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照走进御书房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眸光一凛,猜测着平儿是否已经自尽。言景深依旧坐在书桌后面,眉头紧锁,如墨般的眸子里寻不到丝毫的暖意,冰冷一片。
她靠近言景深,拿了茶盏递到他面前轻语道:“先喝杯茶吧”
“你来了”言景深声音里略带疲惫,扯了扯嘴角,拿过茶盏还是放下了:“平儿自尽了。”
“她说了什么吗?”林照语气也很沉重,望着依旧灯火如昼的御书房有些悲伤。
言景深拉着林照的手淡淡道:“户部尚书是留下了证据,但是从未写过什么信。这个消息是他自己为了自保,特意让人传出来的,为的就是让那些人有所忌惮,不敢对他下黑手。只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趁着我不在,连宛嫔都不放过!浑然不当这皇宫是一回事,不当太后是一回事!”
林照算是明白了其中原委,心疼他的同时,到底心里有内疚,言景深出宫是为了她,若不是他出宫,宛嫔或许还不会死。这么一想,林照身上有着深深的负罪感。
“她还说了什么吗?宛嫔寝殿内的柜子里少了东西,如果我没猜错,皇后来过撷芳殿,见过宛嫔最后一面。然后拿走了那东西。苏子衿这般在意,不惜冒险也要拿到这东西,怕是与你这次调查户部的动作关系重大。”
“你当真聪明”言景深没否认:“苏子衿去找宛嫔的时候,正好平儿不在。她不知道和宛嫔说了些什么,宛嫔就发起脾气来,屋里传出了瓷器碎了的声音。平儿当时想进去,却被采妍拦着。之后,苏子衿又离开了撷芳殿。不过半个时辰,宛嫔就自己自杀了。”
“皇后没想到宛嫔性子如此刚烈,赶到撷芳殿的时候也是吓坏了”言景深声音冰凉:“至于那柜子,平儿说,她等皇后走后确实看见那柜子被人翻动过。只是宛嫔不让她去收拾,就叫了平儿出去了。临走的时候,她从将自己的簪子给了平儿。”
“喏,就是这只”言景深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只普通的红玛瑙步摇。
林照拿过来一看笑了:“宛嫔是个聪明人。”这步摇藏有机关,簪子本身是中空的额,里面可以藏一张薄纸。
“你找到账册了?”
言景深眼底笑意渐深:“户部尚书大概猜到自己迟早有一日性命不保。便将秘密告诉了宛嫔,宛嫔怕自己有一日受不住秘密便将东西藏了,然后留了这张纸。皇后心急,去了撷芳殿怎么都找不到,手指还被刮伤了。却不知,东西不在撷芳殿殿内,而在殿外的金桂树下埋着呢。”
“那皇后此刻是不是很胆战心惊?想要的东西没能找到,还把人给整死了”林照忽然觉得自己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让人封锁这个消息的行为倒是很多余了。现在应该人都知道这件事情,才能吓住荣国府的人。这样一来,局面就完全掌握在言景深手里了。
“她是该胆战心惊,我待会儿还要去毓宁宫看一看她呢,瞧瞧她心绪是否安宁”
“可到底说来,宛嫔的死与你我有关”林照想到宛嫔还是不免有些内疚,如果当时她没有提议出宫踏青,言景深怕是也不会出宫了,这样一来就不会给苏子衿机会,宛嫔就不会死。
言景深深知林照的性格,她无意去伤害无辜的人,这次因为户部的事情牵涉的人员众多,但是终归只是前朝的事情,她和他没想过要让后宫的无辜女子受罪。他也本不想告诉她这些事,这些事情既然发生了,罪恶他背负也就够了,可是他就是怕他日假借别人之口传到她耳朵里,她会更受伤害,所以才选择自己亲口告诉她。
“是我的错,不是你的错”言景深站起来轻轻抱住了她,宽慰道:“是我没有安排周全。若是我能提早料理了户部尚书,或许宛嫔也能活着。这事与你无关。”
林照深深呼了一口气,压下眼底的水汽从他的怀里退出:“事情已经清楚,你打算如何处理?”
“前朝的事我自有思量,这回自然能让荣国府交出来点东西来!而后宫的事,我不参与。你来办”言景深向着林照微微挑了眉尾,寓意明显。
林照瞬间就懂了,冷笑道:“一条人命,我会让她两条还回来的。皇上今晚还是去看看皇后娘娘吧,她身子不适。若是知道平儿死了,死前还说了一些话,晚上应该会很兴奋的睡不着的!”
言景深瞧着她眉尾露出狐狸一般狡诈的笑容也放心了:“小调皮!”
林照离开了御书房去了辰康宫,她心里也畏惧,她无意伤无辜的人,这回她却间接害死了宛嫔,一个人在自己的宫里也着实呆不住,去了太后宫里还能给她上柱香。
赶到辰康宫的时候唐鸢还在。
“阿照,快过来”太后见林照脸色不好,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侧关心道:“你晚上还没用膳,我让苏姑姑给你做了碗燕窝粥。快吃点”
林照没感觉自己饿了一晚上,本来没什么胃口如今倒也不能不吃,拿着勺子往嘴里塞了几口又问道:“姑姑,宛嫔的丧事料理的如何?”
“这事不能大肆宣扬,外头府上还不知道。所以,打算其梓宫在宝华殿放着,有大师们念着经,过几日再秘密发丧。”
“姑姑”林照叫了一声太后,然后提议道:“这事瞒不住,所以叫人连夜将这消息送到尚书府上去,女儿无辜惨死,总得来哭一场,送她最后一程。”
“皇帝也是这么想的?”太后问道。
林照只浅笑道:“嗯”
是夜,言景深去了苏子衿的宫里后,第二天就户部尚书就进宫哭丧了,而皇后因为身子不适,在毓宁宫内养病,后宫事务皆由林照接受,唐鸢协同帮助。
仅仅一夜,这宫里的势头彻底的转换了一遭。
人人都在暗中揣测林照到底有何手段,但是当朝廷上掀起新一波风浪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他们猜错了。
——
第二日早朝
“怎么不见荣国公?”言景深居高临下对着下面的人见了一圈,没见到人。
“国公爷昨儿晚上说是发病了,如今躺在床上半死不死的,大清早的就请了太医院的太医到了府上诊治”安王站在最前面口气随意甚至带着点轻蔑和嘲笑。
这样的口气是其他人不敢有的,毕竟没有他这样的地位。
“病了?”言景深略微有点吃惊,装作一脸关怀的样子:“国公劳苦功高,病了,朕该安慰下。待会儿让人送一只百年人参过去,给他补补气血。”
“皇上!”金殿门口江风手里拿着一份奏折快速走向了言景深。
言景深淡定地打开了奏折快速浏览了一下折子上的内容,然后啪的一声,将奏折扔在了桌子上,语气凌厉:“户部尚书刚刚向朕告罪!说他这些年贪污银两百万两!而且还向朕一一举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