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律师函!”
某人已经神志错乱,仓皇间摸出手机,飞速查找通讯录。
吴忧伸手揪住他的后领一拉,严信重心不稳后仰,手中的手机被抽走,他一扭头,撞进女人漆黑湛亮的眼睛。
“……姐姐?”
“别发神经,坐下。”
“可是……”
吴忧将严信摁回花坛边坐着。
“多大点事儿还发律师函,至于吗你?”
“可他乱写,扭曲事实……”
“事实是什么?”
严信怔住,事实是……陈女神确实在追他!
他比刚才更慌了。
可吴忧根本就没打算要他的回答,自顾自地说:“没人关心事实真相,论坛上那些人只是为了看戏瞎几把闹腾,新鲜劲一过就都奔下一场去了。相信我,人是一种很健忘的生物,大家很快就会忘了的。”
严信愣愣地看着她,说不出一句话。
没人在乎真相,时间会让所有人淡忘,一转身,谁还记得谁?
可是……
“你也不在乎么?”
“什么?”
“你也是抱着看戏的心态,过了就忘了么?”
“当——”
吴忧顿住,少年正直直地盯着她,小脸在月光下惨白一片,眼眶红红,眸色凄凄,仿佛她接下来的答案会直接判他死刑似的。
她静了好一阵,替他理顺了凌乱的黑发。
“当然不是。”
她给了他想要的答案,否则她真怕他蓄势待发的眼泪珠子,就这么扑簌簌地掉下来。
男孩的眼睛亮了一下。
还好……
吴忧松了一口气。
两人又安静了,肩并肩坐在一起,谁也没说话。夜色沉寂,初春的风仍带着些许的寒,拂过皮肤凉嗖嗖的。
严信脱下外套递了过去,吴忧没接。
他没说话,直接给她披上了。
那一瞬间,她感受一股来自男人的沉默的强势。黑色的棒球夹克,里面还残留着少年炙热的体温。
她有些怔忡。
“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
严信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哽咽,低低软软的。他看了她一眼,又说:“她是在追我,我也拒绝了,我不会喜欢她的,更不想她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所以拒绝得很干脆。”
吴忧点头:“猜到了。”
“姐姐,你知道我的,我其实……”
他忽然顿住,胸口像堵着一块巨石,闷得他呼吸困难。
吴忧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拿出来看,是宋黎发的信息,说准备开会,问她什么时候回实验室。她飞速回了三个字:再等等。
揣回手机,她抬头看着他,轻声问:“其实什么?”
严信也侧过头看向吴忧,她的目光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睛里,他觉得自己什么都藏不住了。
他转回头,盯着地面,说:“我其实还没做好谈恋爱的准备……”
吴忧收回视线,静了一会,笑了。
“是啊,你还那么小,确实不适合谈恋爱。”她站起身,双手插在衣兜里,笑着俯看他:“小朋友,我先回去咯。”
她把外套丢了过去。
严信仓皇接住,也跟着站了起来:“你要走了?”
“队长叫开会呢。”
“哦……”
吴忧伸出手,本想揉揉少年的刘海,手臂抬到一半犹豫了,手指弯了弯,她转而拍了拍他的胳膊。
“我走了,你也快回去吧。”
他看着她离开,怔愣着,竟然忘记说再见。
很久以后,严信再次回忆起这个晚上,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吴忧那无所畏惧的目光,或许正是在鼓励他说出自己内心真实的答案。
可他先入为主地退缩了,给了一个他自以为她想要的回答。
他真是个笨蛋,一个懦弱又胆小的笨蛋。
当然,这是严信之后给自己的评价。事实上,当时的他还在暗自庆幸,没有一时冲动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那之后,陈希雯再也没来找过他。
周子安这人,虽然经常不怎么靠谱,但有些事办起来还是可圈可点的。
很长一段时间,生活平静。
严信问过周子安一次,但周子安一脸“佛曰不可说”的表情,他也就没问了。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过程怎样,严信不关心,也没兴趣知道。
另外,正如吴忧所言,论坛的那个帖子随着男女主角的零互动,逐渐被瓜众们淡忘,先是从首页第一的位置退了下来,接着持续下滑,如今早已不知沉到哪儿去了。
人果然是健忘的生物。
生活按部就班地继续,就像吴忧不间断地忙碌,十一健康茁壮地成长,夏鹏和杨丽欢的感情持续稳定,周子安和张齐日常互怼,邹云云间歇性发癫……
而他,依然那么深深地喜欢着她。
某个起雾的清晨,严信在操场上沿着跑道奔跑,脑子里却俨然哲学家般思考着。
“严信!”
一个身影突然横在面前,严信速度太快,差点没刹住撞上去,好在他身体灵活、平衡性好,弓步一跨,重心一沉,稳住了。
严信抬头看清来人,俊眉跟着就蹙了起来。
“别紧张,我就跟你说几句话。”陈希雯面无表情地转身:“跟我来。”
严信掐着腰看向她倨傲的背影,他哪里紧张了,明明是抗拒好吗。
陈希雯走到操场角落的一棵榕树下,后面是一道高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