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杨昆一向坚持的看法,任何事都有其双面‘性’,利弊之间,全看你怎么去应对和利用。
有利的方面,那就是谣言传得多了,昆朋公司的名气自然也就打出去了。
还有一点,出于对资本的天生崇拜,不管大伙背后怎么胡‘乱’猜疑、腹诽,当面见到本人的时候,却无不是笑脸相迎,谄媚以对,令杨昆那点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话说回来,谣言传得太多,也不可避免地会带来不少负面影响。
给杨昆最直观的感觉,一来打秋风的人多了,二来嘛,来找工作的人也多了。
甭管出于什么目的,能找到他本人头上的,不是领导就是亲戚,还甭想拿什么欠银行贷款、小本生意养不起那么多人当借口,玩的都是上亿的盘子了,找你借个千儿八百的,或是安排个把人上班,要说办不到,那不叫糊‘弄’人,根本就是瞧不起人。
对于上‘门’找活干的,杨昆心里并不怎么排斥,甚至还举手欢迎。
公司草创,正式员工中,除了刘现奎等六、七名业务人员之外,就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几名财会人员,像‘门’岗、库管、磅房,都是临时从农用车销售处和电玩城借调过来的小青年,这帮家伙从小出来‘混’社会,平均教育水平不高,上过初中的都没几个,工作能力不足尚在其次,其言谈举止更是粗俗不堪,长此以往,对公司的整体形象和业务开展相当不利。
杨昆也正想借此机会作出调整。
亲戚里道的,家庭有困难的,或是某实权单位领导的亲戚,看中了昆朋公司的高工资、高福利,想来公司上班,一概欢迎,和原有人马打‘混’了,视各人能力、水平高低,量才而用,能说会道、头脑好使的,跟着老刘学着跑业务去,好吃懒做、不求上进的,打发回电玩城看场子去,至不济,也有个夜班看大‘门’、打扫卫生之类的差事等着。
至于那些手头困难,遇上婚丧嫁娶急等用钱的,或是想借钱做点小本生意的街坊邻居,万儿八千的,杨昆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实在是烂泥糊不上墙,想从他这搞点钱去吃喝嫖赌的,对不起您呐,哪来还奔哪去。
一样亲戚两样对待,有人夸就有人骂,夸的多,骂的少,对此,杨昆也只是一笑置之。
老话说得好,凡事何需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相对而言,那些找上‘门’来打秋风的单位才更难应付。
前几年,易阳县属企业不景气,在标准件行业异军突起之前,也没几家像样的、效益不错的民营企业,所谓大河无水小河干,各职能单位的叙库也跟着吃瘪,各项奖金和福利也得不到充分保障。
过惯了清贫日子,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家‘肥’得流油的强势民企,哪家单位要是故作清高,不扑上去啃一口,简直就是当领导的无能。
当然,以昆哥现在的权势地位,一般单位想伸手,还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先。
不过,这难不住早已将吃拿卡要玩得炉火纯青的领导干部们。
你杨昆不是县领导跟前的红人么,咱们也是县领导的人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眼看就要到夏天了,单位的消暑费还没着落呢,你这当小兄弟的吃香喝辣,好意思看着老大哥们挨饿受穷?
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杨昆自然不能不接待,开‘门’做生意,就不能不懂得人情世故,像这种事,躲也躲不掉,该走动的要走动,该打点的也要打点。
其实,像类似的揩油现象,早在创办喜羊羊之初,杨昆就已经领教过不少次,如今应付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
到了具体‘操’作的时候,各单位的职能、权限各自不同,不能一视同仁地对待。
像司法、公安、税务、工商等强势职能单位,本身关系就处得不错,平时也有不少借助人家的地方,不用开口,杨昆便亲自出马,或委托傅青梅代为出面,主动找上‘门’去,巧立名目,什么消暑费也好、赞助费也罢、慰问金也行,捐款赠物,毫不含糊;
关系一般的职能部‘门’,只要对方的胃口不太大,也尽可能地予以满足,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指不定哪天就求得着人家了,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至于那些八杆子打不着、却死皮赖脸地找上‘门’来要好处的,也是尽量好言好语地接待,要求不太离谱的话,给个千儿八百的,就当请客吃饭了,遇上极个别不识相的,对不起,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敢拔我汗‘毛’,就别怨我卸你大‘腿’。
人都说世间百态,无奇不有,上‘门’打秋风的多了,还真让杨昆遇见个不识相的。
6月8号这天上午,一辆喷涂着“水政监察”字样的白‘色’大发面包车驶入了钢贸公司大院。
‘门’卫上去询问对方的身份,几名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把证件一亮:县水利局水政监察大队。
‘门’卫问他们找谁,领头的大队长一抬下巴,“你们老板呢?”
隔着窗户,看出这伙人来意不善,虎子迎出来,问:“老板不在,有事跟我说吧。”
那位也不废话,直接把整改通知书连罚款单一并拍到他手里,“‘私’自破坏防汛设施,罚款20万!”
虎子有点懵,“什么‘鸡’捌防汛设施,说清楚!”
来人朝大‘门’口一指,“公路两侧的排洪沟是不是你们公司填平的?上面堆放的钢材是不是你们公司的?”
虎子有点牙疼地咧咧嘴,“你说路边那臭水沟啊,八辈子没人清过,里面全是树叶、垃圾,不填也都快跟路面平了,你们该管的不管,咱们临时占来用用,就得罚20万?”
“讯期将至,任何妨害防汛抗灾工作的举动都是很严重的违法行为,我们有权对此做出处理和处罚决定!”大队长义正严辞地答了一句,随即压低声音,换了个口‘吻’说道:“局长的意思,可以通融一下,你们拿2万块钱出来,这事就算清了。”
好家伙,从20万一下子降到了2万,虎子有点想笑,想起杨昆的叮嘱,没敢笑,绷着脸问:“2万……还是太多,能不能再少点?”
大队长皱起眉头,“这都是看在你们公司规模不小的份上法外开恩了呢,再少了,跟上头可没法‘交’待……这样吧,我替局长当回家,1万8,不能再少了!”
虎子也皱眉说道:“还是太多,别说1万5,1千8我也没法跟老板‘交’待,3百、5百的还差不多。”
大队长的鼻子都快气歪了,也懒得跟他废话,“既然你做不了主,那就通知你老板过来跟我见个面!”
虎子眨眨眼睛,“我们老板有事要办,提前就吩咐过,天塌下来也不许打扰他。”
大队长咬着牙问:“什么事比防汛抗灾还要紧?”
虎子这人面相
粗鲁,心眼却通透得很,听对方句句不离“防汛抗灾”的大帽子,只是假意不懂,“瞧您这话问的,他是我老板,又不是我儿子,办什么要紧事,还用向我汇报?”
碰上这种二杆子,这位大队长也是没辙,问过虎子的姓名和职务,就摆手吩咐同事们上车,“通知我是下达了,话呢,麻烦你转告你们老板一声,该怎么办,你们自个掂量。”
看着面包车一溜烟地驶出院‘门’,虎子不屑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我掂量你‘奶’‘奶’个腚!”
这段时间接待的公职单位多了,虎子也把杨昆那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学了个七、八成,不过有件事他倒没信口开河,杨昆是真有正经事要办。
今天是他父亲杨建国的忌日,他陪着老妈、二叔上坟去了。
跪在坟前,杨昆感慨万千。
算算时间,回到这时代,差不多快满一年了。
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他做了不少事,改变了不少人,也收获了不少前世不敢奢望的东西:财富、地位、权势、感情……
如果老爸泉下有知,他会作何感想?
烧过香、上过供、除过草、添过土,照例陪老爸喝了几杯酒,咕哝了几句心里话,在老妈和二叔的连番催促下,杨昆才抹着通红的眼睛,唏嘘不已地上车回家。
到钢贸公司过问了一下生意情况,听虎子提起水利局过来要钱的事,杨昆很有些啼笑皆非。
真当老子是唐僧‘肉’么,谁都想扑上来咬一口?
虎子问他:“哥,看架势,那帮人明后天还得接着来找茬,到时该怎么打发他们,给点钱,还是托托关系?”
杨昆摆摆手,“甭拿他们当根葱,一句话,要钱没有,要命不给!”
虎子呲牙一乐,“行,你说了算,敢玩横的,我连车一块扣了他们的!”
“没那么严重,他们只有处罚权,没有执法权,想抓人扣人,得通过公安部‘门’联合执法才行。”杨昆想了想,又补充了几句:“不过,也别大意,反正院里也有空地了,跟伙计们‘交’待一声,匀辆叉车出来,把外面的线材挪进来,再跟赵老四联系一下,让他派辆铲车,连夜把水沟给他们挑成原状,连邻居‘门’口的也顺便清一下,就当支持县领导的工作了。”
(感谢各位书友一如既往的支持,腊月事多,除了红白喜事,家里好几位长辈要过生日,刚过完老姑的95岁大寿,到初九就是爷爷85岁大寿,同一天,也是老妈65岁生日,往后再推半个月,老爹的65岁生日,桩桩件件都马虎不得,更新不给力,大家原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