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陌生军装男人闯了进来,吓了一跳,急忙站了起来,嚷道:“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顾长官在吗?上峰有急令!”军官面上带了隐隐的焦急之色。
顾簪缨一怔,急忙点头,起身去叫,军官火速跟了上来,到了门前,一把推开,对着里面的顾长钧就敬礼:“长官,冒昧打扰了。上峰有急令!”
顾长钧回头看了一眼,到了门口。军官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话,顾长钧神色瞬间异常凝重,快步回到萧梦鸿的面前。
“德音,我必须马上走了!你照顾好宪儿。”
他看了眼在床上睡着的儿子,转身便快步离去。
萧梦鸿的心跳了一下。和同样目瞪口呆的顾簪缨金玉凤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忽然拔腿追了出去。
顾长钧和那个军官走的很快,低声交谈着,已经出了巷子。
“等一下!”
萧梦鸿追了上去。
顾长钧回过头,停下了脚步。
“长官,我在车里等你!”
军官看了眼追上来的萧梦鸿,说道,随即跑步上了车。
“这次……真的要开打了?”
萧梦鸿问他,声线有点不稳。
巷子里有些暗,看不大清彼此的表情。
她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看着他。
顾长钧开始没有回答她。
巷口那辆军车发动了,灯光将前路照的雪白。
他终于道:“我先走了!”
他抬起手,重重地握了握她的肩,朝她点了点头,转身上了军车。
车立刻开走。
萧梦鸿追出了巷口,望着迅速消失在夜幕里的那辆军车,心口剧烈地跳个不停。
……
萧梦鸿也曾幻想过,她已经生活了多年的这个活生生的世界里,或许不会那么残酷,战争不会以她知道的方式来临。
但现在,事实证明了,战争还是降临了。
在这样吞噬一切的洪流面前,个人显得是如此的渺小。即便她是个来自异世的穿越者,她能做的所有预防,或许也就是就像薛梓安那样,提早出国,离开这片开始燃烧了战火的土地。
但她却不想走。薛梓安邀她离开赴美的时候,她就没想过。
现在依然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愿意走。
或许是因为她的儿子也还在这里吧!
……
顾长钧离开的第二天,萧太太在大早就走了。走的时候很是安详。萧梦鸿忍住悲痛协兄嫂办丧事的时候,也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
报纸铺天盖地,全部都是关于日军突然发难进攻上海的消息,**匆忙组织应战。次日,日军两支精锐航空大队共十三架重型轰炸机又从停于台湾海峡的航母上出发,直扑南方航校,企图突袭轰炸机场,以给予中国空军基地毁灭性的打击。当时中方空师正奉命从各处集结而来,数支飞行大队经过远途飞行快要抵达机场了,但燃油已经消耗殆尽,一旦降落遭遇敌机攻击,情况将万分危急。顾长钧获悉电报,当即亲率两支由他一手培养出来的飞行大队冲上云空,于五十公里外飞速拦截住敌机,展开了英勇厮杀。他驾机直闯敌机群,开火将长机击落,随后与队员协同击落了五架僚机。日机被打的措手不及,见无机可乘,匆忙败退。
这场双方正面遭遇的首次空战,持续了不过二十分钟,却令一向狂妄的日空军遭到了重大打击,被击落六架飞机,伤一架。而中方只伤了一架飞机。当晚,消息就通过广播传开,全国轰动,国人无不为之振奋。顾长钧和他的飞行大队威名远扬。
会战持续激烈地进行。
十七号,顾长钧率3架战机轰炸虹口日军兵营,返航与10架日机遭遇,击落日机一架。
二十日,奉命配合陆军,率队掩护轰炸机轰炸在吴淞口登陆的敌人,与5架敌机激战,击毁敌机1架。
二十三日,率队攻击长江出口的日本海军航队,与敌机正面低空作战,击沉敌巡洋舰1艘。
……
消息不断地传来。
而萧梦鸿得到的关于他的最近的一个消息,是半个月前。在与日军两个密集编队的驱逐机的空战里,他带一个队攻击敌人编队,率先冲入敌阵击落一架敌机,但随后,6架敌机紧咬他不放,火力全开,危急之时,他驾机突然做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垂直俯冲后,向外翻了个跟斗,紧随他俯冲的敌机立刻失去了高度优势,当即被他反咬住,机上机关枪火力全开,敌机惊恐之下,慌忙逃窜,又被他紧追击落一架。随后因为燃油告急返航,创造了空战史上以一胜六的奇迹。
这场空战,使得顾长钧的名字令日飞行员闻风丧胆,他也被报纸誉为天神。但在战斗里,他的后背也受了弹伤,落地后就被送入了医院。总统得知消息,亲自发了慰电,发放奖金一万大洋。他于一周后出院,被军委会授予了云麾一等勋章,并被任命为空师驱逐司令员。
……
两个月后,东南的这场会战宣告结束,因日军倾巢而入,地面陆军实力悬殊,防守困难,出于战略保存实力的考虑,总统及军委会决定撤离。
东南沦陷。
这两个月里,北平虽无战事,但全城人心惶惶,战局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人们也仿佛突然意识到,原本一直以为不会来临的全面战争,突然就迎头而至了。
和北平所有的大学一样,京华大学的教学现在也差不多陷入了停顿。每天,学生们谈论最多就是战事。每天,都不断会有学生从课堂上消失,据说是投笔从戎,慷慨奔赴战场支援国难。
萧太太的丧事过后,萧梦鸿除了去学校维持正常的上课外,剩余的所有时间,都是在焦虑和煎熬里度过的。
半个月前,顾诗华终于从外地回了家。一回来,顾太太就把她禁在了家里,不准她再出去。宪儿也是一样,最近半个月,已经不允许他再去萧梦鸿的住处了。
萧梦鸿理解顾太太的担忧,这天黄昏,从京华大学回来后,去了趟顾家。
这是离婚这么多年后,她第一次近距离地站到了顾家的那扇大门前。
依旧是多年前的那个老门房。刚看到萧梦鸿的时候,仿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露出了无比诧异的表情,但很快,他就惊喜地叫了起来:“少奶奶……”
他叫完,意识到自己叫错了,忙改口,鞠躬道:“唉——萧小姐,您来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带着物是人非的沧桑。
萧梦鸿微笑道:“王伯,我打过电话的。麻烦你去通报一声,请二姑把宪儿带出来,我给他带了放在我那里的衣物。”
“好,好,你等等——”
老门房让她进到自己的门房里,急忙跑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宪儿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