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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少年呆如雕塑,欲言又止。

    这么一通后,徐禾冷静了下来,也不知道那种憋屈,是不是对这个小可怜的感同身受。

    暖香熏人,月色清冷过窗棂。

    徐禾脑海里想了很多东西。

    最后,轻声问出来:“余木,你想不想出宫?”

    余木错愕地抬起头,深紫的眼眸里全是难以置信。

    但是徐禾的目光那么坚定而纯粹,又慢慢将他心里所有的恐惧害怕给安抚。

    出不出宫,对他来说并没有意义。他这样的人,到哪都是一样的。甚至,一个陌生的地方给他的恐惧,比皇宫更甚。

    但是,他想他出宫。

    那么什么都变得有意义了。

    于是他努力装得欣喜,让光芒从眼中一点一点绽开,努力挤出笑容:“我想的。”

    看着他那么期待的样子,徐禾心里舒了口气,他想报恩,把余木送到他爹那里去的。

    但是怕好心办坏事,于是询问意见。

    看起来余木也不建议,那就好办了。

    徐禾道:“你要不要去参军,你力气不小,也能吃苦,我爹肯定会愿意的。”

    不愿意,他就多求几次吗,再不行跟他娘撒个娇,让他娘说话。

    余木也没想到徐禾打的是这主意,脑子里嗡嗡的,就像是天降惊喜。镇国大将军,徐将军,大英雄。他大脑一片空白,狂喜之下,他有些茫然地抬头,看着徐禾。

    这样子的茫然,看在徐禾眼里,让他有点欣慰。

    他终于有了一丝属于自己的情绪。

    太过卑微,连自己的性格、人格都不敢有。真是个小可怜。

    徐禾道:“你要是同意就好了。”

    他想了想,又低声道:“以后勇敢点、开心点,然后,为自己多活点吧。”这世上只有你自己是最重要的。

    余木手指颤抖抓着被子,眼眸里蕴了水,红红的。

    努力笑着,朝徐禾,点了点头。

    徐禾轻轻浅浅的话一字一字,刻入他的心脏。

    在这个四月初的夜晚,凉风混着熏香,冷暖皆不知。

    勇敢点,开心点。

    为自己多活点。

    在以后很多年漫长的岁月里,这几个字。

    都是他勇往无前、所向披靡的全部力量。

    ——他会勇敢,努力,慢慢强大。

    ——他会温柔,乐观,不再卑微。

    但最后一条,可能无法做到。毕竟,让他孑然一身,活在世上的信仰,从来都不是自己。

    *

    徐禾交代了宫女照顾余木后,便走了。

    他回到了国书院学子所在的亭中。

    一上来,就听到满亭学子哄堂大笑的声音。

    还有顾惜欢气急败坏的吼叫:“我说了我不会写!你们还逼我写的!我写出来又笑话我!有病啊!”

    徐禾啧了声。

    大胖娃真是国书院的快乐源泉。

    徐禾落座,一张纸传到他手里。旁边的人笑道,“来来来,欣赏欣赏。”

    他捏着纸,定眼一看,万分嫌弃,什么玩意儿。

    天是蓝的。

    草是青的。

    花是红的。

    我是活的。

    旁边的人解释道:“这是顾惜欢,以春日为题做的诗,哈哈哈哈,真是个人才。”

    春日?

    徐禾明白了后,又看了看,就觉得懂了。

    不过他有点茫然,又有点无语,直言:“这有什么好笑的。”

    不挺生动形象的么,天蓝花红,生机勃勃,还押了韵呢。

    “的”字韵。

    写的挺好啊。

    一直哈哈哈哈的学子停了停。

    认认真真看他,几秒后,笑得更大声了,“我的天!你是认真的么!那你真是顾惜欢的知己了。”

    “……”他感觉自己被嘲笑了,但半天没找出嘲点来。算了,顾惜欢的知己听起来就已经挺嘲讽的。

    行酒令到最后,大家都有些醉醺醺了。

    徐禾滴酒未沾清醒的很,他看着魏巍宫城灯火通明,突然闻到一股子酒味,侧过目,是顾惜欢爬在围栏上,撑着下巴,有点傻呆呆地看着他。

    迎着夜风。

    徐禾不明所以回望。

    然后顾惜欢醉眼迷离看了半天,喊了句:“徐禾。”

    “……干嘛?”

    大概是静谧的环境所致吧。

    顾惜欢的神情挺严肃的,徐禾以为会听到什么比较真诚的话,所以也没有平时那么冷冰冰凶巴巴。

    然后他就听这胖子打了个特别响亮的嗝儿。

    直接破坏了所有氛围。

    大胖娃用手捶栏杆:“你说!我们还是不是过命的好兄弟了!”

    “……”

    神经病啊。

    什么时候是过啊。发酒疯了吧。

    大胖娃又气又委屈:“说好的兄弟呢,你个骗子!大骗子!”

    徐禾一头雾水又莫名奇妙。

    但他竟然不觉得生气,就觉得好笑,然后也真倚着栏杆笑了起来。

    笑够了,徐禾抬头望明月,很圆又很大,像个大盘子。

    他瞥见一角红色的衣袂,在乱花疏影里,一愣,往下探头。

    步惊澜不知道从何处归来,察觉到徐禾的视线,便感官惊人地停下脚步,眼眸极其冷漠而又犀利,扫过来。

    把徐禾吓了一跳。

    步惊澜见是他,仰着头,在澄澈的月色里微笑,唇红若血,惊悚又惊艳。

    一城的繁华明灯,似乎都在他的眼里,寂灭了。

    卧槽。

    徐禾吓得从围栏边的小台阶上,跳了回去。吓不吓人啊!

    顾惜欢不明所以,又打了个嗝儿。

    徐禾挥手:“你在这清醒点,我先走了。差不多也结束了。”

    *

    宫宴结束,他爹和他娘都等着见他,徐禾一下假山,就遇上来恰来接他的侍女。

    将引到一间宫殿内。

    徐禾一入宫内,僵住了。

    ——妈蛋,这和他想的有点不太一样啊。

    满殿都是人,文武百官列坐一旁,而帝后端坐在上方,世家贵女铺席一侧。

    他踏进去的第一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了他身上。

    京城新贵,簪缨世家,目光或含笑或打量,却都是善意的。

    徐禾大脑蒙圈了,这是什么阵仗啊。

    皇帝在上方招手,笑道:“小禾来了。”

    徐禾没回过神,茫然抬头。对上薛成钰隔着华灯遥望过来的清冷眸光,就仿佛吃了一剂定心剂,冷静下来,硬着头皮走上去。

    然后在所有人的视线里,跪下,行礼,他嘴里的敬语还没说出来呢。

    皇帝就笑着,在上平他身,“今日就免了这些礼数。你可算来了,大家都等你多时。”

    ……好慌。

    徐禾干笑了一下。

    他爹和他娘都在不远处,望着金殿中央的他。长公主的美眸满含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