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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云针对的目标迅速转移了,他知道,能够如此清楚地指出他的恶习的家伙,只有……
“路加,你这个见忘义的叛徒!我饶不了你……”飞云打着追杀路加的名号,藉机从雪梦莲的面前逃跑了。
哪知道,真正喘一口大气的人,应该是雪梦莲才对。
第六章 悲哀的重逢
命运的转变,往往都在一瞬之间,只有洞察力超凡之人,才可以把握住那极短的一瞬,并用此来推断自己的未来。如果是趋吉避凶,固然是好事。若是不行,那就是无奈且绝对的悲哀。
飞云指挥的克萨斯军是在四月二十七日跟敌人在奇拉坦斯要塞接触的。由于加利斯上将实行焦土战术的关系,集结的兵力比预期的要多。连带沿路聚拢到的巡逻、守备舰队的兵力,竟然有三万四千艘之多。
但指挥人才的损失,只能用“凄惨”二字来形容。加利斯本人倒是没事,但自他以下共有三位舰队司令和七位行星守备司令战死。
不管怎么说,充当诱饵所必要的庞大战力倒是准备妥当了。
“七支舰队,共十万多艘军舰,数量上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承蒙司令官阁下看得起老朽,老朽必定全力以赴,以尽武人之职。”身处奇拉坦斯要塞的加利斯上将,在绝密通讯中对飞云说道。
接连战败和同僚的逝去,使加利斯这位相貌普通的老人,那头苍金头发显得越发苍白了。
在得悉飞云的策略之后,老人眼睛里也没有亮起兴奋的神光。毕竟实力的差距依然明显。他所执行的焦土战略没有任何效果,在掏空了十三个行星的粮食补给之后,他才发现,奈尔特比他更绝。
根本没有实行登陆作战,任由那些行星上的克萨斯帝国子民在挨饿,奈尔特粗略地用飞弹毁掉了那些行星的星际作战能力之后,直接越过那些行星,追杀而至。
由于海恩斯没有投入地面兵力,使得加利斯企图把海恩斯人拖入地面战泥沼的计划完全落空。如果不是知道那些实行焦土作战的行星中,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私下暗藏仅够自家糊口的战争储粮,加利斯大概会马上陷入自责的深渊中无法自拔。
“老将军尽力就好,请记住‘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如果不行,务必请老将军撤退。”面对老将以自我生命为赌注发出的誓言,飞云只能如此劝慰他。
“这些话,应该由我说才对。没有必要为打不赢的战争送命,飞云大人,也请你保重……马尔斯大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这么一个儿子,我不希望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埃菲尔德家族的唯一血脉在我面前断绝。”
“……没有那么严重啦!万一真的打不赢,又逃不了的话,我就投降好了。听说奈尔特有个很漂亮的女儿,我试试看能否成功地勾引她。如果成功的话,我就既可以为家族延续血脉,又可以气死奈尔特那个乱说粗话的老混蛋。”飞云眨眨眼睛,天马行空地发挥着他过分丰富的想象力。
“……年轻就是好啊!起码可以当个乐天派。”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飞云的胡来,老将军只好说着同样不相干的话回应飞云。
“那就一切拜托了!”老将军点点头,切断通讯了。
这时候,站在飞云身旁的雪梦莲说话了:“我真是羡慕大人啊!在如此劣势下,还能保持乐观。”
“哈!其实我自己也不看好这场仗啦!”飞云打着哈哈。
“什么?”雪梦莲花容失。
“我还没说完呢,不看好不等于悲观啊!反正,我只要尽我的力量,把奈尔特从确定的胜利宝座上拉到不确定的漩涡中,对我来说,这就是成功。至于能否获胜,这就要看天意了。”
“天意?”美人儿的眼中眨动着不解的霞光。
“既然天意不可测,那就不要费心思去猜度。我只要以乐观的心态迎接这一切就好。其实,如何看待局势,取决于你自己的眼睛。目光虽然决定不了位置,但位置却永远因目光而不同。关键是,如果我们彷徨不可终日地努力侍候着周围的一切,因局势的变动而拚命迎合,那么我们很容易就会耗尽精力,堕入敌人预想的未来中。记住,我们站在此刻这个位置上,我们有权把目光投向任何一个方向。”
“大人你是说,我们都有权朝好的方向看?”美女的眼睛里出现了略带羞涩的萤光。
“当然!”飞云说得很绝对。
“那……这就是大人像狼一样一直盯着人家胸部的理由啰?”雪梦莲本想逗逗飞云,顺便施展一下女魅力,谁知道……
飞云二话不说,把自己的视线从雪梦莲高耸的胸部上收回来,拔腿就跑。雪梦莲刚刚抬手想说些什么,飞云绝快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了。至此,雪梦莲在懊恼中,再次确认了一件事:飞云有贼心,没贼胆。
四月二十九日一时十五分
飞云、皮科特、莫亚率领他们的舰队绕道到达了预定的伏击地点。
飞云旋即召集各舰队的正副司令前来开会。
“各位,我们到了,按照情报显示,敌人的补给舰队会在一个小时后到达我们面前。敌方是海恩斯第十八加强舰队,连补给舰在内总舰数两万一千,司令是罗加斯中将,此人以沉稳和防守出名。”飞云似乎还没睡醒,双眼呈现一种困顿的状态,他几乎是拿着报告,随便挑几句话读出来的。
没有人对飞云的态度有意见,谁都知道,跟即将到来的大战相比,眼前的一切只算是前菜,必须去吃,但也吃不下的前菜。
为了形成单独对战的局面,飞云他们不得不放弃了航速缓慢的重型宇宙母舰和重型战舰。三支舰队,基本都是由高速战舰、巡航舰、重型驱逐舰组成,总舰数三万五千。
以这种程度的兵力,要歼灭以重装甲、重火力舰艇为主的补给舰队,虽然并不困难,但是磨人,没有七、八个小时绝对做不到。
那么,在海恩斯迫不得已的状况下,只有派最厉害也最快速的舰队回来了。但,情况真的如预期想象的那样,只有奈尔特和雷斯赶回来吗?
还是说,奈尔特本身已经料到飞云的战略,把补给舰队作为诱饵呢?假若,那个罗加斯真的顶住这波虚假的攻势,拖到奈尔特率领大舰队回来呢?那大家岂不是变成了被人丢到箩筐中的螃蟹,只有死路一条?
心中的不确定,像毒蛇般噬咬着皮科特的心,他在会议中首先发言。
“你说,奈尔特看穿了我们的计划了吗?”
“已经看穿了。”飞云打了个呵欠,但这无碍于表达语句中的确定。
“看穿了?”身为分舰队指挥官的克里斯吓了一跳。
“没错。我认为他已经看穿了。”
“但是他……”丘克有点迟疑了。
“他必须上当。”飞云的话语依然确定。
“必须上当?”
“大家知道,奈尔特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
“最大的弱点?”面对这闻所未闻的说法,莫亚的兴趣上来了。
“没错,最大的弱点。”
众人想了很久,还是摇摇头。
“我就告诉大家吧!他最大的弱点,就是他未逢一败。”
“这也是弱点?”克里斯鬼叫起来。
“没错,而且是致命的弱点。胜利,自然会使人产生傲气。哪怕一个人修养再好,再谦虚谨慎,那份胜利的傲气,依然会深入骨髓,遍布体内每一个角落,附着在人的每一个细胞中。长久以来累积的傲气,其实早已在无形中影响了人的思维。奈尔特是常胜将军,所以他的思维模式,是胜利的模式。”众人皆静默了,静静地聆听着飞云的话。
“只要是胜利,无论放在哪里,那里都是胜利的位置。正因为奈尔特太伟大了,所以,只有胜利的位置才能容纳他的心。他的心不放在那里都不行……我们的计谋,以他的智慧,不可能看不到。不过,在他的眼睛里,我们的举动只是一种无力且无礼的挑衅。”
“你是说,他会把我们的举动视作挑战?”霍特加问道。
“没错。”
“但,他真的会只带两支舰队前来?”
“是的,因为,他追求的是确定的胜利。我希望大家清楚,他的选择绝不会比我们多。驻守奇拉坦斯要塞的七支舰队,在质量上比不上他们,可是在数量上至少是接近的。
加上火力薄弱的要塞火力,从数字上可以堪堪打成平手。他们要的是速战速决,为了取得确定的胜利,他们至少要留八支舰队在那里。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相信自己会败。”
“飞云,好啦好啦!我们都知道奈尔特会来,我们唯一关心的是,我们来了,又作战了,到底你有多少把握打败奈尔特?”莫亚有点烦躁了,用手拢了拢自己略显散乱的头发,直截了当地问飞云。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情趣。”云霄阁
“我管你情趣不情趣的,我来就是为了看奈尔特夹着尾巴跑路。若是他不跑路,我可要跑路了。我可不想傻乎乎地越过宇宙深渊,跑了一千光年,就只是为了挨揍。”
“其实,我是有秘密武器的。”飞云沉下脸,突然一脸神秘。在他的眼睛里,神光忽闪忽闪的,似乎一直让飞云如此乐观,心中抱着永不熄灭的希望的,就是这个秘密武器。
这,到底是什么武器呢?值得飞云如此大胆地把几百万人的命压下去做赌注?
难道说,此前出现过的,像幽灵般的无人战机真的跟飞云有关系?
战机已经量产成功了吗?还是,飞云有别的什么新式武器?
大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牵着鼻子似的通通伸长了脖子,竖起耳朵。他们的样子,使人联想起那些“正以无比的诚心准备聆听上天指示的虔诚信徒”。终于,在万众期待中,飞云开口了……
“我的秘密武器是……上帝。”
房间里突然变得悄然无声,好像所有人都变哑巴了,他们半张开露出喉咙的嘴巴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十秒钟后,飞云的身上多了几十个脚印,因为都是熟人的关系,没有人手下留情。
这次连一直对飞云崇拜不已的雪梦莲也不支持飞云。毕竟,毫无根据的豪语只会理所当然地惹来愤怒的火焰。
另一方面,一天前,在得知飞云和另外两支舰队不在奇拉坦斯要塞之后,海恩斯帝国军所受到的心理冲击完全是跟尊严受损画上等号的。
虽然将官中并没有那些只认为喊喊口号、吃精神面包就可以喂饱士兵肚子的家伙,但大家都将这种低水准的偷袭视为对他们智慧的低级侮辱。
“先把自己幻想成老鼠,然后随便找个坑钻进去,等食物运到嘴边再爬出来偷吃……那个混帐把我们都当成雷莫夫了吗?”
“是不是他的伟大构想使他放弃了现实主义,追求古典的骑士情怀,竟然想跟元帅大人单挑?”
“那个家伙的脑子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猜疑和愤懑的声浪,在海恩斯高级将军官的通讯回路中徘徊着。
“好了,在大家责骂飞云之前,我希望大家先自问一下,大家是否已经打败飞云了。”奈尔特如怒雷般不停闪动着光芒的眼睛,本身就是一种威严。他一开口,众将立时为自己的嘴巴贴上一张看不见的封条,保持缄默。
奈尔特扬了扬白的眉毛,继续说下去:“现在,摆在大家面前的事实就是,他还在,拦在我们的面前,拦在整个海恩斯的面前。不管他的张牙舞爪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真有其事,他正把刀子架在我们的喉咙上,这是不争的事实。”
说到这里,众人无声的静默中,开始酝酿出一股羞愧的味道。
“虚可变实,实可化虚,这本就是高手所为。能在劣势的情况下迫使对手按他的想法去战斗,这更是高手中的高手……我们的好朋友托亚·雷斯已经用他的生命为我们证实了对手的可怕。你们难道还将飞云当作是虚有贵族之名的无能小儿?”
仿佛有一股冰冷刺骨的寒风从奈尔特洁白的牙齿间吹出来,越过了虚无的空间,直吹入众将官的心窝里。众人同时打了个寒颤。
“我知道,你们或许会认为他是运气好。我有必要再次强调一下,战场上只有用不完的智慧,却从不存在用不完的运气。”
眼看已经把众人训得抬不起头,奈尔特也把自己的严厉收敛起来。
“胜利是不容许差错存在的,一个小小的错误,都可能让我们把已经吞下肚子的胜利反吐出来。所以,这里就给巴乔恩了。”
“大人,我……”
“讶异什么?你身为一级上将,我不在,你当然得负责统领全军。”奈尔特剑眉一横,盯视着这位比自己小十岁的将军。
“不!元帅阁下,我的意思是,应该由我来抽调快速部队,跟飞云决战。大人您留在这里统领全军。”鼓起勇气,巴乔恩挺起胸膛答道。他的身材结实高大,黑发,理着平头,跟其凶悍外貌不相称的是,他比较擅长细密的战术布置以及军事政务,属于智将型的军人。
“巴乔恩,难道你认为我‘风雷’卡帕兹·奈尔特会败?还是说,你缺乏在己方拥有优势兵力下压倒对手的自信?”奈尔特此刻的发言显得有点过分辛辣了。没有人会介意,只要他们的元帅大人不当众用粗话数落人,那就是万幸了。
“不!两者都不是,没有人能抵挡大人‘紫惊雷’的全力一击。下官同样也不是没自信之人。只是,下官觉得对付飞云,让下官去就够了……”察觉到奈尔特的愠怒,巴乔恩在语气上谦谨了许多,但还是遭到了否决。
“够了!”
“元帅,我……”
“我不是质疑你的能力……假如你是蜘蛛,飞云那家伙就是狐狸。你们俩根本就不是同一竞技层面上的人。硬是把你们放到一块,那就是我的过错了。这次你就安心地待在这儿,编织好你的网,不要让要塞里的飞虫跑掉就好。”
“……谨遵您的命令!”语气谦谨,但掩饰不了话语中的失落之意。
似乎是巴乔恩那酸溜溜的味道刺激了奈尔特的鼻子,奈尔特的态度也软化了点。
“巴乔恩,请原谅我的任吧!不知为何,我心底总有种要跟那个飞云决一死战的冲动。我相信我这个预感是对的,只有我可以打败他……”
奈尔特渐小的话语声在将官们的心中掀起了涛然大波,众人面面相觑,心想:怎么回事?那个飞云真的这么厉害?居然要奈尔特元帅亲自出手?
仿佛是为大家的疑惑消解,奈尔特说了下去。
“对敌方来说,现在是劣势,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选取教科书上那些看起来稳妥的法子,只会让已经不活跃的生命力消逝得更快。所谓的算无遗漏只是古代的战争小说作家创造出来的人间神话罢了,在现实中根本行不通。”
奈尔特轻轻仰起下巴,眼睛盯着上方,仿如他的思绪已经进入了另一个宇宙。
“飞云能在这种情况下选取这种大胆,不,应该是疯狂的方法,迫使我跟他决战,本身就证明了他已经在最紧要的关头握住了战场上瞬息万变的脉动……的确,只有在战场上把我打倒,他们才能在一瞬间反败为胜。”
“元帅,你为何明知道却……”
“这是因为总想守住一切的人到最后往往会失去一切,这对他们是如此,对我们也是如此。过分的保险,会使人堕落啊!”
话已至此,没有谁想再说些什么,众将官透过视像通讯,向他们的元帅敬礼。
风雷号的通讯室中,簇拥着奈尔特元帅的通讯头像几乎是同时消失了。原本笔挺地站立着的奈尔特元帅,好比突获大赦般向后瘫软在椅子上。他,一手托着自己的腮帮,一手在自己前额上轻灵地拨动着什么,宛如某个知的女孩子正调皮地撩动着自己的浏海。
此刻,他整个人身上的阳刚味似乎已随着通讯的截断而消失了,给人一种女化的娇媚感。
如果不是他那不修边幅的粗犷衣着,以及他脸上满是胡子渣,大概,只凭动作就足以让旁人误将其当作女了。
“不按常理出牌,这样才称得上是指挥艺术啊!或许……只有这样的男人,才值得我去期待吧!”仿佛是自怜自艾,此刻的奈尔特口中吐出的,尽是饱含幽怨的字句……
时间,飞快地推移着,现在是四月二十九日三时三十八分。
围攻补给舰队的战斗自打响起,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半小时。
如果一个小时前,飞云他们三支舰队还像是徘徊在羊圈外面的孤狼,现在的他们就是猛力嘶咬撞击破坏羊圈、企图冲进去把所有羊咬死的凶狼。
这是一场极为成功的分进合击,海恩斯的补给舰队根本没反应过来,就陷入包围圈了。无奈地面对倍数于己的敌人,罗加斯中将以他一向的稳重打法摆出防御阵势,把舰队编成密集阵形。
埃克罗联军则集中火力,仿如切蛋糕似的,一波波、一刀刀地把海恩斯军的抵御能力切掉。
“瞄准目标,只对付最漂亮的。”克里斯把这个法则完美地同时运用到情场和战场上。相比起皮科特的稳妥、莫亚的坚定,善于钻偏门的他,在这场围歼战中表现更为耀眼。
身为飞云舰队的前锋,克里斯分舰队的防御能力并不算最出,可是他精细辛辣的狙击、突破能力却是一绝。在他巧妙的轮番火力打击下,罗加斯这个方向的防线不断在破布和布团两种形态之间痛苦地切换着。
假若不是飞云战前严令禁止使用飞弹,保存实力,克里斯早就把重火力倾泻入罗加斯舰队的伤口中了。
“拜托!让我用飞弹好不好,不能让他的伤口就这样愈合,至少要他伤口化脓腐烂而死。”克里斯企图用这种恶心的说辞来打动飞云。
飞云没答应,他担心的是另一件事——奈尔特舰队的动向。
假若奈尔特舰队真的不来,哪怕眼前舰队的补给舰中装的全是石头,自己也至少赚了两百多万海恩斯军人的生命。但问题是,假如奈尔特在自己快要成功的时候一举杀出呢?那么,刚刚因胜利而进入兴奋高潮的士兵就会在这种意外的打击下迅速败溃。
退一步,自己真的全歼了敌人。那,正在品味胜利馀韵的己方舰队官兵,又能否逃过奈尔特神速的追击?
心中的算盘滴滴答答地上下数十次之后,飞云得出了经过反复推敲的答案……否定的答案。
飞云钟摆式地摇头道:“此刻的我们好比摸进金库偷钱的盗贼,如果我们无法克制自己过分的贪欲,我们就会因为拿得太多、跑得太慢而被守卫捉住。”
“……你是说,不知进退的恶果就是吃到嘴里的蜜糖突然变成毒药吗?”
“没错,胜果也好,败果也好,只有完全消化,才不会转化。打消你使用飞弹的念头吧!”
飞云转头,对雪梦莲说道:“帮我联络莫亚和皮科特,叫他们把前锋部队和后备队调换位置,全部就地维修,可以的话,让部队轮班休息。还有,将侦查范围再扩大一倍。我可不想在睡觉的时候被奈尔特拿着刀摸到房间里。好,这里就给丘克了。”
说罢,飞云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垫子和毯子,竟然就地和衣而睡。反正舰桥上的司令台是一个独立的隔间,司令椅子前面是环状布置、齐腰高的通讯电脑,电脑前则是可升降的弧形落地变大玻璃幕墙。只要把同样齐腰高的小门关上,把玻璃墙降下来,再调成从内至外单向可视,根本就不会有影响市容之忧。
当然,飞云只是打开了空气隔音屏障,并没有降下外人无法看透的玻璃幕墙。毕竟他不想给部下过分宽阔的想象空间,使那群想象力丰富的家伙联想到自己在打仗的时候,跟美丽的女副官鬼混等不良镜头。
最让雪梦莲佩服不已的是,居然不消一分钟,从飞云鼻子里传出的呼吸声就变得悠长而均匀了。
“天!我真服了你。不过,能够随时随地睡着,这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吧!”看着飞云有点难看的睡姿,雪梦莲心中有种莫名的悸动。
好梦不长久,飞云睡了不到半小时,那位拿着刀子准备摸向飞云床头的奈尔特就出现了。
“飞云大人……”雪梦莲的声音短促而有力。
飞云不醒。
“飞云主人……”雪梦莲的声音尊敬而谦卑。
飞云依然不醒。
“飞云亲爱的……”第三次,当雪梦莲用甜蜜而轻柔的声音呼唤飞云时,飞云的双眼猛然自动张开。
“哈哈哈!我知道了,原来自称是大人侍女的爱美兰小姐是这样子叫大人起床的。”仗着有空气隔音屏障,旁人听不到,雪梦莲花枝乱颤地咯咯咯大笑着。
突然,笑声嘎然而止。
因为,飞云连手指头都没动,懒洋洋地说了两句足以使雪梦莲心寒透顶的话:“你可以质疑我的工作态度,但请你别玩弄我的感情。不然,我就找机会把你跟吃了一公斤春药的种马先生(克里斯)关在一个房间里。”
用暴力威胁女孩子这种事情飞云是绝对不做的,飞云更喜欢用这种恶意的笑话去玩弄美丽的副官小姐,或许正因为飞云不准备接受雪梦莲的感情,所以才这么过分吧!
果然,雪梦莲俏脸上顿时苍白一片,血全无。
让女孩子伤心不是飞云的本意,但与其让自己在家族压力下变成滥情的花心萝卜,不如刺痛这位美女的心。反正,最近雪梦莲一直是得寸进尺地诱惑自己。
铁了心不看副官,飞云有点绝情地迳自站起来了,把视线投向风云幻动的战况显示幕。
“终于……来了吗?”飞云的双唇轻微地蠕动着。
“紫惊雷”舰队果然快如风雷,普通舰队要一个小时才能完成的航程,它四十分钟就做到了,而且队形整齐丝毫不乱。
克里斯吐吐舌头,庆幸自己半个小时前没有说服飞云,不然自己就得在投入所有兵力,形成压倒胶着状态的时候,被迫分兵对付奈尔特了。
“解除包围,等速撤退,重编阵型,尽量拖后接触时间。”
看着莫亚和皮科特完全按照自己事前的战略构想行动,飞云很满意。这是最理想的法子了,幸好自己指挥的是家族的直系部队和莫亚他们,不然肯定没有这么顺利。
看着飞云他们逐渐退去,奈尔特也是若有所思。
“他们想退去易安娜星域?”奈尔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易安娜星域……距离奇拉坦斯要塞只有二十九光年之遥。可以说,这是通往要塞的捷径。
但奈尔特不想在此处跟飞云决战的原因,跟他没有选择这条捷径赶来这里的原因一样……这地方太不安全了。
易安娜星域是一个遍布恒星的狭长矩形星域,超乎自然常理的大大小小恒星堆积缠绕在一块,营造出一个火焰的地狱。更可怕的是,由于引力异常的关系,恒星大多是不规则运动的,并没有完全固定的轨迹。
真正相对稳定的航路,只有恒星带之间一条宽度约为一千公里的走廊。
相对稳定不等于绝对安全,即便在这条走廊里,也会不时受到恒星风暴的干扰和因风暴而无序飞行的小陨石群的侵袭。
要在这样的地方开战,奈尔特心中原本的十足把握顿时降到了七分。
可是就这样放过飞云他们,又不行。
这边,罗加斯舰队遭到了重创,虽不至于全军覆没,但减员也达到了五成。全军上下找不到一艘完好的舰艇,可以说基本上失去独立战斗能力。
当中,有将近一亿吨的战略物资在炮火中遭到破坏。如果任由他们离去,任由他们用宣传攻势,将战果夸大的话,己方在士气上必定遭到严重打击。
还有,这次跟着他来的,是缪特·雷斯舰队。奈尔特知道,姑且不论他跟飞云之间的血海深仇。假若自己不给他来,同样会造成他一生的遗憾,甚至会使他在兵法之道上因为这个无法弥补的伤痕而永不进步。
这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思虑片刻,奈尔特终于下决心了。
“打!”
于是,“易安娜星域追逐战”这场被后世历史学家誉为经典的战役开打了。
没有人将飞云的后退视为懦弱,因为双方的舰艇数量即使几乎相等,但士兵素质的差异是显而易见的。
奈尔特的炮手,几乎是每炮必中,永不落空。击中敌人的频率就是炮火的发射频率。可以说,他们用炮火强行把飞云这边的死亡沙漏之口凿大了,使生命更多更快地跌入死亡的深渊。
飞云手下的克萨斯士兵,是家族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他们的训练水准和经验虽然可以跟奈尔特的士兵平齐,但士气和团结上的差异,却让他们输了半筹。
还好,勉强可以撑住。
最大的问题出在皮科特和莫亚的舰队身上,他们所指挥的兵将,大部分都是后来补充的。虽说不是新兵,但融合时间尚短,配合的问题依然存在。在中等水准的战事中并不明显,可是在这种高水准的决战中,这些配合上的缝隙就成了致命的弱点。
以上的比较尚未把两军的装备差异计算在内。缪特舰队的舰只和飞云他们差不多,都是以相对常规的高速战舰为主。但奈尔特用的却是重型高速战舰。
跟卡邦尼的突击舰有所不同,奈尔特的重型高速战舰是一种相对轻视速度和灵活,重视火力和装甲均匀的舰种。这种型号的高级战舰,平均舰艇长度高达三百五十米。
可以说,如果飞云他们的舰艇是古代的骑兵,奈尔特的船就是古代的马拉战车。
在数量相等的情况下,显然奈尔特舰队的攻防能力更胜一筹。
“打!给我瞄准,好好地打!”看准了埃克罗军联动上的缝隙,奈尔特把飞弹的豪雨倾泻到这条不断扩大的伤痕中。
“打!给我狠狠地打!不要管那些恒星风暴,对方刚经历了一场战斗,舰艇损坏程度很高,他们比我们更痛苦!”另一方面,为报杀兄之仇的缪特指挥舰队也狠狠地向飞云喷吐着复仇的火焰。
就这样,以火红的天地为战斗的舞台,无视于复杂恶劣的气候条件,奈尔特和缪特联手掀开了一场前所未见的杀戮风暴。
几十万道满含杀意的光箭来回冲杀着,每一秒钟都造成了千百条生命的消失毁灭。
两人并肩作战,仿佛要将这场破坏的旋风永远永远地延续下去。
真正见识到奈尔特可怕破坏力的莫亚和皮科特苦不堪言,这跟此前的资料差太远了。他们完全无法想象,
凭着他们不俗的实力还会被打得如此之凄惨。
这根本就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他们也知道,相比起奥沙,奈尔特的攻势显得过分激进缺乏弹了,也不能持久。如果是这两人对决的话,最后活下来的一定是奥沙。
糟糕的是,他们不是奥沙,他们统领的也不是卡邦尼第一舰队。士兵素质和装备水准没有奥沙那么好,完全不可能在奈尔特的连攻下保存实力,等到奈尔特力衰之后反攻。
谁都清楚,这样下去,不消两个小时,必定全灭。
“糟透了,上次是狮子,这次是猎豹。让受伤的公牛跟猎豹赛跑,这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嘛!我的飞云啊,你所说的上帝在哪里呢?该不会是我们这些人同时向恶魔祈祷,惹怒了他吧?”
“……”飞云少有地保持沉默,只是对莫亚苦笑一下,就切断通讯。这让莫亚惊愕不已。
“飞云那家伙怎么了?炽热的火焰把他的幽默感都烤掉了吗?”莫亚这样问皮科特,皮科特摇头耸肩,以示不知道。
飞云的沉默,是有原因的。
因为,奈尔特舰队的动作,他太熟悉了。
或许是因为对自己重视,奈尔特第一次当众发挥出他的最强破坏力。
可是,当奈尔特出手的第一瞬间,飞云就感到一种亲切但使自己悲痛的熟悉感。
这种宛如澎湃海浪般连绵不绝的绝快狂攻,使他近乎是下意识地想起了丽奈的快剑。
她的风雷剑法也是这样,从来没有杀着,因为杀着已经蕴含在每一剑之中,一剑比一剑快,一剑比一剑狠。从不防守,只是进攻,通过一连串的进攻,把伤痕累累的对手在无奈中向死地。
“丽奈……你……就是奈尔特吗?”在心底,飞云重复地默念着这个句子。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模糊的猜想变得越发清晰起来了。
“改变阵势,用散花阵!”散花阵,是飞云那次在对抗菲尔诺之后,有感而发想出来的阵势,其原理是既然无法接住对方的一击,就透过反复翻转舰队的布置,把对方的一击分拆为十击、二十击,分开来让每一艘舰承受火力。
其实,这招,飞云也曾经对丽奈用过。不同的只是,他是不断地震动手腕,透过近乎颤抖似的敲击,化解丽奈每一击的凶猛力道。
飞云的连绵防御阵势,平和地吸收了缪特舰队的火力,也吸引了奈尔特的注意力。
“不……不可能是他……不……应该是他……”在旗舰风雷号的舰桥上,奈尔特咬着牙齿,双手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手心中。他紧咬牙关,头发根部也渗出了汗珠。
在舰桥指挥椅后面那间奈尔特从来不让部下进入的司令室内,一个倩丽窈窕的女影正做着同样的动作……
海恩斯军的攻势,越发凌厉了,而且让莫亚他们庆幸不已的是,缪特舰队和奈尔特舰队调换位置了。现在变成奈尔特跟飞云对决,缪特对付莫亚他们。
可惜,形势依旧没有多大改观,只是从压倒的劣势变成了相对的劣势。
“我说,皮科特啊!你有没有发现,飞云和奈尔特舰队的动作都很奇怪。”在私下的通讯中,莫亚道出了他的疑惑。
“没错!我也发现了,的确奇怪,两人的对战虽然激烈,但伤亡都不大。”
“就是啊!两人根本不像是第一次手。他们好像都能猜到彼此的攻击点,你看,在c4区,飞云刚下令该分舰队停火,全力回避防御,奈尔特的集中火力打击就到了。
还有在海恩斯的p89区,奈尔特好像料到飞云会用宇宙鱼雷配合长程飞弹打击似的,竟然早早地开动了导弹截击系统。”
“……我也糊涂了,或许,这就是名将之间的对决吧!攻敌所必守之处,守敌所必攻之道。而且,也只有飞云才能跟上奈尔特如此快猛的攻击节奏吧!”皮科特怅然地感叹着。
“这也是……”似乎也察觉到皮科特的思绪已进入一种怅然的模棱两可之中,莫亚同样模糊地应答着。但他们心中暗藏的那片不好的影子,却如幽灵般缠绕在他们的心窝上,挥之不去,赶之不却。
在新的军火库号上,飞云凝视着战况的双目是那么的平静和深邃,任谁都想象不到,他内心已风吼涛涌了。
军舰爆炸的火花,就像是生命灯火的最后一瞬,在极度的华丽之后,趋于毁熄的永灭。感受着生命的流逝,感受着那份悲哀的熟悉,倾心聆听着从战场彼岸传来的阵阵寂寞之音,飞云感到多年以来潜藏在自己心中那份唯一的完美,正在慢慢地崩坍,缓缓地溃灭。
是她……丽奈,绝对是她……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为什么你会在海恩斯军中?
为什么你是我的敌人……告诉我,那个不是你!
站在我面前,向我开火的人不是你!
“第三、第四分舰队,向敌军右翼的炮舰全力开火!”
挡不住!千万不要挡住!只要你挡不住,你就不是我认识的好朋友,你就不是我熟悉的丽奈。
“第五、第八分舰队全速后缩。”
千万不要打过来,不要,不……万千光束,如划过夜空的流星雨,一如所料地飞了过来。绚烂而美丽,仿佛是明证,又像是立誓要无情殒落的生死宣言。
不停减小的模糊,越发真切的肯定。
徘徊在梦幻与真实的边界,飞云昏昏欲睡又痛不能眠,心中美丽的童话、纯洁的网情,一分一寸一点一滴地幻灭着。在痛苦的漩涡紊流中,飞云默默地回想着过去的几年,无聊的几年,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的那几年。
那些日子里,自己一直在虚拟的世界中跟丽奈在一起。虽然从未说出口,但是在自己心底,丽奈的刚强乐观已经深植在心壁上,自己曾经深深相信,假如,丽奈真有一天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说出:“我爱你”三个字。
哪怕得到的是冰冷如铁、坚硬如钢的拒绝,哪怕这段虚幻的爱情最终在现实的火焰中燃烧焚灭,自己也在所不惜。
可是,现在却变成了……
眼前的事实,可以用美好回忆的抹布完完全全地抹掉吗?可以把所有的一切当作没发生吗?
网恋……虚幻的爱情,欺骗的爱情。从认识的第一天起,两人就注定永远无法看清虚幻背后的他—她。
或许,悲剧的结局,早已自知。然而,其实……我不想这样……真的不想在这该死的地方不期而遇……平静地相识,因投缘而成为好友,因发现彼此的好而升华成夹杂在友情中的情素,用智慧在对方的心中添下爱情的闪光,慢慢地发现彼此的分歧而冷却温情,冰冻友情,最后冷淡,就如千千万万的网路男女一样,冷静而平静地分手。
这样子,不好吗?
为什么丽奈你非要先示威似地炫耀你的美丽,把你的无限魅力深种在我的心里面,然后等我无法自拔的时候才告诉我,你……是你?
为什么?
告诉我,为什么?
“打!给我打!不要停火,从现在起,绝对不能让炮火停下,绝不!绝不!把他们全部杀光!”飞云话说出口,连自己都很惊讶,为何自己的声音这么狂暴、如此愤怒,自己不再是自己,就像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但这句话说出,淤积在胸口的愤懑情绪就像突破堤坝的洪流一般疯狂宣泄而出,从心窝奔往五脏六腑,透过粗壮的血脉冲向身体每一个偏僻的角落。
在风雷号上,泪水,从丽奈美丽的脸庞上流下。
“飞云,为什么你就是雾风,为什么偏偏是你不是别人!”无奈的心,同样鼓荡激烈地颤抖着,战栗着。心脏的每一下脉动,都让一段美好的回忆从心底喷涌而出,泛到心湖。
她不懂,不懂为什么唯一一个敢接近自己的朋友,唯一一个让自己心动,可以委身为他嘴对嘴喂葡萄的男子,偏偏是自己的敌人,最大的敌人。
父亲,三年前死了。
自己当时所拥有的一切,在炮火击中舰体那炽热的瞬间全部毁灭,烟消云散了。
那时候,自己能够抓住的,只有自己的智慧,和父亲尚未随生命消逝的偌大名气。
利用完美的同步演绎科技,自己让父亲又活了过来。在科技和父亲的近侍、替身的帮助下,为了国家,为了舰队,为了自己,把所有外人都瞒住了,包括皇帝。
然而,父亲“活”过来了,伤透的心却一直没有活过来。所以,自己用上网来宣泄无奈痛苦的寂寞。
这时候,雾风出现了……曾经以为自己将要用繁重的军务和寂寞的空虚填满每天的二十四小时,荒度那一千多个不分黑白的日日夜夜,幸好,有他不时陪伴自己在虚拟世界中聊天、打架、嬉笑怒骂、打发时间。
渐渐地,无聊的空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