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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二来避免误伤旁人。这本是背水一战的笨方法,开弓没有回头箭,既退无可退,便谈不上害怕与否。传志解下竹杖,暗自鼓劲儿:必须要做的事,便是一成把握没有,也还是要做。

    “客官要来点什么?别看时候早,店里糕团、卤干、小笼一应俱全,少侠可有喜欢的?”

    传志一怔,探进怀里摸摸钱袋,又瞥眼竹杖,问:“……我在江北吃了酒酿圆子,你这里可有?”

    “有的呀,这便给您去做——只要这个?”

    传志轻笑:“只要这个就够啦。”

    过不多时,热腾腾的圆子摆上桌面,拿调羹舀上一颗,莹白透亮,还顶着细碎的桂花屑。传志眨眨眼睛,全心全意吃这一碗圆子,唇齿间香甜四溢,嚼着嚼着,鼻子蓦地酸了。他忽想起一件事,他还要和阿笙一起,去尝尝苏州的酒酿圆子。

    他将眼睛用力闭上,睁开,再闭上,抓紧了桌上的竹杖,缓缓抬起头来。

    只一眨眼的工夫,空空荡荡的二楼便上来了十来个黑衣汉子,将传志的桌子围了起来。当前那个身形矮壮,满身横肉,左颊上还有道寸许长的刀疤,径直朝传志走来,冷声道:“吃得香啊?”

    传志又舀了一只,慢条斯理地嚼着,点了点头。

    “其他人呢?”

    传志喝口汤,又摇头,用手背蹭蹭眼睛。

    “爷爷问你话呢!”那人一脚踹上方桌,猛然自身边人腰上抽出长刀,在桌面上重重砍下,斥道,“姓岑的在哪里!”

    刀尖距传志的碗不过寸许,刃上凛光不住颤动。传志深吸口气收拾表情,一心嚼着圆子,口齿含糊:“岑叔叔还活着。你不要打扰,等我吃完。”

    话音未落,那人太阳穴上青筋乍起,一声暴喝纵身跳上桌面,拾起长刀冲他面堂刺来:“吃你娘的腿!”

    传志始料未及,掉了手中汤碗,匆忙中将内力灌入右臂,抓过竹杖格他刀身,听得铮然一响,他手臂巨麻,长杖掉将下来,勉强避开一招。不待喘息,那人又一刀凌空劈下,传志矮身向桌下一滑,抓过另一支竹杖扫他胫骨,双腿接连踢出,将桌凳朝上猛砸而去,暂可缓他一缓,旋即挺身跃起。另几人抢斗上来,他只得迎战,高声道:“我还有话要同你说!”然对方置若罔闻,招招攻他要害。传志手上越打越快,胸口剧痛,襟前已渗出血渍,再难开口。

    这头百十斤的方桌凭空砸去,刀疤脸腿上吃痛躲闪不得,举刀便挡,却见一道身影闪至面前,双掌齐拨,一桌一椅便减了来势,轰然两声砸落在地。传志瞥见此招,暗暗心惊。此人救下那刀疤脸,也不抢上夹击传志,反背过身去提起他手中长刀,悠然道:“储兄不使刀,若拿它挡桌子,怕要伤了刀。小生妄自出手,还请见谅——怎的一个两个,都爱用我的刀?”

    “成天吹你那刀天下无双,早就想试试了!”姓储的一拍屁股跳起,旁观传志战局。

    连过数招,传志已冷汗淋漓,下盘不稳,臂上接连中了两剑。握着竹杖的那只手咯吱作响,原本忍下的眼泪倏地泛了上来。如此阵脚大乱,全因事先思虑不周,未曾想来人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时机。莫非是先前猜错了?他们不想要岑叔叔消息?错在哪里?错在哪里?……传志脑中转得飞快,闪念中思及阿笙,只道非活下来不可。对手轮番上阵,又有强手环伺,硬拼绝无胜算,唯有智取。察觉此意,他放缓攻势,见招拆招,将陈叔平所教行云流水、随势而转的刀法使将出来,得空喊道:“你们要找的,可是青石山岑青的下落?”

    姓储的怒道:“岑青中毒已深,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爷爷要的,是他奶奶的你的命!”

    下毒的果真是这些人,知作料不错,他稍稍放心,又听此人满口“爷爷”、“奶奶”的,不由扑哧一笑,手下招式渐趋稳健。一脚踹开身前那人,回身横杖逼开一人,朗声道:“他现在好得很,八月十五,还要去英雄盟会呢!”

    “此话当真?不可能!”

    传志见他双目圆瞪,心头想什么便全然表现在脸上,暗自好笑:阿笙教过我,出门在外需小心的,是笑眯眯的善人;他这样的反倒好对付。倒是旁边那人,恐怕需万分小心。不过瞧此番情状,姓储的该是头目。他放下心来,身体一旋挥开几人,纵身一跃跳至二楼的栏杆上,喊道:“要你的人住手!把我打下去了,谁来告诉你岑青下落?”说罢单脚站立,装作站不稳似的晃了两晃。

    果不其然,姓储的当即叫声住手,问:“当爷爷傻了,信你?你且说说,怎么解的毒?”他身旁使刀那人低低“哎呦”一声,翻个白眼,抬手挡住半张脸,默不作声。

    传志站定:“我们给他找了大夫。”

    “不可能!这整个南京城的解药,爷爷们偷的偷、买的买,早给弄得一干二净,哪个大夫也治不好他!你小子牛皮吹上天了还!”

    传志点头,佯作恍然大悟的模样:“难怪我们找不到药!不过你放心,我的朋友已经带他去求药了,至于地方嘛……”

    姓储的仰头大笑:“你们去了苏州,是不是?小兔崽子别得意,爷爷告诉你,就是把苏州城翻个底朝天,你也别想找到药!”他得意洋洋,身旁那人反把头低得更深,似乎恨不得一张脸藏进衣袖去。

    传志嘻嘻一笑,摇头:“不是苏州,而且岑叔叔已经醒了,把你们的秘密都告诉我了。我今天来,就是想找你说这个事情。”

    姓储的猛一跺脚,将地板上硬生生踏出半寸深的坑来,一双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怒道:“你说什么!”说罢便要上前,却给旁边那人一把抓住。他眯起眼睛,将传志稍作打量,笑道:“小兄弟,你说什么?”

    此人相貌寻常,打扮成书生模样,分明在笑,却令传志不由打个寒噤。他梗起脖子,强道:“我已知道了那个秘密,但我不会说的。作为交换,你们要告诉我另一件事。”

    “你太得意了!”不知为何,那人猛然抬高声音,吊起眼梢一声惊叫,抽出刀一步步跨上前来,仰头逼视传志双目,阴惨惨笑道,“得意忘形,就会招致祸端。你前头做的都不错,却得意太早。”

    传志通身绷紧,唤起内力涌遍四肢,问:“你说什么?”

    “傻孩子,你要是只知道岑青的下落,谁还会杀你呢?我们只要杀岑青就好了。”他已缓步跨至传志面前,左臂向侧边横直,一把柳叶刀刃上寒光凛然,传志几可感受到刀上煞气,垂眸细看,他的刀,竟是通身血红。“你若知道那秘密,我们岂会同你交换?”

    传志瞳孔骤缩,心头大震,在他横刀挥来那刻,拼尽全身力气向上一跃,直冲房梁。

    他轻功卓绝,哪想此人不在他之下,紧随而来,