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诺倒是什么都不知道,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便往拍卖场方向走去。
临到门口,远远在人群中看到两个熟面孔一道走在前面,“咦?明家的明心源,还有那个是……外聘的柳光?”他想起那柳光的事迹就好笑,按白山的观念,买个炉鼎回来做妾侍并不是作恶,反而是解救女子的善举,怎么说也比真拿女修当炉鼎的人买回去好吧?可惜这柳光倒霉催的,先是撞到了那些追查黑手的刀口上,又被齐休嫌恶他教唆展剑锋,以至于流落到那荒蛮的铁风群岛。
这两人都在外海,姑且都能算楚秦一系,互相认识也属应该,沙诺刚想抬手喊人,不防眼前一花,被一位身处魁梧的大汉挡住视线。
“可是楚秦盟白沙帮沙帮主?”
大汉面相陌生,不过按他金丹修为来说,这句话问得有些客气过分了。
“是我,前辈可是有事?”
感应到对方身上的淡淡血腥杀气,沙诺知道是个狠角色,压制住心中疑惑,不敢轻视。
“当然有事!”
那金丹亲热地拍了拍沙诺的胳膊,“走,去里面边玩边说。”抬脚就要带他往拍卖行里进。
“哎!前辈稍等……”
沙诺何等样人,才不会就这么不明不白跟人走,“我前面还有两个朋友。”
“不妨,正好叫上一起,大家喝两杯。”
那大汉循沙诺视线看过去,“哟嗬!”乐了,“那不是东宗岛明家的那个家主,明……明……”一拍脑袋,表示想不起来了。
那边厢早有两人上前,也将明心源和柳光拦了下来。
“明心源。”
沙诺见对方认识明心源,又真不像是要搞事的,而且这拍卖行是海东城主的产业,绝对安全,也防下了心,“还未请教前辈高姓大名?”
“里面说。”
大汉卖了个关子,将沙诺还有摸不着头脑的明、柳二人领进了拍卖行,又用信物传进了间富丽堂皇的包厢之内。
沙诺现在眼界颇高,见此间包厢虽然漂亮,但形制大小还是比那些元婴势力的稍逊,代表对方背景可能一般。当然,这个一般是对于楚秦门来说的。
进了包厢之后,那金丹示意三人自便,他还要等人,沙诺只好先跟还不明情况的明、柳二人聊了起来。
原来齐妆再过两年多就到两百周岁了,柳光因为上次置办剑阵时南宫嫣然压价太凶,导致他只好将飞剑品质和功能一降再降,还好齐妆没有苛求,使得他算是办成了这件差事,得以继续留在了楚秦门,所以趁海东城这次大拍卖会,特意过来置办到时候的寿礼。一是道谢,二自然是找机会跟号称楚秦战力第一的金丹老祖亲近亲近。
明心源也是同样,他虽说了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实际上沙诺心里门清着呢,很简单,明真回楚秦后明家在外海只能指望齐妆的保护。
其实沙诺心里更清楚的是,齐妆那岁数只是对外宣称的而已,她光躺在散魂棺里就多少年了?按她性格,估计对做寿是一丝兴趣也无,这两人的马屁注定拍到马腿上。
想到这,不由得又想起了当年的事,自己刚对齐休动了杀心,那家伙扑通一下就吓跪在地上了,当时情景放在今时今日回忆……
“嘿嘿。”
他憋不住自己笑了笑,不过又想到当日浸在棺中的齐妆,和自己这具肉身的遭遇一样……
忽然心魔又至,人呆愣在当场。
“沙兄?沙兄?”
明、柳二人十分诧异,怎么聊着聊着这人一会儿自己笑了起来,一会儿又突然发呆呢?
还是那边在闭目等人的金丹大汉惊觉,一指点向沙诺眉心,将他刺醒。
“抱歉,抱歉,最近修行出了点岔子……”
沙诺抹去脑门上的冷汗,心觉尴尬,便将话题扯开,问起了柳光铁风群岛的事。
“这一年铁风群岛倒是热闹得紧……”
柳光笑道:“那新门主早来到任,没想到旧门主却不肯交接,两边便卯上了,各使神通斗了起来……”他是经年的店铺奉行,说故事自然极好,将赵恶廉和新任门主的斗法说得天花乱坠,妙趣横生,连那边等人的金丹大汉都感兴趣地侧耳听着。
“可惜那赵恶廉平素带人苛刻,贪婪成性,外面又传他是因为九星坊之难吓破了胆,不敢去南疆御兽门赴任,所以最近声势越来越弱,除了手里抱着不放的掌门令牌就没啥凭依了,眼看落败就在眼前……”
他说到这,包厢内终于又进来三位金丹。
“东岛主!”
明心源看见其中一位,又是吃惊,又是尴尬,当年顾叹设计联手剿灭龙家后,他明家迁徙居住的,就是面前这位东岛主的东宗岛,而这位东岛主则将原龙家的大岛纳为己有。按理说这份关系起码能算半个盟友,但这位东岛主是个极为残暴嗜杀的主,深为明家不齿,所以那次之后便断了来往,两不相干。
“噢!你们是……”明心源有看另外几个也非常眼熟,再看看那金丹大汉,终于恍然大悟,想起来这几位都是当年帮着剿灭龙家的外海凶徒,“是当年……”
“呵呵,可不就是嘛!”
金丹大汉并不是找他的,也不想跟他多聊,只应付两句,便让明、柳二人自便,他和另几位金丹众星拱月般围着沙诺,轻声聊了起来。
这几个都是刀尖舔血的人物,金丹大汉姓尤名大有,那位东岛主单名一个轸字,和两位金丹一起,都被顾叹招揽参与了当年针对龙家的灭族之战,算是和楚秦有点渊源。不过因为龙家将藏经阁自爆了,他们的收获也就少了很多,后来趁各黑手组织被各正道宗门联手剿灭,他们便开始承接受雇暗杀这门营生,如今已很成气候了。
沙诺听完这尤大有的此番介绍,心中纳闷,怎么对方连这种隐秘都告诉自己了。
“我听说……”不等他探问,那东轸东岛主先道:“那个英伯现在是你们白山一个大宗门的掌门?”
“呃,是青丹门庶务掌门。”
“大么?”
“白山排第十位吧,有一位元婴坐镇,那位元婴才是掌门,不过受白山所限,不能下山。”
“噢!”四名金丹互相对对眼,东轸又问:“桑珈,认识么?”
“听说过。”
“听说他也快要开宗立派了?”
“没有吧?我听说他还在酆水打开辟战争呢!”
“桑珈现在跟的是齐云姜家,是也不是?”这东轸看来研究颇深。
“好像是,是吧……”沙诺对这些其实也不太了解,心说老子相与的都是姬信隆、姬佳芊之流,那个桑珈算哪号人物!
“那不就得了,只等酆水那边打完,姜家得了地,肯定少不了桑珈一份,不然这风声也传不到咱外海来!”东轸越问越兴奋,“我再问你,如果楚秦那个现门主死了,是不是就该顾叹做你们掌门了?”
“哼!”
听到这话,沙诺怒火一下子就冲到脑门上了,站起来将袍袖一甩,“若尔等为的这事,请恕沙某不奉陪了!”
明心源和柳光见这边突然闹翻,都很紧张,也跟着站了起来,不约而同将目光瞄向出口。
“看你,一句话都被你说出歧义来了!”
尤大有朝沙轸瞪了瞪眼,又笑呵呵地将沙诺劝回座位坐下,“误会,都是误会!小兄弟,不瞒你说,我们哪,就是感觉这外海越来越难混,想另找个退路。你说,这英伯、桑珈、顾叹都是咱外海人,没多少年一个个在白山挣下好大家业,不能是偶然吧?咱兄弟四个寻思着,加起来不比他们差吧?”
沙诺算听明白了,原来他们四个见外海人在白山吃香,便也想学着玩一出猛龙过江。
“白山内战都打完了你们才想到这个,真是都赶不上热乎的。”
心里默默鄙视了四人一番,随口应付道:“那我回去帮各位前辈打听打听。”
“嘿嘿,不光是打听。”
尤大有阴测测地冷笑着,目露森光,“是交易!你帮我们四个找路子,我们就把是谁想暗杀你这事实言以告,还有你紧张的那个什么齐掌门,也是一样在那人要杀的名单上喔,到时候一样要交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