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后面就是窗台,忍不住往侧边退开。
朱成钰察觉她的闪避,躬身近前低声道:“你讨厌我?”
“是。”
“为什么?”朱成钰逼近琳琅,几乎是将她困在角落的姿势,“我并不曾得罪过你,自相识后更是有意相交,哪怕你设计借沈从嘉的箭来射我,我也不曾追究,只是我不明白,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他的语气不是质问,倒有几分自怨自艾的味道,仿佛为此伤心。
琳琅当然不为所动,只是仰头盯着他,简短道:“请让开。”
“让开?”朱成钰嗤笑,却愈发靠近,“贺琳琅,我朱成钰活了十几年,头一次看上个姑娘,谁知道她却对我冰冷防备,你说我多失败?”他的容貌配上陡然柔和起来的声音,轻易就能敲动少女的心扉。朱成钰很清楚,往常兴起时佻薄姑娘几句,这样半醉温柔的声音,几乎所向披靡。
琳琅在他手里栽过一次,哪里还会栽第二次?朱成钰这般行径,只会提醒琳琅曾经的愚蠢,于是心中愈发烦躁厌恶。朱成钰山一样拦在跟前,她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姑娘,气力有限,试着推了几下只是徒劳,朱成钰却始终含着笑瞧她,纹丝不动。
烦厌憎恨升到了极点,琳琅猛然取下发钗,卯足了劲头,照着朱成钰胸口便刺了下去。
朱成钰本就酒醉反应迟钝,加上没料到琳琅会突然出手,根本躲避不及,琳琅这一下又用尽全力,尖锐的钗足瞬时深深没入他的胸口。
血迅速的沁出来染红朱成钰的衣衫,他登时大怒,再也没了调戏引诱姑娘的心思,一把握住琳琅的胳膊,狠狠瞪他。小姑娘漂亮的脸蛋近在跟前,酒后略有薄晕,虽然年龄不大,却也有惑人的美。琳琅使劲的挣扎,显然自己处于劣势,于是张口想要大声呼叫。
朱成钰却在那瞬间捂住了她的口,凑近了低声道:“你喊啊,叫人看见了,正好让你嫁给我。”那点刺伤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他也不管伤口尚自沁血,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一直都想,如果把你娶进了门,你还敢不敢这么大胆?”
扑面而来的酒气熏得人恶心,琳琅瞧一眼昏迷不醒的锦绣,知道她是指望不上的。她的双手被朱成钰制住没法反抗,情急之下反而冷静了一些,瞅着他不注意,抬起膝盖便死命的朝着他的命根子顶过去。
朱成钰哪里料到这个娇贵的姑娘竟会使出这种下流招数,中招后痛呼一声,躬身护住腹部。琳琅趁机往外逃,她不怕朱成钰对锦绣怎么样,当务之急是自己脱身出去,叫朱成钰没法出手就是。
可她哪里跑得过朱成钰,还没到门口就又被捉了回去。
朱成钰这下是彻底毛了,一把将她拖过来想要抱在怀里。他早在看见琳琅独自出门时就打算过了,既然她吃硬不吃软,那就休怪他强行轻薄。哪怕用这种手段招来了别人,他也能解释为对琳琅爱慕极深、酒醉后不能自控。到时候木已成舟,他委屈一些往秦府和贺府去陪个不是,只要能把贺琳琅娶进门,往后她还不是任由朱家捏圆搓扁?
“救命!”琳琅高声疾呼,虽然气力不及,还是反手去抓朱成钰的脸。朱成钰最自负的就是这容貌,忙侧头闪避。
正闹得不可开交,门外忽然有道身影疾略而至,瞬间便道跟前,冲着朱成钰的脸狠狠一拳砸了过去。这一拳下手极重,携风雷之势而至,朱成钰虽然也尽量应变躲闪,牙关却还是被打伤,嘴角沁出血。
徐朗满腔怒火,不待朱成钰站稳,立时揉身而上,重拳如雨点般招呼上去。朱成钰功夫本就不如徐朗,加上他酒醉应变慢,徐朗又因为怒火冲冲而出手狠厉不留余地,高下立分。
锦衣玉服的美貌公子被打得狼狈不堪,徐朗拳打脚踢了好半天才算解恨,扔下朱成钰,往回去看琳琅。因朱成钰心怀不轨,进来前早将附近的人遣散了,加上不远处的戏台上锣鼓热闹,两个人打了半天也没招来半个外人。
琳琅这会儿已然冷静下来了,衣服刚才被朱成钰撕扯得有些凌乱,这会儿心里也是恨极了,冲上去便朝他重重踢了两脚。解恨之余,心里却有无数的委屈悲酸涌上来,前世的凄惨收场、今日被欺受辱,她恨死了朱成钰这个混账!
小姑娘身子有些发抖,徐朗还以为是她害怕,心里又痛又气,顾不得旁的,上前就将她拥在怀里,低声道:“六妹妹别怕。”他的怀抱坚实温暖,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琳琅靠在那里没有躲避。
前世的事情她从不曾跟任何人提起,心里憋着一口气,只想暗暗的拆了朱家的台,叫朱成钰败者为寇。可那些悲酸委屈积压隐藏得太久,这会儿一并喷涌而出,纵使她极力忍耐,还是忍不住的哽咽。
徐朗的心简直被这哽咽揉得乱七八糟,只是不住的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那头朱成钰已经爬起来了,恶狠狠的瞪着徐朗,却没敢叫人。徐朗暂且放下琳琅,走近朱成钰跟前,沉声道:“今日之事若传出去,我叫你死无葬身之地!”他在军中令行禁止,驰骋漠北沙场时,刀头舔过不知多少人的血,这句话说出来气势慑人,自非朱成钰这等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可比。
朱成钰冷笑着想反驳,徐朗却迅速翻腕,自袖中取出一把匕首抵在他颈间,“我说到做到!”
两人对峙拼得是气势,朱成钰在默默衡量利弊,徐朗却是义无反顾。匕首的寒刃一分分陷进朱成钰的皮肉,血珠滴出来,迅速的沿着匕首滑落。
好半天,朱成钰才道:“好。”
虽然年纪身世相当,但徐朗眼里的某种东西,却叫他畏惧。
徐朗回身扶着琳琅,背对着朱成钰安排道:“我送六妹妹回去,这里发生过什么,相信你能解释清楚。”那满脸伤痕、屋里凌乱的家具,不能提贺琳琅半个字,只能归咎于其他,朱成钰自然能想出说法。
掐醒锦绣叮嘱了两句,徐朗便避开宾客带着琳琅往外走,只打发锦绣去跟秦蓁说一声,只道琳琅酒醉头晕,先行回府了。
朱家后院小径错杂,琳琅想起今日未听说徐朗前来,不由问道:“徐二哥不是没来赴宴么?”徐朗走在她的身侧,闻言并未回答。他当然不乐意赴朱家的宴会,但那并不意味着,他不会为了某人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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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朱家到秦府并不太远,徐朗骑马跟在琳琅身侧,穿过市井长街,到了秦府门口时就问道:“六妹妹打算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