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亲日国府气焰嚣张,以救国为名,行卖国之实。
压抑了许久的国人,太渴望一场新的大胜利了!
这大捷消息经电报发送出去,全国为之欢腾振奋,无数人激动落泪。
今夜注定将是无眠。
顾长钧就是其中的一位。
胜利的代价是惨重的。
这一个多月里,在战役的间隙里,只有有可能,他便一次次地搜寻着战机残骸和飞行员的骸骨,尽量将他们带回来。
他需要给这些随同自己升空作战英勇报国的飞行员的亲人们以一个交代,哪怕只是一片飞行帽的碎片。
昆仑关终于被攻克下了。
耳畔已经没有了震耳欲聋的枪炮声和飞机引擎的轰鸣声,四周宁静的不像是现实里的世界。
他也疲倦至极了。暂时得以放松下来,今夜原本应该好好休息一下的。
但他却丝毫没有睡意。
他在凌晨四点的漆黑里睁着眼睛,辗转难眠。最后他从身上摸出打火机,打了火,在微弱的火苗光照里,从贴身的内兜里,取出了一封信。
这是萧梦鸿两年前离开前,于机场请姚载慈转给他的。
这封信,两年的时间里,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他。他贴身收藏着。时不时会拿出来看一下。每当夜深人静,他想念她的时候。
信纸已经被摩挲的起了毛边,折痕处也有了破碎的痕迹。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目光再次落到了她写给他的一行行的字上。
“长钧:
我本不欲在此关头离开,但鉴于你的厚意及你母亲和宪儿的考虑,再三考虑过后,我决意这一次,还是听从于你。
临行之前,心中有千言万语未向你言明。感谢鸿雁可寄书,双鱼可传情。因有些话,当着你的面,或许反而不易说出来了。
我想告诉你的第一件事,便是战局虽然艰难,但坚持下去,胜利终将属于我们,这是毫无疑问的。世界之局,浩浩荡荡,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正义的胜利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不来。在你们为了大义于前线毅然奋战的时刻,请接受来自于像我这样身处后方之人的深刻敬意和由衷的爱戴。
我想告诉你的第二件事,是我爱上你了。一个女人对于男子的爱。曾经我厌恶你身上的自大、专横以及一些别的在我看来无法与你共处的缺点。但即便如此,我还是爱上了你。因为你是如此的值得我去爱。扪心自问,我自己又何尝不是个满身缺点的人,共同相处的几年光阴里,同样也给你带去了无尽的困扰。从前的许多年里,当我们还在一起时,我们双方因为各自的骄傲和随了骄傲而来的盲目,都未曾学,也不肯用宽容和理解的心去对待另一半。直到我们分离,再次相见,而现在,被迫要再次分离了,我才终于意识到了我对你的爱情,并且,这种爱的情感早已经压过了别的一切。我似乎明白的有些晚了。但又不晚。那天你走的的时候,态度犹如与我诀别。我甚至来不及告诉你我想说的话。现在我来告诉你,那绝不是诀别,只是暂时的再见。我们有一天会再次相见的。我也想告诉你,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再遇到第二个如你所说的那样能够适合我的男子了。你未必也是最贴合我的,但我会等你,等你杀尽敌寇归来的那一天。那时候,我们之间或许依然还会有分歧,甚至起争执,毕竟,你是有着如此强烈性格的一个男人,而我也不是惯于对男人言听计从的女子。但那时候,我会愿意和你一同去面对我们的分歧,一起去克服、解决,而不是像从前那样,选择用离开不肯服从于我的你作为解决问题的唯一手段。
我想告诉你的第三件事,坦白讲,在写下来之前,我是有些忐忑的,唯恐会因我的荒唐而对你造成过大的震惊。但我还是鼓起勇气写下来吧。事实上,我们到这一刻,依旧还是法律上的夫妇关系。因我直到现在,始终也没有在你当年给我的那封离婚书函上签过我的名字。一开始的时候,我对自己说,等有朝一日我有需要,或是等到你再婚消息传来的时候,我再签字便可。于是它就一直躺在了我的抽屉底下,躺了这么多年。因长久以来,我自觉并无需要用的到它的地方,而你也迟迟没有再婚。又或者,我的这种迟疑和拖延也是一种冥冥里的天意吧。我们现在依旧是夫妇。但这并不是我想说的重点。我想告诉你的是,即便我们今日真的已经完全脱离了关系,假使你也因为灰心失望了而想离开我,我也会去追求你,努力让你重新爱上我的……”
长长的数页,末尾,以“吻你,等你归来”而结束。
就是这样一封信,在这两年的时间里,顾长钧已经反复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甚至早已经能背诵了下来。
在这个难得片刻宁静的战火停歇之夜,他情不自禁地又一次拿了出来,借着打火机的微光,再次读了一遍。
最后他熄灭打火机,将信纸那处写有“吻你”的地方轻轻覆在了自己的唇上,闭上了眼睛。
一阵急促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突然传来,紧接着,卫兵已在急促敲门,高声喊道:“顾将军!陈司令急电!日至少十二架飞机刚刚返至昆仑关附近上空实行空中轰炸,推测为不甘失败实施的报复性突袭,请求我方火速支援!”
顾长钧猛地从床上翻身下地。
警铃大作声里,他疾步向停机场跑去。
……
空战断断续续地持续了一天。
顾长钧领着僚机抵住了来自敌机的疯狂进攻,击中最后一架没有来得及逃走的敌机,目送它拖着一道长长的黑烟坠落下去的时候,天黑了。
这里距离机场出去了将近几百公里。顾长钧驾着长机飞行到一半时,油箱便开始告急。随后,一同返航的僚机也向他打出了燃油告急的信号。
冬天的黑夜来的特别的快,很快,下面就成了黑漆漆一片,即便以飞行员的目力,也无法看清地势情况。但可以推测,这一带应该靠近宾阳县城,附近都是山地,除了县城附近,没有合适的迫降地点。
必须找到合适的地方尽快实行降落了。
因为起飞突然,机上物资补充不足。顾长钧的身边只剩最后一颗照明弹。他用灯光信号提示身后的僚机降低高度预备降落,到了估计的合适高度后,向着地面发射了照明弹。
在照明弹放出的光亮照明下,尾随于他的三架僚机终于先后安全着陆。
顾长钧驾机继续盘旋在宾县县城黑漆漆的上空。
燃油箱的油位警示已经到了最低点,引擎开始发出异常的响声。
他现在只有两种选择了。
要么弃机跳伞逃生,要么就在地面可见度几乎为零的情况下进行强行降落。
在这种艰难的非常时刻,每一架战机都是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