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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云顿时明了,连忙道:“这点请阁下放心,既然大家目标一致,我等理应配合贵国舰队的指挥工作。”话说到这个地步,大体问题已基本敲定。对结果感到相当满意的两人,发出了会心的微笑。
看到两人相处融洽,爱美兰的脸上,也绽露出灿烂的阳光虹彩。
接下来的事情,显得有点顺理成章了。飞云舰队,跟随皮科特舰队前往自由都市补给。而在航行的中途,飞云让众舰长进行表决,决定是否以客座舰队的身分,加入埃克罗王国,抗击卡邦尼人。
并不需要多长时间,结果出来了:百分之九十五的舰长,愿意加入。至于剩下的百分之五,飞云则爽快地把不愿意加入的人,全都重编到那些舰只中,让他们到达自由都市之后,自行决定自己的去向。
表决花的时间并不长,可是重编却让飞云累坏了。毕竟,他是在紧跟皮科特舰队、高速航行的情况下,进行舰队的重编。
实际上,飞云这一手,也让皮科特舰队的诸君吃了一惊,在全速行进中要保持没有舰只掉队,这已经是很不简单的了。但飞云这家伙竟然还可以重编舰队,难度之大,就像是踩着单车走高空钢丝的同时,还要双手做着小丑的抛球动作,如此高超的微纵,实在世间少有。
“怪不得这家伙可以活下来!”在一众幕僚面前,皮科特是这样说的。
对于飞云舰队的战士来说,航行不再有风险,在旅途中的不确定因素被消除后,大伙是以庆祝节日的心情来看待剩下的旅行。
在得到埃克罗人的补给支援后,强尼一直紧绷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了,连带着让属下的军需官们也变成像慈善家一样慷慨,对大伙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
要知道,在逃亡的日子里,这些家伙可是连半块面包也不肯退让的铁公。
就在大家举杯庆祝舰队重生的时候,飞云却无法分享大伙那种欢欣鼓舞的心情,此刻业已累坏的他,想到的,只是他那温暖的床铺。
偏偏在此时,爱美兰却亲自坐小型运输艇跑过来。
“飞云先生,皮科特将军想请你过去一聚!”轻灵地拉了拉自己的裙脚,行了一个漂亮而标准的淑女之礼,爱美兰以灿烂的笑容,邀约飞云。
小兰悦美的丽容,让军火库号舰桥内的混蛋们发出了哇哇的怪叫声。
掏出手枪,飞快地在那个叫最大声的监控员头上扔出一个大包之后,飞云迅速地恢复了自己的绅士风度。
“好!我十五分钟之后过去。”
“嗯!我们恭候你的光临哦!”轻盈地再施一礼,爱美兰近乎小跑地退了出去。
看着爱美兰那摇曳着的俏丽背影,慢慢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飞云仿佛若有所思,转问强尼和路加道:“你们认为怎么样?”
本来,飞云是想问问,他们觉得皮科特此时叫自己过去,是为什么事。
但,这两个家伙却答非所问。
“嗯!不错!九十分!”这是路加的回答。
“嗯!不错!五十万!”这是强尼的回答。
听到这两个家伙的回答,飞云简直想死。如果说,对他们不了解,是不会知道他们说什么的。但身为他们的损友,飞云当然清楚,路加指的是对爱美兰身为女的综合评分,而强尼则更离谱,指的是如果把小兰卖了,至少可以挣五十万宇宙马克。
不知为何,飞云突然有种想把这两个混蛋当成垃圾,一下子扔出军舰的莫名冲动。
其实,飞云也知道自己绝不会这样做,他只是想让这两个家伙充分感受到自己眼睛里宛如吃人猛兽的凶厉光芒……
咦?有杀气溢出!危险指数……九十!同样深知飞云脾气的两人,马上意识到事态的严重,连忙改口。
“呃!我是说,飞云你做得好,把弟兄带出了困局,我对你的领导水准打九十分。”
“嗯!我的意思是:投靠埃克罗的话,我们舰队每天至少可以省五十万宇宙马克。”
宛若飘浮不定的风向标,两人改口风方向之迅速,让飞云有点哭笑不得。他忽然发现,在关系到全盘大局的大事上,是很难指望这两个家伙的。
哀叹一声,飞云跑回房间,在小狗狗的注目礼下,想办法从一大堆乱糟糟的衣服中,找出一件相对干净又没有皱褶的军服来……。
飞云翻箱倒柜的时候,残阳却和路加、强尼一起来了。
“噢!看来,你们脑子里的接线生终于帮你们接好疑惑的专线了。”并没有回头,飞云背对着他们继续翻箱倒柜。
“你知道我们知道?”路加忍不住了。
“很简单,卡邦尼女皇的私生子?只有真正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人才会那样想!”带着戏谑的语调,飞云笑了。
“那你为什么用着这个拙劣的借口?”强尼问。
“是动机!”
“动机?”三人同时眨着不解的眼睛。
“为了掩饰我们袭击卡邦尼舰队的真正动机……当时那情况,只要眼睛没瞎,都能想出他是东银河第一强国埃克罗的王子。实际上,这并不难,毕竟在这附近,值得卡邦尼绑架的,也只有他了。”停了一下,飞云继续说道:“看着他,我马上想到的,是可以凭借救人的功绩,让大伙加入埃克罗,有一个好的落脚点。在乱世中,要为几万人找到一个合适的安身之所,难度可是相当高的啊!”
的确,在这乱世之中,亡国之军往往意味着麻烦和危险。失去制衡的武装部队,在无法谋生的情况下成为新的宇宙海盗,这是很常见的事情。
如果,飞云是以海盗的身分,碰巧救了埃克罗的王子,那么对方无论是对飞云,还是对他们这群人,评价都会大为降低,更谈不上近乎地位对等的联合了。
“这样吗?没想到大人你在眨眼间想出这么多东西来。”残阳用略带钦佩的语气说道:“嗯!所以,事情的关键在于,我要在侍女们的面前,表现出对卡邦尼强烈憎恶的同时,也要表现出我们高尚的品德,从而折服她们的心。”
“天!老大!你的骗术竟然如此高超,连我们都被你骗了。看样子,你不去竞逐宇宙奥斯卡金像奖实在太可惜了。”路加在旁边呱呱大叫。
“不!老大那副发自内心的表情,是装不出来。”强尼想了一下,提出相反的结论。
残阳点点头,以示同意。
“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我从来就没想过用查克斯要挟埃克罗王国……如果当时来的真是卡邦尼人,那么我会为他们而战,用自己的生命来掩护他们逃跑。当然,我同样无法排除,他是卡邦尼某位重要人物的孩子这种可能。但若是真的让我们碰上了,那么我当时说的,也将会成为事实。”
“宁可让卡邦尼人从我们的尸体上走过,也不会伤害他们,更不要他们同情的眼泪?”残阳小心地问道。
“嗯!是的。”飞云语气之平淡,犹如白开水。可是,三人却能从这平凡的话语中,感受到飞云那铿锵坚定的信心。
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是暗暗佩服飞云,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考虑到这么多可能!而且还在这么复杂的情况下,用他真中带假、假中有真的行动,为大家争取到最理想的结果。
“老大!你真是太厉害了!”不约而同,三人同时喊了出来。
十分钟后,皮科特的旗舰——猎豹号上。
皮科特和飞云拿着半满的酒杯,坐在沙发上,眺望着落地玻璃窗外的星空美景。
“有人说,战场上的名将,多如天上的繁星!!这句话,我不认同。”皮科特说道。
“哦?那么将军眼中,名将的定义是什么呢?”
“名将这东西,并没有绝对的定义。不过在我看来,能够在尽可能保住部下命的前提下,取得最大限度战果的人,就是名将。但可惜的是,这种人的名字,大多出现在历史书里。”
“……”
“感觉上定义里好像少了点什么吗?的确,这是见仁见智的东西。刚才,那只是我的牢骚罢了。说实在的,能够引起我兴趣的人,太少了。幸好,飞云你是其中之一。”
“过奖了……将军,你该不会是想招揽我吧?”飞云半开玩笑地说道。
“我的确想招揽你,准将之位怎么样?目前来说,这已经是我能提供的极限了。”并没有望向飞云,皮科特却在无形的虚空中抛出好大一圈套索,想扣在飞云的头上。
呃?怎么听起来,我像是一个可以随时转会的自由身宇宙足球运动员,而不是一名军官?飞云略感愕然,但没有被突然而至的高官厚禄冲昏头脑,反而很理智地说道:“对于一个亡国的败军之将来说,这个待遇太夸张了。可以给我一个接受它的理由吗?”
“睿智、勇敢和高尚,我认为,这些就足够了。”
“抱歉,我这人很懒,阁下说的那些,我好像全部都沾不上边哦!”
“哼……你这人……”仿佛是抱怨,也仿佛是揭穿,皮科特用慵懒的眼神,扫了飞云平和的脸庞一下,接着道:“能够在一个如此美妙的巧合中,犯下一个如此美丽的错误,却又为部下争取到一个最美好的结果。我刚才说的那三样东西,可是缺一不可啊!”
“美丽的错误?难道说,你看了监视录影?”
“囚禁殿下的地方,不可能没有那东西吧?”
“噢!那我为我的错误判断而抱歉!我真是笨,没想到这是绑架,我原以为我们随意伏击的舰队是一队护卫舰队。我真是笨……”飞云搔着头,憨笑着,在为错认对方是卡邦尼女皇私生子而道歉。
实际上,飞云这样做,一方面是不想过于锋芒毕露,另一方面,是想看看,皮科特的观察判断能力到什么程度。
现在,他试出来了。
“哎!你太聪明了,幸好你不是聪明得让我觉得可怕……既然,你那么希望我戳穿你的想法,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飞云侧侧头,摊了摊右手手掌,摆出一个洗耳恭听的手势。
“要猜出殿下身分并不难,其实一切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你当时的想法,我不可能完全得知,但我知道,你胡扯殿下是卡邦尼女皇私生子,只是为了从爱美兰小姐的反应中得到证实。”
“……不错!”
“胡扯当然太夸张,这本身也得罪了年仅十七岁尚未成婚的卡邦尼女皇。不过,对于在卡邦尼剿杀令中排行第一的你来说,这并不是问题吧!”完全没有料到,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让对面的飞云惊愕不已,一副如遭天雷猛劈的可怜样。不但嘴巴张大得可以放下一颗苹果,连眼睛也突出得仿佛随时会掉下来。
“噢!我知道了,你们刚从回廊逃脱,所以并不知道,你的舰队已经上黑名单吧?”看着皮科特一脸关切的样子,飞云却恨不得马上将这个家伙的皮扒下来,连煮也不用,就这样活生生吃掉。
臭小子!小心点!你千万不要被我抓到把柄,否则我……嘿嘿!
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对付人家的飞云,只能以一声恶质的苦笑,为自己的心理活动画上句号。实际上,他自己也清楚,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如果自己能够镇定点,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或许还能为自己在谈判中争取到更多的筹码。可惜,不幸地,他惊讶万分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现在皮科特这家伙,一定在为自己走投无路、不得不投靠他而心中大跳着欢庆的丰收之舞吧!
上贼船了!心中有了觉悟的飞云,反而镇静下来了。也不用假装,反正现在抱着破罐子不怕多摔几次的心情,飞云的心情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如果是因杀敌过多而上敌方的通缉榜,这对于我来说,还不失为一份光荣呢!”淡淡地笑了笑,飞云转移话题:“我对爱美兰说什么私生子,这的确是胡扯。反正能从她那副因受到侮辱而愤怒的表情上大致判断出,她跟卡邦尼无关,这就够了。”
“呵呵!终于肯承认了?”
“用绝对的不合理,出合理的答案,这是很常用的伎俩吧?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你没有把我们当成骗子或者宇宙海盗?”
“想知道吗?”
“你说呢?”
“看不出,你长得一脸温和,嘴巴却锋利得像把刀子。”
“我最喜欢用的也是刀子!”飞云的手摆出一个砍人的姿势。
“……算了。唇枪舌剑这东西,我并不在行。把话说回来吧!首先是动机,伏击卡邦尼伪装舰队对于你们来说,只是一个巧合。大概在心目中,伏击那些专为卡邦尼人提供武器的军火商是天经地义的吧!我刚开始也以为你们只是兼职海盗,碰巧救了殿下。可是在录影中,我发现你们的目标仅限于补给。当我看到你们的突击队队长,用剑柄把一名企图搜掠财物的士兵打倒在地时,我就把‘宇宙海盗’这个词彻底从脑子里抹去了。要知道,有什么样的长官,就有什么样的士兵。”
残阳吗?飞云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残阳那副刚直的脸孔。
皮科特似乎是一个心思细密而且很会说话的人,仿佛是要飞云彻底投降似的,看见飞云没反应,他就迳自说下去了:“至于骗术,我不认为这有何不对。你这样做,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弄清形势。况且,在完美结局的情况下,一切都是可以原谅的。如果,你的作为单纯是出于恶意,我相信,你可以擭得更多。”
皮科特的话很恳切也很肯定,让飞云不禁在幻想中假设,如果自己真的抓住王子,大开狮子血口,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难道说,我要埃克罗元帅之位,并索要十亿宇宙马克,这也行?”飞云尝试用自己贪婪的想像力,去吓倒对方。
可是,皮科特却点点头,灿烂地笑了。
不过,飞云并不知道,皮科特笑的是:飞云的野心太小了。
陛下老年得子,早已把殿下的安全,视为凌驾一切的绝对存在了。如果飞云真的劫持殿下,要陛下出整个国家,陛下恐怕也会答应。卡邦尼人就是看穿了这一点,不过还好,出了一个飞云……
古时候,彻夜的长谈,往往是因天亮而画上可惜的休止符。可是在仿如无尽长夜的星空下,畅谈却仅仅取决于会谈者的主观意愿。
在极为投契地谈了三个小时后,带着满意的倦容,皮科特送走了飞云。
然而,他并不知道,从此刻开始,飞云在暗地里把他称为“神经正常的疯子”……
第二章 收买
“舰载重力系统”和“空间跳跃技术”,这两项诞生于二十三世纪的伟大发明,前者让人类避免在失重环境下加速衰老,后者则让人类的脚步终于可以配合无限延伸的想像力,把自己的身影留在银河系的彼端。
这两项技术,特别是后者,所产生的划时代意义,丝毫不亚于蒸汽机的发明以及原子能的利用。
经过近五个世纪的发展和完善,它们已经成众人生活旅行中的一部分。可是,并没有多少人知道,“空间跳跃技术”那近乎完美的安全,仅仅限于在某些特定领域之内。
所谓的“空间跳跃”,实质是使用强大无比的阿吉马能量,先把舰艇自身暂时光子化,再采用光线定向投射的方法,使自身以极速传送到指定的地点。
传送的距离,则可以用“速度乘以时间”这条公式简单地计算出来。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在实际作中,些微的偏差,都可能导致极其严重的后果,因此所有的计算作,一般来说都是由电脑负责的。
可是也有极个别情况是需要人手作,那就是“超短距离传送”。
不同于经过改良、用费孟斯能源驱动的近距离传送门,空间跳跃所需的能量是极其巨大的。在没有补充能量的情况下,一般的战舰只能并不连续地跳跃三次。而在传送过程,空间跳跃所耗费能量并不多,最大的耗能是发生在跳跃的开始和结束,也就是物质转化的阶段。
这道理,有点像开电灯,开启时单位时间产生的脉冲能量,远远高于平常运作。
能量的提升是需要时间的,就像人进行体育比赛需要热身一样,进行空间跳跃同样要预运行。一般从开启至达到最理想的高速跳跃速度,需要十分钟。
所以,空间跳跃只适合远距离的宇宙飞行。短距离的飞行,一般用飞行引擎代替。
然而,超短距离跳跃则是一个异数,它的飞行距离刚好夹杂在两者之间,偏偏又需要在极短时间内飞过一般飞行要数小时才能完成的飞行距离。
那种感觉,就像是把飞机引擎装到汽车上。
也许,有人会问,这样子好吗?
理论上是好的,但在实际作中,这就是噩梦。它是在自身刚刚完成光子化、能量不规则变加速提升的过程中,突然以某一速度跳跃飞行,就像是刚把一条弹簧压缩到一半,连弹力到底有多少也未知的情况下,放手,让压在弹簧上的珠子弹出去。
珠子可以乱弹,那战舰呢?
在能量超强、速度极高的情况下,传送中的光子可以忽略陨石等障碍物的存在,以近似电波的形式绕开障碍物,直达目标。但在中速情况下,那就很可能出问题。
不稳定的能量结构,很可能把某些高能量的恒星分子,一下子融合到战舰之中。说不定,刚从跳跃中出来,就可能发现出问题了。比方说,某人的体内多了一点东西……
更何况,对时间的掌握,都是凭感觉来完成的。
皮科特玩弄超短距离传送,竟然死不了,这本身就是一件可怕的事。
因为,连超级电脑也无法掌握的尺度,他竟然掌控得了。虽然并不能算是分毫不差,起码也在合理范围之内。至少,他们出现时,刚好封住了飞云舰队的逃跑路线。
也正因为没有人做到的事,他都做到了,所以飞云颁发“疯子”这个荣誉称号给他。
除去这段因救人心切的疯狂之外,皮科特还是一个相当理智,心思细密的人。起码,飞云当时的想法,他猜得八九不离十。
幸好这家伙不是敌人!心里想了半天的飞云,做出了以上结论。
他并不知道,皮科特对他也做出了同样的评价……
航行的日子,是单调乏味的。初次融入这千亿星辰之中,人总是兴奋难抑,可是渐渐地习惯了之后,就觉得有点沉闷无趣了。
飞云舰队就像是一个绝不会沉闷的大家庭,起码一天不死,在这里都可以听到稀奇古怪的新闻。
最近的大新闻就是路加升为宇宙战机队队长。在军衔上没有丝毫变化,但实质中,他成了指挥一千架战斗机的大官。
不过,这位大官好似依然不满意。
“为什么要把我的战机也刷成紫?你给我听着!我——不——要——!”拖长的声音,让飞云觉得路加更像一个拒绝跟朋友分享糖果的小孩子。
“哎!人家已经让步了,现在,五百名佳丽随时愿意为你英勇牺牲,你就……”飞云苦口婆心的劝说,却让路加心火更大,一口打断飞云。
“不要再说了!那群女人全都是碰不得的花瓶,完全只供摆设之用。”
“喂!小蓝的那位,你不要随便侮辱人!我们可是身经百战的……”在一旁的爱娜不服气,跟路加吵了起来。
不过,听到这里,飞云总算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自命英俊不凡,迷倒万千少女的路加,在紫玫瑰里碰上钉子了。本以为可以幸福地堕入花丛中,尽情地追求美女,谁知道他早已被对方贴上了“蓝碧丝的丈夫”这张标签。结果,所有紫玫瑰队员都对路加敬而远之,并以“小蓝的那位”这种独特的腔调,为路加注解,以作提醒,避免某些涉世未深的少女像小蓝一样,落入狼路加的魔爪。
意识到路加心里正大受伤害、非常不爽,而紫玫瑰的人也不愿意让战机被人涂成联邦的蓝白,飞云决定,把所有战机刷成银。至于图案,自己决定。
当然,此刻的飞云并没有意识到,路加依然是占了便宜……
从无法通讯的空间跳跃状态中回复之后,飞云开始让通讯员留意关于联邦的消息。很快地,飞云了解到自己是何等的幸运,也是何等的不幸。
就在联邦陷落的第五天,一道以联邦政府过渡委员会名义发表的公开信,传遍了整个东银河。
深知飞云不喜欢听冗长的公文,强尼只是挑了比较重要的部分,念给飞云听:
“现命令所有在战争中私自逃跑人员,在九月一日前,向就近的卡邦尼部队报到。卡邦尼帝国会免除其逃兵罪、叛逆罪等一系列罪行……”
“叛逆罪?”这个词,深深地刺痛了飞云的心。仿佛在一瞬间里,飞云体内细胞中的愤怒被全数激发暴起,飞云不由得绷紧了全身的肌肉,连左边眼皮下的脸部肌肉也不住地轻颤起来。
“我呸!到底谁是叛徒?那群政客狗,举起爪子摇尾乞降还不够,竟然想用我们的命去换取上等狗食?”如果不是小蓝在他的身边,路加大概会无休止地骂下去吧!
事实上消息一到,舰桥上的骂声就没有停止过。
相对于路加的破口大骂,同样憎恨卡邦尼的强尼则显得怒气内敛。
“呵呵!真是伟大!所有军人编入卡邦尼军,而且无限期停薪,停薪期间,日用品采取配给制度……嗯!就差一句‘从此刻开始,你是个奴隶了。请记住,你是女皇陛下的私有财产’。”
并不需再多加煽动,无形的火焰已经在整个舰桥中升燃而起。火焰之炽热,仿佛连萤幕上的恒星强光,也被这火焰的光芒所盖过。
愤怒,就像细长的小电流,从人们的心,流淌到人们的身;从自己的心,流到旁人的心。曾经留存在大家心中对联邦最后一点的美好回忆,都被这条混帐透顶的命令给打个粉碎。
如果有机会,一定把卡邦尼人干掉,复兴联邦。本来,有此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可是,当大家得知像自己这些不堪敌国压迫的逃亡者全都成了所谓的叛徒之后,这句话现在变成了:如果有机会,一定把这群联邦政客的狐皮给生扒下来,挂到旗杆上,再把这群家伙剁成肉酱,拿去喂狗!
前后迥然不同的差异,可以从大家因愤怒而扭曲变形的脸庞上明显地看出来。一张张曾经为联邦奋战不休的脸孔,在血尽褪之后,留下的是愤怒的苍白,然后就像是变幻的云彩般,在愤怒的烈芒照耀下,脸孔上都出现了赤红般的怒。
而当愤怒的地震波传遍整个舰队之时,飞云却在心里哀然长叹一声。
这就是民主政治滥化之后的必然悲哀吗?通过贿赂当上议员的商人,用金钱控制了整个国家,然后又用国家来帮自己挣取更多的金钱以及守护自己的金钱。
一旦发现国家机器——军队,已经无法抵御外敌,那么马上毫无廉耻地把军队当作可以变现的期货,出卖掉。从而在最大程度上保证自己的固有利益不受损害。
塔罗斯联邦,商人的联邦,这句话说得可是一点都没错啊!
“我们只是可以变现的道具吗?”一种让飞云极度不快的恶心感涌上了他的喉咙。
“好的道具,是拿来用的。既然联邦不是联邦,我们又何必听他们的话呢?”强尼道。
“我们本来就没想过要听他们的话!”路加道。
“算了,继续讨论下去,都是没有结果的。我们还是先看看埃克罗能给我们什么再说吧!”不希望看到令人厌恶的紊流无限延伸出去,冲垮大家的心理平衡,飞云及时地制止了大家。
事实上,联邦的丑行也仅限于联邦而已。对于整个皇室家族战死的拿斯特人来说,他们剩下的,除了仇恨之外,只有深深地无奈了。
短暂的愤怒狂潮过后,飞云舰队上下都意识到,他们已经没有选择了,他们只能无条件地接受埃克罗王国带给他们的未知命运。
但是,这个命运,到底是无奈又可惜的,还是令人振奋而又绝不后悔的呢?理论上,应该是后者,可是,赏赐之后又如何?彼此之间,是绝对的主从关系,还是相对平等的合作?合作,最终又能做到什么程度?
一系列的不安和疑惑,让飞云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毕竟,跟愤怒的过去相比,飞云更看重的,是未知的将来……
归心似箭,收到国王的紧急命令后,皮科特不得不改变原定计划,不在自由都市停留,跟派来的补给舰队会合后,直飞王都埃克罗星。
埃克罗星,又名南十字星,其名称来源于守卫星球的四颗同步轨道战斗卫星。虽然这颗有一亿年寿命的古行星跟地球有很多相似之处,但它无论是运行轨道还是自身形状,都是椭圆形的。
由于卫星的质量和密度都大得无法忽视,前任国王在建造卫星的时候,下令必须保证行星的运行不能受到影响。
经过长达数年的精密计算之后,科学家们得出了“扁椭的那边,卫星轨道必须更远”这个感觉上,让人觉得怪异的结论。
于是,行星和整个卫星系统配合起来之后,样子就变成了一个一头特别长,其余相对短小的十字架了。
“南十字星吗?真是一个祈祷的好地方。大概在这里,我们可以免受那种名叫政客的变种吸血鬼纠缠吧!”路加吹着口哨,一如既往地发表着不负责任的评论。
飞云苦笑一声,以示应答。对于埃克罗,飞云还是相当有好感的。他从小就听妈妈说,埃克罗是一个君子当国王的民主国度。
到底埃克罗国王是不是君子,飞云并不知道,不过,埃克罗的民主之风是远近驰名的。至少跟联邦不一样,在联邦里,组织一二十人以下的游行,不需经过政府批准,而这里,上限则被调到五千人。当然,提前一天通知警察局,以维持治安,这还是必要的。
把舰队停在战斗卫星的宇宙港,连卫星都没进,就直接坐登陆舰飞下行星了。
但刚踏出行星宇宙港,飞云对埃克罗的新式民主政治的向往,仅仅维持了不到一天,幻想的泡沫就破掉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看着满山遍野,用手提式全息投影器打出来的抗议标语,飞云整个人傻住了。
这里,大概有两、三万人,其气氛之热烈,大概宇宙马戏团来访,也是这个样子吧?
标语很大,也看得很清楚,让飞云震惊的,只是举标语的人胃口太大了。
“宇宙港工作量比往年激增百分之三,强烈要求,加薪百分之三十!……”
“要求每人配送一艘宇宙游艇,减轻因工作紧张带来的过重压力!”
这对于从不加薪的前联邦军人来说,是难以想像的。没有再看下去,因为觉得看不下去,飞云沉沉地摇头。
“抱歉!让你见笑了。这里工会的势力太大,每年都会游行示威,以罢工勒索加薪。但跟宇宙海盗和卡邦尼人比起来,他们算是温和的了。”身旁的皮科特显得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这会不会太夸张了。加薪百分之三十?”
“噢!这只不过是讨价还价的伎俩罢了!要求三十个百分点,到时候拿到十个百分点,这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好事。反正,没有风险,只要参与就能获得回报的投资,谁都愿意去做吧!”
“……我并不是说,让人民说话有什么不好。只是……这会不会太过分了?”
“其实,陛下也觉得这样有点过分。可是陛下觉得,再糟糕的民主政治也比独裁政治要好。”
“……”飞云欲言又止。
“你是奇怪,为何在纯君主制国家出现这种事情吧?其实这也难为陛下了。没有绝对的权力为前提,是无法改变政制的。在这种情况下,要想实现最大程度的民主,能做到的,大概也只有这些吧!算了,飞云先生,反正你了解到埃克罗是一个批评成风的国度就好。”
“……”用批评来监督政府,这……也许是一件好事吧!
或许,跟联邦那种脑神经主导一切,身体细胞全都死气沉沉的体制相比,这是一种进步。
然而,身体里的神经末梢过于活跃,这又是否意味着什么呢?
坐着悬浮汽车,避开因示威游行而通管制的道路,飞云的车队绕了一个大圈,直奔目的地。
此时,宛若上帝悄悄地按下了日落的按钮,天渐渐地黯淡了。然而,一盏盏炫亮的明灯,却像春日里绽放的花朵般,同时竞相开放,毫不避忌地侵犯了黑夜之神的领域。
窗外,琳琅满目的商铺,一瞬间耀花了飞云的眼睛。长期置身于军事管制区的他,对繁华一词有了新的认识。
埃克罗市,放眼望过去,是一座充满了地球古欧洲风味的古城。在这里,随处可见极具民族特的仿古建筑。一栋栋模仿古代歌德式、拜占庭式的欧式建筑,在规划师巧妙的配搭下,纷呈在人们的眼前。尖尖的高大屋顶,就像勇士手中的长矛,直指蓝天。
只是,所有的房子都不高,马利诺军区里的摩天大厦或者采用金属外墙的建筑物,这里一栋都看不到。这里,完全找不到一栋二十层以上的建筑物。大概,除了远远就可以眺望到的皇宫之外,就要数市中心的一座教堂最高了。
五颜六、错落有致的射灯,仿如极度崇拜国王的臣民般,把自己崇敬的目光,投向了辉煌的建筑物外墙上。感觉上,这应该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古城才对。
其实,这个感觉是错的。
就在那古古香的建筑物底部,飞云看到的,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服装店、皮具店、百货商店、超市等商业店铺,以比马利诺军区多十倍以上的数量出现在飞云的视线中。在电子通系统的指挥下,二十车道的磁浮马路显得繁忙而有条不紊。只要你愿意,在电脑系统的引导下,可以随时把磁浮汽车停在五楼外,那条可容三十人并行通过的宽阔人行走廊上,直接进入五楼的商铺,享受购物的乐趣。
看着路旁一名身穿红连衣裙的美女,轻灵地穿梭于连接各层的短距离传送门,几乎在一秒钟之内,跨越了五层的人行道,飞云不由得想起古代忍者的分身术……
繁忙的道路,减慢了车队行进的速度,但这也让飞云可以真切地感受到路人投来的赞赏目光。
“军人在埃克罗的地位也蛮高的嘛!”
“地位跟收入成正比,应该说,我们是幸运的一群,最起码国人还明白没有我们就没有他们的幸福生活。”
“噢!”
皮科特的婉转措辞,让飞云无法真切地了解到军人待遇之高,达到一个什么程度。
不过很快地,他就了解到了。
“怎么?我们要在国王的别墅中晋见国王?你不是说……”
“啊?不!不!不!你误会了,这是陛下命人替大家预先准备好的……姑且先称之为驿馆好了。”
“驿……馆?”飞云、强尼、路加、残阳、爱娜、乔治,不论是谁,都同时发出了不可置信的惊呼声。
“这玩笑……好像夸张了点?”路加嚅嚅地叨念着。
的确有点夸张,从大门口进入,在树木密集的林荫大道上穿行,足足花了五分钟,车子才开到别墅的正门。
埃克罗星是没有月亮的,不过战斗卫星——南十字星,却取代了月亮的地位。
藉助着卫星对太阳光的折射“月光”,飞云开始仔细地端详起这栋精美绝伦的建筑物来。
端正、秀丽,沐浴在月银辉之中的它,更像是古意大利艺术家用最上质的白玉所创作的玉雕。半隐若现的神秘气质,让整栋建筑物显得更具灵气。仿佛在许多个世纪之前,被树林拥抱着的它,是神话中的妖精聚居地。
没有刻意雕出的突起,有的是平和曲线的柔美,而从大门口一直铺到汽车停靠点的白绒地毯,让人更容易把睡美人和这间别墅联想到一起。
“真是金屋藏娇的好地方!”吹着口哨,狗嘴中刚发表了不合时宜的评论,路加马上被爱娜活埋在拳头的地狱中。如果不是小蓝劝着爱娜的话,大概路加会在皮科特的面前被打成猪头。
“抱歉,让你见笑了。呃……”飞云企图轻轻用背挡住皮科特的视线,不过,对于高过自己半个头的皮科特来说,这并无碍于他看到事件的全部过程。
但出于礼貌,皮科特还是知趣地把目光挪开了。
“没有的事,不过我很难想像,之前还在生死相搏的两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竟能如此融洽。”皮科特礼貌地笑了笑。
“大概……这就是缘份吧!”不由得,飞云想起了爱娜,想起了残阳。
如果说爱娜是走投无路,那残阳呢?直到现在,对于身为卡邦尼准将的他,在己方军队擭得完全胜利的情况下,毅然选择投靠自己,飞云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但皮科特的话,如划破时空的光剑般,刺醒了在异空间神游的飞云。
“是了,飞云先生,请问你对这飞云阁还满意吗?”
“满意……”近乎下意识的回答过后,飞云猛醒过来:“什么什么?飞云阁?难道说……这是……”
不单是飞云,舰队的所有人,都同时像找牙医看病的病人般,自动张大了自己的嘴巴,露出略带恶心的喉咙。
“不不不!这太贵重了吧!我是万万不能接受的。”飞快地回神,飞云慌忙拒绝道。
可是,狐狸的厉害并不在于它的强硬,而在于它的灵巧。
皮科特仅用一句话就把飞云的回绝给挡了回去:“如果飞云先生认为我国皇储的命,连一栋别墅都不值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了!”
与其说是劝说,不如说是变相威胁好了,只是这种威胁比蜜糖还甜,而且会一直甜到人的心里面。
飞云清楚,以埃克罗的立场来说,这种程度的赏赐只是九牛一毛。不过在外立场上,假如不给自己足够的礼遇,的确会被别国笑话,说他们不知好歹,待薄恩人。更何况如果能把自己也留在埃克罗,无论是对他们,还是对自己舰队,都是相当好的。
要卖身吗?奇怪地,飞云自己也不知为何,竟自问出这个问题来。然而,跟五年前那次被迫拐卖相比,这次飞云真的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是心里总觉得皮科特这家伙虽然人品不错,但太精明了。
在他看来,这次只是用国家的钱,找来一名能力极强的自由身将军。反正钱又不是他出,而且借口是如此地冠冕堂皇。
想到这里,飞云不禁在心底自喃起来:留住人才,最常见的做法是高官厚禄,然后,就是让他安居乐业,把根扎在这里。现在,家有了,那么他的下一步是……天!是女人!
无名地,飞云一阵惊悚。可是在惊悚中,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却是丽奈和爱美兰两人俏丽的身影。
脸部表情是可以装的,只是在精明人的眼里,那只是一副惹人讨厌的假面具。
飞云虽然是个聪明人,但他不是政客,也不善于伪装。或许,他觉得整天戴着假面具太累了,所以他几乎从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而简单地,皮科特从飞云的眼睛里可以轻易看出,飞云正在感情的矛盾漩涡中激烈地挣扎着。
飞云心里不只有一个女人吗?皮科特细腻地捕捉到这一点。
“放心!我国是一夫多妻制的。”如果皮科特这样说,那就太低级了。事实上,在他的嘴巴里也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