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陈明远暗自冷笑,搞了半天,原来是这只黑狗想来摘桃子了!
对关丛云的为人秉性,陈明远还是信得过的,这人很讲信义,胸襟也坦荡,否则那天当着尚文彬的面,也不会把功劳推给自己,如今会所项目即将上马,自然不会干出过河拆桥的肮脏事。
再结合刚刚朱天鹏的消息,这几天许默上蹿下跳的找他叔叔的关系,想趁着广电重组之前多捞一些好处,如今盯上这块肥肉也在情理之中了。
果然狗性十足,哪里有肥肉就往哪窜!
见他沉默不语,关丛云就有些尴尬,毕竟,这件事较起真来,他也理亏得很,同时,对副台长许声仲也是大为光火!
当初招待所败落下来,成了烫手山芋,一个个生怕担上责任,现如今好不容易刚有了点转机,就迫不及待地想分一杯羹了,脸皮也真够厚的。
对许声仲打的算盘,关丛云一清二楚。
有线台走入末期,除了自己,许多人都已经开始抓紧时间捞油水走关系,生怕不久以后两手空空。
官场有句俗语,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许声仲这时候把侄子推出来想霸占会所项目的果实,自然也是这么个心思,何况竞争者陈明远无权无势的,这么一颗上好的软柿子,许声仲叔侄俩哪有不捏的道理!
最关键的是,会所一旦成立,由于公私合办的性质,资产将很难被并入新的广电集团里,注定这是一个相对很稳定的岗位,既游离于体制之外,又能占得体制的好处,如果会所还能如预期的那样大获成功,可想而知,油水的丰厚远比孙和平等人现今的收入还高得多!
而且,如果许默能成功调任会所的管理人,那对许声仲以后在新广电集团内的地位也将大有助益。
这对叔侄,算盘打得可真够响的!
思及于此,关丛云扫了眼陈明远,见他并没有想象中的愤怒交集,暗暗赞许,如此年少有为,还有这般沉稳的气度,如果埋没了就太可惜了,加上内心的愧疚作祟,当场保证道:“不过你放心,方案是你拿出来的,前期工作是你做的,这份功劳谁都夺不走,而且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把会所交给你去管理运作,我最放心,所以明天的台务会上,我会做主让你负责招标,然后赶在广电重组之前,把你调去管理会所工作,你觉得怎么样?”
陈明远微微有些动容,原以为关丛云会碍于面子向许声仲让步,却不想他还要坚持原则办事,如果换做从前倒没什么,但在大家都前途未卜的关键时刻,他还不惜为了自己跟许声仲交恶,这份情义就实在是难能可贵了。
两世为人,陈明远接触过的人也算不少了,能做到关丛云这份上的,屈指可数!
“台长,麻烦你了……”
“唉,场面话就别说了,我这领导虽然当得有些不称职,但总算还知道赏罚分明,你这么有才干,理当得到这机会。”
关丛云看着这一手发掘出来的得力下属,感慨道:“不过说实话,我倒真不希望你去做什么会所,虽然待遇会不错,可相较于你的能力,平台还是小了点,而且到时候公私合办,你往后如果想往仕途上发展,怕是会有点难度啊。”
他是真心认可陈明远的才能,觉得如果把这孩子移到仕途上发展,绝对大有可为。
要知道,广电媒体在体制内的地位本来就不高,台长位置看着是风光,但对很多踌躇满志的官员来说,无异于仕途的坟冢,进来了就再难回去,更别说想通过这块跳板跻身官场主流了,像陈明远年纪轻轻的,如果继续把时间耗在台里一步步向上爬,到最后,顶多又是个孙和平罢了。
有机会的话,还是把他往仕途上推一推的好!
可惜,如今关丛云自身难保,也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陈明远倒无甚介意,飒然笑道:“没事,我这人讲究尽人事听天命,如果有这机缘造化的话,我自然会去尝试下,现在嘛,老老实实干好份内事务就好了。”
“现在一个个都忙着各谋前程,你还有这样的心态很难得啊!”关丛云欣慰一笑,“好好做吧,只要你有能力,我就绝不会亏待了你!”
………………
从办公室出来后,陈明远唏嘘地叹了口气,又一场风云骤变在即,但愿自己和关丛云都能有一个好结果吧。
思虑间,电梯抵达,正要走进去,后面忽然传来了一声呼唤。
“喂,等一等!”
不是冤家不聚头,陈明远前脚刚从台长办公室出来,许默后脚就从隔壁的副台长办公室跟了出来,迈着吊儿郎当的步子进了电梯后,见对方压根不用正眼瞧自己,不屑地哼了声,阴阳怪气道:“哟哟,这哪位领导呐,瞧着派头气势不小啊!”
陈明远神色平静,对他的挑衅熟视无睹。
许默被惹得一阵憋屈,他最来气的就是这小子对自己的藐视,尤其陈明远脱离掌控后,每每碰见自己,都像是对待空气似的,分明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联想起当初对这人肆无忌惮的欺凌,鲜明的对比下,许默顿时怒从胆边生,趁着电梯无人,恶狠狠地咒骂道:“我倒想看看你还能狂到什么时候,别以为一时得宠就可以翘起尾巴了,我告诉你,现在连关丛云都自身难保了,你还真以为这靠山稳当当的啊,要不了多久,不用等他倒,你自个就先栽跟头吧!”
“还想搞什么会所,给高等人群服务,哈,你也配,不撒泡尿照照,你再卖力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便宜了老子,嘿嘿,说起来,我倒真该谢谢你这老奴才了,离开我手底下了,还不忘给我送好处,真乖巧懂事!”
见对方始终神色自若,许默愈发的变本加厉起来,把头凑到他耳边咧嘴笑道:“什么东西,也敢在老子面子摆架子,别忘了,你曾经在我手底下当了一年的孙子,当初老子想怎么整你就怎么整,现在也是一样,这辈子,我吃定……呃!!”
触不及防的,陈明远用手掐住了许默的脖颈,狠狠把他砸到钢板上,满脸的萧杀之气,目光冰冷如刀!
许默也被吓了一大跳,怎么都没想到对方敢直接动手,而且手上的强悍力道远超出他的预计,一时间竟挣不开,急得就想踹过去,可脚还没抬起来,膝盖骨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踹,痛得倒吸一口气,腿脚一软,几乎再站不稳!
眼看他要跌倒,陈明远手上使力,手如钢钳般牢牢箍着这厮的脖颈,冷幽幽道:“你这条狗东西,平常没人教训你,真敢随便朝人大吼大叫了,再叫声看看?”
经过一个多月的锻炼,以及前世的经验和领悟,内家拳的功底很快就出来了,虽说还做不到以寡敌众,但对付这种只会三脚猫斗殴的混混还是绰绰有余了。
许默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捕捉到对付眼中前所未有的戾气,禁不住打了个寒噤,浑身如坠冰窟,何曾想过这看起来斯文内向的书呆子有如此狠辣的一面,眼看电梯到了后即将打开,就卯足力气想朝外面呼救。
陈明远却仿佛后脑长了眼睛,另一只手干脆利索地按了关闭键,又按回到顶楼,然后反手拍了下许默的脸颊,兴致盎然的笑容中泛着冷酷,以及赤裸裸的讥诮,“狗就是有这臭毛病,不理它吧,它反而叫得凶,要动手教训了吧,逃窜得比什么都快,你说是吧?”
许默眼角的动脉猛的抽搐了两下,一股强烈的屈辱感浮上心头。
“不吱声是吧?那我就候着,反正手头没事,有的是时间陪你这狗东西慢慢玩。”
说是这么说,陈明远又加了几分力道,立刻把许默掐得脸色煞白,眼皮翻白,脚踝子颤抖得几乎再站不住。
许默油然生出了无限的恐惧害怕,眼看电梯又返回到了顶层,嘴巴像干呕似的做声,希望引来叔叔的注意,却不想电梯门刚打开,陈明远信手就把他丢了出去,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陈明远施施然地转过身,戏谑笑道:“从哪来的就滚哪去,狗崽子,也配跟人一起乘电梯。”
许默猛呛了几口气,惊骇且畏惧地抬手指着他,咬牙切齿道:“你敢这么对我,信不信我……”
“想找人来对付我还是跟你叔叔打小报告?”
陈明远玩味地望着他,“要找人对付我的话,我随时恭候大驾,如果是想打小报告的话,哼,你要先编好能够让人相信的台词。”
许默怔了怔,往里面一看,赫然发现这老旧电梯竟没装监控!
这下子,空口无凭,还真拿这小子没辙了。
毕竟他自己恶名远扬,换做谁都不会相信他会被斯斯文文的陈明远给欺负了。
“本来心情不怎么好,由你陪我耍了耍倒是畅快不少,回头有空再找你。”
陈明远丢下一个悠然惬意的笑容后,按下了关闭键,惹得许默登时暴跳如雷,一脚狠狠踹向了电梯门,却又被钢板震得生疼,痛得忍不住惨叫失声,在走廊上悠悠回荡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