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涟的心脏还在跳动着,还完好无损的在他面前。
寂静到落针可闻的病房内,忽然啪嗒一声轻响,一颗晶莹的水珠落上了孟涟光洁的脸颊。
两滴三滴
接二连三地如落雨一般。
许锦艺站在门外,看着那个高大英俊的男孩,此刻正坐在病床前的座椅上,他如获至宝一般双手捧着孟涟的手心,红着眼眶埋下了头,竟无声地痛哭了起来。
作为孟涟的母亲,许锦艺甚至来不及惊讶于费应行与孟涟真正的关系,因为男孩神情里那些无意间流露的悲恸和空气里那些沉默浮动的爱意,像是要满溢而出一般,让许锦艺的心里又酸又软,很不是滋味。
指尖的濡湿让孟涟不适地挣动一瞬,竟慢慢从浅眠中转醒,睁开了紧闭的双眸。
感觉到孟涟的动作,费应行连忙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哑着声音道:“抱歉,把你吵醒了。”
第58章
孟涟没想到一醒来,就看见了红着眼眶的费应行,他整个人一怔,轻声问道:“你刚刚哭过了?”
“没有”费应行掩饰性地用拇指轻拭了一下眼眶,抬起眼深深望向面前的孟涟。
“还难受吗?”他问道。
孟涟闻言看了眼插着针管的右手,又抬头看了看面前的青年,旋即睫毛一闪,将目光一错,沉默着摇了摇头。
看着此时孟涟模样,费应行的心里升起一阵揪心的疼痛,他明白,只有在想掩饰什么时,孟涟才会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见费应行显然不信的模样,孟涟怕他胡思乱想,转开话题道:“我在想,等今早检查的结果下来了再告诉你。”
“我怕你分心。”孟涟说着一顿,“最近要零诊考了。”
费应行安静地听着,这些话让他心里五味陈杂,在孟涟认知中,他费应行的心里,到底还会有什么比孟涟这个人更重要。
他颦起了眉,眉目间甚至染上了些许怒意。
可看着面前静静望着他的孟涟,费应行却是一点儿脾气也发不出来,一颗心像是盛满了碎冰一般,只剩下了尖锐的刺痛。
“涟涟,留级我也陪你,只要你能专心养病,知道吗?”费应行的声音没了从前的沉稳低沉,变得疲惫到有些做哑。
闻言,孟涟却沉默了许久,自从确诊以来,孟涟在心里都不断地告诫着自己,他不能在那些爱他的人面前,露出胆怯或者是痛苦的神情,哪怕是一分一毫也不能。
因为他无意之间流露出的痛苦,会潜移默化地成为周围人身上无形的重担。
但没想他最不愿看见的场景还是出现了。
孟涟最不希望的就是,因为自己的重病而导致费应行改变了原有的人生轨迹。
费应行应该像所有同龄人一般,在明年夏天参加考试,然后升入喜欢的大学,过上他理应拥有的大学生活,去到一个全新又满是精彩的世界,认识各式各样拥有不同闪光点的人。
而不是停下脚步,去守着一个叫做孟涟将来也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孟涟虽是不舍,却不希望费应行犯傻任性,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神色之间染上了几许严肃正经,语重心长道:“阿行,你别这样,为任何一个人停下脚步,都是不理智的。”
费应行闻言全身一僵,一阵刺骨的寒意瞬间袭来,他知道孟涟平时看上去性格柔软,可内里比任何人都要坚硬,是个固守原则、自制力极强的人。当然孟涟身上这些与众不同之处,都是费应行爱惨了的地方。
但他没想到孟涟会在这件事上这般不近人情,冷心冷性,倒是显得有些过于无情了。
也对,孟涟他从小能为自己喜欢的事情坚持不懈地努力十几年,几乎将一生的心血都花费在其上,当然不会因为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轻易地为谁停留。
费应行虽知道这是孟涟的性子,他也尊重孟涟的选择,可仍是满心地不甘,竟一挑眉,反问道:“涟涟要是生病的是我,你会怎么做?”
没想到费应行会突然发问,孟涟一怔,哑口无言。
想起刚才自己一本正经地说着那些冠冕堂皇的道理,可不过几秒就要被惨痛地打脸,孟涟眼神闪躲,耳尖涨得通红,他索性别过脸去,不敢和费应行对视。
见此,费应行憋着笑,心里那点儿阴霾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他使坏似地将自己心口不一的乖宝贝捞到身前,俯下身,霸道地吧唧朝着孟涟脸颊上就是一口。
“涟涟,你这么双标,不行啊?嗯?”费应行装模作样地逼问着,心里早乐开了花。
孟涟被他折腾地没办法,轻笑着退着身子直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费应行看着面前人通红的耳尖,目光一转就落在了孟涟后颈那块渗着点儿血色的纱布上,他心底一沉,收了笑,强势地一把攥住孟涟的手腕,将孟涟拉到跟前,不由分说地就去吻他的唇角。
孟涟被亲得一愣,也忘了躲,就任由着费应行贪得无厌地吮他的唇珠、将舌头往他深处探。
费应行的吻,一如既往得像是疾风骤雨一般,丝毫不给孟涟任何喘息的时间,却比平时多了分酸楚和涩意。
迷迷糊糊之间,孟涟被亲得头脑发胀,已然忘我一般,不由自主地抬起双手捧住了面前那张过分英俊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