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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殷再不迟疑,提刀飞身。

    这场围杀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匪寨中但凡能搜捕出来的,或死或伤,全都被军士清点记下。

    那个叫石雄的人虽极力反抗,却哪能拼得过定王和樊胜等人?此时两肩被刺穿,拿铁索紧紧捆住,单独被几位都尉率军围住。除却石雄,另几位常荀提过的人也都被揪了出来,只是翻遍匪寨,却全无屠十九的踪影。

    当场拷问几位山匪,才知道屠十九藏匿后不曾轻易现身,只说半年后若无动静再回来,此时却不知身在何处。

    定王和樊胜也晓得这个道理——屠十九是一寨之首,且寨中藏着景兴余孽,自然更为警惕。不等风波全然平息,铁定不会轻易现身。不过樊胜显然也不能平白拖着等他回来,如今既已捕获这些人,想要摸出屠十九等人的底细,却也非太难的事。回头对擒获的土匪,尤其是石雄等人严加审问,不愁画不出屠十九的相貌,届时顺蔓摸瓜,总能有解决之策。

    此役全胜而归,擒获土匪三百余名,悉数带往就近的折冲府审问。

    百姓直至次日才听说官兵突袭眉岭匪寨,将西洲最后一窝土匪铲除干净,自是拍手称快,称颂不止。

    整整三日之后,对土匪的审讯才算全部完成。樊胜身负皇命而来,自然不止捉几个土匪这么简单,将石雄等几个要紧的人审讯掏净后交由定王带回京城交给皇上,他却还留在西洲,查访漏网之人。

    这些都是永初帝旨意安排,定王也不插手,腊月二十那日,启程回京。

    阿殷临行前将如意带上,想到京中父兄,竟自生出归心。这一路晓行夜宿,定王特地选了折冲府中几名悍将带些军士随护送,倒是无甚差池。只是腊月底下了场雪影响行路,紧赶慢赶,终于在腊月三十的晌午抵达京城外。

    石雄等人早已在半路被皇上派来的队伍暗中接走,此时回城,也只定王带着常荀和随身侍卫而已。

    一年时间晃过,阿殷竟还记得当初随定王离开京城时的情形。而今久游归来,巍峨城阙肃穆庄重,为年节奔忙的百姓商贩来往劳碌,街市上被清扫得干干净净,已然早早挂起了红灯笼。两侧扑鼻的饭菜香气随风而来,是久违的热闹繁华市肆味道。一切仿佛都还是旧时模样,她却已不是离开时卑微无力的郡主府庶女。

    阿殷站在朱雀长街,极远处皇城钟楼隐约在望,她握紧了马缰,勾出个笑容。

    “先回府去,初五之后,来我府上。”定王恢复了往常的端贵威仪,侧头瞧着她,“届时,我会给你个职位。”

    这个职位就是正式有品级的位子了,与她在都督府中临时的侍卫身份迥异。虽然不会太高,但对于十六岁的阿殷而言,能得到这么个职位,却是极有意义的。

    从此之后,她便是定王府的人了,不管将来会否长留定王府中,定王府侍卫却会作为最初的烙印伴随她一生,荣辱沉浮,都跟这位殿下密切相连。而这一路往来,曾共同深入险境,也曾雪夜把酒,谈说往事,阿殷对定王的敬重早已深植于心,只要定王不舍弃她,哪怕他将来未必当皇帝,她也愿忠心跟随。

    阿殷抱拳望着定王,目光明亮逼人,“卑职遵命!说罢便带着如意拨马告辞,心中隐约生出激动——

    虽然那座郡主府并非她喜欢的归处,但那里有父亲和兄长在等她,有久别的乳母在盼望她。还有那个该上刑场的临阳郡主,在等着她清算旧账。

    第37章 1.1

    即将入春,腊月底的天气也日渐和暖,照在人身上,依稀能嗅出春天的气息。

    阿殷同如意每人背个小包裹,穿街走巷抵达府门口时,青石铺就的路面已扫得纤尘不染。门口两座怒狮威风凛凛,后面家仆踩着木梯,正在悬挂八角彩灯。见得阿殷回来,门房的老仆惊喜交加,立时迎过来,接了阿殷和如意的马,还未来得及派人去向内报喜,阿殷已经拉着如意匆匆进门。

    满目喜庆氛围自然也感染了阿殷,绕过影壁后脚步匆匆,先往陶靖的书房扑去。

    陶靖果然在书房里,正跟陶秉兰在架上寻书。

    书房的门半开,后晌的和暖阳光斜斜照进去,他穿件墨色长袍,因身材魁梧,背后看着格外磊落。

    听见院里的脚步声时,他回头而望,便见阿殷身如脱兔,步履如飞。

    “父亲,我回来了!”阿殷扑入书房,朝陶秉兰朗然而笑,“哥。”

    陶靖显然觉得意外,随即便是欣喜,“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将阿殷上下打量一遍,见其风尘仆仆,英姿飒然,似乎比十月离别时长高了些,又瘦了些,心中百味陈杂,“这一路可还顺利?没做什么事惹殿下不快吧?”

    “怎么会!殿下刚才还说,叫我过了初五去他府上,会给我个职位。”阿殷双手接过陶秉兰递来的热茶,捧在手里喝了两口,道:“原以为雪后不好行路,恐怕赶不到除夕,到底还是赶回来了。殿下带人先入宫复命,放我回家歇息。父亲一切都好吧?”

    “都好。”陶靖含笑。

    阿殷看向陶秉兰,他也一笑道:“京城中安居能有什么事,倒是你,父亲说你曾跟着定王殿下剿匪,还活捉了个土匪头子,听得我心有余悸。后来还说你要去北庭、去墨城,那都是苦寒之地,多少男子都不敢去的地方,父亲担心坏了。”

    一年时间的分别相隔,从陶靖家书中得知阿殷成为侍卫还在剿匪时,他可是悬心了许多个日夜。再怎么故作淡漠,对同胎妹妹的挂念担忧都还隐藏不住。

    “北庭很有意思的。”阿殷叫如意进来,搁下包裹摊开给他们看,“这些都是我在巩昌城里买的,那边的匕首和弯刀比京城的还要精致,也便宜。有京城里极少见到的风崖石和水沉石,回头可以做个砚台用。马鞭皮革,风土人情,都与这边不同,叫人大开眼界。要不是路途遥远,真想买上半车厢,回来慢慢玩。”

    陶秉兰闻言失笑,“你这又不是出去游玩,怎么还买这些东西,千里迢迢背回来,也不怕沉。”

    阿殷只笑不答,对面陶靖便道:“她出去这半年倒是长进不少。那边情形如何?”

    “殿下去墨城请回了崔将军的衣冠冢,回到西洲又剿了眉岭的土匪,只是屠十九不知所踪,还在追查。”阿殷没敢提樊胜等人,这也不是细说要事的时候,抓过水壶又斟茶饮尽,“今儿天还没亮就起来赶路,一路上水都没喝半口。如意比我还惨,没骑过快马,恐怕颠得骨架都要散了,快回去歇着吧。对了——”她又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