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弟妹的……”
严信拖着行李箱进屋,径直坐到沙发上,看到面前一杯白水,想也没想,端起来一口气喝光。焦虑的心情总算缓了缓,抬起头,看到严立正好整以暇地站在跟前俯视他。
两人无声对视,许久后,严信别开眼。
严立的公寓毗邻查尔斯河,暮色微沉,几艘三角帆游艇落了白帆,安静地停泊在港口,夕阳将河面染成了妖娆的蓝紫色。
随手一框,就是一幅画。
他欣赏了一会,转回头,道:“我从纽约过来的,正好有个案子在那边谈判。”
严立坐到对面,双腿交叠,姿态闲适。
“丢下工作过来的?”
严信想到那场被他搅黄的谈判,弯了下嘴角:“是,也不是。”
严立点头,没再说话了。
他知道严信此刻内心很迫切,只是努力克制着,表现出一种超然物外的平静。但这些小伎俩,在他这个心理学专家面前,全都是渣渣。
微颤的眉心,无意识地反复握拳,以及为了维持“随性”姿态而紧绷的肌肉,已经把他这个弟弟深深出卖了。
在他面前装……
呵,天真。
严立想了想,轻描淡写道:“她结婚了。”
严信浑身一僵。
短短四个字,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彻底把他给劈懵了。
来之前,他心里一直纠结的,只是她过得好不好,愿不愿意再见到他,他完全没想过还有譬如恋爱、结婚这些其他可能。
她结婚了?
她结婚了!
她结婚了……
严信抱住头,感觉整个世界都塌掉了。
严立满意地看着自家傻弟弟一秒千变万化的表情。
时隔六年,傻白甜终究还是傻白甜,就算伪装得再无懈可击,一旦要害被戳中,立马破功。
他没憋住,乐得掀了下嘴皮。
“小信,你还好吧?”
他嘴角噙着笑,关心得并不怎么有诚意。
严信一声不吭,隔了许久才沉沉地吐了一口气,沙哑道:“结婚了啊……嗯,挺好。”
严立拳头抵唇,轻咳了一声。
“我跟你说说她的情况吧。”
他把吴忧来美国后的求学工作经历大概叙述了一番,见严信不吭声,自顾自继续道:“这六年,她一直在接受精神和心理方面的治疗,她的主治医生是麻省总医院精神科主任教授,正好也是我以前的博导。我看了她这六年来的病例,第一年状况很不好,有过接近半年的住院治疗期,之后情况开始好转。前两年已经停药了,之后一直在定期接受辅助性的心理治疗。”
他一口气说完,严信终于有点反应了,转过头看着他。
严立又道:“根据最近一次诊疗记录,还有教授的简述,她现在大脑各项指标正常,心理状态也很好,可以说非常阳光、乐观、正能量。”他停顿一秒,作总结:“在我看来,她现在各方面状态都不错,比你好。”
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严信几不可察地舒了口气。
严立看他一会,淡笑:“你怎么想?”
严信:“什么?”
严立:“不去见见她?”
严信陷进沙发里,只感觉浑身脱力。
“见到她说什么?再见亦是朋友?恭祝她婚姻幸福美满?”他连着三个问句,如鲠在喉,叹了声:“还是算了吧,知道她过得好就行了。”
严立瞥他一眼,摇头:“她过得不好。”
严信皱起眉:“什么意思?”
“她丈夫酗酒、家暴,还在外面找小三。”
“你说什么?!”
严信猛地站起来,顿觉天旋地转,趔趄了两步才稳重身形。
他死死紧盯严立,把刚才接收到的讯息又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忽然,脑子里划过一道光。
“你、耍、我?”
严信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在捕捉到严立眼中的一闪而过的戏谑后,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严立!!”
他心中登时窜出一股邪火,双眼通红,气血冲顶。他一把揪住严立的领口,震怒道:“你是魔鬼吗!你良心不会痛吗!你他妈——”
“catharsis.”严立忽然开口打断他,眼神和语调都很平静。
严信愣住。
严立说:“这是一种精神分析疗法,让患者通过怒骂、吼叫、摔打东西等方式将淤积的负面情绪发泄出来。”他耸耸肩,问:“怎么样,感觉好点没?”
严信愤然松开手,冷怒道:“谁是你的患者!”
严立理了理衣领,笑得很随意:“别绷得太紧,会断掉,适当发泄一下,对身心都有好处。”
“要你管,庸医。”
这时,一阵短促的提示音,严信的手机响了,他愣了愣,面色阴沉地摸出来看。
陈希雯发来一张照片,他刚一点开,登时又是一阵脑充血。
照片里,吴忧咧着嘴笑,眉眼弯成了月牙。她身边还有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搭着她的肩,一个中年外国男人,一个年轻的中国男人,皆笑得开怀。
陈希雯紧接着又发了条文字信息:“严信,吴忧在美国你知道吗?我翻大表哥ins才知道,他们这几年一直有联系!”
严信紧咬后槽牙,呼吸心跳随着怒火急速飙升。
好,
很好。
都约好了的是吧,一个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