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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满门荣耀了。”

    阿殷闻言惊喜,“春试的结果出来了?”

    “吏部已定了名次,只是还未张榜。恭喜王妃了。”常荀在京城处事游刃有余,要打探这些消息易如反掌。

    阿殷闻言甚喜。

    她在北庭时就记挂过陶秉兰春试的事情,不过因信得过陶秉兰的才华,为免旁人说兄长是靠皇家姻亲得中,所以未曾过问此事,只顺其自然等待结果。却没想到,兄长竟是如此出色——十七岁就能在春试中脱颖而出,得皇帝金殿考问的机会,实在是少有的事。

    父亲说兄长有当年外祖父的风采,果真不虚。

    旁边定王亦露笑意,实在看不下去嫩唇边的糕点碎屑,没忍住伸手,帮阿殷擦去。

    常荀视若无睹,曹长史年纪长些,还不习惯府中冷肃的王爷如此行径,只好装作低头喝茶。

    定王倒没觉出不妥,用饭的间隙里又问了些话,便带阿殷回静照堂中。

    礼部此时已将王妃的冠服送来。比起先前那套侧妃的礼服,这一套就庄重华贵许多——九翟冠上用银丝编成九只神态各异的翟鸟,每只口中衔一串浑圆柔润的珍珠,再以极细的金丝堆成博山,镶嵌滴红的宝石和花蕊翠叶,两侧则有金凤簪,口中颤巍巍的衔长珠结。

    阿殷本就生得眉目如画,艳冠群芳,由嬷嬷梳头后将这顶冠帽一戴,更觉双眉秀长,杏眼顾盼生辉,肌肤腻白如脂,嫩唇艳若含丹。内室里光线不似外间明亮,铜架上点了灯烛取亮,愈发显得脸颊柔润,神采焕然。

    如意与阿殷分别数月之久,伺候着打扮,忍不住连声称赞。

    那嬷嬷原是宫中女官,亦含笑道:“这九翟冠各府里的都差不多,由王妃戴着,却格外华贵。寻常女儿家压不住这金银珠冠的贵气,王妃虽年轻,戴着却正好。”

    “咱们王妃自幼习武,能够率军杀敌,神采与旁人不同,自然更加气度华贵。”如意跟嬷嬷日渐熟稔,含笑夸赞,瞧着发髻再无不妥,遂将九翟冠暂且取下,那大衫霞帔取来,服侍阿殷层层穿上。

    冠服的尺寸皆由王府女官报与礼部,阿殷虽有身孕,此时并无半点显露,穿着很合身。

    朱红的直领对襟大衫是正妃所用,上头绣着金凤云纹,大带佩绶皆是按规制所做,贵重华美。

    将近半个时辰后,才算是穿戴整齐,瞧着时辰差不多,便戴上九翟冠,走出内室。

    定王已在外头等候。

    即便见惯阿殷丽色,在瞧着阿殷缓步走出的时候,他还是有一瞬失神。

    修长的身上大衫端庄贵丽,那一只彩绣的凤鸟随着脚步挪动微摇,云纹牡丹迤逦到裙边。繁复细密的镶边直领衬出腻白的脖颈,如龙波湖中的白鹄般悦目,满头青丝尽皆盘做发髻,玉般的脖颈别无累赘,只有耳畔的红滴珠宝石垂落映衬。司空见惯的九翟冠放在她身上,似是平白添了层华彩光晕,映着精致英气的脸颊,容貌艳丽,姿态昂扬。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当日身份卑微,在危岩间轻盈腾挪的玉燕,终于化为凤凰,直上云霄。

    她的勇气、志向和坚定前行,值得这般回报。亦如暗夜中辉煌的灯盏,让他更加坚定的前行。

    定王不知为何,喉头微动,似是心潮澎湃。

    走上前去,握住阿殷的手,眼底皆是她的影子。

    他挥退了周遭侍从,凑在阿殷耳边,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会给你更贵重的冠服,在群臣百官面前,与我登上丹陛,受四方跪贺,万民膜拜。”

    阿殷迎着他的目光,笑意朗然,“什么都好,只要我能站在殿下身边。”

    第111章 3.26

    后晌,阿殷同定王入宫, 先往昭仁宫拜见皇后, 次往德音殿拜见谨贵妃。

    谨贵妃在去岁腊月时, 因天寒地冻而身体虚弱,熬过了早春二月,此时倒恢复如常。她深居宫闱, 虽居贵妃之位,却不似皇后般多年经营,无非是母凭子贵, 又因永初帝为当年的事心怀愧疚而地位颇稳,在宫中的本事实则有限。

    这几个月中, 北边的战报虽然能传入宫中, 定王府和隋夫人偶尔也能递些消息进来,到底不够详细。

    此时母子相聚, 难免问及北边战情。

    定王便照实说给她听, 不免提到在西洲遇见隋丽华的事情。

    谨贵妃闻言,也是皱眉, “这件事先前我也听说了。丽华这孩子是有些骄纵,心地却也不坏, 平白被禁足在府中,难免气闷。只没想到她这样大胆, 独自跑去西洲,难道是不怕北边战乱,想往北庭去?”

    “她可不是独自前往。户部侍郎高元靖北上, 她就在其中藏身。”

    “随着户部侍郎?”谨贵妃似觉意外。

    “不止高元靖,随行的那位御史也很照顾她,还帮她找了些朝廷明令禁止的药材。”定王瞧一眼谨贵妃倏然变了的脸色,声音未有半分波澜,“在鄯州留宿的那夜,她与那位御史串通,险些将药投入我和阿殷的饮食。这些药的毒性,不必我说,母妃想必能够明白。最要紧的是——那位御史,是皇后的人。”

    谨贵妃闻言,勃然变色,“怎么会,丽华就算骄纵些,可心地……”

    “那只是在母妃跟前。”定王皱眉打断,“我知道母妃与她母亲私交甚笃,这些年应舅舅所请,也极照拂丽华。然丽华虽在母妃跟前活泼可人,在外却未必如此,这一点,母妃想必能够明白。她的性情与我无关,但私下跟皇后的人勾结,险些酿成大祸,这却不能坐视不理。”

    谨贵妃原本还满面笑意,听了这话,霎时犹豫。

    人前人后表里不一者,她见得多了,只是很难相信隋丽华也是这般性情。

    当年那个承欢膝下的幼女那样乖巧,从王府到皇宫,苦寂的深宅之中,除了定王,便只有隋铁衣和隋丽华曾陪伴过她。隋铁衣又是个调皮的性子,幼时就爱跟定王上房揭瓦,爬树捉鸟,半刻都不肯安静,算下来,只有乖巧伶俐的隋丽华陪伴她最多,且因隋丽华嘴甜会哄人,格外讨人欢心。曾有一度,面对性情日渐冷硬的儿子时,谨贵妃将隋丽华视为女儿看待,聊以慰藉深宅寂寞。

    甚至因为疼爱隋丽华的缘故,这些年中,她跟隋夫人的关系也是不咸不淡。

    而今陡然听定王说隋丽华竟会与皇后勾结,起害人之心,多少难以接受——

    亦如当年在明白永初帝对她所谓的“情”意只在言语之间时,难以相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