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肉文“在我们彻底地败过、痛过、哭过之后,那种强烈得完全无法压抑、无时无刻都在想,都在拼命为之期盼的求胜之心,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那是理想,那是概念,那是目标,那是追求,只有保持这颗心,我们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
“卡邦尼替我们上了宝贵的一课。但下次,就轮到我们跟他上最后一课了。只要我们还活着,还能用我们的大脑去想,用我们的双手去做。那就是希望,那就是明天!
“所以,我希望大家……绝不放弃!”铿锵有力地吼完最后四个字,飞云大手一挥,走下了讲台。
皮科特笑了又哭了、莫亚笑了又哭了、爱美兰是这样、丘克是这样,大家都是这样,所有人都是这样。
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大家只知道皮科特和飞云就是自己的明天,就是自己的希望。每个人的心底仿佛有些东西在滚涌翻腾着,在缥缈地上升着,告诉着自己,将来该如何思考,如何做人,如何做事。
一切的希望,在明天……
懂得展望明天的人,我们称之为生活上的强者。
能够看到明天的人,我们说他是伟大的预言家。
但可以改变明天的人呢?
没有这种人。如果有,那也不是人,是天使,或者是恶魔。
很显然,卡邦尼女皇是最后者。
“飞云飞云!又是飞云!怎么那些无能的家伙,每次失败都要跟飞云挂钩。难道说,这个名字就是他们无能的最好藉口吗?”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卡邦尼女皇正用力地嘶吼着。
她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她从不允许对手下棋超出自己的预算,哪怕那是一步自己也没料到的棋子。
这并不是一个好习惯,但,女皇确确实实地把自己右手拇指的指甲放到嘴里啃咬了。也许,对于她来说,这种啃咬可以使她更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内心的烦躁。
“不过,甘北斯报告说出现幽灵战机的事,的确值得我们注意。”房间中,没有人,说话声音同样从镜子后面传来,只是这次传出声音的,是不同的镜子罢了。
“你也相信那些什么幽灵战机的鬼话?”女皇抬头,显得有点愕然。
“我只相信资料。”
“……”
“无人战机是我国的最高科技,其飞行速度,根本不是人类肉体所能承受的。‘敌人把飞机夺走,然后派进驾驶员,发挥出比我们的无人战机更强的实力。’这个假设根本就说不通,不是吗?”
“的确。”
“同样,‘敌人用电脑病毒侵入我方系统,然后编辑一套更厉害的战斗系统,取代我们的旧有系统,打败我们。’这种假设同样不成立。相信你比我更清楚,我国花了多少人力物力和时间……”
“一千个顶尖科学家、五千亿、七年。”女皇报出一串心痛但准确无误的数字。
“那就是了,我们的系统上个月才完成最后试验,敌人怎么可能在一个月,不,半个月之内编制出一套更厉害的新系统?”
“你的意思是,敌人用最厉害的人工智慧系统,直接对我们的战机进行解读并占领战机?”
“或许!”
“那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糊弄我不成?”显然,女皇发怒了,握着拳的白玉双臂不住地颤抖着,炫起一阵耀目的粉白嫩光。
“冷静一点。我只是想告诉你,把未知当作恐惧诚然是一种愚蠢。但硬是把未知当作已知,视作惩罚无辜失败者的藉口,那就是你的气度太小了。”
“……”女皇没有回答,但双臂上的颤抖明显地减少了。
“我知道你很生气,因为甘比斯他们追不力,使得那个皮科特顺利地带走了不少贵重东西。但你也要体谅甘比斯他们,他们不是怠工,只是每次想要出手,却发现自己舰队的背后出现无人战机群。”
“是菲尔诺的惨败给他们的印象太深刻,所以不得不小心?”
“你说呢?”那个仿佛来自阴影世界的声音,此刻反而给女皇一种温暖的感觉。
女皇忽然很庆幸自己还有她。每次当自己快要因无法接受挫败感而几乎要成为脱缰野马的时候,都有她在拉着自己。此时,一道油然而生的感动,慢慢如藤蔓般缠绕包裹在女皇的心窝。
“知道了,我不惩罚他们……对了,全部官升一级怎么样?”
“呵呵!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谜一般的镜子女郎在轻笑着。
“噢!我真的忘了……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明天我还要出访,早点休息吧!”说罢,仿佛要为她那张娇嫩的脸庞透透气,她悄悄地拉开了面具,虽然只是拉开了一半,但在朦胧中,依然可以瞧见,那是一张连天界女神看到都要妒嫉万分的绝美脸蛋……
睡觉,本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享受到这种平凡的幸福。起码现在的飞云不可以。今天是三月四日,从昨天发表完讲话之后,飞云已经三十六小时没合眼了。因为皮科特要飞云做的比说的更漂亮,硬是拉着飞云和莫亚去商船队、难民船队、殖民卫星、兵工厂等地方接见民众,为大家打气。
结果三十六个小时内,飞云两人连去五十个地方,只睡了一个小时,快把他们累趴了。
“不要拦我,我要向卡邦尼人投降……我要的不多,给我一张床就好。”如果让士兵民众听到他们三大领导人之一的莫亚说这种话,心里该作何感想呢?
平生最大嗜好之一是睡觉的两人,恨不得马上把皮科特干掉,然后好好地睡一觉。
好不容易,动员工作做完了,新的问题又来了。
在撤离之前,大家想的都是如何在有限的时间内撤离。等真的从卡邦尼大军的眼皮底下撤走了,皮科特才发现自己这群人根本没有一个明确的撤退目标。
要撤到哪里?之后如何?
对于这种问题,问克里斯这种家伙是毫无意义的,因为他的回答肯定是:“哪里都无所谓,美女够多就好。”
身为领导人,飞云他们当然无法如此胡闹,他们必须很审慎地为大家找一个安全、能够发展、又不受外国势力干扰的地方。
在埃克罗附近是肯定不行的,卡邦尼人绝不允许自己这根懂得自我成长的毒刺,悬在自己的脖子上。
如果从银河系天顶方向望下去,埃克罗东边是拿斯特和旧联邦,南边是特卡斯。这些地方早就是卡邦尼人的领地了,不可以去。
西边呢?虽然向银河系中部走,可以到达神圣银河王国这个曾经统一全银河的老牌国家,相信他们也一定会同意收留自己这群人,但问题是,到达那里之前,自己得先经过有海盗王国之称的“慕顿帝国”。
埃克罗跟慕顿断断续续地战已经有一个多世纪了,期间从未签署过停火协定,更不要说和平协定了。
只剩下北边了。在黑泽尔正北边,是东北银河强国“海恩斯”。黑泽尔西北,是几乎雄霸整个北银河的另一个强国“克萨斯”。不过,在克萨斯和神圣银河王国之间,是由多达十三个星系组成的广阔银河系第一自由都市区。
“看来只有两条路可走了——第一条,先进入黑泽尔和自由都市之间的航道,然后经过第一自由都市区投靠神圣银河王国。第二条,尽可能不激起克萨斯和海恩斯的注意,从两国之间的无人星系区通过,去银河系最北的未开发区,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基地。”皮科特是这样说的,在下面,莫亚、飞云和身为三人副将的隆博特、霍特加、丘克都在思索着。
“太招摇了,我们就像万圣节的游行车队,去哪儿都是视线的焦点!”莫亚说的没错。现在不是人类用宇宙船探索银河系的第二次大航海时代。除去那些商船来往络绎不绝的星际航道不说,哪怕是普通情况下无船行驶的星域,也会有一定数量经过伪装的侦察卫星。
如果是一千艘舰的小舰队,还可以勉强向幸运女神祈祷,或许真的可以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通过大部分地区,但现在,他们船队的规模跟一般难民船队相比,太可怕了。
“化整为零怎么样?”隆博特小心地提议道。
“等我抓到奥沙那家伙时,我会建议他,如果想越狱的话,可以先把自己砍成十八块,然后化整为零,从监狱的排水沟中一块块运出去,然后再组装。”莫亚的话虽然难听,但说明一个事实,因为有移动殖民卫星的关系,根本不可能把舰队像切蛋糕一样分开。
隆博特的话,使得飞云和莫亚在内心对其评价大为降低,这并不是厌恶,而是了解到,他跟他的主人皮科特一样,都是处理事务的高手,不过想像力相当欠缺罢了。
“在两只老虎的眼皮底下溜达太危险了,我们经过第一自由都市去神圣银河王国怎么样?”丘克建议道。
“嗯,克萨斯和海恩斯之间,间谍卫星肯定不少,他们中间无论是谁,决定对我们出手的话,都不是我们能够抵挡的。”霍特加点头同意。
“三只狮子跟狼群对战,毫无胜算。”清楚明白敌强我弱,莫亚打了个呵欠,一副投降也无所谓的样子,显得无精打采的。
皮科特沉吟半晌,忽然道:“我知道,到达神圣银河王国是最理想化的结局。可是,为了延续埃克罗王国,我对投靠的国家是哪个,没有绝对的坚持。我个人……我谨代表我个人认为,只要是肯对抗卡邦尼的国家就好。”
“哪怕沦为狼王的爪牙?”莫亚问。
“跟凶残的海恩斯相比,克萨斯可以说是银河系中另一只狮子吧!”回想起爱美兰教的知识,飞云突然说出这个比喻来。
用奇怪复杂且饶有深意的眼神望了飞云一眼,皮科特说出一句所有人都想像不到的话:“如果一群狮子中,只能有一只公狮,为了延续血脉,我甚至不介意让我们这边的狮子全部做变手术。”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恒温但朴素的房间中,明亮的素似乎全被扯走,剩下的只是一片冷。
空气降温一度,人心冰冷十度。
大家都被皮科特那股近乎冷酷的坚持所撼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当中,只有飞云和莫亚明白,皮科特话中的真正意义是:如果有必要,我会不惜牺牲整个混合舰队,也要保证埃克罗王室血脉的延续。
“……”感受着皮科特这种恐怖的执着,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此刻,飞云心中却是感想连连:皮科特此人的忠义,真是世间少有。掌握着几乎是全银河最强大的独立武装,想的不是为自己、为家族如何好好利用,看能否开疆建国扬名立万,而是如何复兴一条不知能否延续下去的血脉。
可能是愚忠,或许是可爱,皮科特这种人可以与之相识、相、甚至可以让他做牛做马,但永远不能把他当兄弟。不是因为他不配,而是因为他不肯。
“好的臣下,坏的朋友。”飞云并不想接受这个答案,很可惜,这是唯一的答案。只要爱美兰一天不离开自己,皮科特就永远自愿而且只肯做自己手下之人。
这是一种可惜,也是一种遗憾,可是飞云还是无奈但坚决地接受这个答案。因为这种男子,如果在不经意间与之错肩而过,那就真的是永远的遗憾了。
相马和相人一样,需要的是人间难得的慧眼,既然有如此慧眼,又何必让感情蒙蔽自己的眼睛?
或许,这也是爱美兰所希望的吧!
爱美兰的想法,我是知道的。她爱我,但从不愿意勉强我,所以她选择留在我的身旁,却不嫁给我。因为只有这样子,才是对我最好的选择。然而,她却委屈了自己。
思念至此,飞云在心中长叹一声,自己心中又何尝不是矛盾不堪呢?只要娶了爱美兰,就是娶了整个埃克罗。在埃克罗人民的眼中,自己却单单是一个入赘女婿的存在,一种纯粹的附属品,哪怕能力再出,功勋再辉煌,自己永远都是女皇衫裙上的点缀。
而且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无法影响埃克罗的国家政策。或许,自己能力太强,威胁到皇室血脉存在的时候,有可能会被排除、被打压,这也是自己不愿意见到的。
但就这样拖下去……
飞云发现,自己做不出任何决定。既然没有决定,那就先打倒卡邦尼,确定自己的子孙不会在卡邦尼女皇的百褶裙阴影底下过活吧!
现在,先表态吧!云~霄~阁
“寄人篱下的滋味并不好受,既然皮科特这样说了,我们这群流亡者更不会有意见。总之,一切事情,等打倒卡邦尼再说。”
听懂了飞云在暗示什么,莫亚也叹了一口气,道:“只好是这样了。假如我们找个不毛之地躲起来慢慢发展,诚然十年二十年之后,或许能拥有与现在的卡邦尼一战的实力。假如到时候卡邦尼已经统一银河系呢?那我们的努力就毫无意义了。”
又叹了一口气,莫亚继续道:“离开资源太远,当然不引人注目。同样,开荒的发展速度是比不上利用现成资源的。所以,我们投靠某国之后,只要注意不要被人家当成是消耗品就好。”
众人点头。
然而,莫亚的可怕之处,在于他能随时随地巧妙地推翻自己的论调。空气中那种略显忧心的调调,被以下的话全部扫清了。
“自古以来,人类在打仗中浪费的生命没有一百亿也有几十亿,但又不见我们人类灭亡。这是为什么呢?人类发明老鼠药已经有十个世纪了,但又不见老鼠全被毒死。这又是为什么呢?这就是因为会生嘛!”话语,很快就到了重点。
“飞云,听说过孙子兵法的速成版本吗?”莫亚非常亲热地一拍飞云肩膀,煞有其事地说道。
“速成……孙子兵法?”飞云完全愕然,孙子兵法的现代化翻译版本倒是看过,速成版……有这东西吗?
“其实,这是个几百年前的老笑话了。速成孙子兵法的意思是,只要娶几百个老婆,就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拥有几千个孙子啦!所以嘛!我建议你先从爱美兰开始,然后吃掉整队‘紫玫瑰’……”看到飞云越发窘迫的尴尬面孔,莫亚也无法说下去了,只是一味地哈哈大笑。
“哈哈哈!只要能生?又何必怕死!不过,这是你们年轻人的责任了。要多多努力啊——”飞云身边的都是损友,这话是没错的,感觉到飞云的尴尬,连丘克都不放过飞云,抢着加入飞云的战团中。
皮科特没有说话,他半眯着眼睛微笑着。相比起他的直接,大概莫亚这种旁敲侧击更能让飞云接受吧!不含恶意的笑声,回荡在整个会议室内……
正当大伙准备展开进一步讨论的时候,舰桥的通讯员却传来消息:卡邦尼女皇高调公开对海恩斯展开为期一周的国事访问。
什么?不好!
在视线的融对望之中,莫亚和飞云看出了彼此眼睛里面,焦虑的游丝正在不停地晃摆着。
“卡洛尔陛下万岁!”
“米利亚女皇万岁!”
当海恩斯帝国国王卡洛尔·海恩斯和卡邦尼帝国女皇米利亚·卡邦尼联袂走在海恩斯宇宙港的鲜红地毯时,聚集在宇宙港内的五万名军民发出了如此狂热的欢呼声。
这对金发的年轻人,缓缓地并肩走在仿佛浴着金郁金香般瑰丽彩的大厅里,使人觉得他们本身就像是童话故事里面完美地结合在一起的王子和公主。
不管是喜欢他们或讨厌他们的人,都不得不承认他们的风采无人可比,他们的美貌天下无双。二十六岁的卡洛尔拥有一张充满男魅力的国字形脸孔,一头灿烂的金卷曲长发,以及高大魁梧且结实无比的身躯。
他是狮子,年轻的狮子,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刚过十八岁生日不久的米利亚,身材苗条而健美,白里透红的诱人肌肤比牛还要光滑,自然地飞扬在脑后的金长发披至腰部。她美丽绝伦的身段,使人很自然地联想起神话中的美人鱼。她的举止轻盈而优雅,每走一步都流散出高贵仕女特有的动人风采。
不过,跟卡洛尔走在一起,她就变成一头狮子,母狮子,至少海恩斯的民众是这样认为的。
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米利亚女皇的脸上,依然戴着一副面具,讨厌的面具,隔绝热情的面具。
问题马上解决了,因为米利亚女皇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公众面前摘下自己的面具。而她摘下面具的地方,不是卡邦尼国土,也不是新占的领土,而是海恩斯。
天使!看到女皇的面容,这是所有人在第一时间能够想像到的唯一形容词。
幻美绝伦,天仙下凡。无人能及的美丽,无人能及的动人,以及无人能及的高贵。她的美,好比连绵的波浪,能一波一波地扩散出去,绽放四周,调动人的心弦,撩动人的灵魂。
这是一种迷蒙的美丽,这也是一种清晰的美丽。
在她身上,似乎正闪耀着美丽的光环,而这光环已经超越了人类美丽的极限,达到了女神的境界。
偌大一个宇宙港,突然寂静了,安静地使人无法想像这里竟有几万人在此呆立着。
这时候,米利亚以毫不造作、但却又无人能模仿的优雅姿态,礼貌地把手中的金面具到对自己美丽已经完全着迷的卡洛尔手中,然后,对在场所有士兵和民众献上飞吻。
“海恩斯的人民,我爱你。”声音的本身,就是一种美丽。比出谷黄莺之声还要好听十倍,温柔百倍的声音,刚透过扩音器播放出来,马上牢牢地抓住了所有人的心。
这是美丽的惊人力量,这是温柔的无敌魔咒。
就是这短短的一句话,征服了在场的所有人。
“卡洛尔陛下万岁!”
“米利亚女皇万岁!”
他们忘我地高声喊着、欢呼着、泣叫着,不少人喜极而泣,激情荡漾。或许,直到他们年月飞逝,生命消尽之际,还会向他们的妻子或者丈夫,向他们的子女、孙儿夸耀自己曾亲眼目睹这位金发的年轻女皇站立在海恩斯大地上的丽姿。
如果,来的是卡邦尼的国王,民众们想像到的,很可能是挑战,又或者是纯粹的利益合作。但来的是年轻单身貌美的女皇,民众脑海中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结合,最完美的结合。卡洛尔跟米利亚,海恩斯跟卡邦尼。爱情的结合,政治的结合,国家的结合。
一个由神祝福的夫妇,统治一个结合之后变得无比强大的国家,甚至在不久的将来,将统治整个银河。
这是现实中的梦想,也可能是梦想中的现实。
一切,皆有可能。
歌声高扬的欢呼,充满了热情和力量,也为卡洛尔的心,注入一股激昂的动力。
在几万人的注目底下,在全银河透过电视直播,不知多少亿人的注视底下,卡洛尔非常潇洒地向米利亚行了一个吻手礼。
“这是为了您的美丽,我的米利亚女皇。”卡洛尔的笑容里面,似乎也有着某种无法解释的惊人魔力。
在这瞬间里,女皇脸红,因真正的羞涩而脸红了,玫瑰般的嫣红,霎时间飞上了白玉似的脸蛋。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新一轮近乎狂热的欢呼。
“嗷嗷呜哇,好啊——”人们,用模糊的单音节,尽情地释放着心中的喜悦。
从这一刻开始:女皇无敌的个人魅力与政治访问,完美地融为一体了。
“不要相信她!她是美女蛇!她是毒蝎子!她是乌龟!”想像不到更好的形容词,正在看电视直播的飞云越骂越离谱了。不过,大概全银河也只有他会这样子骂卡邦尼女皇吧!特别是在见到女皇真面目之后。
看着飞云的反应,觉得有趣的,大概也只有爱美兰一个人。
对于飞云骂女皇是“戴着天使面具的恶魔”,克里斯则近乎下意识地反驳:“天使的面孔,恶魔的身材……呜呜,米利亚!你果然是我的梦中情人!”
“……”飞云没有话了。
其他人,统统被迷住了。他们也不是真正的着魔,只是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如天使般善良美丽的女子,跟那个狠心毒辣冷酷无情的卡邦尼女皇联系在一起。
一个小时前还在说“卡邦尼女皇走着的地毯,每一步都要用一吨的鲜血进行染”的莫亚,一个小时后,却不得不发出了“怪不得卡邦尼女皇可以让国内的民众如此死心塌地,原来她是天使与恶魔的共生体。”这个甚为客观的评论。
可想而知,连最有权对卡邦尼女皇发表抨击言论的飞云集团,对此都仅仅是作出最低限度的憎恶反应,身为米利亚美丽攻势的承受者——广大海恩斯民众当然是一片支援欢呼了。
各大报章媒体,都以最醒目的标题和版面报导女皇的到访。有趣的是,无一例外都是从女皇的衣着开始介绍。
“米利亚女皇今天早上穿着的是我国的民族服装——戴纳菲服。”
“她的珍珠发夹是锑安尔式的,配合上她那黄金般的灿烂头发,多么相衬!”
然后就是一系列的相关报导,从女皇小时候,一直报导到现在,当记者们发掘出女皇在还是后备皇储的时候,曾经到海恩斯留学半年的旧新闻时,民众们更加一厢情愿地认为这是一种预兆。
作为文化的融合者,女皇是相当成功的,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言谈举止,她都充分表现出对海恩斯的尊重和接纳。同时作为近期风头强劲的大国领导人,她表现出来的谦逊和平和,实在让人无可挑剔。
同样,她提出来的建议,也让海恩斯无法拒绝——卡邦尼将整个黑泽尔的管理权送给海恩斯,也就是说,把黑泽尔变相划入海恩斯的版图。代价只是一份攻守同盟协定,而且仅仅限于埃克罗和黑泽尔国境。
如果,埃克罗国境是经常受到威胁的,恐怕海恩斯还会犹豫。但海恩斯清楚,海盗国慕顿是卡邦尼暗中的坚定盟国。也就是说,埃克罗受到威胁的唯一方向就是黑泽尔西边的航道。说白了,也是海恩斯的家门口了。
在卡邦尼出示给海恩斯的战略蓝图中,卡邦尼将会一直西扩,能力允许的话,将会一直打到神圣银河王国。
至于慕顿,由于整个国家都是由殖民卫星组成,所以在打下南银河之后,将会放弃现有的矿产贫瘠星系,迁国去南银河。
在任何构想没有实现或者实现的必然之前,高明的政治家都将视为美好的幻想。海恩斯并不是那种被人家说两句就兴奋得飘飘欲仙的国家。
看到卡邦尼的蓝图,海恩斯没有表示任何意见,卡洛尔虽想向米利亚示好,但出于政治上的考虑,只能表示“以贵国的实力,我方对此表示谨慎的乐观”。
对于卡洛尔的答覆,米利亚没有显示出任何失望的样子,只是尽情地游山玩水。而身为主人的卡洛尔理所当然地充当起导游的角了。
卡洛尔知道,真正负责秘密谈判的,是那些来使人员。政治漩涡的可怕之处,在于它从来不将危险的狰容展露在表象的河面上。
尽管埃克罗联军做好了被海恩斯偷袭的准备,可是该来的一直没有来。直到三月十五日,全舰队过了原黑泽尔国境周边,还是不见预想中的敌人影子。
对此,莫亚打了一个恶意的比方:“哎呀!真是辛苦米利亚了,竟然要一个女孩子千里迢迢地跑去把那些冬眠的毒蛇一条条叫醒。不过还是小心点好,万一这边用身体的温暖使小蛇蛇从冬眠醒过来,那边就被蛇缠住了,那就糟了。”
“那么按你的说法,所谓的访问,就是两条毒蛇在配之前的高歌啰?”飞云对莫亚的话,一点都不意外。
“是啊!他们的舌头那么长,我真担心他们在接吻的时候,会让彼此的舌头打结在一块。”莫亚恶意的毒舌依然没有停火。
“啊——这样的话,最好的解决办法岂不是其中一条张开嘴巴,把另一条蛇吞下肚子啰!”飞云没好气地回答着。
“这当然!一条蛇吃饱后,可以二个月不进食。”
飞云并没有那种幻想主义彩浓厚的想法,不想跟莫亚说些什么,白了他一眼,走开了。
因为,此刻的他,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第六章 转折
飞云并不是一个喜欢漂泊的人,但无情的现实,使他像风一样,无法停下自己的脚步。
但,每到一处,自己的脸上少不了沾染上那个地方的风尘。
“不幸的败者”、“曾经效力过两个国家的不祥之人”、“只会在卡邦尼战车车轮前面拼死逃生的蟑螂”等等话语,飞云在私底下不知听过多少次了。
共同的危机,使埃克罗人不得不对自己投以信任的一票。但此刻危机过后,那份漠然的冷淡感,又再次亢斥在舰队当中。
始终还是不受认可吗?
尽管皮科特和爱美兰他们不断地鼓励着自己,但自己发现,自己的心还是变得越来越冷。
卡邦尼女皇的阴谋,无疑是完全成功的。她仅仅用只言片语,就在自己和埃克罗人民之间的心上刻下了无法弥合的伤痕,天堑一样的伤痕。
哪怕往里面填补再多的热情和努力,也是白搭,那是无底的洞。
到了神圣银河王国,在无形中,自己的作用和地位随之会被进一步削弱,同样是流亡者,掌握着几百万军队,近千项武器发明和大量人力、物力的皮科特,肯定会受到礼遇。
飞云想到:即便皮科特不想,那边的人还是会这样对待我们。而我们这伙人,大概要像乞丐一样,蹲在人家的门口,以卑微的神等候一丁点的残羹冷饭吧!
心中难免有点悲凉……
在黑暗的房间中,躺在床上的飞云,不自控地哀叹了一声。
“飞云……”黑暗中传来了爱美兰的声音,然后,飞云感到爱美兰的玉手摸索着抚到了自己的胸膛。
“怎么了?”
“飞云,这句话应该是我问才对。你为将来而心烦吗?”
“不是。”
“你不用骗我了,你这人从来不会戴感情面具,你有什么想法,总是会写在脸上的。”说着,飞云感觉到,爱美兰那具温润柔软的女体轻轻地靠在自己身旁。飞云下意识地往床里面闪了一闪,但爱美兰却像得寸进尺般整个睡在自己的身旁,并一把搂住了自己。
“不要这样……我怕……我怕我会忍不住……”女子的动人体香,在黑暗的掩护下,轻灵地越过了彼此之间并不远的距离,飘然荡入飞云的鼻孔中。
飞云心神荡漾了。
爱美兰此时却给了飞云鼓励:“忍不住,就无须再忍。飞云,我们结婚好吗?你先把埃克罗掌握在手中,然后你想怎样都可以,即便……即便你要把埃克罗的国号也改掉,我……我也会全力帮助你的。”
“兰……我……”飞云愕然了,他完全没想到,爱美兰对自己的爱,是如此之深,竟不惜连埃克罗也送给自己……
一种不知道是悲哀还是痛苦的黯然情愫,缠到了飞云的心窝上。
“唉——”飞云的叹气,在暗黑的空气中注入更多的伤感元素,他蠕动着嘴唇,低声道:“我也许没有告诉过你……我曾经非常痛恨我自己为何没有一个好的出身?为什么我不是像那些贵族子女或者商贾后人那样含着金钥匙出世?为什么我甚至连一个明明白白的出身都没有?”
奇怪地,飞云的声音中,并没有爱美兰想像中的愤怒和悲哀,反而更像带着感激的情绪。随着飞云说下去,爱美兰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但后来,我反而庆幸我没有。正因为我没有,所以我才可以用不带任何偏颇的眼光,看清这个社会。我才可以自由地挥动我的双手,去争取我想要的一切。没有家族血脉的枷锁,或许,也是一件好事吧!我知道,没有人帮助,我很可能要比一般人多数倍的努力,但我觉得,在达到同样的高峰之后,我会获得比他们更多的成就感和自豪。
“其实,我也很感谢父母。他们给了我一个强健的身体,一个很好用的脑子,至少,在我从电脑中记下那几千场古今重要战役的时候,我并不需要在理解上下功夫。灵活运用、融会贯通……我的脑子一点都不差啊!
“既然父母把勇气、智慧、运气都给我了,我还抱怨些什么呢?只不过我的比别人要低罢了。”说了一大堆,飞云心中的闷气似乎也消了不少。
“运气?”很奇怪地,爱美兰问了出来。
“你觉得我的运气很差吗?”
“……”爱美兰没有说话,但她想的却是飞云两度被迫流亡的事情。
“我的运气其实很好啦!”
“很好?”在黑暗中,爱美兰不解地眨着明亮的眼睛。
“不是吗?二十岁不到,凭一己之力爬上军队的顶峰,被人称为阁下……当然,没有人付给我薪水这倒是满可怕的。”
“抱歉了。”默默地,爱美兰把飞云搂得更紧了,或许说,她把自己的身子贴在飞云身上贴得更紧了,似乎要把自己对未来的所有希望都贴到飞云的身躯上,似乎要把自己整颗心都贴到飞云的灵魂上……
“傻丫头,我可不觉得埃克罗欠了我什么啊!最起码,埃克罗把他们的女皇付给我当工资了,大概,是十辈子的工资吧!”
说到这里,爱美兰不禁“噗哧”地一笑,道:“你呀!这个人占了便宜还抱怨自己吃大亏,你真的好贪心哦!”说罢,在飞云的脸庞上“啵”地印了一个响吻,弄得飞云心痒痒的。
“我还不是吃亏吗?当初我救你出来的时候,假如监守自盗,皮科特还要付给我赎金呢!”
“臭海盗!”爱美兰一个翻身,整个人面对面地压在飞云身上,装出一副要咬飞云一口的凶相,但即便是黑暗中,在如此近的距离下飞云也可以清楚地看到,巧笑倩兮的爱美兰已经是媚眼如丝了。
“堂堂女皇甘愿当海盗头子的夫人,这可是一件没出息的事情呀……”不知道是叹息还是慨叹,飞云在墨黑的朦胧中轻轻摩挲着爱美兰秀丽的脸蛋儿,怜惜不已。
“没办法了。女人总是愿意为爱自甘堕落的,谁叫你的心地这么好?谁叫你在逆境中如此乐观上进?谁叫你又如此地让我着迷呢?到了这时候,你认为……我还会回头吗?如果,你将来注定要跌入唾弃的泥沼,我就跟你一起进去好了。我这么大了,还没试过在泥浆里摔跤呢!我想,滋味一定不错。”爱美兰打趣地诉说着自己心中的坚定。
“谢谢你……跌在唾液里面太恶心,还是不要好了,不过,摔跤嘛,倒是可以预先练习……”说完,飞云一个翻身,若真若假地跟爱美兰打闹起来。
这一夜,两人睡得很甜、很美,虽算不上历经磨难,但他们已开始懂得爱情的珍贵了……
这一天接近清晨的时候,舰队到达了第一自由都市区周边。
“劈劈劈劈!”在半夜里,用该死的鬼叫声把飞云从睡梦女神的后花园赶出来的,是那个理论上已经关掉的电脑。
“飞云……你调闹钟了吗?”睡眼朦胧中,爱美兰勉强记起了飞云从不早起这个习惯,改口道:“飞云!有人找……”
知道了啦,烦死人啦!在心中用力地咒骂两句,飞云试图努力打地洞重新钻入睡梦中。
“飞云!既然不是找你,就把它关掉!”爱美兰醒了,在飞云的耳朵上轻轻咬了一口,好心地提醒着飞云。
唔唔!打扰他人恋情是第一条死罪!打扰他人睡眠是另一条死罪!
我以善良的恶魔名义发誓,咒你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在没有爱美兰之前,睡觉和吃美食是飞云最大的嗜好。在有了爱美兰之后,飞云心中只是多了一个嗜好排行榜。在原有的排行榜中,睡觉依然稳居第一位。
现在,竟然有人利用通讯优先权强行打开房间里的通讯器,飞云马上做出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他要滥用职权了!
“喂,请问你的军衔是上校以上还是上校以下,如果是以下,我现在以少将身份叛你死刑,天亮后去丘克那里报到!”拿起通讯话筒,飞云以一种梦游的声调说道。
“……我是一级上将。”
“噢!这么大啊!好!这里是接线生,军事问题请找皮科特;舰队运作问题请找丘克;补给问题找强尼;如果是克里斯或者路加乱来,直接枪毙就好!”飞云的回答,让人联想到不经大脑的神经反射,或许,更像是早已设定好的自动电脑应答系统。
飞云说完了,还不忘加上一句:“如果你找飞云,他告诉我说他不在。”很显然,飞云精神大地上方的天气并不好,依然笼罩在睡魔的霞霭中,灰灰沉沉的。
“……”话筒中尽是一片讶然的沉默。
好一会儿,话筒中才传出另一个人的声音:“爱美兰……小姐,可以帮我们掐飞云的大腿一下吗?早餐后我请你吃马尔森雪糕。”
“不行。”爱美兰从飞云手中抢过话筒说道。
“两个!”
“不行!”她的态度更坚决了。
“从今天起一周内每天早午晚餐后各一个。”
“啊——”没错,在话筒里窃笑不已的听众朋友猜对了,这是飞云的惨叫声。
飞云的神经在剧痛的亲吻下,终于忍不住勒令其主人的精神马上结束在另一个宇宙的休假,回到现实世界报到。
“什么嘛!为了雪糕就出卖我……呜呜!我难道这么不值钱吗?”飞云哭丧着脸抱怨道。
“大烂人!莫亚先生他们这么晚找你,肯定是有紧急军情!等卡邦尼人都跑到我们房门口,你就真的是一文不值了。哼!”爱美兰赌气地又狠狠扭了飞云的脸蛋一下。
“呜呜!你吃那么多雪糕,你不怕发胖吗?”
“哼!胖了更好,让你没兴趣对我毛手毛脚的。”
飞云还未答话,话筒里竟然同时传出两个男声的哭叫声:“不会吧!这么久还只是毛手毛脚?”
周围顿时陷入一片静默中,似乎用来传导声音的空气都被上帝偷走了。
三分钟后,在爱美兰帮助下迅速整理好衣装的飞云,来到了舰桥,打开了连结皮科特的通讯,莫亚也在猎豹号上面。
“海恩斯人来了。”
飞云打了一个哈欠,并没有反应:“怎么,这么快就到愚人节了?现在好像还是三月份吧!”
表面上无动于衷,心里却有种舒快的感觉:终于又要找我了吗?
一种因实力被承认的得意感充斥着飞云心头。
“六个整编舰队,八万九千艘舰,半个小时后追上我们。”皮科特没有理会飞云恶作剧式的反应,迳自说道。
“既然他们那么想拿刺猬来当沙包打,就让他们打好了。”飞云又打了一个呵欠。
眨了眨清澈的茶眼眸,皮科特说话了:“只凭六个舰队要灭掉我们,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问题是,假如我们在这里开战,会在整个银河的自由都市中都不受欢迎,被拒绝入境的。海恩斯大概想连自由都市都灭掉,他们当然不在乎,但我们……”
突然,监控员发出一声尖叫,叫声之尖锐,使人联想起快要被割断喉咙,正在垂死挣扎的公。
“发现新的敌人!国籍不明,数量……十一万五千艘……距离……按现在速度,二十分钟后相遇。抱歉,因为他们一直利用陨石群掩饰行踪的关系,我们现在才发现。”
仿佛是吸入肺部之后,空气中的吃惊因子突然膨胀,三人的胸膛同时挺了一下。
“啊!我们什么时候成了快死的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