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肉文“噢!有个最简单的解决办法。”莫亚轻描淡写地说道。
“什么?快说!”
“很简单,派你去勾引卡邦尼女皇,让她把整个卡邦尼送你。然后你再下令卡邦尼人投降就好。”
“……”皮科特无语,转而问飞云:“你呢?”
“嗨!美男计这种低劣的法子我从来不用的。”
“那你用什么?”感受到飞云话语中的劣质倾向,皮科特不敢尽信飞云。
“丑男计!”
忽然,皮科特从屏幕中消失了,因为,他整个人从指挥席上摔下去了。
飞云一如既往地派出路加,更恩赐式地一口气为他多开放了十个频道。假如真有卡邦尼人那么白痴,被路加气疯了,冲过来,那是最理想不过的。
说实在,飞云对此从不抱以奢望。他让路加乱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家伙的士气永远都不会往下掉。
“卡邦尼的美女啊!你的笑容,让我心动。你的怒容,让我心痛。你知道吗?你就是我的星星……哇——没事!继续……你是我的月亮……不好……嗯!你是我的……混蛋!……现在好了……”
在对方超高密度的炮火之下,连路加也没有了往日的从容,从他断断续续的情诗就可以听出来。
也许是早就领教过路加绝招的关系,大概是受到严令禁止,卡邦尼人竟然一声不吭,任由路加一个人在发疯。云霄阁
如果是骂路加,路加这贱骨头或许会越来越兴奋。但不理不睬,路加就受不了了。一个巴掌打不响,没有任何的回应,这下连路加的兴致也没有了。
发现自己手下最厉害的吉祥物也开始失效,飞云觉得越来越不妙了。
“如果我当时就这样挂了,后世那些专门以写科幻小说为生的家伙,大概就无法赚取更多的稿费了吧!”在此战后,飞云是这样说的。
其实,不单是飞云,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料到,局势到了此刻竟会有峰回路转的发展。
正当路加报出“只要有卡邦尼美女投靠我,我就奉上我的初夜。”这句恶心到极点的话时。
卡邦尼那边原本寂静一片的公开回路突然有了回应。
“路加,你说的是真的吗?”声音清脆而悦耳,一听就知道,说话的绝对是个年轻女。
“真的!真的!如假包换!”
“哼!我才不信你呢!男人个个都是大骗子。”女音轻灵中充满了笑意,给人一种欲擒故纵的感觉。
“我路加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骗你!”路加巴不得有人跟他说话,更不要说是女了。
“算了,我也不管你的是不是初夜,总之,你够帅我就跟你。”
“这是我的照片!你认为我不帅,我马上收拾包袱回家。”路加冒着对方把自己的相片拿去厕所当卫生纸的天大风险,迅速把预先存好的数位相片传了过去。
对方突然安静了下来。
一秒、两秒、三秒……二十秒过去了,连路加自己也认为没戏唱的时候,通讯回路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雷动般的嘈杂女音,听声音,仿佛有几百个女生正在叽叽喳喳地吵架,或许说是起哄更加贴切一点。
“哇!真的好帅哦——”
“不要抢!他的初夜是我的。”
“我给你一万块,你让给我!”
“我出两万!”
“大家不要抢,从现在起拍卖。第一晚是莎莎要了,第二晚是谁?”
“我!我!我!”回路中,几百个女音抢着乱叫。
这边,路加听得一头雾水的同时,自觉自己成了一匹被人拿到拍卖场上拍卖的种马。
对于这种意外的“惊喜”,路加吓了一跳。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打开己方通讯回路,路加用颤抖的声音问克里斯。
而克里斯一面痛心疾首,一边以一种悲壮的声调说道:“路加,你真是太幸福了。能够被几百个美女压死,这是男人的荣幸。为了打败卡邦尼,你放心地去吧!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可以代替你啊——”
克里斯一心恶毒地抒发完自己的感叹之后,一大堆令他惊恐万分的声音,突然侵入了他和路加之间的单线回路。
“啊!那个克里斯听说也是帅哥,虽然脾气有点不好,但美丽的力量,是天下无敌的!”
“嗯!没错,大家听好了,我们马上开始拍卖克里斯!从一万块开始。”
“一万五千!”
路加和克里斯两人顿时吓傻了。
假如,这些通话仅限于他们,卡邦尼大概会认为,这是埃克罗人自编自演的闹剧。可是,当这群女士的混乱通话占据的通讯频道越来越多,到最后,等全战场的人都能听到时,所有人都意识到,问题大条了。
这些来历不明的女音,比蝗虫还要可怕一百万倍,以惊人的速度,在几分钟之内,除最高级别的几十条通讯回路无法进入之外,几乎蚕食了所有的通讯回路,打断了一切正常的军事通讯。
更绝的是,所有的话题都围绕着帅哥和有个的男士,当中的主角,除了自己跑去当靶子的路加和不幸被勾搭上的克里斯之外,连已婚的奥沙都不放过。
在短短一分钟之内,至少有一百个女音问奥沙:“你新婚当晚,新娘有没有骨折多处?”
奥沙面无人,只觉得自己耳边有一百万只蜜蜂在嗡嗡乱转,脑袋都快要爆炸了。而菲尔诺则迅速从口袋中掏出一包纸巾,搓成两个大纸团,塞到耳朵里。
可怕的是,所有通讯的音量都被控制了。埃克罗联军这边还好,声音不大,不少士兵把这个当作听新闻,只觉得有趣;卡邦尼那边就惨了,为了恢复被侵占的通讯系统,通讯员不得不继续把耳机给戴上,却遭到了无情的声音轰炸,相信不少人在此战之后,一定会患上职业失聪。
正当这场声音风暴看似将会无了期地延续下去之际,菲尔诺后卫舰队的监控员最先发现了异常。
几百艘未经确认的航行体出现在舰队的索敌网中。
“是敌人?”舰长问。
“不!是自己人!”监控员的话,让舰长松了一口气。
但不到一秒,监控员又巧妙地推翻了自己的话:“对方识别内码不对,是假装的。”
舰长的心,马上又被提到了半空中。然而,这个并不是最后的定论。
“啊!是第一舰队的无人战机!怪不得!”
“你这小子,给我看清楚点!你可别把我们帝国珍贵的实验机给打了下来,我有一百个头都不够用。”
“不!不!不!有问题!他们……他们向我们开火了!啊——”伴随着监控员的惊叫,卡邦尼战舰奇连彭瑟号在瞬间内变成一个艳丽夺目的火球。
这下子,所有卡邦尼人惊呆了。
为什么无人战机会袭击自己人?
这些战机,不是在南十字回廊中被陨石爆炸的风暴所毁灭的吗?
刚才的通讯干扰,是不是埃克罗人做的呢?
难道埃克罗人已经控制了代表卡邦尼最高军事科技的无人战机?
一连串的问号,迅速转化为无边的惊恐,填满了卡邦尼人的心。最不安的,当然是奥沙和菲尔诺了。虽然通讯因强烈的干扰而使得屏幕上的头像扭曲变形,但双方都知道,扬声器中传出的颤音是真实的,彼此都在颤抖着。
“奥沙,你搞什么鬼?你知道不知道,你的见鬼战机正在我的屁股上点火!”菲尔诺失去了他一直保持得很好的绅士风度,一开口就对奥沙咆哮。
“我也不知道,那些应该是已经损坏的战机。”战机被盗,奥沙心慌不已。身为无人战机的第一位使用者,没有谁比他更清楚战机的威力了。假如真的因为无人战机而打败仗,菲尔诺根本不需负责,要背锅的肯定是自己。
放跑敌军、害死友军、丢失战机……这当中无论是哪一项,都足以让奥沙夜不能眠了。
“别白痴了!敌人正驾驶着那些小跳蚤在我的背脊上跳芭蕾呢?我不管!你快帮我搞定他们。”道理上的强势,使菲尔诺拥有了完全忽略彼此之间军阶差异的本钱。
也不管奥沙反应如何,菲尔诺迳自切断了通讯。
被骂得一愣一愣的奥沙,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只是,他把挨骂的怒气,全迁怒在部下身上了。
“你们这群木瓜脑袋,还愣在这干什么?快放出无人战机!想让菲尔诺回去之后用口水把我淹死吗?快去——”奥沙如狮子一样咆哮着。
奥沙舰队的动作,不可谓不快,当奥沙的无人战机截住那五百架来历不明的战机时,那些可怕的战机已经把菲尔诺整个后卫部队啃了一半,足足一千三百艘舰,十六万官兵踏进了地狱的大门。
问题是,专为卡邦尼人打开的地狱之门却有越打越开的倾向。如果刚刚打开的只是门缝,现在打开的就是整道大门了。
因为没有人料到,同样是无人战机,奥沙派出的竟然完全不是对手。
此前的无人战机,都是用其超高速的动作,躲过了敌人的攻击。在这种高层次的超高速中,即便出现多余的动作,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即便真的慢了点,也不见得对方会打中自己。
到了现在,当一切回到同一起跑点时,这些因程式设计僵化无法配合周围环境而产生的多余动作,就成了致命伤了。
奥沙的无人战机往往一炮打过去,就被对方以幅度最小、最有效的动作躲过,然后在百分之一秒过后,就被对方的反击打中击毁了。完全没有还手和攻击第二次的机会。
强弱悬殊、高下立判。
这下子,整个卡邦尼军都惊慌失措起来了。
“来人!快点给我找!我要找一种射程短、威力大的武器。嗯,射程最好跟对舰战机的射程相同。”
菲尔诺由于通讯出问题,不得已在公开频道上的喊话,被莫亚听到了,他顿时哭笑不得。因为就在几天前,莫亚刚好说过一模一样的话,没想到,才过了不到一星期,卡邦尼人居然要自己咽下无人战机这个超级苦果。而且看起来很难吃,完全无法下咽的样子。
“路加先生,那些女孩子机师,是你找回来的吗?”
如果这句话是飞云问的,路加一定会恬不知耻地说“这当然是我用魅力招募回来的”。但说话的人换成了皮科特,路加只好说实话了:“这绝对是误会,至少是个巧合。”
依旧没有人有法子解释这些战机是怎么来的。通讯网络上的叽喳声也没有停止,只是无论谁去问话,那群女生一律不答。只有路加和克里斯插嘴,才有可能得到一些答非所问的答案。
不管如何,那些无人战机,怎么看都是帮埃克罗这边的。
飞云他们绝对不是傻子,机会就在眼前,当然马上集中火力,帮无人战机不断在菲尔诺的阵列上开洞,向那些因混乱产生的裂痕给予重击,使裂痕一再扩大。
终于,在一个小时之后,成功地把卡邦尼人的阵势,完完全全地断成两截。
“老沙!我放弃了!”即便戴着面具,依然无法掩饰菲尔诺潜藏在面具底下的怒气,他的双眼,仿佛正在喷着炽热的烈火。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可以不相信我……算了,总之我会为此负责的。”奥沙摆出了低姿态。
敏锐地察觉到事情的不寻常,菲尔诺似乎也从震怒中清醒过来了:“从通讯中大概可以知道,最先发生问题的,还是飞云舰队……我不怪你。只怪上天太眷顾那小子了。”
“既然撑不住,那就撤退吧!”
“好。”
两人都意识到,继续进行无谓的缠斗,只会让战事进入死战。这种对埃克罗和己方都会造成无可挽回损失的战斗,下场只会是一方全灭,另一方重伤,很久都不能复原。
这是奥沙他们所不愿意见到的。假如他们这五支舰队失去战斗力,那就意味着卡邦尼近一年来所有的努力都会泡汤。
没有了他们,新占领的国家,绝对是守不住的。
即便能勉强守住,己方的弱势,也必定会引起其他强国的窥视和贪念。
对于埃克罗联军来说,绷紧的弓弦也拉到了极点,再也无法拉下去了。
果然过了不到五分钟,你来我往的炮火渐渐稀疏了,就像互有默契似的,彼此慢慢地拉开间隔。卡邦尼军就像是夹道欢迎的迎宾仪仗队,缓缓地把阵势向两边散开,在炮火射程之外,列阵看着埃克罗人带着他们的破烂陨石,驶进刚才菲尔诺所防守的位置上。
至于那些无人战机,则如幽灵一般,在两军停火之后,稀哩哗啦地不知道逃哪去了。嘈杂的通讯回路网,终于恢复了平静。
“就这样让猎物跑掉,有点怪可惜的。”蒙蒂亚是这样对甘比斯说的。
“不过,我们也差不多到极限了。我还好,刚才猛攻的雷莫夫可是伤痕累累了。”甘比斯也感叹着。
“那个莫亚也不错啊!虽说借助了地形,但还是勉强跟奥沙大人打成了平手。”
“最厉害的是那个飞云吧!我原以为他只会背后伤人。没想到,他的防御力真的如资料所说的那么强,居然凭着不足六千艘舰的战力,顶住了菲尔诺大人……虽然现在他只剩下三千艘舰了。”
轻轻地翻翻手上关于飞云的资料,蒙蒂亚笑了:“飞云的绰号是‘爱睡觉的大懒龙’,据闻曾经宣布谁打扰他午睡就枪毙谁……看样子,菲尔诺大人来的不是时候。”
甘比斯怪异地附和干笑着。飞云的不败与坚韧,给他一种异样的感觉。飞云成功顶住菲尔诺,从某种程度上多少缓解了他此前的失败。但同时,却给了他一种技不如人的错觉。
连菲尔诺大人都打不赢他,自己更打不赢了。或者,正是这么一种错觉,使得甘比斯心里永远蒙上一层阴影。
就这样,使得飞云、皮科特、莫亚三人一举成名的“埃克罗会战”,以一个充满迷惑和错乱的复杂结局,降下帷幕。
此战中,埃克罗联军损失大小舰只一万两千多艘、将兵一百四十一万。卡邦尼损失舰艇一万七千多艘、将兵两百零二万。
第三章 蝎子女皇
空气,静止着,似乎所有的不安和压抑,都随着空气的静止而闭锁在这狭小的黑暗房间中。
暴风金狮路易斯·奥沙,谦谨地跪在地上,以一种崇敬中怀有极度不安的心情,向自己的女神——女皇陛下,汇报战况。
“……臣辜负了陛下的期望,万分愧疚!望陛下降罪!”
说罢,奥沙向女皇陛下的立体投影深深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
“路易斯叔叔啊!怎么我听了半天,都听不明白,你所说的‘罪’在哪里?”
“陛下,我……”
“自古以来,新式武器的发明,都是你追我赶的。在你发明了一样所向披靡的武器之后,克制它的武器已经在酝酿中了。能够获得一时的领先,那就足够了。我们从不奢望依仗一项武器技术扫平整个银河系,不是吗?”
“陛下,话虽这么说,但我可是打了败仗……”
“你有吗?”女皇的语气完全出乎奥沙意料。
那种感觉,简直是在诘问为何奥沙要无中生有。
奥沙愕然了。
看见奥沙茫然的样子,女皇的口气也软了下来:“我贵为一国之君,尚且不拘小节,身为全军之帅的你,为何要在意那些小事情呢?”
“小……事情?”
“好,我问你,我们的战略失败了吗?”
“没有。”
“那,世界上有不死人的常规战争吗?”
“没有。”
“我们的损失很大吗?”
“不是。”
“我们的无人战机,是否已经成功地歼灭过敌人。”
“是的。”
“那我敢问叔叔一句,叔叔你还想苛求些什么?或许,是叔叔你自我要求太高吧!”女皇轻轻把双手手掌重叠,放到自己的小腹上,用嘉许的眼神望着奥沙。
至此,奥沙可以说,即便再傻,也明白女皇的心意了。
“谢陛下——”奥沙双膝跪地,重重地一拜。
“不用谢了。无人战机的事情,就给技术和情报部门去忙吧!叔叔你为我卡邦尼守卫好新占领的土地,这已经是卡邦尼人的福气了。”
“是——”并没有抬起头,奥沙突然道:“但是,飞云他们……”
“不用管他们,反正,他们也待不下去了。叔叔你就尽地主之谊,送他们出去吧!”
“要臣护送他们?”奥沙迷惑了。
“这样做不好吗?既然无法轻易将其歼灭,那就放他们走好了。”女皇的语气中满是坦荡之言,似乎对其并不在乎。
奥沙急了:“请恕臣下直言,这样做无异于放虎归山。不要说皮科特和莫亚,单是飞云那份宏大的战略构想能力和惊人的预见,放其离开,日后必成卡邦尼之患。”
“我从来就没有小看过那个飞云。只是,他这种人,是永远都无法以对等的立场站在叔叔你的面前。”
“……,”奥沙用讶然的眼神望着女皇,他并没有发出疑问,因为他知道,女皇陛下的理由,一定超出了他能想像的范畴:或许说,早已不再局限于战场范围内吧!
女皇知道奥沙正在等候自己的答案,她笑了,笑得很灿烂,也很温柔,使人绝对想像不到,她将要说出来的预言,几乎可以说是一种必定会实现的诅咒:“飞云此人,虽有才华,但永远不能统驭超过一个舰队。理由很简单,就是他的血。”
“血?”奥沙奇怪了,仿佛联想到了什么,但又像是什么都没想到。
“没错,就是血。虽然银河系中每个国家都在宣称‘广纳贤才,出身不论’,但到了关键时候,这句话就会变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飞云的出身,我早已查过了……是难民。”
“他效力的第一个国家是塔罗斯联邦……”奥沙喃喃自语着。
“这就是了。算上埃克罗,如果有机会的话,飞云投效的下一个国家将会是第三个了。试想,如果是叔叔你,你会任命一个很有才能,但曾经效力过两个国家的人吗?”
“不会。”奥沙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到,飞云那种四处受排斥,完全不被接受的悲惨境遇了。奥沙此刻心里对飞云真有点同情,更遗憾,如果这样的人才,能够从一开始就在卡邦尼效力就好了。
到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但是,我会!”女皇语出惊人,把奥沙吓了一跳。
“那个飞云……他……”
“现时所有的一切,都只建立在虚构的框架之上。反正,飞云也好、皮科特也好,我身为卡邦尼女皇,就要尽我女皇对待贤能的礼。至于他们是否有接受的气度,那就是他们的问题了。”女皇一边拢着她那琉金般闪亮的头发,一边诉说着自己的理由。
虽然感觉到女皇陛下的话语上面,似乎仍笼罩着一层深思的迷雾,但奥沙不得不点点头,一样带着微微的苦笑附和女皇的说法。
通讯,切断了。
卡邦尼星上,女皇刚重重地把自己娇嫩的身子瘫躺在椅子上,一个长吁短叹的声音,就向女皇抱怨道:“天啊!我开始越来越佩服你了,没想到,你竟然可以用捏造出来的谎言蒙骗你自己的理智。”
语气尖酸而刻薄,但女皇显然毫不介意。
“你是指我对奥沙,还是我对那个飞云。”
“我只知道,你从头到尾,一个‘朕’字都没用。”
“一个需要照顾而又通情达理的小女孩,远比一个恶狠狠的君主容易让人接受,不是吗?”
“你厉害!不过,你真的要那个飞云?”
“我已经失去一枚天王级的棋子了,当然要找一个补上。卡邦尼正值用人之际,有好的人才可用,我为何不用?一个有异心的能人,做出来的事情,绝对比一百个忠心但蠢笨的奴才要好。”
“自己人也用,疑人也用,所以我才说你厉害。不过,胆敢拒绝你的人也蛮惨的。大概,也等不到被冷落就完蛋了吧?”
“所谓的人才,只能在追随于我,或是追随冥府死神中二选其一。”女皇的话很冷,她的心更冷,不用看,光是猜都能猜到,此刻那张隐藏在面具底下的绝美面孔,必定染满了冷意傲然的可怕神情。
而那个女音,没有再说话了……
奥沙不折不扣地执行女皇的命令,像侍奉公主的仆人般,率领蒙蒂亚、雷莫夫、甘比斯三支舰队,合计三万多艘军舰,跟在埃克罗联军的后面,并始终保持着一个小时的航程。
“那群鲨鱼一直跟在我们这艘破船后面到底想干什么?该不是想奢望我们的船沉了,冲上来享用午饭吧?”莫亚是这样子抱怨的。云~霄~阁
对此,皮科特只有苦笑着回应:“伏击我们的最佳时机已经过去了。他们大概想等待援军,把我们一次歼灭吧!”
飞云提出了反论:“这不合理。我们已经进入埃克罗国境了。再怎么说,你抛出国王驾崩的消息,总有些人会相信。我们会得到兵力补充这是一定的。除非对方的援军数目远超于我们,否则绝不会挑这个时候开战。”
“嗯,有道理,只凭我们,是无法重新掌控整个埃克罗的。卡邦尼既然不敢消灭我们,那……只有把我们赶走了。”皮科特点头。
“送客千里,终须一别。只希望不要赶走狮子,又有老虎闻腥而来就好。”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莫亚说完后,也知趣地闭上了自己嘴巴。
不过,老虎的啸声未到,阴狠的狐狸笑声倒是先到了。
古时候,人们常说“谣言蔓延得比洪水快十倍”。到了二十九世纪,所有人都发现,这个比喻其实是不恰当的。因为,洪水再凶再猛,都只限于一个星球。
谣言的散播,是无边无际,没有国家星球地域可言的。可是,谣言造成的感觉,很多时候,会比千万大军压境形成的声势更加可怕。不到一个小时之内,新闻、广播、互联网,竟然同时雪片般地飞出一大堆诬蔑飞云的谣言,其中尺寸之精准,拿捏之巧妙,连熟悉真相的皮科特和莫亚等人看了也要摇头叹息,说不出反驳之言。
因为制造谣言的起火点不是虚构的谣言,而全都是事实,在不恰当的时机不恰当的地方宣扬出来的事实。
“飞云是对抗卡邦尼帝国的正义旗帜!”
“是他带着招募回来的流亡舰队,独力毁灭了南十字要塞。”
“是他拯救了香榭玛瑙的人民。”
“是他独力击退菲尔诺舰队。”
在这个埃克罗十三世驾崩尚未正式公布的敏感时刻,提出这些看似无相关的事实,表面上看来,似乎无关重要。
真正重要的是最后一条消息:卡邦尼女皇看重飞云的能力,愿授以帝国元帅之位,将其招揽于麾下。而且无论飞云处在何种立场,在他未答应之前,元帅权杖将永远陈放在卡邦尼皇宫大殿上。
这消息是透过卡邦尼官方网站公布的,根本没有质疑的余地。
于是,埃克罗联军中自然传出飞云随时会抛弃大家,投奔卡邦尼的流言。
而飞云的功绩,也变成了不少埃克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虽然认可飞云的能力,但不少人开始对飞云的功绩报以怀疑的态度,认为飞云至少是想藉此功绩一举压倒皮科特和莫亚将军,取得联军的领导地位。也有人开始怀疑是否因飞云破坏南十字要塞,使卡邦尼人发狠,才入侵埃克罗,导致国家陷入今天这个混乱的破灭境地。更多的人,只是什么都相信一点,然后直接对飞云抱以不信任的敌意。
各种各样的奇怪想法,开始汇聚一炉,搅和成一股黏稠的恶意,明明确确地把锐利的箭头瞄准飞云的心脏。
飞云忽然发现,相比起充满破坏和杀戮的战场,自己更害怕这种不见血的流言蜚语。
“怎么办?”少有的没主见,使飞云在猎豹号的三人会面中,一开口就软弱地向皮科特和莫亚求援。
“对你以后的发展来说,或许直接投奔卡邦尼是最好的选择。”假如是往日,莫亚一定口不择言地说出这种话来,但他没有。
事实上,莫亚和皮科特的私下会面中,本来就打算要将飞云捧为全军首领,如果飞云宣布迎娶爱美兰的话,甚至当即宣布让飞云成为代国王。可是现在,在卡邦尼女皇的高姿态下,对飞云的好就变得一无是处。
对于飞云那句“怎么办”,皮科特只是说了一句:“用真话制造出来的谣言,真是麻烦啊——”就不再有话语从牙缝中挤出来了。
莫亚很清楚,埃克罗人有种天生的自我优越感,瞧不起外来人。假如说,有外人抢了他们的民族英雄的功绩,这是完全无法接受的。如果飞云刚刚不是用他的实力和行动打败了卡邦尼人,恐怕士兵们已经开始向飞云吐口水了。
现在的局势虽然在暗地里已经明朗化,但在民众和士兵看来,仍然是一塌糊涂。
国王死了?是真的吗?
跟卡邦尼人停战,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军部堕落了,还是皮科特、莫亚任意妄为?
一切,都依然在朦胧的混沌中。
此时此刻,随便宣布些什么,并不恰当。
最后,还是莫亚说话了:“飞云,现在决定权在你的手里。你自己不确定,我们无法行事。当然,如果说,你能迎娶爱美兰小姐……殿下……陛下,那是最好不过的。但……总之,决定权在你的手里。”
“对,我们需要的是号召力,还有掌握主动的大义。我刚收到消息,法希特那群混蛋,竟然宣布陛下没有死,只是受到暗杀者袭击,受了重伤。”皮科特补充道。
“浑蛋,分明是可退可进嘛!”莫亚唠叨着。
飞云沉默不语,不知道说什么好。
“别的不说了。飞云,别人怎么看,那是别人的事。我只希望你能在苦闷中依然能够记得,我和皮科特是绝对信任你,支援你的。”
“嗯。”皮科特附和着点点头。
“我……”飞云想说点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苍白的气息,融化在呼吸之中,结果什么都吐不出来。
没多说,莫亚上前,拍拍飞云的肩膀,道:“看样子,我们三个都没有当政治家的天分,不过,你比我们好一点。”
“我?”飞云奇怪了。云~霄~阁
“你至少比我们多了战略家这一项。虽然现在还不成熟,但这点眼光我还是有的。”
“我也知道,这份担子对只有十九岁的你来说,太重了。不过,既然你有办法把自己的弟兄带到埃克罗,就应该有办法把我们也带走。”莫亚轻声道。
“没错。”皮科特再次点头。
朋友的无条件支援,使飞云心中第一次对埃克罗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好感。湿润湿润的、轻灵轻灵的,虽谈不上动力澎湃,但也如镇静安神的灵药般,使飞云那因人情冷漠而逐渐坏死的激情,有了复苏的迹象。淡淡的暖意,回旋在心窝中,泻流出心窝外,涌进身体的血脉里,灌注到每个细胞之中。
飞云就像疲惫之后,小睡一觉的旅人,睡醒后疲倦依旧,但多了几分对明天的希冀……
感觉到会议不会有什么实质结果,皮科特主动说道:“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先尽可能掌握那些我们能够掌握的资源。譬如朗斯卫星、我的私人舰队、还有我的远亲们……他们不一定会走,但我……总之尽量吧!”
莫亚接着说道:“总之,我会向相熟的人放话,看有没有人愿意跟我们一起走。”
正当会议陷入沉闷局面的时候,卡邦尼人的通讯来了。
皮科特和莫亚对视的四目中,溅射出冰冷的寒芒,似乎要把彼此心中对卡邦尼女皇的怨恨纠结在一起,化为炮火,激射出去。
如果卡邦尼女皇是直接来招降的,或许两人还能给予她几分敬意,将其举动视作胜利者宽恕失败的大度气量。
此时,经历了事不关己但感同身受的谣言风波之后,对女皇的感觉只有愤怒而已。
“接进来吧!假如能成功在女皇的脸上涂上那么一层愤怒的嫣红,或许我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得多。”
可是,当看到女皇那张被面具完全覆盖的面孔时,飞云有种掉胃口的失望。
虽然,女皇陛下像个淑女般含蓄婉约地坐在椅子上;虽然,女皇陛下拥有着万中挑一的完美身段;虽然,女皇陛下拥有盖过世间一切珠光宝气的高贵气质。
但不知为何,看着那齐眉的整齐浏海,看着那完美的古典的鹅蛋脸,看着那莹白嫩玉般的诱人肌肤,飞云对她竟兴不起一丝善意的触感。
只因为看到女皇那双热情中明晰地透露出冰冷阴毒神采的眼睛,而使得自己全身心都响起了反对投靠之音?还是因为,她就是把整个东银河推入火海血山的刽子手?
飞云自己都不知道是否这样,总之,就是反感,彻底的反感。
“我伟大的女皇小姐,你可真厉害啊!托你的福,现在的我只能在被同伴的口水淹死和替你拎鞋子之间做出选择了。虽然自古以来二选一的选择题是最容易选出正确答案的,但问题是,我在这两个选择中找不到正确答案哦!”按捺着心中的强烈不快,飞云一开口就用挪揄的毒舌招呼女皇。
不管怎么说,飞云都自认自己应该是有史以来,在面对面的场合最不尊敬女皇的一个家伙了吧!
女皇的涵养功夫似乎非常到家,她并未动怒,甚至听声音,还有点高兴呢!
“过多的选择,总是会让人迷乱,更重要的是,会浪费时间和生命……”
混账女皇,把战争当作游戏了吗?
“你浪费的生命还不够多吗?”飞云根本不留情面地打断了女皇的说话。
虽然知道卡邦尼还会继续涂炭生灵,但飞云就是忍不住骂出口。
“银河系中诸国年年征战不断,生灵涂炭,朕这样做,只是为了和平大义而已……”
又来了,怎么历史都是这样?每次想要侵占别的国家,就说是为了世界和平,你这个奴隶头子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和平两个字?
“我没听说过历史上有奴隶制的和平。”想起如果答应的话,连自己的名字都要成为卡邦尼行凶的工具,飞云就倒胃口。
“呵呵……”没有紧接着飞云说话的步调,女皇发出一阵阵银铃似的轻笑,声音悦耳,只是在飞云的耳中,全是女恶魔的笑。
“物竞天择,强者为尊!生命如此,生态更是如此。既然飞云你不喜欢我们卡邦尼,那就算了。不过,我很有兴趣知道,假如……我非要你为卡邦尼效力不可,你会要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代价?很简单嘛!先把所有曾经犯下罪行的奴隶头子全都吊死!然后把想当奴隶头子的卡邦尼混账全部洗脑然后关进精神病院。
不过,想归想,话到了嘴边,飞云想起的却是路加的话。
“代价?很简单嘛!只要伟大的女皇陛下甘愿当侍女一辈子侍候我,我会考虑大发慈悲,为卡邦尼皇室留个种的。”飞云本想学路加或者克里斯,摆出一副饥龌龊的笑脸。不过看起来,没这个必要了。
这话,已经把女皇给气疯了。
面具是个好东西,可以把人的七情六欲全部藏在下面。尽管面具把女皇那份相当出彩的怒容极好地掩盖了,但滑嫩的颈部和手部肌肤,还是毫无保留地泛出红辣椒式的赤红。
科技发达就是好,凭借着完美的通讯,飞云可以清楚地看到,在那原本光滑一片、雪嫩无瑕的肌肤上,一丝丝一条条的血管正因主人的愤怒而变得清晰可见。
看着身旁纵屏幕上的闪动红灯,飞云知道,这—切都被自己录影了。
《母恐龙——暴怒的女皇》,假如将这段彩带加工再贩卖,应该可以赚不少。嘴巴上占了大便宜的飞云,心里正洋洋自得。
但,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好比物极必反,当女皇的盛怒到了顶点,从她口中爆发出来的并不是有失矜持和风度的咆哮,而是一种近乎调笑的应诺。
“哦!看不出,飞云先生的野心并不小啊!竟然要女皇当你的侍女……呵呵!看来,即便是满天星辰也只能是倒入先生咖啡杯中的砂糖而已……”
“抱歉,我不喝咖啡。”飞云试图打断女皇的对话,破坏这番别有用心的不利之言发表。
然而,女皇不为所动,仿佛没有听到飞云说话似地,迳自说下去:“希望先生早日能取得与之相称的实力。到时候,若是先生不吝惜的话,把先生手中的千亿星辰分几颗给朕当作侍女的工资,或许朕会心动不已呢——”此刻的女皇说不上矫揉造作,但表现出来的却是情人撒娇式的旖旎风情,让人血压上升,心动不止。
如果不是她的每句话中都透露着卑劣的因素,或许飞云真会被她迷住。飞云敢用命打赌,女皇一定是蝎子年毒虻月魔女日出生的。
没有给飞云反应的时间,女皇抛下一句:“朕的元帅之位永远为你虚位以待。”就迳自切断了通讯。
几乎是同时,飞云一拳捶到了桌子上,大骂道:“你好狠——”
这次通讯的保密级别并不高,女皇那种多频道的通讯,摆明了就是要其他人窃听。只需动动脑子就可以想像到,用不了一小时,女皇和自己的对话报告,就会完整地传入各国情报机关头目的办公电脑中。
分明是落井下石。
明明知道,但无法反抗,或许,这正是卡邦尼女皇高明的地方吧!
被挫败的黯然感,自然地在飞云体内流动着,从胸口到手臂,从手臂到腰部,从腰部到双腿,身体的每一寸地方,都流淌着失败的刺痛。
残存亦无路,逃亡不见天。
这,就是她所希望的吗?飞云的双目失去了焦距,白的眼球上,开始显出焦虑的红丝。
莫亚突然说话了:“飞云,你犯了个错误。”
“错误?”
“嗯,你忘了一句男人的格言,就是‘男人跟女人吵架,这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
皮科特没什么表示,只是拍拍飞云肩膀,丢下一句:“你至少干得比我好。”就出去忙自己的活了。
只是,当莫亚说希望飞云能组织一支由女皇和公主组成的侍女大军时,飞云却说:“你把我杀了算了。假如我的侍女真的是卡邦尼女皇,那请问到底是我倒咖啡给女皇,还是女皇倒红茶给我?”
“哦!这个啊!的确是个问题。不如折衷好了,她倒茶给你喝,你喝完之后,马上跪下谢礼,然后三呼万岁怎么样?”
飞云以一种看待白痴的眼光扫了莫亚一下,头也不回地走掉,决定再也不理睬这个不良中年。
频频被厌恶的情绪造访,飞云的脸十分难看。
当他走过猎豹号的机库附近时,听到那群埃克罗兵鬼叫“热烈恭贺卡邦尼女皇荣升侍女!皇夫飞云万岁”的时候,飞云的脸唰地阴沉了下来,脸上的肌肉细胞就如碰到极地的寒风般,微妙地颤动着。
显然,那段见鬼的通讯已经被好事者们知道了。
如果这里是军火库号,飞云绝对会冲上前“毒打”那臭小子一顿,然后随便找个坑,把他给活埋了,要嘛罚他代替机器人扫厕所也是不错的选择,可惜,这里是皮科特的地方想揍人又不能出手,想破口大骂又不能出口,飞云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了。
“谣言止于智者!听信谣言的人是白痴!不要理会他们!不要理!”飞云口中不断低声重覆着这句话,心中却在懊悔刚才为何要调戏人家女皇呢,直接拒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