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来过家里不少次，叶小换却从来没进过杨昆的卧室，一来是在刘素芬面前避嫌，二来怕他趁机“图谋不轨”。

    当然，在舞蹈室也挡不住他对她动手动脚，只是一想到卧室，难免会联想到“‘床’”上面去，今天有孙研在旁边壮胆，叶小换才敢想着进去一窥真容。

    杨昆能猜出她的小心思，故意逗她：“你们俩有没有带口罩过来？”

    威胁似地瞪了他一眼，叶小换说：“要是被我发现脏衣服、臭袜子或者满地烟头什么的，你就死定了！”

    有些出乎‘女’孩们预料的是，杨昆的卧室并不像普通男孩子的房间那么脏‘乱’，反而收拾得井井有条。

    松开掩着口鼻的右手，叶小换轻轻‘抽’了‘抽’鼻子，“还好，不是很臭。”

    孙研没好意思直接走进去，负手站在‘门’口，看着她好奇宝宝似地在屋里东张西望。

    卧室里的陈设很简单，贴北侧墙根放着一张单人‘床’，比普通‘床’略大一号，‘床’前并排摆着一张大衣柜，‘床’对面的墙角处，用钢管连接而成的三脚架上吊着一只帆布沙袋，旁边墙上挂着一排型号、大小各异的拳击手套，以及拉力器、臂力‘棒’之类的健身器材。

    叶小换朝迎‘门’放着的鞋柜瞅了一眼，见其中一格里摆着两双崭新的全掌气垫鞋，一双阿迪，一双耐克，回头看看杨昆脚上的双星，问他：“这两双鞋新买的？怎么从来没见你穿过。”

    杨昆说：“那双耐克是老姐给买的，另外一双是老妈去省城看她时买的，一直没舍得穿。”

    叶小换噢了一声，没再多问。

    孙研心思通透，却能猜到他不肯穿这两双鞋出去的原因，比起高不可攀的耐克、阿迪，以及凭名气卖高价的李宁，在价格方面走平民路线的双星无疑更贴近普通大众一些。

    当然，所谓的“平民路线”也是相对而言，不论在商场还是专卖店里，一双普通双星真皮旅游鞋的零售价也不会低过百元，像杨昆脚上这双慢跑则起码要二百出头，只是这个品牌在县城的中学生们眼里不会显得那么出格罢了。

    看着笑‘吟’‘吟’的杨昆，孙研自觉对他的了解又深了一层。

    叶小换走到靠窗的书桌前，目光从贴墙摆着的一列大部头的书脊上扫过，《政治经济学概论》、《国际贸易泛论》、《商品学》、《营销管理》、《生理心理学原理》……

    见书桌正中摆着一本翻开来的书，上面还夹着书签，她好奇地拿过来看了看，英文原版的。

    合起来看了一眼封面，举起来向杨昆示意，“你看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杨昆一脸坏笑地说：“外国佬写的少儿不宜的东西，要不要我讲给你听？”

    笑着踹了他一脚，叶小换把书递给孙研，“别理这个满嘴放炮的家伙，你给翻译一下？”

    孙研接过来仔细看百~万\小!说名，《tellg-lies:ces-to-deceit--the-arketpce，politics，and-arriage》。

    她皱起纤巧的眉稍，尝试着翻译道：“说谎：揭穿商业、政治与婚姻中的……”

    “骗局。”杨昆恰到好处地替她解了围，称赞道：“英语学得不错，比某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强太多了。”

    “你才不学无术，你见利忘义，你……你‘色’胆包天，你……”叶小换气急败坏地挥舞着手里的大部头朝他脑袋上砸去，直追得他‘鸡’飞狗跳。

    孙研无奈地看着他俩打闹在一起，俏脸上的笑意有些古怪。

    作为一名成绩可以排进全年级前三的学习尖子，被一个大家眼中公认的捣蛋鬼夸赞“学得不错”，怎么想都让人觉得不太对劲。

    笑闹了一阵，叶小换暂时放过杨昆，走到他‘床’前坐下，颠了颠小屁股，“‘挺’舒服的，这‘混’蛋倒懂得享受。”

    杨昆暗自腹诽：抱着你一起在‘床’上舒服才叫真的享受！

    叶小换坐在‘床’上左看右看，很快就被周围墙上贴着的一张张巴掌大小的纸条吸引了注意力，凑到近前看看，每一张上面都密密麻麻地写着蝇头小字，逐一看过去，英文居多，偶尔也有几张上面写的汉语。

    刚才一进‘门’的时候，孙研就注意到杨昆‘床’头贴的不是男孩子房间里常见的明星或球星海报，只是碍于‘女’孩子的矜持，不好意思凑到男生的‘床’前去看个究竟，听叶小换边看边念叨着“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梦想在自由地飞翔……”，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凑过去看了一会，问杨昆：“你写的诗？”

    杨昆没好意思说其中那几首口水歌是基于某种恶趣味才写出来玩的，一脸严肃地扯淡：“不，只是个笑话。”

    孙研不信他的鬼扯，一条条标题看过去，“let-her-go”、“apologize”、“an”、“heaven”、“beautiful-girls”、“set-fire-to-the-ra”、“diaonds”、“the-catalyst”、“nub”……看到“jt-a-kiss”下面那一行行熟悉的笔迹时，顿时明白过来，“这些都是歌词？”

    杨昆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歌词？”叶小换好奇心大增，她看不太懂英语，只捡着国语歌一首首看去，很快就被其中一首歌词吸住了目光，逐字逐句地念道：“为什么只和你能聊一整夜，为什么才道别就又想再见面……友达以上，恋人未满……我们以后会变怎样我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通俗易懂、娓娓道来般的歌词一下子引起了她的共鸣，尤其是那句“甜蜜心烦、愉悦‘混’‘乱’”更是直接道出了她的心声。

    叶小换表面上飞扬跳脱，内心却有着‘女’孩子特有的细腻情怀，和男友单独相处时，能敏锐地感觉到，他嘻皮笑脸的外表下隐藏着的冲动与忍耐、宠爱与包容。

    这种有些矛盾的感觉使她的心情也连带着变得复杂起来，既享受他的呵护与关爱，又担心自己的小心防备会不会使他失去耐心。

    也正因此，她对杨昆身边出现的每个姿容出众的‘女’孩子都怀有一种天生的敌意。

    有时她忍不住会想，想那么多干嘛，爱就爱了。

    只是家庭的变故，妈妈的叮咛，每每在她将要跨越最后一道心理和生理防线的瞬间，无情地将她从令人心醉的‘迷’失中唤醒。

    一边是亲情，一边是感情，孰轻孰重，难以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