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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绾流云髻,斜插一根黄玉制成的牡丹簪。腰坠红绳玉佩,手持秋黄宫扇,端是国色天香。

    女子朱唇杏目,隔着灯火望过来的目光如水,含羞带怯。

    她咬了咬唇,最后还是轻声道:“公子……可曾拾得我的帕子。”

    稍稍的回想了会儿后,徐禾终于记起了她是谁,他面不改色地朝着那女子微笑,然后把手里的绣帕当烫手山芋一样抛给顾惜欢,“让你个姻缘,别客气。”

    “啥?”顾惜欢一头雾水,但徐禾给他的东西他也不敢不要,只能茫然地接过拿手里。

    徐禾两手空空了,才又转头朝那女子笑:“原来这绣帕是姑娘的啊,绣工真是精巧绝伦。”夸完偏头拍了拍顾小侯爷的肩膀,道:“顾兄,你还不赶紧把帕子还给人家——这可是天赐姻缘,一定要珍惜。”

    黄裙女子:“……”

    她努力衣衫单薄在这寒风刺骨的春夜里,微笑:“公子说笑了,我明明见着那帕子是飘你手中,这才跟过来的。”

    徐禾道:“是姑娘看花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抛下顾惜欢往街的另一边走。

    天赐良缘的顾惜欢:“……”操,他心里骂一声脏话。

    刚好明月楼里出来一个醉醺醺的人。顾惜欢一把扯过把那帕子塞他手里:“来,兄弟,我让你一个姻缘。”

    不待那醉鬼反应过来。

    说罢,他转头,朝街尽头已经面沉如水的女子,阴森森一笑。

    杨婉儿银牙紧咬,差点把扇子折断。

    酒鬼醉醺醺但看到没人还是眼放光地走过来,痴痴笑:“诶嘿,美人,你的帕子。”

    什么东西!

    杨婉儿眼里戾气一闪,适才装出的楚楚之姿被狰狞和刻薄取代。她一巴掌将那人扇到地上,背后立马出来好几个人。

    醉鬼吓了一跳,慌乱地跑了。

    杨婉儿站在原地,握紧手指,恨恨不休:“……等着吧。”她一定会嫁入徐家的。

    徐禾真是怕了这英国公府的十三小姐了,小时候被她追着跑的回忆简直是噩梦。

    不得不说英国公府现在这位老夫人,简直是个老巫婆。

    他才十岁就想着把女儿嫁给他,到现在了,还是不罢休,谁家高门大户的千金会夜半时分出现在这里——八成是那老巫婆一听他今日会出现在这里就把女儿打扮好了送过来。

    绣帕定情,风中奇缘,还是那么恶俗的事件。

    什么鬼。

    顾惜欢跟上来,被徐禾摆了一道后,又好气又好笑:“你就这么对我的。”

    徐禾回:“对你还不好么,女人都让。”

    顾惜欢磨了磨牙,“谁要你让了!”

    徐禾笑了下:“也是,整个京城处处是你老相好。”

    顾惜欢一愣,下意识解释:“也不,都是她们巴上来的。”

    徐禾才懒得管他的解释呢。

    他们走到了河边,城内的河水蜿蜒过人家,波光粼粼,新建的白色拱桥横立河中,桥上行人往往,桥下浮着几艘船。

    徐禾指着前方道:“大胖娃,熟悉不?”

    顾惜欢看着熟悉的场景,也笑了起来,

    想起了第一次的“同生共死”。

    想起杏花二月,古桥倾塌,巨石乱飞细石倒泄的慌乱局面里,还小的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被徐禾拿竹竿指着:“再哭就把你丢下去。”

    那个时候他恨不得扑上去咬死这个威胁他的人,但是太害怕了,于是他只能继续委委屈屈,哭得更大声。徐禾无奈,不理他,和那个脏小孩一起把船划到了安全的地方。

    其实在很早的时候,他对徐禾就有一种羡慕。这种羡慕来的莫名其妙,小时候的他不懂,就单方面以为是好感,所以一直眼巴巴跟着徐禾,想靠近他。

    直到现在,他才开始有几分明了。

    或许他是在羡慕徐禾的勇敢、肆意。

    在还有点自卑、有点茫然、有点孤独的孩童时代——那个立在船头,背着春光,笑夺过花枝的男孩,眉眼如此动人。

    顾惜欢往前看。

    徐禾正低头跟船家商量着什么,少年的身体弯成一道优美的弧线,红裙拂过水面起涟漪阵阵,风吹着他发带轻飘,与河旁的杨柳枝交缠在了一起。

    华衣少年不由偏头笑了一下。

    ——平生所见美人无数,绝色姝颜万般风情,或许都不敌这城河桥下,他发带扶柳的一分温柔。

    徐禾跟船家要了艘船,夺过竹篙道:“您放心,我能行的。”

    船家得了银子也眉开眼笑:“那就不打扰公子雅兴了。”

    徐禾老早就想自己划一次船,一直没机会,离花柳街还隔着好几里,坐船去反而还要快一点,还省了过岸。

    徐禾站在船头,朝顾惜欢招手:“大胖娃,上来!”

    顾惜欢恍如从梦中醒来,一脸无语地踏上船道:“你就不能换个好听点的称呼。”

    徐禾道:“你屁事真多。”

    顾惜欢咬牙,只能闷着生气。

    竹篙拨弄着夜间漆黑冰凉的水,船身慢悠悠往前走。两岸的嘈杂声都远去,清晰的唯有欸乃水声。

    今晚夜色也凉如水,徐禾想起来大胖娃在京城也作威作福了几年,对苏双戌应该也挺了解,问他:“你知道苏家那苏二狗不?”

    顾惜欢生气呢:“不知道!”

    徐禾:“诶你什么破脾气,不叫就不叫吗!快点说说。”

    顾惜欢愣是没得到一丝安慰,委屈死了,但还是老老实实说:“你打听他干什么,就是一个脑子里只有女人的草包罢了。”

    徐禾笑了下:“他上回摔了那么大一个跟头,还没安分啊。”

    顾惜欢:“本性难移。你别说,我们这一趟,怕是就会撞见他。”

    啧,撞见好呀。

    他正愁找不到机会呢。

    划着划着船又过桥洞,徐禾瞥着大胖娃现在这娇妍如花的脸,感叹岁月真是整容神器。

    他存心道:“小美人,这回要是再出了什么意外,你可别又哭鼻子。当然你现在那么好看,我是舍不得把你忍下去的了。”

    顾.小美人.惜欢,脸一沉,磨牙:“和你在一起,就算死了我也甘愿了,这不做鬼也风流么。”

    徐禾琢磨了一下这诗的意思,才反应过来大胖娃是在反讽他。太过震惊以至于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话怼回去,扯了扯嘴角:“可以的,还会背诗了。”不过好像大胖娃本来就会作诗,当年还写过一首押韵的春日来着。

    穿过明桥,绕过街头,一转,胭脂香便随风传来。还有各种娇声软语。

    第62章 一更

    这条街晚上极为热闹,红色灯笼照在水面,只见浮光跳跃。

    船靠岸,上街,徐禾首先被琴声吸引,筝筝切切,来自远处红楼上,“那是什么?”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