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波’先一步走出大‘门’,瞅瞅蹲在富康车旁‘抽’烟闲聊的三个小‘混’‘混’,嘴角扯动了一下,掏出一支烟点上,微不可觉地向看过来的虎子比了个手势。
除了常三以外,三皮哥带来的这帮年轻人都跟着他‘混’了好几年,不管是打群架还是撑场面,套路都是玩熟了的,接到暗示之后,开始三五成群地向大‘门’处围拢。
段志城拿丝质手帕擦净镜片上的呵气,重新戴上眼镜,估‘摸’着事情多半到了尾声,扭了扭久坐而发僵的腰胯,准备来个闪亮登场。
他来得比较晚,没看到王‘波’和杨昆一起下车,刚才黄勇又说得语焉不详,是以看见三皮哥站在‘门’外‘抽’烟,也没把他和那小子联系到一块去。
至于东一群、西一伙地围在大‘门’附近的人群,他更没放在心上,平时天天有人守在‘交’警大队‘门’外等着要车、捞人,再加上今天是周日,尤其是快到上班时间,人多一些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看到杨昆和黄勇等人有说有笑地走出大‘门’,段志城下意识地就准备推‘门’下车,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有点沉不住气,居然被一个半大小子搞得如临大敌。
自嘲地笑了笑,段科长重新坐稳了屁股,等着看杨昆大出血。
黄勇朝王‘波’点头打过招呼,不动声‘色’地挪了一步,正卡在他和杨昆中间,掏出那张收条朝杨昆晃晃,“兄弟,该谈谈咱们的事了吧?”
杨昆接过收条,仔细看了一遍,慎重地贴身装好,拉开手包的拉链,‘抽’出一整扎50元的钞票,刚数了两张便停下手,问黄勇:“咱们是不是该先谈谈我二叔脸上的伤?”
黄勇脸‘色’一变,狞笑道:“怎么个意思,反悔了,想倒打一耙?”
杨昆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您别误会,就是想问问,我二叔脸上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长‘毛’在一旁瞪着眼搭话道:“你叔撞了人还赖在车里不下来,我当然得上去拉他了,他自个撞‘门’框上能赖谁?”
“原来是这样啊,不赖谁,赖他自个不‘操’心。”杨昆笑笑,‘露’出一口小白牙,把钱递给黄勇,“咱这就算两清了?”
说好的4500,怎么还多给了500,这小子吓糊涂了?
黄勇心里犯疑,接钱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慢,把钱捏到手里后,才笑着问了一句:“这是5000整吧?多出来的……”
杨昆摇摇头,笑道:“不用找了,给你当住院费。”
黄勇脸‘色’就是一变。
没等他开口,杨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厉声吼道:“抢~钱~了!”
被晴天霹雳般炸响在耳边的吼声震得浑身一‘激’灵,黄勇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就见杨昆侧身、拧腰、摆臂,一拳就轰到了他右肋上。
将近半年的苦练不辍,杨昆此时的臂力比同等重量级的专业拳手也不逞多让,这一拳又是含忿而发,不敢夸口说能打死一头牛,打晕一条狗还是不在话下。
拳‘肉’相‘交’的一刹那,黄勇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肋骨断折的声音。
他像只被蒸熟的大虾一样蜷起身子,拼了命地往肺里吸气,一句痛苦的呻~‘吟’都发不出来。
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传入大脑,在痛觉神经和大脑中枢的协调作用下,他只觉得眼前一阵金星‘乱’晃,连杨昆那张怒火中烧的面孔看上去都开始扭曲、变形。
变生肘腋,正要推‘门’下车的段志城一下子愣住了,左脚站在地上,右脚还踩在迎宾踏板上,扶着车‘门’不知所措。
长‘毛’眼见杨昆突然暴起伤人,刚叫了声“我草”,拳头还没抡起来,‘腿’弯就不知道被谁使劲踹了一脚,不听使唤地往前便跪,膝盖还没挨地,又被人揪住了头发,一时间也不知道有多少只拳头在朝他身上、脸上招呼。
板寸的遭遇比他也强不到哪去。
刚一看到老大挨揍,富康车旁边那仨小子手忙脚‘乱’地扔掉烟头就往这边冲,眼看着呼啦一下围上去二十多号人,三个人同时停下了脚步,开始理智地分析双方的战力对比。
站在人群外围的常三默不作声地转过身子,撩起上衣,‘露’出腰带上的刀柄。
三个小子立马跟没事人一样错开了眼神。
一大帮好战分子憋了半天,终于等到杨昆动手的信号,一个个兴奋得嗷嗷直叫,跟抢食的疯狗一样把黄勇和板寸、长‘毛’围在中间,你争我抢、拳打脚踢,没几下就将始作俑者昆哥挤出了人群。
虎子玩得尤其欢乐,抬脚朝几个家伙头上、脸上猛踹的同时,嘴里还喊着号子:“叫你抢钱,叫你装飞行员,叫你拿大哥大,叫你充大款……”
杨昆有种伸手捂脸的冲动。
胆战心惊地听着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叫骂声、求饶声、哭喊声,段志城气得全身直打颤。
太暴力了,太野蛮了,太目无王法了!
见杨昆转脸看过来,段志城满脑子的愤懑、不甘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嗖地一下跳上车,砰地一声摔上了车‘门’。
什么闪亮登场,什么哥们义气,统统去他妈的!
先保住老子不挨揍再说。
哆嗦着右手,拧钥匙打车的同时,看到杨昆面无表情地朝这边走过来,隔着挡风玻璃,被他那狼一般凶狠的眼神盯着,段志城吓得浑身寒‘毛’倒竖,强压着心中胆怯,暗暗给自己鼓劲:“再敢走过来,老子就开车撞你丫的!”
随着杨昆脚下不停,一步一步地走近,段志城心底的屈辱迅速转成了狂怒,随着车身一阵轻颤,踩离合挂档,一脚油‘门’下去,v31的四缸汽油2。4l汽油发动机发出一声躁怒的轰鸣,前后四条宽厚轮胎同时和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听见‘门’外的打闹声,几个早上班的‘交’警从办公室里跑出来看热闹。
听着人群中的惨叫有点像黄勇的声音,小侯皱起眉头,指着人群叫道:“喂,你们干什么,敢在这打人,活得不耐烦了?”
一个小青年转过身,指指小侯的鼻子,又指指自己面前的地面,“你,有种走出这道‘门’,站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