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两家批发商谈合作,有两层意思。
一是适时调整当前的合作方式,主要是供货和付款方式。
开业当天的盛况,已经有效地向供货商们展示了自身的行政资源和赢利能力,双方的合作关系,也开始由卖方市场向买方市场倾斜,在此基础上,适当地调整一下供货方式和付款时间,有利于减少资金占用,降低经营成本。
第二层意思,就是满足老妈的小心愿。
说是放手任她老人家自己折腾着玩,也要先替她把路铺好。
杨昆本打算直接在自家楼下开家小超市来的。
仔细一琢磨,又觉得不妥。
在他的印象里,国内最早的超市要到明后年才会出现,如沃尔玛、加乐福、麦德龙、洋华堂等国际连锁零售业巨头,都是在95~97年左右才正式进入国内市场的。
国有连锁超市则要到98年左右才稍成气候。
换句话说,眼下即便在一线城市,自主购物的消费方式还不为大众所熟知,更别说易阳这种连三线城市都算不上的小县城了。
虽然人们对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都比较强,消费意识也可以逐步培养,但眼下开超市所需的商品信息条形码录入和读取设备在国内市场上并不多见,国内自行研发的超市售货管理系统所需的硬件和软件亦不成熟,从国外购置的话,成本又太高。
还有个不是最关键却最让人头疼的问题:防盗。
据杨昆侧面了解的情况来看,目前各大银行监控使用的专业级摄录设备造价过于高昂,而且效果和实用‘性’和20年后的技术相比,实在有些差强人意。
倘若不考虑监控系统,单纯靠增加人手来弥补这方面的不足,除了增加运营成本之外,也容易给顾客造成不受信任的负面印象,相当于变相地降低了超市的美誉度,对长远发展不利。
思虑再三之后,杨昆决定换个思路。
兼营批发和零售,主攻单位集体采购。
前者可以发挥仓储、转运的优势,在上游批发商和自家的饭店之间起到一个缓冲的作用,后者则有着相当庞大的市场需求,是一块普通商户接触不到、也很容易被忽略的巨大蛋糕。
各公职单位正常的商务宴请、礼尚往来,以及逢年过节采购、发放福利的费用,加到一起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一般人吃不到这块蛋糕,是因为实际‘操’作起来有两大难。
准入难,要账难。
没有关系,根本踏不进各个单位的‘门’槛,没有足够硬的关系,年终结账都是问题。
这两大难对于现在的杨昆来说,一点都不难。
凭借周学礼对自己的欣赏和支持,他有绝对的把握能把县公安局这块蛋糕先啃下来。
一朝天子一朝臣,不单指内部人事关系、权力分配会有所变动,也包括周边利益链条的重新洗牌。
从这个思路延伸开来考虑,杨昆认为,完全可以通过周局长的关系,把喜羊羊火锅城运作为公安局的商务宴请定点饭店。
等迈出这一步并站稳脚跟之后,便可以凭借现有的人脉关系,向别的单位逐步渗透。
例如曾芸的城信社和肖主任的农信社。
还有王‘波’爷俩供职的县工商局。
虽然王老爷子明年才上副局长,不过从王‘波’的口气不难判断出,扶正只是时间的问题。
再然后呢?
法院、检察院、政法委、国税局、县医院……
杨昆不敢想下去了。
转过念头,他又想,为什么自己直到今天才看到这些商机?
早一天想到,就能早一天行动,早一天建立起利益网,就能早一天得利。
以前怎么就没往这方面打算呢?
坐在停停开开的公‘交’车上,杨昆百思不解。
车辆在公‘交’站牌停下,等候已久的乘客们你争我抢地挤上前‘门’。
看到一个少年悄悄把手伸进一位中年‘妇’‘女’的挎包,杨昆好笑之余,忽然有所觉悟。
虽然自己重生了,虽然挣了点钱,也结‘交’了一些实权人物,但他的想法和心态与前世那个草根相比,并没有产生脱胎换骨的变化。
换句话说,杨昆意识形态的转变还没有跟上经济基础发展的速度。
想到这里,他有种纵声大笑的冲动。
换成从前的杨昆,受阅历和经验、眼光所限,根本意识不到类似于政fu采购的隐‘性’商机。
现在的他,则能看到其中蕴含的巨大潜力,更有决心、有能力、有资本去运作,这说明,他的眼界变得开阔了,境界开始提升了,从前最缺乏的自信心也找到了。
这,才是重生所带来的真正红利。
想通了这一点,杨昆心情大好。
车行下一站就是贸易街,听到售票员的提醒,他从车厢最后排走向后‘门’。
和那个扒活的少年擦肩而过时,杨昆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脚。
少年对他怒目相视,他礼貌地笑笑,“不好意思。”
那位中年‘妇’‘女’还没意识到自己刚刚被扒手光顾过,正站在后‘门’另一侧,拉着扶手,眼望窗外。
杨昆拍拍她的胳膊,指着她脚下问:“阿姨,地上的钱包是不是你掉的?”
‘妇’‘女’低头一看,“哟,还真是,什么时候掉出来都不知道,谢谢你啊小伙子。”
杨昆‘露’齿一笑。
那少年惊觉不对,也不用伸手去‘摸’,只是微微动了动胳膊,便能察觉到夹在腋下的钱包已经不翼而飞。
猜到肯定是杨昆做的手脚,少年不觉技不如人,反而眼睑紧缩,咬牙切齿地盯着他的后背,恶念渐
生。
刚将手伸进‘裤’兜里,脸‘色’又是一变,紧接着,就觉得‘裤’子直往下掉,手忙脚‘乱’地一把提住,低头看时,二指宽的厚牛皮腰带不知何时被人划成了两截。
冷汗一下子就从少年头上冒了出来,心底那股子戾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杨昆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似乎对身后发生的事一无所觉。
等车停稳后,他跳下后‘门’,掏出从少年兜里顺来的跳刀,一按崩钮,三寸长的刀刃刷地弹了出来。
举起刀子,朝透过车窗看着自己的生瓜蛋子晃了晃,杨昆伸手捏住刀背,双手一较力,硬生生地把刀刃从转轴处撅了下来,顺手扔进了站牌下的垃圾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