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直睡得昏天黑地,沉睡中感觉有只冰凉的小手在脸上轻轻抚摸,也不知是不是宿醉刚醒的缘故,杨昆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意识也有些错乱,还以为是靳巧儿,下意识地抬手抓住了,放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结果睁眼一看,却是孙研面红耳赤地坐在身边。
被他无意中轻薄了一下,孙研直羞得俏脸染血、霞飞双颊,触电般地抽回手掌,为掩饰自己的慌乱,不等杨昆开口,抢着责问道:“昨晚上哪去了,想找你一块上自习,结果人找不到,手机也不开。”
杨昆的瞎话是张口就来:“一个朋友准备开电脑门市,过去帮忙参谋了一下生意,晚上喝多了就没回来,却不想那哥们太热情,昨天喝了今天又喝,直接把我给干趴下了。”
难道见到孙研有如此慌乱而羞怯的表情,他就有意逗她:“虽然哥哥这张脸是帅得有点天怒人怨,可你天天看也该看够了,怎么这才一天没见,就想得不行了?”
孙研红着脸啐了他一口,“天怒人怨这一点我同意,只可惜跟帅字不怎么沾边,人家不过是看你脸色不太正常,才好心好意想看看你是不是发烧而已。”
重生不易,杨昆一直很注重锻炼和保养身体,除了因外伤进过两次医院外,压根不知伤风感冒为何物,不以为意地笑笑,说:“知道自球场那件事之后,现在同学们都怎么叫我么?牲口!像我这么精壮的牲口,怎么可能感冒?”
孙研朝他皱皱鼻子,“先别嘴硬,自个去照照镜子再说,瞧你那脸红得,搁线杆上都能当红灯了。”
知道她一向不乱开玩笑,杨昆这才有点重视起来,正好也有点憋得慌,就打算先去趟卫生间,孰料刚一起身,便觉得头晕目眩、两腿发飘,抬手摸摸额头,烫得吓人,居然病得不轻。
依着他的想法,不过是感冒发烧而已,喝点开水,盖上被子睡一觉,捂出一头大汗自然就好了,孙研却不放心,执意出门到小区外的诊所去买感冒药。
不一会功夫,孙研买了药,又特地买了支体温表回来,命令他夹到胳肢窝下面,等5分钟后拿出来一看,39度4,把她吓了一跳,“怎么突然烧得这么厉害?”
杨昆却不觉奇怪,昨晚有点过度透支了体力,中午又喝了不少酒,洗完澡没擦干也没盖被子就睡,不感冒才怪。
监督着他喝了药,孙研又问:“饿不饿,我下面给你吃?”
杨昆顿时邪恶了那么一下下,咬牙强绷着没敢笑出来,抬腕看表,已经是晚上9点半多了,点点头,说:“还真有点饿了。”
觉得他眼神不对,孙研认真地看看他,嘴唇动了动,没说话,转身进了厨房。
不一会,一股油爆葱花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看着她端着一大盆鸡蛋炝锅面,小心翼翼地放到茶几上,便忙不迭地抬手去摸耳垂,杨昆有点过意不去,问她:“有没有烫到?”
孙研摇摇头,“没有,赶紧趁热吃吧。”
杨昆瞅瞅比他脸还大的面盆,愁眉苦脸地说:“这么一大盆怎么吃得完,你也帮忙消灭点呗。”
孙研见煮得确定有点多,就转回厨房拿了碗筷出来,搬了软凳坐在对面和他一起吃。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杨昆硬撑着连面带汤吃得涓滴不剩,热出了一头大汗,觉得身上舒畅了许多,看她不过吃了一小碗,额头上也沁着细密的汗珠,忽然联想起了梁静茹那首《暖暖》:“……细腻的喜欢,毛毯般的厚重感……分享热汤我们两只汤匙一个碗,左心房暖暖的好饱满……我想说其实你很好,你自己却不知道,真心地对我好,不要求回报……”
被他炽热的眼神直愣愣地盯着,孙研有些羞怯地问:“想什么呢?”
杨昆回过神来,掩饰地笑笑,说:“我在想,这药也吃了,面也吃了,天儿也不早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孙研垂下眼帘,细声细气地说:“今晚不回去了——你烧得这么厉害,我不放心。”
杨昆张了张嘴巴,好一会才说出话来:“那……晚上学生会查寝怎么办?”
孙研好笑地瞟了他一眼,“你烧糊涂了,明天周六,今晚不查寝。”
杨昆一拍脑门,“还真忘了一干净。”
孙研没有熬夜的习惯,背了会单词,又替杨昆量了次体温,看比刚才稍降了些,才稍稍放下心来,准备去上次徐丽娅睡过的那间卧室休息,杨昆习惯了睡沙发,也懒得收拾,就把自己的卧室让了出来。
他从中午一直睡到晚上,虽然身体不太舒服,精神却很旺盛,特别是想到自己昨晚就在孙研现在睡的床上和靳巧儿颠鸾倒凤、的,更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眼瞅着紧闭的房门胡思乱想:“这要半夜偷偷摸到她床上去,会有什么下场?”
瞎琢磨了一会,杨昆就觉得,以孙研外柔内刚的性子,自己真要半夜摸进去欲图非礼的话,多半会被她当成色狼打出来,不过细思她平时的表现,似乎内心里对他也有那么点意思,假如能打消她的心理障碍,似乎半推半就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等等,哥哥我什么时候对这种没胸没屁股的小女生感兴趣了?
嗯,貌似贫乳也有贫乳的好处……
yy得口水都快流出来时,他忽然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想什么呢,人家好心好意留下来照顾你,居然对人家图谋不轨,亏你也好意思,再说她可是小叶子的好朋友,真把自己当禽兽了?”
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是,自从和靳巧儿春风一度之后,潜藏在他心底的闸门已经无声无息地开启了一条缝。
卧室里的孙研同样无心睡眠。
和“禽兽不如”的杨昆不同,她所烦恼的另有其事。
刚才帮杨昆量体温的时候,在他身下的沙发扶手上,孙研发现了几根女人的长发,
略一分辨,她就知道那不是自己的。
她虽然也留了长发,却是那种清汤挂面似的又长又直,手里这几根却略带蜷曲,发质也有些差,远不如她的乌亮光泽,像是经常烫过的。
这个发现一下子勾起了她强烈的好奇心。
难道这小子带哪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过?
也是杨昆掩饰得太好,她没有第一时间联想到靳巧儿,却怀疑到了李颖头上。
知道杨昆在外面租房的同学不多,女同学更是少之又少,据她的了解,好像除她有钥匙,经常过来之外,也只有李颖来过那么一两次。
印象里,李颖就是留的那种略微带点波浪卷的披肩发。
如果说几根头发还说明不了什么问题,那么等她脱衣上床之后,又
在被窝里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水味,事情真相就变得呼之欲出了。
静静地躺在床上,孙研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愤怒、嫉妒、委屈、或是不甘?
和杨昆这一年多的朝夕相处下来,她早已把他当作了至亲至近的人,和叶小换又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好朋友,在她心目中,可以接受他们两个卿卿我我,却无法忍受他和别的女生相好。
她的心思比叶小换细腻得多,平时在杨昆家里遇见傅青梅,还有上次在医院碰见陈静,都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她们和他之间那种暧昧与默契,只是无凭无据的,不愿去胡乱猜测而已。
眼下的情况却又有不同,证据如此确凿,事实如此清晰,简直跟捉奸在床也差不多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当面质问他?
可自己又不是她女朋友,有什么立场和原因这么做?
又或者,把这事告知叶小换,让她来责问这个负心汉?
别看她平时动不动就拿叶小换威胁他,可真的遇上事时,却又不忍心拿这种事去伤害心思单纯的小叶子,另外还有层连她自己也不愿承认的原因,就是她心底对杨昆的态度还是纵容多过于苛责的。
这一夜,各怀心事的两个人都没怎么睡好。
第二天早上,当孙研打着呵欠走出卧室时,杨昆依然酣声连天。
叫醒他,量过体温,比昨晚临睡前又有反复,孙研知道越是像他这样不经常生病的人,一生起病来反倒不容易好,不顾杨昆连声抗议,做了点简单的早餐吃了,便硬拉着他到小区门口的诊所去看病。
问过病情,再次量了体温,医生说:“输液吧。”
嫌门诊里的味道不大好闻,扎上针以后过了一会看没什么反应,杨昆就对医生说想回去输。
左手扎着针头,右手拿竹竿举着输液瓶,孙研帮他拿了配好的几瓶药,刚走出诊所,就听后面有人喊他们:“五弟,孙研研!”
回头一看,是庄尼玛和卢璐。
两个联谊寝里面,互有好感的男生女生不在少数,却数他们俩的关系发展得最快,知道卢璐喜欢玩轮滑,庄尼玛就买了两双旱冰鞋,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在校园里、马路上疯玩,摔得膝盖、胳膊肘上青一块紫一块地依然乐此不疲。
在杨昆看来,小庄忠厚老实,卢璐娇憨可爱,说得不好听点就是一对没心没肺,倒最有可能收获一份真挚而不掺杂功利的感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