿,居然会选择地摊货,而且,还是穿出这样的韵味来。”

    徐娇娇撅着嘴:“你是夸我还是贬我?”

    “当然是夸啦!我的娇娇底板好,穿什么都好看。”

    “你嘴巴抹了蜜糖了?”

    “尝尝不就知道。”

    说着,许子陵就上去勾徐娇娇的脖子,徐娇娇双手抵着他的胸口:“干嘛,我一身臭汗,还吃了臭豆腐……”

    许子陵的手机这时又响了起来,他叹息一声:“但愿跟工作无关。”

    电话是县长张武昌打来的,许子陵有些奇怪,按说他跟县长没什么交情,这么晚打电话到底有什么事?

    虽然对张武昌印象一般,但是冲着人家在常委会上对自己的力挺,许子陵还是接通手机道:“张县长,这么晚,有什么指示?”

    张武昌笑了笑:“子陵,私下里咱们不用那么客气,叫张哥就行。”

    许子陵笑道:“哪能啊,你是领导,又是前辈。”

    张武昌也没坚持,他道:“子陵,我想问问那笔钱你准备的怎么样,好像没几天了。”

    许子陵皱起了眉头,张武昌这是在提醒自己?许子陵当时说半个月解决不了这笔钱,就要引咎辞职的,那么张武昌这个电话的用意何在?

    “呵呵,谢谢张县长的提醒,我记着呢,这两天都愁死我了,我做梦都在盼着那支股票暴涨。”

    “那怎么可能?我都不知道闫骥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挪用公款也要买一只业绩好的,他倒好,居然买了一只本地企业在香港上市的股票,而且,还是一家濒临倒闭的国企。”

    许子陵叹息一声:“是啊!就是龙阳的那家虹彩集团,听说是老牌国企,属于部属企业。”

    张武昌道:“现在是什么时代?是市场经济,无序的商业时代,除了国家垄断企业,什么产业都不行。”

    “张县长,你的指示是……”

    许子陵见对方没完没了的,似乎谈性很浓的样子,自己手都举酸了,于是委婉提醒道。

    张武昌道:“是这样的,子陵,你也知道咱们县财政情况,那叫个捉襟见肘,不过,既然是你的事,那么我也不能坐视不理,这样,我想办法给你解决五十万,你不要嫌少啊!”

    张武昌的话说的滴水不漏,许子陵嫌少好意思说吗?他这一招挺高明,直接将许子陵的嘴堵得死死的。

    许子陵道:“那就谢谢张县长的关心了,那笔钱你给我留着,需要的时候我会找你。”

    “好,就这么个事,很晚了,不打扰了。”

    这边电话还没断,常务副县长于学文的电话又打了进来,他打这个电话的目的跟张武昌差不多,不过他的权力小了些,所以只能仁至义尽的准备了十万。

    许子陵有些哭笑不得的挂断电话,想了想,这两个真是老奸巨猾,深怕自己开口要钱,先断了自己的念想。

    他哪里知道,张武昌和于学文还就是这么想的,他们二人还为此合计过,表示点心意就好。其实他们是在观望,如果许子陵连眼前这一关都过不去,他们以后也不会重视这位副县长了。

    在许子陵接连不断的电话中,徐娇娇已经进去洗澡去了,许子陵放下手机一看,已经十一点了,他脱掉外套,走进了玻璃淋浴间。

    “干嘛?”

    徐娇娇头也不会的问道。

    “不干嘛,给你搓搓背。”

    徐娇娇扭过头,看着许子陵愁眉苦脸,似乎情绪不高,晃了晃他道:“怎么了,是不是为教师工资款的是发愁,还是因为文文朋友被打的事烦心?”

    许子陵点点头:“都有一点吧!”

    徐娇娇撅着嘴:“我没钱啊,要不我跟爸爸说一声……”

    “不要。”

    许子陵摇头:“这么小的事,怎么好让堂堂的省委书记开口,我要是搞不定这事,这个副县长不干也罢。”

    徐娇娇拉着许子陵的胳膊:“要不,我把甲壳虫卖了。”

    许子陵看了眼徐娇娇笑道:“我也不差那点钱,不过,你能这么想,我心里很高兴。我告诉你,我有钱。”

    “你有钱?”

    “是啊,但是我觉得自己掏了这部分钱,那不能说明我的能力。再说了,闫骥那混蛋的错误,凭什么让我来买单,我只是可怜那些老师,我要是掏钱,不是变成冤大头了吗!”

    “那万一到时候没办法,在辞职和掏钱之间,你如何抉择?”

    这是个尖锐的问题,许子陵想了想道:“到时候再说吧!”

    一夜无话。

    不过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许副县长从来就是个精力旺盛的主,往往在床上,极度在亢-奋之中,会冒出一闪而过的灵感。这不,这会,他已经产生了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针对记者被打事件的。

    第二天早上,许子陵上班的时候,徐娇娇接到了北大的通知,她依依不舍的奔赴北大从事她神圣的教师生涯去了。

    许子陵到了办公室,还没坐定,何建军就走进了,道:“老大,张来福让我向你道歉,看看你有没有时间,给他一个机会。”

    “道什么歉,他没有得罪我!”

    何建军道:“张来福说,有人要收他的招待所,要砸他的饭碗。”

    “有这事?”

    许子陵冷冷一笑,心想谁这么上道啊,居然做这种深得吾心的事。不过他还是摇摇头:“这件事跟我无关。”

    “哦!那我回了他。”

    何建军走出去之后,许子陵托起腮帮子就想,是谁做的好事呢?很快,几个人的名字就跃入他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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