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闭嘴!”
周夏二人同时怒吼。
夏鹏走到严信的床边,敲了敲床桓:“严信,明天开始期末考了,无论如何,不要耽误考试。”他顿了一下,又说:“别忘了开学班会上你自己说过的话,你是来b大学习知识的。”
严信依旧没回应,只是拉了毯子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夏鹏愣了一下,与周子安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一起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二天清晨,严信终于下床了,他看着一脸惊讶的夏鹏,开口说了两天来第一句话:“走吧,去晨跑。”
严信照例跑了八公里,回到宿舍,冲澡换衣服收拾背包,然后出门。
考试持续一周,这一周,所有人都看出了严信的不对劲,他变得沉默寡言,脸上始终面无表情,曾经温和开朗的笑容不复存在。
考试的时候,他也不再慷慨地朝周围传递小纸条,他总是提前交卷,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考场。
邹云云拉着周子安软硬结施,却始终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因为周子安自己都不知道,严信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他很肯定严信的变化必然跟吴忧有关。
林妮怅然若失,隐约感觉那天中午的那通电话应该就是关键,因为严信接着电话跑出食堂,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再见到,便是现在这种半死不活行尸走肉般的状态。
考试周结束,暑假开始了。
严信收拾东西准备离校的时候,网购的书到了,他拿在手里看了许久,因为不知是第几次再版了,封皮改成了蓝紫色,“吉檀迦利”四个字周围印着暗金色的流苏花边。
这个版本比他在图书馆看到的那版更精致了,可他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这本一度被他俸为神谕的诗集,时隔几天,俨然已是一个笑话。严信书棱朝里,将诗集放进了书架最里边。
他沉默地离开宿舍,回到了严宅。
沈妍君几次打电话来询问小儿子何时回法国,严信每每只是回说再等两天。
这“两天”持续了一周,严信每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发呆,他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心里却停留在了潮湿闷热的梅雨季节。
雨下个不停,他感觉自己快要闷死了。
他已经不怎么感觉痛苦了,仿佛身体每个细胞已经在持续的痛苦中麻木了一般。
他再一次领教到了吴忧的冷酷,她竖起了一道坚不可破的屏障。她把他隔在了屏障外,那么决绝,那么不留余地。
一句“不用麻烦了”,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戳进了他的心窝。
她还跟他说了再见……
她真狠心啊。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女人。
她做决定的时候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哪怕一点点,她有过犹豫或是不忍吗?
严信捂住自己的眼睛。
她没有,她不会,她从来都是一个人做决定,不问任何人,一意孤行。
他恨这样的她……
少年浑身一颤,猛地站起来向门外冲去。
他冲到泳池边,只停顿了一秒,便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他吐尽了肺里的空气,任凭自己的身体沉在水底,阳光透过池水折射进来,在池底映出斑驳的光影。
白衬衣在水里漂浮着,露出少年白皙精瘦的腰身,被光影一衬,极致妖娆。
严信一直沉在水底,他有着运动员的基础,肺活量很大,在水底能潜很长时间。
他回想起那个梦,他在水中看到游弋而来的吴忧,他的人鱼,他的女王……可如今,他的身边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不会再有了……
就这样死了吧,如果就这样死去,她会难过吗?会为他哭吗?会后悔之前说的那些话吗?会……永远记住他吗?
刘管家到处都找不到严信,最后却在游泳池里发现了一幅诡谲的画面——他们家小少爷穿着白衬衣牛仔裤沉在游泳池底,像,像是……
完了完了完了!!
刘管家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他不会游泳,只能在池边不停地喊,可男孩始终沉潜在水里一动不动。
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三分钟了,这还不算他没来之前的时间,他不知道人类最长能闭多久的气,反正对他来说,三分钟已经够他死翘翘的了。
刘管家心一横蹬掉了鞋子,闭着眼睛跳进了水里。
……
刘管家是被严信拖上岸的,他一跳进泳池就呛了一大口水,心里一慌,张嘴就呼救,结果就是不停呛水,手脚胡抓乱晃,脑袋在水里一沉一浮,状况极度惨烈。
严信赫然惊醒,刚游过去,就被刘管家手脚并用跟八爪鱼似的抱了个严实。
“救命!救救我!我不会游泳!啊啊啊——!”
刘管家惊慌失措,又哭又嚎。
“刘叔你放松!你勒着我脖子啦!”
严信被刘管家箍得快背过气去,使了吃奶的力气总算挣脱开一些。他从后面单手抱着刘管家的腰,三两下游到池边的石阶处。
“刘叔,别紧张,没事了!”严信站起来,把刘管家往岸上又拽了半米。
刘管家惊魂未定,瘫软在泳池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少爷!我以为我要死了!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呜呜呜——”
严信累到虚脱,坐在池边大口喘气。
“没事了,没事了。”他一手撑在身后,一手无力地拍着刘管家的背:“我在呢,你死不了。真的没事了,啊,别哭了。”
刘管家依旧老泪纵横,严信无语望天,他才是真的想哭的那个,现在却因为一出乌龙,搞得他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