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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无法阻止你的行为,如果你觉得这样是必须的话。但是不要逼我。我是不会开枪的。何况,现在杀他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条可怜虫罢了!”

    顾长钧面无表情。拽起萧梦鸿的手,强行就将枪持在了她的手上,接着自己握住她的手,朝着地上的丁白秋举了枪。

    萧梦鸿大吃一惊,试图甩脱开他的把持,那只手却被他紧紧握住,如同铁钳钳住了般,分毫挣脱不开。

    她感觉到他的力量强行带着自己的食指在扣扳机了,极力反抗,怒声道:“顾长钧,你是有病吗——”但是指还是被他带着,将扳机扣到了底。

    一声枪响,子弹从枪口里射出,射中脚下丁白秋的额头正中。人的额头上就多出来一个凹陷进去的有手指那么宽的黑红色洞口,接着,血从那个洞口里一团一团地冒了出来,流到人的鼻子上和下巴上,然后摊开,瞬间将整张脸覆盖了一层血的膜衣,到最后,只剩下两只还睁着的眼睛是黑白色的,睁的很大,瞳仁里露着古怪而诡异的死去的眼神。

    萧梦鸿盯着地上死去的丁白秋,僵住了。直到顾长钧松开她的手,收回枪,朝着枪口吹了下,又取出块洁白手帕,擦拭着枪口的时候,她的手指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站台员已经叫了站长和火车站巡警往这边跑了过来,几个人匆匆忙忙跑到近前,看清地上中弹死去的人,脸色都变了,惊疑不定地望着还在拭枪的顾长钧。

    “这位长官,请问这是……”

    巡逻警看着顾长钧,迟疑了下,小心地发问。

    “人是我击毙的。等我送走我太太,我自会去警局交待的。”

    顾长钧收了枪,神色平静地道。

    巡逻警狐疑地盯了他片刻,总觉有些面熟,忽然认了出来,叫道:“哎呀,您不就是昨天驾机越过黄浦江的那位,那位……!”

    他又看了眼地上的尸体,神色已经和刚才大不同了,变得异常恭敬:“长官您有事的话自管先去。这里我来善后就是了。”

    顾长钧朝巡警点了点头,拽着萧梦鸿胳膊朝前去。

    又一波旅人陆陆续续地到了站台,发现尽头有死了人的事故,纷纷聚了过去围观,巡逻警和张站长忙着维持秩序,很快指挥人抬走了尸体。

    被他拽着胳膊一直行到了站台口,萧梦鸿的脚步越来越迟缓,最后停了下来,转过脸望着他。

    “顾长钧,我们是不可能好好在一起的了。就这样吧!”

    她慢慢的,一字字地说道。

    ☆、第75章

    一个穿藏青色公服的秘书敲了敲门进来,走到正伏案于办公桌上卷宗前的顾彦宗身边,俯身下去,轻声对他说了几句话。

    顾彦宗沉吟片刻,示意秘书出去。

    秘书恭敬地弯了弯腰,转身走了出去,带上门。

    顾彦宗摘了老花镜,放下水笔,坐在椅中沉思片刻,拿起电话接顾长钧,一时联系不到人,留下口讯挂了。另又拨了个号。

    片刻后,电话接通。

    “老许,是我。”他对着话筒说道。

    那头的许司令笑应:“总理日理万机,今天这是吹了什么风,致电许某?”

    “老许,我刚得了个消息,说长钧前几日于众目睽睽之下在上海火车站击毙了一人。你可知此事?”

    “你也知道了?”

    许司令用不大在意的语气道。

    “是有这么一回事。警厅经过实地调查,取目击证词,死者图谋不轨在先,长钧出枪自卫罢了。长钧为军人,在军部是我直接下属,照惯例,结案第一时间便上报至我处。我本想知照你的,又一想,不过是个小意外罢了,你又忙,就没搅扰你了。”

    “老许,我听说的却不是这样。方才有新闻人士通过民主开言渠道将此事递到了我的面前,质疑此案是个人恩怨而致的私决,有违民国立法精神。具体过程到底如何,你可知晓?”

    电话那头许司令立刻怒了:“扯鸟的蛋!什么狗屁的立法精神!真打起仗来,靠这些个只会口诛笔伐,今天骂骂这个,明天骂骂那个的什么新闻人士?中国不出三天就要亡!”骂完意识到不妥,又缓了缓,“顾总理勿要见怪,我行伍出身,说话改不了这个调。我的意思是,长钧是我的下属,这种公职之事归我的管辖。此事警察厅已结案。长钧是空师英雄,刚前几天又试飞大获成功,连总统也亲发嘉奖令,我绝不容那些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新闻人士造谣污蔑名誉!”

    挂了电话,片刻后,铃声响起。

    顾彦宗接起电话,那头顾长钧的声音传了过来:“爸,您找我?”

    “你立刻回来见我!”顾彦宗的声音有些恼怒。

    顾长钧沉默了下:“我本就要回去的。您想知道什么,回去了我再告诉你。”

    ……

    第二天,顾长钧搭一架军机回到北平,到家是深夜,立刻被等着的顾彦宗给叫进了书房。

    当时萧梦鸿已经陪着儿子上床睡了,还不知道顾长钧回了家。

    她是在三天前先回北平的。

    对于她的离开,顾长钧当时并没阻拦,只派了个人跟送她回来,说这边的事完了,自己就回去。

    从在火车站台上枪杀丁白秋,直到萧梦鸿登上火车离开上海的整个过程中,两个人都很平静。平静的到了异常的地步,就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萧梦鸿回到家。家里一切和她走之前没什么两样。顾太太和家里下人们当然知道顾长钧试飞成功的消息,这几日的报纸和广播都在大力宣传,都是与有荣焉,见她回了,你一言我一句地打听当时的场景,恨不能亲眼目睹。至于顾长钧并没与她同回,倒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他平时本来就不常常在家,已是常态。

    顾长钧说他这两天就会回。所以她在等他回来。表面若无其事等待的间隙,她也反复地在考虑。

    这是个非常艰难的抉择,尤其是有了宪儿的情况之下。并且,还要在顾长钧的父亲,这样一位亲厚,而她在心里也极其敬重的长者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萧梦鸿看着身畔儿子酣睡的模样,心情纷乱,久久无法入眠,忽然听到楼下仿佛隐隐传来顾太太的一声惊叫,坐了起来。

    ……

    “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彦宗点了自己的烟斗,问。

    他书桌的桌面上还放了几份近日的时报。最上一个版面里,有张飞机横越黄浦江口的配图。

    顾长钧直立在父亲的面前。

    “我和德音起了点不快,次日她离了饭店独自回北平,我追去火车站,想拦她回来,正好遇到从前的那个丁白秋在纠缠她。我便迫德音执枪,毙了丁白秋。”

    “过程就是这样。”

    顾彦宗执着烟斗的手停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